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過年了。

爸媽帶著姐姐回到鄉下。

出乎意料的是，往年總是衣著體面光鮮、渾身上下精致漂亮的媽媽和姐姐，竟然有種憔悴疲倦的感覺。

她倆都沒穿新衣，媽媽身上的大衣被磨掉了皮，姐姐的粉色棉衣上沾滿了油花汙漬……

姐姐看著我，眼神驚艷，也有些幽怨。

媽媽十分吃驚，拉著我問道：”小丫？是你嗎？”

我知道，我的外表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我躥高了個子，還胖了些。

奶奶給我添置了幾身新衣，雖然質地、顏色看起來十分具有鄉土氣息，好歹保暖、合身。

我變成了一個身材苗條纖瘦，皮膚白皙眼神清澈靈秀的十五歲漂亮女孩。

不再是媽媽記憶裏那個黑瘦矮小，皮膚臘黃、像小學生一樣的女兒了。

我微笑著說道：”是的媽媽，我是你的女兒程學雅。”

媽媽就更吃驚了，”程學雅？”

隨後氣急敗壞的數落我：

“程小丫！你改名字怎麽不告訴我！”

嗯，我原名程小丫。

姐姐叫程明玉。

我倆的名字都是媽媽取的。

但暑假時，我讓奶奶拿著戶口本陪我去派出所改了名字。

媽媽的責難劈頭蓋臉：”程小丫，你覺得自己長大了，就不用聽我的了，是嗎？”

“你填中考志願的時候為什麽又不告訴我？”

“明明分數能上一中的，為什麽要來這兒上高中？”

“呆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上學，以後能有什麽前途？”

“你還當我是你媽？”

“你就不能像你姐一樣，乖一點，讓我省點心嗎？”

我笑著說道：”媽媽帶兩個孩子太辛苦了，我是希望能減輕媽媽的負擔，才回鎮上讀高中的。”

“現在看來，好像也挺不錯。”

“媽媽和姐姐的氣色比原來好多了。”

說著，我又問爸爸，”爸爸你說，對吧？”

媽媽張了張嘴，看起來是想訓斥我。

爸爸一個眼刀過去，媽媽只好閉了嘴。

爸爸讓我陪他出去散散步。

我和爸爸頂著紛紛揚揚的小雪，走在田梗上。

爸爸問我，”小丫……不，小雅，你為什麽放著好好的一中不上，非要回鄉下上高中？”

我沈默了許久，哽咽著說道：”爸爸，你擡眼看看我。”

爸爸定定地看著我。

我在他面前緩緩地轉了個圈，”來到奶奶家七個月，我每天能睡至少八小時，吃的也飽飽的……我長高了五厘米，體重重了十斤。”

爸爸的眼圈莫名紅了。

他為了掙錢養家，長年累月在外，但不代表他不清楚我的處境。

沈默片刻，爸爸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是一中的師資力量更好，對你升學有好處。”

“小雅，爸爸去給你辦轉學手續，咱們下學期轉到一中去好嗎？”

“你要是不想呆在家，那就去住校……”

我搖頭，”沒用的。”

爸爸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說，”您給我買個手機吧，我想用手機上網課，補習一下。”

爸爸摸了摸我的頭，嘆氣。

其實我心裏知道，但凡還能有一丁點價值的東西，根本到不了我手裏。

可我偏偏還想再期待他們一次。

只要有這麽一次，那麽我或許還能繼續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看，雖然他們更偏愛姐姐，但對我還是不錯的，那我轉學回一中也不是不可能，甚至我還能像以前那樣，當個承擔所有家務的免費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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