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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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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看著有四十多歲,短短的寸發間夾雜著許多白發。她臉上一直帶著笑,但笑容不善,有些油頭滑腦的感覺。

“你今年多大了?”走在前面女人扭過頭,笑問道。

這女人很有風情,轉頭回看許晨音時,從許晨音的角度看,恰好能微微俯視她的臉。她有一雙撩人的狐貍眼,看人時透著媚氣。

許晨音不由得往後退一步,避開她直視的視線,皺眉道:“29。”

“還很年輕,”那女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問,“判了多少年?”

“30年。”

聽到這個回答,那女人立刻搖起了頭,“一輩子都得搭在這裏咯。”

“你叫什麽名字啊,妹妹?”女人嘆完後問。

“許晨音。”

“我叫劉月,文刀劉,月亮的月。”女人笑著說。

“哦。”許晨音應了一聲。

“嗯?”劉月有些疑惑地盯住了許晨音,“妹妹不想問我點別的東西嗎?比如我犯了什麽罪,被判了多久?家是哪兒的?有沒有什麽親人?”

許晨音搖了搖頭,“不想。”

劉月挑了一下眉,“那巧了,我今天剛好不怎麽想說。”

許晨音楞了一下,覺得這人有些好笑。

“我們先把活動室打掃一下吧。”劉月說,“提前到的人都要先打掃的。”

許晨音沒拒絕,答應幫劉月擦桌子。

監獄裏沒有安裝自潔設備,打掃需要用最原始的辦法親自動手。許晨音不是很會,桌子擦得非常慢。

過了一會兒,別的人也來了。她們根本沒有幫許晨音的意思,到了之後就直接坐下,看都不多看許晨音一眼。

許晨音覺出不對,直接問坐得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是不是來了直接坐下就行。得到的回覆是:輪不到打掃就直接坐。

許晨音楞了楞,心裏倒也不覺得生氣。她有些想笑,因為她實在想不到有一天自己需要因為這麽點小事跟別人勾心鬥角。

“罷了,小虧而已,就吃到底吧。”許晨音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繼續擦起了桌子。

等許晨音擦完桌子,其他人已經全都到齊了,整個活動室除了劉月身邊就只有最前面一排還有空位。她走過去坐下,開始跟這些人一起等。

不多時,一個獄警走了過來,她讓所有人都起立,許晨音也跟著站了起來。

那個獄警長得很壯實,身高一米八以上,許晨音看她需要擡頭。她板著一張臉,看了站在最前面的許晨音一眼之後轉過頭對其他人道:“前面這個是剛來的S級向導許晨音,你們以後要好好相處,要把她當家人朋友。”

這話說完,所有人跟著鼓掌。許晨音扭頭往後看了一眼,發現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並沒有帶著多少“歡迎”的意味,除了先前坑她做衛生的那個劉月。劉月正在賣力地鼓掌,笑得也是非常開心。

許晨音覺得,這個劉月,她的腦子可能有些不正常。

在跟著念了一遍類似於“好好悔改,努力向上”之類的口號之後,獄警就讓她們坐下了。

然後,獄警就讓她們看新聞,看完新聞之後又放了半部電影。電影是後半部分,許晨音看得不是很明白。

不過她也沒那個興趣去看,她一直在觀察那個劉月,劉月看得非常開心,全程笑呵呵的。主角笑她就笑,主角哭她還笑,主角都死了,她依然在笑!

許晨音轉過頭,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覺得專心觀察她的自己就是個大傻/逼。

“你被那個瘋女人騙著打掃衛生了?”坐在許晨音旁邊的一個胖胖的女人突然問。

許晨音看了她一眼,嘴硬道:“隨手幫幫她。”

“她精得很,最愛騙人占便宜了。”那女人說。

許晨音忍不住眉毛一挑,“你被騙過?”

“嗯。”那女人承認道。

“怎麽騙的你啊?”許晨音又問。

“嗯……”那女人皺眉想了一會兒,正準備繼續說,她的椅子就被人踢了一腳。

坐在她身後的一個自然卷高個子女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電影不要說話。”

許晨音下意識開口道歉:“對不起。”

那人聽到許晨音開口之後立馬變了臉色,她驚訝了一下,然後皺著眉頭甩下了一句:“沒事。”

被踢了凳子的女人攤了攤手,神情有些無奈。她沒再繼續發出聲音,似乎是有些害怕她身後的那個人。

電影結束得很快。結束之後,她們要回去洗漱,然後準備點名熄燈睡覺。一直坐在許晨音旁邊的那個胖女人在離開的時候跟上了許晨音,要跟許晨音說剛才沒說完的話。

“以後那個劉月跟你說話,你不要搭理她。先前我們勞動的時候她坑我,給我一大堆次品要我返工,說是廠長叫她帶給我的,結果我做完之後才知道,那些做的不合格的東西全都是她的!”

許晨音輕吐一口氣,不知道該對這種小孩磨牙一般的“爭端”發表什麽意見。

胖女人繼續道:“要不是我們我可憐她是個瘋子,早就收拾她了。”

“收拾她不會給你自己惹來麻煩嗎?”許晨音問道。

“呵。”胖女人滿不在乎地冷笑了一聲,沒多說什麽。

許晨音沒追問,她沒興趣參與那些小孩磨牙一般的矛盾糾紛,對各位獄友之間的恩怨八卦也沒有絲毫好奇心。如果可以,她想當個無知覺的人,直接化成木頭更好,不參與監獄裏的一切事情,也不跟監獄裏的一切產生什麽關系。

“反正你過幾天就知道我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胖女人用手肘抵了抵身旁的許晨音,然後進了一樓樓梯旁的牢房。她剛好住在許晨音樓下。

許晨音上了樓梯,擡頭一看,發現劉月就走在自己前面。她似乎是有意在找什麽人,正扒在二樓樓梯扶手上不停往下張望。

看到許晨音之後她連忙逃跑,許晨音從樓梯口往上瞥了一眼,看到她一口氣跑上了四樓,動作比兔子還要敏捷一些。大概是怕自己去找她算賬吧,許晨音心裏這樣想。

回到牢房,許晨音坐到桌前,開始研究那些禁止事項。牢房外不斷有人走過,她們隔著鐵欄往許晨音房間裏看,所有人都對這個新來的S級向導有著莫大的興趣。

“洗澡去咯。”有人路過時故意往牢房裏喊了一聲,似乎是在提醒許晨音。

許晨音轉頭往外看,一下子對上了七八雙眼睛。那些人連忙走開,裝作很忙地悶頭往前走。

許晨音看了看時間,發現離熄燈時間還剩三十分鐘不到,便端起了裝著洗漱用品的盆子去洗澡。

這裏的浴室全是淋浴,沒有隔斷。一間大房子裏豎著六堵墻,將大房子分割成平均的六份,然後所有淋浴沿墻排開。

許晨音外間脫衣服的時候其他人就已經在往外走了,等她脫好進了浴室,內間外間就已經幾乎沒有人了。

許晨音不想弄得太遲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認真洗了洗頭發之後順帶沖了個澡就上去了。

前後不過十幾分鐘時間,浴室就冷清下來了,只剩下許晨音跟另外一個人。許晨音沒跟那個人搭話,擦幹水之後套上衣服就要走。

臨走前,她看了一眼另外一個人,發現那人是劉月。劉月赤/裸著身體,她的身上同樣布滿傷疤,歪七扭八、一道摞一道。看得出來,她曾經傷得很重。

“你在幹嘛?”許晨音臨出門前問了一句。

劉月的視線在靠墻的一層層櫃子上逡巡,“我的衣服不見了。”

“衣服……”許晨音下意識聯想到先前胖女人跟她說的話。難道劉月被欺負了?

“算了,直接跑回去吧。”劉月念叨了一句,然後就光著身子,從許晨音旁邊“一掠而過”。許晨音想給她裹條浴巾,但追了幾步之後竟被她甩下了。

劉月一路狂奔,走到牢房的時候有一堆人指著她笑。但也有人對此不感興趣,那些人似乎是已經習以為常,瞥了一眼之後就繼續發呆或者跟別人聊天。

參過軍的許晨音居然沒跟上這位頭發花白的大姐,沒跑幾步就敗下陣來。

大晚上洗完澡之後在監獄裏追一個赤裸著身體的獄友,擱在以前,這是許晨音想都不敢想的事。事實又一次提醒她:你現在所處的這個環境真是一個荒唐又好笑的地方。

好在獄警及時出現,控制住了失控的劉月,才沒讓這個事故持續發酵。後來一次大掃除的時候有人從浴室外堵住的下水道裏清理出了劉月的衣服,但已經變得汙穢腐朽,跟爛抹布沒有區別了。

許晨音回到自己的牢房內躺下,耳邊一切聲響都變得遙遠。她的腦子仍舊有些迷糊,周遭的一切讓她覺得不真實。她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直接出現了一層膜,她在膜內,看什麽都朦朦朧朧,膜外的一切都難以觸碰到她、被她接納。

她不知不覺睡著了,夢裏空蕩蕩,她誰都沒夢見,跟現實一模一樣,沒有能說得上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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