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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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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還在研究院的時候,許晨音的老師孟綺年曾經給她講過一種能把普通人轉化成哨兵或者向導的反人類手術——腺體移植手術。

腺體移植手術跟一般的器官移植不一樣,因為哨兵向導的體內環境跟普通人完全不同,強行把哨兵向導的腺體移植到普通人身上是不會成功的,但是有人想出了應對這一問題的辦法——強行在普通人身上創造出哨兵向導的體內環境。

腺體細胞無法在普通人身上保持活性,原因在於普通人類的身體無法產生腺體存貨必須的各種物質。合成這些物質的環境需求非常苛刻,目前幾乎不可能做到,但是哨兵向導的血漿中卻有現成的。所以,為了讓移植的腺體活下去,有人想出了一個非常陰毒的招數,就是直接把哨兵向導的血漿輸給移植的受體。

如果這種手術只是簡單的一換一,還不至於用“非常陰毒”這樣的詞來形容。它最殘忍的地方在於,受體所需要的血漿以及血漿中的物質只能從外界獲取,所以他們需要源源不斷地輸血漿。一個哨向“捐獻”血漿的速度遠遠跟不上受體消耗血漿的速度。通常情況下,保證一個受體的哨向血漿需求,需要三個或者三個以上的哨向輪流供給。這也就意味著,一個人造的哨兵或者向導,需要三個活著的“血包”穩定供血。

而被摘除了腺體的哨兵與向導不會立刻就死去,他們死之前過得都是什麽樣的日子?每天被抽血?被當做純粹的血漿制造機器?供體活著的時候受體還能從供體身上獲取血漿,那供體死了之後呢?那些接受了移植手術的“哨兵”和“向導”又要怎麽解決自己對哨向血漿的需求?騙更多的哨向獻血?

許晨音不敢繼續往下想,她藏在車鬥裏不敢動,生怕一露面就會被發現。

時間過得極其緩慢,熬了很久很久,天空才慢慢浮現出薄薄的昏黃顏色。車外面靜悄悄的,似乎已經沒有人了,許晨音從空隙中出來,蹲在車鬥裏,慢慢挪到車尾,看了看外面。

外面的院子裏一個人都沒有,四下空蕩蕩的,連一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許晨音縮在車上,不由得放松了下來。蒼鷹化成巴掌大小停在許晨音的膝頭,她依舊很沈默,不發出任何聲音。許晨音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心中暗嘆:“你到底怎麽了呢?”

大概是放松下來的緣故,接下來的時間過得快了,不多時,車外暮色就更濃了些,許晨音靠著車鬥長長地嘆了口氣。但是不等她一口氣嘆完,車外突然傳來了別的動靜,蒼鷹立刻將許晨音再次藏起來。

外面說話的是一男一女,聽他們說話的內容,兩人應該是工作休息時間出來“放風”的研究人員。許晨音怕遺漏什麽,就用手機把他們的對話全都錄了下來。

從兩人的對話中許晨音大致了解到,這裏進行的活動已經在這個星球上默默進行了幾十年了,一直沒成功,卻一直在堅持。這樣的話聽得人心裏忍不住難受,很難想象,這幾十年中,到底有多少人痛苦地死在這種手術裏。

許晨音接著往下聽。過了一會兒,外面聊天的兩人突然提到了城南某家商場發生了什麽意外,聽那人的說法,意外跟這裏的研究也是有關系的。

這讓人聽了感到不妙。許晨音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他們說意外發生在城南,李新跟榮龍他們此時此刻就在城南。雖說概率很小,但萬一他們被這次意外波及到,萬一再有傷亡,那後果真是難以設想!

許晨音合了一下眼睛,強迫自己專註眼前的事情,不要胡思亂想。榮龍根本不讓自己的家人獨自出門,他們一家人的安全應該是可以得到保障的,許晨音如此安慰自己。

本以為那兩人的對話會就這麽結束,豈料兩人最後說出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這個地方要立刻停止使用!

聽到這話,許晨音不由得冒出冷汗,為什麽會有人突然通知他們停用這裏?會不會和自己這個“闖入者”有關?仔細想想,這不無可能,這裏的人能那麽快地了解到發生在城南的事情,能掌握這周圍的風吹草動也不值得驚訝。

許晨音有些坐不住了,她原本的打算是跟著這輛車,好徹底摸一摸靜森協會跟他們人體實驗的底的。但事情變成眼下這個樣子已經完全超乎了她的預料。此時此刻,對方可能掌握了她的行蹤,已經設下了圈套,就等著合適的機會到來,好將她一舉捕獲……

許晨音默默躲回三四維的縫隙裏,但這種狀態只是暫時的,她的身體無法在四維方向上移動,要想離開,只能原地出現,然後像之前一樣躲在車上隨車離開或者自己走出去。這對許晨音來說非常不利,太被動了,很容易被困死。

車外的人已經離開,大概是為撤退做準備去了。許晨音躲在車上聽著外面的動靜,但越是聽,她越是覺得怪異,太安靜了,不像是在“搬家”的樣子。為了一探究竟,許晨音又把蒼鷹放了出去,蒼鷹直奔先前進過的病房。

第五層的病人竟然已經完成了轉移,病房被清空,連病床都被揭得只剩下光禿禿的床板。但是下面四樓還未來得及清理,依舊維持著先前的擺設,三樓的病人也在,他們“安穩”地沈睡著,仿佛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但是沒過多久,處置他們的人就來了。一群人急匆匆地走進一間病房,拔開病人輸液管藥液過濾器下的接口,然後就著還留在手上的輸液軟管,給那人註射了別的藥劑。一針藥劑下去,痙攣、僵直、死亡就發生在一瞬間,然後那具僵直的屍體就被裝進了裹屍袋。一套操作行雲流水,一條生命甚至來不及反應就消失了。

見狀,許晨音也顧不上思考自己會不會暴露,直接用精神力攻擊了正在實施暴行的“研究員”,中止了他們的清理行動。然而,中止容易,終止難。躺著不能動的人太多了,靠許晨音一人根本無法全部轉移,唯一的辦法就是像藏起自己那樣,把這些人也全都藏起來。

許晨音從來沒試過藏這麽多人,她現在也不在實力最巔峰的狀態,但是眼下的情況已經不允許她再多猶豫了,不管能不能做到,她都得試試。

蒼鷹回到許晨音身邊,載上許晨音之後回到了三樓病房,許晨音深吸一口氣,拼盡全力,精準地將那些人拖入了空間縫隙裏。做完這一切,許晨音直接癱到了地上,短時間內的急速消耗讓她沒有餘力再站起來,她癱坐在三樓空蕩蕩的走廊裏,呼吸越發沈重急促,眼前也陣陣犯黑。

許晨音強咽下一口氣,扶著墻壁站了起來。一切還沒有結束,一直把人困在空間縫隙裏,別的問題暫且不說,光是沒水沒食物就能要人命,所以她還要想辦法把這裏的人都弄出去。

蒼鷹載著她,從三樓的窗戶飛出了大樓,但是在一人一鷹飛出三樓的那一瞬間,許晨音察覺到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身下的蒼鷹也在同時狠狠地往下墜了一下——博物館開啟了向導幹擾器!

蒼鷹的體型在幹擾器的影響下迅速縮小,很快便載不動許晨音,許晨音在離地兩米的時候直接墜地,差點被摔得背過氣去。她忍痛爬起來,扭頭往身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大樓內依舊安靜,沒有人追上來。

眼下這種情況,除了找榮龍跟李新幫忙已別無他法。許晨音掏出手機,剛準備打電話求援,卻發現手機已經沒有信號了。看來對方的反擊不僅僅只有幹擾器這一項,連通訊信號都屏蔽了。

許晨音強撐著站起來,穿過鐵欄,踉踉蹌蹌地走到了大道上。

過了馬路之後,許晨音又往前走了一段,耳邊似乎已經能聽到人聲了,眼看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可就在離開這個街區的最後一刻,一只手把她從路邊強行拽到了路邊的一個店鋪裏。

這一拽,直接把許晨音拽得昏了頭,她眼冒金星,雖然沒暈過去,但是眼前卻陣陣泛黑什麽都看不清楚。那個人拖著她,強迫她往店鋪的漆黑深處走。許晨音沒有力氣反抗,只能乖乖就範。

在被人拖著跌跌撞撞往前走的時候,許晨音聽到了一句話:“找到了,馬上就送回去。”許晨音心中警鈴大作,原來這人跟博物館裏的那些人都是一夥的?

不知道被帶走走了多遠,眼前出現一片朦朦朧朧的白光,許晨音瞇了瞇眼,看了看周圍,自己似乎是在某個地下停車場裏,周圍人很多,腳步聲非常雜亂。

“老板呢?人找到了。”架著許晨音的那個人扯過經過的一個人,急匆匆問了句。

“前樓的三樓,自己去找。”被拉住的那個人說。

得到回答,架著許晨音的那個人就又要往前走,但還沒邁開步子就又被人叫住了:“等等!你就這樣把人帶過去?手銬、腳鐐、頸環幹擾器都給她帶上!”

“我手上又沒有東西綁,再說了,這女的都快沒氣了,哪用那麽緊張?”

“再跑了你負責嗎?”那人一面罵鉗制著許晨音的這個壯漢,一面招呼人拿頸環跟手銬腳鐐,把許晨音鎖了個結結實實。

“屁事真多,人都綁到這裏了,還能跑了嗎?”壯漢不以為意,拎起被鎖起來的許晨音就往前面的樓房去了。

許晨音這時候已經緩過來了點,眼睛能看清了。她被人從地下車庫帶出去,出了車庫就能看到那輛之前把她帶進來的車,有機器人正在往車上裝運屍袋。

此時暮色又濃了幾分,漫天都是暖黃的夕陽色。太陽落下,天黑得就快了,黑夜能隱藏很多秘密,今晚會悄無聲息地發生些什麽?許晨音有些不太敢想。

那人帶著許晨音,從大樓的後門進到一樓。剛進門,許晨音就聽到了粉碎機的聲音,大概是有人在銷毀各種各樣的證據吧,各個房間的門依舊是關著的,許晨音無法驗證自己的想法。

大樓的樓梯間在西側,樓梯間裏很安靜,許晨音甚至能聽到心跳的回聲。到了三口的入口,一個人剛好從三樓走廊過來,那人西裝革履,左胸前的口袋裏還塞著一條繡了金邊的白色手帕。雙方打照面的時候,那人緊緊鎖起了眉頭,幹咳一聲,站著不動。押著許晨音這人很識相地往後退了幾步,讓那人先過去了。

許晨音現在累得幾乎動彈不了,全靠這壯漢提著往前走,她沒那麽多心思去猜測那人的身份,只想早點停下來喘口氣。這個期待很快得到了滿足,被帶到地下室之後,許晨音就被丟到了冰涼的地上。

許晨音倒在地上,她擡不起頭,但是能聽到聲音,有一個穿著皮鞋的人一步步靠近她,皮鞋踏在瓷磚上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最後在離她大概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你先去幫忙吧,把她留給我就行。”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從許晨音頭頂傳來。

大漢悶聲“嗯”了一下,然後就扭頭走了。

整個三樓似乎只有兩個人,周圍靜悄悄的,許晨音聽不到任何聲音。但許晨音也知道,那個穿皮鞋的人一直都在,就站在離自己腦袋三步遠的地方。

安靜了許久,那人說了一句話:“你好。早就聽說你了,想不到會以這種方式見第一面。”

許晨音攢起最後的力氣,從地上坐了起來。她擡頭看向了面前的人,這人穿著全黑的西裝和襯衫,配著一條棗紅色帶斜條紋的領帶,領帶上別著一枚鑲著鉆石的領帶夾,是個穿衣服很講究的哨兵。

“你是誰?”許晨音掙紮了一番才坐穩,她看著眼前的人,實在是猜不出來這個人會是誰。

“想不到第一次見面居然會在這裏,許晨音。初次見面,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秦止戈的表哥,秦桑文。”這人說話語氣有些矯揉造作,有點故作正經的意思,聽著非常別扭。

“秦止戈?”許晨音看向這個人,“你跟他不太像。”

“呵,”這個秦桑文冷笑了一聲,“沒人跟那個怪胎像。”

“你跟他關系不是很好?”許晨音問。

“不不不,”秦桑文笑了起來,“我跟他關系可好了,你可別瞎挑撥我們兄弟的關系。”

“是嗎?”許晨音冷冷道,“那你知道他現在去哪兒了嗎?他失蹤了,但我還在等著他給我發工資。”

“他,暫時可能沒辦法給你發工資了。”秦桑文蹲了下來,笑著盯住了許晨音的眼睛。

“看來你知道他在哪兒,”許晨音說著說著突然反應了過來,“對,他舅舅就是你爸,他現在在他舅舅手上,你知道他在哪兒也是理所應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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