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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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李新橫躺在床上，陽光從窗外照進屋裏，剛好落在他的臉上。
“為什麽呢？”李新問許晨音。
“什麽？”許晨音不解。
“你先前不是這樣的，”李新說，“在監獄的時候，你比所有人都更像活人，身上沒有一丁點戾氣。而且，你還會把喜怒全都擺在臉上，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還挺好玩的。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怎麽了？”許晨音問。
李新搖了搖頭，“變得很明顯，但我一時半會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裏不對。”
“是嗎？”許晨音隨口回應。
“嗯，”李新非常認真地點頭，“說你變兇了吧，當時在地下室的你要比現在兇一百倍。說你沒變兇吧，你又全身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靠近你的時候，你的表情就好像要咬人了一樣。”
李新緩緩說著，許晨音那邊卻沒有再給出什麽回應，她似乎是睡著了，安安靜靜，一動不動。
李新坐了起來，轉身去了陽臺。
天快黑了，燈光一片一片地亮了起來，這個小陽臺正對著一排路燈，非常亮堂。李新拉上窗簾，獨自站在外面發呆。
他現在不是完全的自由身，遇事保住自己都夠嗆，更別說再加上一個許晨音了。但許晨音現在明顯是遇到了什麽事，如果把她甩下，後續肯定會出大問題。
怎麽辦？放她一個人走？還是，帶上她？
李新一面摩挲著手裏的通訊器，一面看著街景發呆，一不留神就楞到了深夜。
夜深之後，屋裏的許晨音突然起來了。李新回過神來，轉身走進屋裏。許晨音已經穿好鞋子，準備往外走了。
“你要去哪兒？”李新問。
“我有東西落在紀念館那邊，要去取一下。”許晨音頭也不回地說。
“我送你吧，”李新跟了上去，“正巧，我也沒事了，得回去了。”
許晨音扭頭看向李新的方向，他身後就是窗戶，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顯然，現在並不是適合“回去”的時間。
許晨音註視著李新，看了好一會兒之後無奈嘆了口氣，問：“你有什麽事嗎？”
“我有些擔心你，”李新回道，“這話也許有些不合適，但是，對我來說你可能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算得上朋友的人了。”
“嗯？”許晨音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什麽意思？”
李新視線躲閃了一下，“可能也算不上朋友，但……畢竟認識一場，互相幫助一下應該也很正常吧？”
“隨便你吧。”許晨音說。
李新長吐了一口氣，隨意收拾好自己那幾件隨身物品，帶著許晨音離開了旅店。
夜晚的北陽北路陰氣森森，路燈都比別的路段暗淡許多，兩人坐在車裏，臉色都被陰暗的光線襯得凝重起來了。
“你接下來打算去哪兒？方便跟我說嗎？”李新問許晨音。
許晨音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扭頭看窗外，“沒想好。”
“你現在這樣算是在幹什麽？逃亡跑路？還是旅游啊？”李新又問。
許晨音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根本沒有做任何跟逃命有關的計劃。
“我不知道。”許晨音說，“到時候再說吧。”
“到時候？”李新輕笑，“到什麽時候再說？離紀念館可就剩幾分鐘的路程了，到那兒再想的話，時間上會不會有些趕？”
許晨音長吸一口氣，然後又嘆出，“真的沒想這個問題。”
李新不再追問，稍微沈默一下之後鬼使神差地問了個問題：“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許晨音緩緩轉過頭，盯住了李新的眼睛。
“啊？”許晨音一時間沒想到該作何反應。
李新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連忙轉過臉，故作鎮定地解釋道：“我覺得我現在在做的事也很適合你，如果你沒想好去哪兒的話，來試試也是好的。”
許晨音移開視線，“你在幹什麽？”
“秦止戈想把整個星際關於哨兵向導的所有已廢止的研究重新盤活，送去地球。我現在在整理當時逆向導素的研究資料，比起別人，你應該更了解這個。如果你能來，秦止戈肯定不會拒……”
“秦止戈是個怎樣的人？”許晨音打斷了李新。
“我目前還不是很了解，但感覺上跟林奕文那類人完全不同。他完全不信跟哨向天職有關的言論，你應該不至於討厭他。”李新回。
“是嗎。”許晨音表現得興趣缺缺，似乎沒有同意的打算。
李新繼續道：“是。不過，不好的地方你今天也了解到了。秦止戈再怎麽特立獨行，也終究無法完全避免那些上流社會的交際應酬。如果你來，之後難免會見到討厭的人。”
地方到了，李新把車停到了空蕩蕩的停車場上。活動之後的場地遍地狼藉，只有兩個陳舊的機器人在吃力地打掃收拾。
李新沒有立刻開門讓許晨音下去，他看著許晨音，繼續道：“我知道，以你的聰明才智，活下去不難。但現在整個星際對哨兵向導的管理都非常嚴格，即使順利到了別的地方，也很難順利落腳。”
聽罷，一直沈默的許晨音開口了：“秦止戈在收集整個星際的研究？”
“嗯。”李新點頭。
“他一個KA27星球的人，去別的星球拿東西，別的星球也慣著他？”許晨音問。
“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李新回，“我剛來不過幾天，他還沒有跟我說那些。”
接著，李新又對許晨音道：“秦止戈說，KA27星球的事情結束之後，下一步就是去K星。你也有機會把先前被叫停的研究再救起來。”
這個條件對現在的許晨音來說誘惑力不大，她已經沒那個心思再去想什麽人工向導素了。
“如果秦止戈真的能成功，那麽一切或許都能改變。”李新說，“哨兵不會再變成鬥獸場上的野獸，向導也不用再繼續當哨兵鎮定劑，你應該很希望他能完成這件事吧？”
“我再想想吧。”許晨音推了推車門，“先把門打開。”
李新無奈輕嘆，打開了車門，“再見了。”
許晨音沒有理他，下車後徑直往自己的車走了過去。
車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所有東西完好地放在裏面。許晨音坐到駕駛座上，調出地圖，漫無目的地瀏覽，手指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裏點。
發了半晌呆，車窗突然被人敲響，許晨音循聲看過去，看到李新正在急急地敲自己的窗戶。他似乎還沒有放棄。
“有事嗎？”許晨音開了車窗。
“你還是跟我走吧，”李新道，“靠你一個人是很難離開這裏到別的地方立足的。太危險了。”
“我沒什麽能幫你的，李新，我真的沒什麽能幫到你的。”許晨音的語氣幾近哀求。
李新臉色微微變冷，他點頭，道：“好，你可以走，但你走之前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吧。”許晨音皺著眉頭道。
“必須回答，不準回避。”李新說。
許晨音有些不耐煩地點了點頭，“好。”
“白天見面的時候你說你想殺了林奕文，我想問你，你為什麽要殺她？”李新問。
許晨音長嘆一口氣，開了車門讓李新上車，李新照做。兩人坐到一起之後，許晨音把她父母被殺的新聞報道翻出來推到了李新面前。
“死的兩個人是我的父母，”許晨音平靜開口，“那天，林奕文帶著這個消息去見我、指責我，說是我把仇恨帶到了這些‘無辜’的孩子心裏，刺激他們犯罪，讓他們背上一輩子洗不掉的汙點。”
說著，許晨音看向李新，問道：“這個理由夠嗎？”
李新的臉色很不好，他本來就白，現在更是變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兩片薄唇緊閉著，神情非常凝重。
“我不知道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李新的聲音很低，有些顫抖，似乎真的在難過。
許晨音關掉了搜索頁面，靠著椅背又嘆起氣來，“我知道這幾個小畜生的臉長什麽樣，但我沒能弄清楚他們的身份。林奕文說他們已經被保護起來了，也不知道他們都被藏到了哪裏。”
“林奕文跟你見面的時候，有沒有跟你說什麽別的？”李新問。
“有，”許晨音點頭，“她指控我才是這樁慘案的罪魁禍首，一切都是因為我研究過人工向導素，所以才會有人這麽恨我，我的父母才會被牽連。”
李新嘆了口氣，“她是一個極其偏激的人，你不要信她這個說法。”
“我當然不會信了，”許晨音無奈地笑了笑，然後看向李新，“你問完了。我能不能反過來再問你一個問題？”
李新看她，“你說。”
“林奕文這麽痛恨向導素。那曾經碰過逆向導素的你，以及想要把所有研究都救回來的秦止戈，你們兩個又是怎麽成為她的拉攏對象的呢？”許晨音看著李新，“難道僅僅只是因為，秦止戈身後的謝家嗎？”
被問話的李新楞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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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橫躺在床上，陽光從窗外照進屋裏，剛好落在他的臉上。
“為什麽呢？”李新問許晨音。
“什麽？”許晨音不解。
“你先前不是這樣的，”李新說，“在監獄的時候，你比所有人都更像活人，身上沒有一丁點戾氣。而且，你還會把喜怒全都擺在臉上，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還挺好玩的。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怎麽了？”許晨音問。
李新搖了搖頭，“變得很明顯，但我一時半會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裏不對。”
“是嗎？”許晨音隨口回應。
“嗯，”李新非常認真地點頭，“說你變兇了吧，當時在地下室的你要比現在兇一百倍。說你沒變兇吧，你又全身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靠近你的時候，你的表情就好像要咬人了一樣。”
李新緩緩說著，許晨音那邊卻沒有再給出什麽回應，她似乎是睡著了，安安靜靜，一動不動。
李新坐了起來，轉身去了陽臺。
天快黑了，燈光一片一片地亮了起來，這個小陽臺正對著一排路燈，非常亮堂。李新拉上窗簾，獨自站在外面發呆。
他現在不是完全的自由身，遇事保住自己都夠嗆，更別說再加上一個許晨音了。但許晨音現在明顯是遇到了什麽事，如果把她甩下，後續肯定會出大問題。
怎麽辦？放她一個人走？還是，帶上她？
李新一面摩挲著手裏的通訊器，一面看著街景發呆，一不留神就楞到了深夜。
夜深之後，屋裏的許晨音突然起來了。李新回過神來，轉身走進屋裏。許晨音已經穿好鞋子，準備往外走了。
“你要去哪兒？”李新問。
“我有東西落在紀念館那邊，要去取一下。”許晨音頭也不回地說。
“我送你吧，”李新跟了上去，“正巧，我也沒事了，得回去了。”
許晨音扭頭看向李新的方向，他身後就是窗戶，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顯然，現在並不是適合“回去”的時間。
許晨音註視著李新，看了好一會兒之後無奈嘆了口氣，問：“你有什麽事嗎？”
“我有些擔心你，”李新回道，“這話也許有些不合適，但是，對我來說你可能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算得上朋友的人了。”
“嗯？”許晨音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什麽意思？”
李新視線躲閃了一下，“可能也算不上朋友，但……畢竟認識一場，互相幫助一下應該也很正常吧？”
“隨便你吧。”許晨音說。
李新長吐了一口氣，隨意收拾好自己那幾件隨身物品，帶著許晨音離開了旅店。
夜晚的北陽北路陰氣森森，路燈都比別的路段暗淡許多，兩人坐在車裏，臉色都被陰暗的光線襯得凝重起來了。
“你接下來打算去哪兒？方便跟我說嗎？”李新問許晨音。
許晨音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扭頭看窗外，“沒想好。”
“你現在這樣算是在幹什麽？逃亡跑路？還是旅游啊？”李新又問。
許晨音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根本沒有做任何跟逃命有關的計劃。
“我不知道。”許晨音說，“到時候再說吧。”
“到時候？”李新輕笑，“到什麽時候再說？離紀念館可就剩幾分鐘的路程了，到那兒再想的話，時間上會不會有些趕？”
許晨音長吸一口氣，然後又嘆出，“真的沒想這個問題。”
李新不再追問，稍微沈默一下之後鬼使神差地問了個問題：“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許晨音緩緩轉過頭，盯住了李新的眼睛。
“啊？”許晨音一時間沒想到該作何反應。
李新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連忙轉過臉，故作鎮定地解釋道：“我覺得我現在在做的事也很適合你，如果你沒想好去哪兒的話，來試試也是好的。”
許晨音移開視線，“你在幹什麽？”
“秦止戈想把整個星際關於哨兵向導的所有已廢止的研究重新盤活，送去地球。我現在在整理當時逆向導素的研究資料，比起別人，你應該更了解這個。如果你能來，秦止戈肯定不會拒……”
“秦止戈是個怎樣的人？”許晨音打斷了李新。
“我目前還不是很了解，但感覺上跟林奕文那類人完全不同。他完全不信跟哨向天職有關的言論，你應該不至於討厭他。”李新回。
“是嗎。”許晨音表現得興趣缺缺，似乎沒有同意的打算。
李新繼續道：“是。不過，不好的地方你今天也了解到了。秦止戈再怎麽特立獨行，也終究無法完全避免那些上流社會的交際應酬。如果你來，之後難免會見到討厭的人。”
地方到了，李新把車停到了空蕩蕩的停車場上。活動之後的場地遍地狼藉，只有兩個陳舊的機器人在吃力地打掃收拾。
李新沒有立刻開門讓許晨音下去，他看著許晨音，繼續道：“我知道，以你的聰明才智，活下去不難。但現在整個星際對哨兵向導的管理都非常嚴格，即使順利到了別的地方，也很難順利落腳。”
聽罷，一直沈默的許晨音開口了：“秦止戈在收集整個星際的研究？”
“嗯。”李新點頭。
“他一個KA27星球的人，去別的星球拿東西，別的星球也慣著他？”許晨音問。
“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李新回，“我剛來不過幾天，他還沒有跟我說那些。”
接著，李新又對許晨音道：“秦止戈說，KA27星球的事情結束之後，下一步就是去K星。你也有機會把先前被叫停的研究再救起來。”
這個條件對現在的許晨音來說誘惑力不大，她已經沒那個心思再去想什麽人工向導素了。
“如果秦止戈真的能成功，那麽一切或許都能改變。”李新說，“哨兵不會再變成鬥獸場上的野獸，向導也不用再繼續當哨兵鎮定劑，你應該很希望他能完成這件事吧？”
“我再想想吧。”許晨音推了推車門，“先把門打開。”
李新無奈輕嘆，打開了車門，“再見了。”
許晨音沒有理他，下車後徑直往自己的車走了過去。
車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所有東西完好地放在裏面。許晨音坐到駕駛座上，調出地圖，漫無目的地瀏覽，手指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裏點。
發了半晌呆，車窗突然被人敲響，許晨音循聲看過去，看到李新正在急急地敲自己的窗戶。他似乎還沒有放棄。
“有事嗎？”許晨音開了車窗。
“你還是跟我走吧，”李新道，“靠你一個人是很難離開這裏到別的地方立足的。太危險了。”
“我沒什麽能幫你的，李新，我真的沒什麽能幫到你的。”許晨音的語氣幾近哀求。
李新臉色微微變冷，他點頭，道：“好，你可以走，但你走之前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吧。”許晨音皺著眉頭道。
“必須回答，不準回避。”李新說。
許晨音有些不耐煩地點了點頭，“好。”
“白天見面的時候你說你想殺了林奕文，我想問你，你為什麽要殺她？”李新問。
許晨音長嘆一口氣，開了車門讓李新上車，李新照做。兩人坐到一起之後，許晨音把她父母被殺的新聞報道翻出來推到了李新面前。
“死的兩個人是我的父母，”許晨音平靜開口，“那天，林奕文帶著這個消息去見我、指責我，說是我把仇恨帶到了這些‘無辜’的孩子心裏，刺激他們犯罪，讓他們背上一輩子洗不掉的汙點。”
說著，許晨音看向李新，問道：“這個理由夠嗎？”
李新的臉色很不好，他本來就白，現在更是變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兩片薄唇緊閉著，神情非常凝重。
“我不知道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李新的聲音很低，有些顫抖，似乎真的在難過。
許晨音關掉了搜索頁面，靠著椅背又嘆起氣來，“我知道這幾個小畜生的臉長什麽樣，但我沒能弄清楚他們的身份。林奕文說他們已經被保護起來了，也不知道他們都被藏到了哪裏。”
“林奕文跟你見面的時候，有沒有跟你說什麽別的？”李新問。
“有，”許晨音點頭，“她指控我才是這樁慘案的罪魁禍首，一切都是因為我研究過人工向導素，所以才會有人這麽恨我，我的父母才會被牽連。”
李新嘆了口氣，“她是一個極其偏激的人，你不要信她這個說法。”
“我當然不會信了，”許晨音無奈地笑了笑，然後看向李新，“你問完了。我能不能反過來再問你一個問題？”
李新看她，“你說。”
“林奕文這麽痛恨向導素。那曾經碰過逆向導素的你，以及想要把所有研究都救回來的秦止戈，你們兩個又是怎麽成為她的拉攏對象的呢？”許晨音看著李新，“難道僅僅只是因為，秦止戈身後的謝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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