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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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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075

明裊裊看清進站口的動靜後, 震驚得喉嚨仿佛卡了刺。

無數身著黑色西裝佩戴耳塞面具的保鏢湧入候車廳,在候車廳裏掀起一片喧嘩。

看來這趟綠皮車是坐不了了。

明裊裊低下頭,又弓腰駝背, 拉著行李箱朝洗手間慢慢挪過去。

還不忘時不時和周圍的旅客一樣, 東張西望看熱鬧。

一名保鏢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經過,沒有停頓。

又一名保鏢從她身邊經過, 看了一眼,立即移開。

明裊裊又將腰彎了一些,進到洗手間,關上門,才迅速打開行李箱, 拉出裏面的假發衣服,急速更換。

為了以防萬一,她準備了多套衣服。

一邊換裝, 一邊反省究竟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

最終, 將目標放在那張新身份證上。

*

時尚挎包, 卷毛長發,雙手往口袋裏一插,肩膀前傾著, 她朝站內的商店走去。

又有幾名保鏢經過她。

無人駐足。

明裊裊勾了勾唇角, 在商店裏挑挑揀揀,時刻關註外面的動靜,順便找商店裏的工作人員套近乎。

火車站裏有工作人員專屬離開通道,但需要刷工作證離開。

明裊裊和工作人員套近乎了一會兒, 驚訝地問:“誒, 你的工作證呢?”

工作人員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脖子,一呆, “我剛剛不是還戴著嗎?”

明裊裊友好地提醒,“快找呀,我看外面好像在查人。”

工作人員立即像無頭的蒼蠅在店裏滿地亂找,實在找不到後,只能報告到站總臺報失。

五分鐘後。

候車廳裏的保鏢們聚集,朝員工通道趕去。

明裊裊扶了扶墨鏡,慢悠悠離開商店,從出站口走去。

經過一名背著挎包的青年時,她笑瞇瞇地斜著腳步,偷偷將新身份塞進去。

*

離開火車站後,明裊裊在沒監控的角落裏又換了一套衣服假發,背的包也丟掉。

時間大概是晚上的八九點。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經過路上行色匆匆的人們,來到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

綠燈亮起,她停留在原地,望著對面湧過來的人群,任由自己被無數人擦肩而過。

在陌生的城市下車,她有些不知道要去哪裏。

就這麽在紅綠燈路口站了許久,直到天公不作美,飄了幾滴細雨,才不得不邁開腳步,繼續漫無目的地行走。

繞過空蕩的商鋪街道,沒多久就進入一條夜市街。

明裊裊在入口看了一會兒,慢吞吞走了進去。

“憑什麽弟弟能吃蝦肉,我只能吃蝦頭!”

“你鬧什麽!蝦頭比蝦肉更有營養,別人想吃還吃不到。”

“蝦頭有營養那你怎麽不讓弟弟吃!”

“你愛吃吃,不吃滾!”

“滾就滾!”

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從一家鐵皮鋪子裏跑出來,通紅的小臉上除了淚水,更多的是委屈與不甘心。

明裊裊看著小姑娘瘦弱的背影,猶豫片刻,跟了上去。

路邊的街攤似乎對邊走邊哭的小姑娘見怪不怪,有些人無視,有些人會問她兩句,一直到一家燒烤攤前。

正在開生蠔的老板看到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姑娘,連忙放下開了一半的生蠔走過去,“你爸又把你趕出來了?”

小姑娘本就受了委屈,一聽到熟人關心,立即哭得更大聲了。

“我爸他就是偏心弟弟!陳阿姨,我不要在那個家待著了……”

“好了好了,不想待就不待,今晚在阿姨這裏,想吃什麽,阿姨給你烤。”

“那、那我想吃烤菜心,就是上次我種的那幾棵菜心,我昨天看到它們長得老好了。”

“好,不過阿姨現在客人多,你得自己上樓摘。”

“好勒!陳阿姨你等等我啊,我這就上去摘了洗幹凈。”

小姑娘一下子被哄好了,破涕而笑後,扭捏著蹭進鋪子裏,拐進屋裏的樓梯。

明裊裊勾了勾唇角,片刻,又壓了回去。

繼續往前走。

“……想要我給錢?憑什麽?你當初把我趕出來的時候,怎麽沒想到你會有這麽一天!劉仁,這就是你的報應!拋妻棄子養小三,現在還想讓親兒子給你養老治病,做夢去吧!”

滿是惡氣的男聲在燒烤攤裏並不算引人註目。

但明裊裊的耳朵自帶檢索功能,抓到關鍵詞後,立即轉頭看過去。

一身白襯衫黑西褲打工人裝束的青年將眼鏡隨意放在桌上,掛斷電話後,就將手機蓋在桌上,拿起一瓶啤酒猛灌一口,臉上露出爽快又迷惘的神情。

就像是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又不明白哪裏爽一樣。

明裊裊沒有過這種經歷,不是很能理解他這種情緒。

不過……

“聽八卦還這麽明目張膽,我也是第一次見。”青年不知何時放下啤酒,臉色不太好地盯著她。

明裊裊眨了眨眼,剛想繼續往前走,又頓住,轉身大步走到青年面前,厚著臉皮坐下。

她一本正經,“我覺得你需要一個傾聽者。”

青年:“?”

好吧,明裊裊看著青年面前的炒粉和燒烤串。

她餓了。

便擡手叫來老板娘,要了一份同樣的炒粉,又叫了兩瓶啤酒。

“不介意拼個桌吧?”

青年剛想說介意,她又笑瞇瞇地說:“沒有空桌子了。”

青年猛地左右顧盼,還真是一個空桌子都沒有,還只有他這一桌一個人,不由得疑惑極了,“剛剛不是還有很多空桌嗎?”

明裊裊轉頭看了眼周圍,笑了一聲,“大概是我自帶客源,容易招客人吧。”

青年一臉無語。

等老板娘炒粉的時候,明裊裊撐著下巴觀察這條充滿人間煙火的夜市街。

有夫妻搭檔賣臭豆腐的,有帶著小朋友在路邊賣章魚小丸子的,也有七八旬的老人家賣燒餅,還擺在地上賣晚檔菜的白發老奶奶……

每個人都辛苦不容易,但每個人臉上都有笑容。

世界上失意的人每天都有很多,她也許只是其中一個。

“餵,你該不會……有什麽想不開的事情吧?”

耳邊忽然傳來青年別扭的聲音。

明裊裊回頭,就見青年一邊舉著啤酒一邊對她暗中觀察,不由疑惑道:“為什麽這麽問。”

青年臉色有些憋屈,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桌上有紙巾,擦擦吧。”

擦……擦?

明裊裊一楞,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抽過兩張紙巾隨手擦掉臉上的眼淚,一本正經地胡謅,“不好意思,我眼睛有病,經常會自動出生理淚水。”

“??”青年憋著一張臉,欲言又止。

大概是想拆穿她的謊言,又怕她繼續哭。

明裊裊嘆了一口氣,換一個手撐著下巴,看著青年面前的炒粉,“剛剛不小心聽到你打電話,你爸以前把你趕出家門了?”

“餵,偷聽還問到正主面前,不禮貌吧!”

“抱歉抱歉,不小心的,所以你真被趕出家門了?”

“……是又怎樣,那混蛋是個渣男,憑什麽讓我給他養老。”

“是麽。”

明裊裊不置可否,垂下眼簾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了,繼續扭頭看向夜市街裏來來往往的過客。

“你這是什麽語氣,他從小就沒養過我,難道還要我反過來養他嗎?憑什麽?!”

“他把你趕出門後,後悔過嗎?”

青年被她不回頭的問話楞了一下,還不等他回答,又聽到她問:

“來找過你嗎?”

青年這回反應過來,立即冷哼,“當然沒有!那種渣男怎麽可能會後悔,還來找我,他巴不得我死在外面!”

“……噢。”她慢吞吞地應了一聲,就沒再說話。

青年憋著一口氣,最後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沒再理她,低頭吃自己的炒粉。

一直到老板娘把明裊裊的炒粉啤酒端上來。

“來,”明裊裊舉起啤酒和青年的瓶酒碰了一下,在後者惱怒之前,笑嘻嘻地說:“慶祝我們被趕出家門。”

青年楞住,很快就明白了什麽,別扭地拿過啤酒,遲疑放在嘴邊,“你也被……你爸趕出來了?”

她仰頭灌了一口啤酒,笑著點頭,“是啊,趕出來了,跟我斷絕關系後把我丟上火車,任由我自生自滅。”

“……那你媽呢?”

“我媽媽啊,她那時候自身難保。”

“那你比我慘一點。”

“還有更慘的呢,我媽是個精神病患者,後來跳樓自殺了。”

青年被她臉上的笑容刺到了眼睛,動了動嘴,最後什麽也沒說,和她碰了一下啤酒瓶。

“我其實也挺慘的,我爸把我和我媽趕出門,我媽開始還帶著我回外婆家,但後來她改嫁,也不要我了。”

“那是挺慘的。”

明裊裊心有戚戚,和他碰瓶。

就這麽你來我往的,又叫了幾瓶啤酒。

“我聽說我爸得了癌癥,他那個小三跑了,還帶走了他的兒子,所以才回來找我想讓我給他送終。但怎麽可能呢!我又不傻,又不是冤大頭……你呢?你爸怎麽個事兒?”

“也沒什麽,我爸倒是沒有得癌癥,不過聽說他公司快倒閉了,我那時候還想著,他要是肯主動來找我,我說不定會勉為其難幫他一把……”

“哇,你家還有公司,看來你是個富二代啊。”

“唔……被趕出家門的富二代,算是吧。”

“那你爸找你了嗎?”

“沒啊,一直沒等到他的電話,也沒見過他的人。”

“……他是不是有兒子了?”

“嗯,是有個愛吊著兩根鼻涕泡的小鬼。”

“那不找你很正常,都有繼承人了,肯定不會來找我們這種被趕出家門的。我們這種的……天生沒爹疼沒娘愛,只能自己愛自己。”

……

青年喝醉了,一手撐著腦袋,一邊哭一邊笑的。

明裊裊其實也沒好到哪裏去,可能是觸景生情,眼淚一直往下流,但她也沒感覺到有多傷心,就是心裏落空空的。

思緒如同排山倒海,幾乎控制不住。

商業天才跌落神壇,被丟上火車淪落成普通打工人,每□□九晚五,時不時會被甲方爸爸氣得想破口大罵。

最艱難的時候她連續通宵趕設計三天,一口熱飯都沒吃過,交稿後,直接暈著被送去醫院輸液。

她那時候都想好了。

要是那個人後悔了來找她回去,她必須好好耍耍他,讓他找遍整個城市,再在他悔不當初時出現,勉為其難地幫他挽救一下公司。

挽救公司比出設計圖簡單多,她都不需要費心就能解決問題。

但直到她穿書,也沒等到那個人的一通電話。



明裊裊抽出紙巾,擦擦被眼淚蒙住視線的眼睛。

前不久還坐在她對面的青年,怎麽好像換了一個人?

嗯,臉色還不太好的樣子。

“他不回來找你是他的損失,你哭哭唧唧幹什麽!丟人!”

明裊裊撇撇嘴。

果然是換了個人。

她伸手去拿新一瓶開了的啤酒,還沒碰到瓶身,就被一只大手按住。

薄涼的溫度讓她冷得一哆嗦,慢吞吞擡頭,“松手。”

“回去再喝。”

回去?

明裊裊歪了歪腦袋,看了看對面的人,又看了看身邊站著的人,想到什麽,扭頭,在路燈下又看到一抹冷清身姿,不由撇撇嘴。

“你們不能放過我嗎?”

原本酒後燥熱的燒烤攤,因為一句話而淪為寒流侵襲之地。

明裊裊縮縮脖子,固執地去跟那只大手搶啤酒,嘴裏嚷嚷著:“偷聽我的秘密,我才不跟你們回去。”

“明裊裊!!”

“別叫那麽大聲,老板娘的客人都被你嚇跑了。”

但真正的客人早就被嚇跑了,剩下的都是一身便衣卻個個人高馬大的男客人。

原本人間煙火氣十足的燒烤攤,不知何時被肅穆懾人的保鏢團團包圍,路邊停了無數黑色轎車。

沒人敢靠近燒烤攤。

“裊裊,你喝醉了,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有人蹲在她腳邊,聲音溫溫柔柔的,很好聽。

可明裊裊知道這只是表象,這聲音的主人一只手就控制著她的,跟鎖扣一樣,阻止她拿啤酒,掙都掙不開。

她無趣極了,沒好氣強調:“松手。”

“……好。”

薄涼的大手退開,明裊裊如願拿到啤酒。

就是還瓶嘴還沒放到嘴邊,就被人粗魯地一把奪走。

“時曵慣著你,老子可不會!在火車站耍得我們團團轉很好玩是吧!知不知道我們——”

“齊溪!她喝醉了。”

“你他媽現在倒是會說話當好人!傅景臣,我還以為你啞巴了,一路都不說話,找起人來倒是手段不錯,長得像的都抓起來!”

“比不過你,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

真吵。

明裊裊嫌棄地皺了皺眉,站起來。

幾瓶啤酒,還不至於讓她喝醉。

但酒不醉人人自醉,推開伸來的手,她慢慢吞吞地轉身,往路邊走去。

“明裊裊!你還想跑哪裏去!”

“站住!你以為你還能跑得掉嗎!老子告訴你——”

明裊裊在路燈邊停下來,仰頭看向昏沈沈的天空,眼角有些濕潤,又被她隨手擦掉。

路燈下仰著頭的小姑娘,身形搖搖欲墜。

她還在哭。

從坐下來開始,眼淚就一直沒有停過。

沈默的時候在哭,說話的時候也在哭,就連笑的時候都在哭。

齊溪黑著臉走近,目光在觸及小姑娘臉上一滴滴晶瑩眼淚時,氣得胸口發疼,“現在才知道哭,說跑就跑,連銀行卡都不帶,活該你哭!”

大概是戳到了小姑娘的痛處。

她緩緩低下頭,褲子包裹住的纖細長腿輕輕彎曲,用腳尖在地上點著,畫圈,低喃道:

“是我活該。”

齊溪一怔,俊臉表情扭曲的一瞬,大步走過去,“你——”

卻被傅景臣一手拉住,冷冷地低聲警告:“齊溪,慎言。”

“慎言?她還需要我慎言?這次不好好教訓她一頓你覺得她會長記性嗎!傅景臣,你少在這裏裝心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裏都幹了什麽!”

“她不知道就行。”傅景臣冷淡地松開他,微微回頭,看向路燈下的小姑娘,以及……時刻護在小姑娘身側的男人,“她也未必想知道。”

這話讓齊溪想到什麽,臉色越發難看,正想諷刺兩句,就聽到小姑娘的聲音輕輕淺淺地,說:

“很久以前就想這樣做了。”

“如果他來找我,我就耍他個三天三夜,讓他怎麽也找不到我,不帶重樣地耍到他崩潰……”

“但現在沒有如果了。”

“以後也不會有如果,我也等不到這個如果。”

“我再也回不去了。”

其實剛開始明裊裊也沒抱多大希望自己還能回去,畢竟她腦子生病了,光是逃離劇情就已經是一件需要耗費四年之久的事情。

但四個月前離開貴族學園那個劇情發生地後,想要得到這個‘如果’的念想就莫名變得強烈起來。

想知道那個人在她死後,有沒有過一絲後悔。

那個人有沒有為她收屍,清明重陽給她燒點紙什麽的。

她的名字,還在不在明家的族譜上,如果不在,她是不是算孤魂野鬼了。

還有那個吊著兩條鼻涕泡的小鬼,後面有沒有回家……

很多事情想知道,又不太敢知道。

大概是怕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情緒會再次崩潰,一發不可收拾地發瘋——

誒?

明裊裊忡怔一瞬,擡手用力揉揉眼睛,才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腳尖抵住的地上,忽然多了一塊白東西。

憑空出現的?

明裊裊皺了皺眉,晃著身子彎腰——



她不滿地回頭,“松手。”

男人聲音很輕,像是怕嚇到她一般,“我只是怕你會摔倒。”

“不用你扶。”她掙開手上的攙扶,重新彎腰下去,將那個白東西拿起來仔細打量。

玉石雕刻的……平安鎖?

有點兒眼熟啊。

明裊裊不由得舉起來,對著玉鎖仔細打量。

在哪裏見過來著……

【裊裊小姐您好,很高興見到你,我是穿書者系統002。】

腦海中突然出現的電音讓明裊裊呆滯一秒,還不等她研究是誰在說話,又聽到說:

【我受故人之托,向你傳達一句話。】

像是自說自話一般,明裊裊連嘴都沒張開,又聽到那道電音說:

【你猜得沒錯,我當著你的面跳樓,就是想告訴你,遇到渣男別猶豫,選自由,什麽自由都行,懂嗎。】

原本應該帶上濃烈感情色彩的話,被毫無感情波瀾的電音說出來,光是聽就倍感怪異。

但明裊裊一下子就猜出了這個故人是誰。

當著她的面跳樓的人,只有一個,唯一一個。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搶先一步開口問:“那她還給我帶有其他話嗎?”

小姑娘忽然莫名其妙說這句話,讓在場的男人都狐疑了一瞬。

最靠近小姑娘的時曵眼神微變,“裊裊?”

可小姑娘根本不理她,而是收了收肩膀,聲音生澀地接著問:“除了告訴我自由,還有嗎?”

是不是應該還有——

【很抱歉,故人只托我向您傳達這麽多。另外我前同事001托我幫忙轉交您一份禮物。】

“……哦,什麽禮物……”她聲音沈悶下來,難掩失望,對什麽001同事禮物也提不起興趣。

【是您失去的一段記憶,我將會通過夢境方式轉交給您,您接收後就會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哦……”她咬咬唇,還是不甘心,“你那個故人,真的沒有其他話要傳達給我了嗎?我是說——”

【好像還有一句,您稍等,我再查查。】

明裊裊頓時眼睛一亮。

【查到了,抱歉裊裊小姐,她確實還留有一段話,因為涉及屏蔽詞,被和諧系統自動篩選掉,我一時不察漏掉了。】

“那你快說快說!”

【好的。】

明裊裊迫不及待地屏住呼吸。

【那個嗶——死渣男在你死了之後就後悔了,因為嗶——三跟情人跑了,他那個繼承人兒子是假的,他嗶——精子受損沒辦法再生孩子。他的人生嗶——嗶——嗶……要不是老娘嗶——沒有辦法改變劇情,那死渣男嗶——都活不過第二章。我嗶——帶你走不了,只能想辦法把你嗶——弄到書裏的世界。以你遺傳我的聰明腦子,相信你一定能在書裏世界過得風生水起。你好好過你的新生活,你媽我也會在另外世界好好生活。我娘倆各自安好,知道嗎?】

被迫聽了無數次屏蔽音,太明裊裊陽穴都隱隱作痛,眼角流出的眼淚都給硬生生憋了回去。

盡管聽到最後,她又哭得稀裏嘩啦的。

這話信息量很大,但到她耳朵裏,就只聽到一個事實。

“我就知道,她肯定是愛我的!”

“我肯定不是一出生就沒爹疼沒娘愛的小孩子。”

“你看我媽多愛我,為了我都把我弄到——誒??”

明裊裊一呆,眼淚再一次被逼回去。

把她弄到這個破世界的,竟然是她媽???

【我的傳達完畢,裊裊小姐,相逢的時間總是短暫的,002任務完成,我們有緣再會。】

??

明裊裊傻了眼。

剛撿起來的玉鎖消失不見,她瞪著空蕩蕩的雙手,許久,才接受那道聲音徹底消失的事實。

咦?

不對勁兒!

總算發現異常的明裊裊,倏地回頭。

只見時曵還保持著伸手拉她的姿勢,不僅他,還有不遠處的齊溪傅景臣,甚至是其他保鏢,對面店鋪的路人,全都保持姿勢不動。

這是……

時間凍結?!

明裊裊仿佛發現了新大陸,在時曵眼前晃晃又去齊溪面前踢踢,確定時間停止之後,再也禁不住心頭的歡喜,大笑兩聲。

“媽謝謝你——”

“裊裊?”

明裊裊被迫張嘴吞了一口空氣,差點兒被嗆到。

緩過來時看到周圍已經恢覆時間流動,開始該幹嘛就幹嘛的人們,無語半晌。

“明裊裊,你這是……”齊溪被她上一秒哭下一秒仰天長笑的行為驚到,俊臉逐漸泛起一層覆雜之色。

明裊裊登時把嘴合上,輕咳一聲,“沒什麽,就是忽然有點高興。”

知道那個男人是個徹徹底底的大渣男後,明裊裊現在是神清氣爽,別說傷心,有鞭炮她都想當場放幾發。

“……高興?”齊溪眼睛一突,下意識扭頭與傅景臣對視,見後者一臉凝重,只好將視線轉到小姑娘身後,“時曵,她……”

“好了裊裊,夜裏風大,先回去再說。”時曵輕嘆一口氣,走到小姑娘身後,不容拒絕地將人打橫抱起,徑直往車隊走去。

原本還以為小姑娘會掙紮,時曵甚至做好了控制她不亂動的準備。

哪知小姑娘乖乖巧巧地給抱不說,柔若無骨的雙手還十分自覺地摟住他。

上車時,才想起來問似的,“回哪裏啊。”

時曵小心翼翼地抱著她坐進車裏,聞言動作一頓,凝視她那雙水氤氳透著一點微末期望的眸子,啞聲說:“回家。”

小姑娘怔忡一下,軟糯糯地應了一聲,“好。”

車是加長幻影,齊溪緊跟在後,一直觀察她的反應,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

——肯定還有後招!

果不其然,小姑娘應完,白嫩嫩的小臉又被兩道淚水添彩,也不說話,就窩在座椅裏兩眼緊閉,怎麽哄怎麽罵都無動於衷。

等換到專機上時更過分,直接昏沈沈熟睡了過去。

氣得齊溪拳頭哢哢作響。

“就仗著你會哭是吧,回去有你哭的時候。”

這話倒是。

時曵將睡著的小姑娘摟在懷裏,漆黑的瞳眸裏,風雨欲來。

*

時隔四個月,明裊裊難得睡了個好覺。

就是醒來時看到自己身處陌生的環境,慌神了一會兒,直到一身睡袍的時曵繞過屏風進來,她才大概猜出這是什麽地方。

“怎麽不多睡一會兒?”時曵在床沿坐下,擡手摸上她的額頭。

明裊裊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已經養成了摸她額頭的習慣,但他的手心有些涼意,放額頭還挺舒服,也就隨他去了,“睡飽了,不困了。”

等了片刻,時曵收回手,“肚子餓嗎?還是先去泡個熱水澡,你身上有些涼。”

明裊裊選擇後者。

奔波了一天,又喝了酒,身上總覺得不爽利。

浴室裏準備齊全,明裊裊帶著一身疲軟進去,花了一個小時渾身清爽地出來。

嗯,還穿上了和時曵一樣的同款浴袍。

她有些不自在,畢竟浴袍裏空落落的,回到臥室看到時曵還坐在床沿看手機,遲疑地走過去,“這裏是時家堡?怎麽會想到把我帶來這邊。”

時曵放下手機朝她走來,聲音平靜道:“這裏以後也是你家。”



原本還想借著沒有衣服回學園寢室的話,立即被拋之腦後。

明裊裊難掩錯愕,“你……什麽意思?”

“意思是,”時曵拿出一枚銀色戒指,拉過她的手,將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你是我的未婚妻,時家堡也是你的家。”

??

明裊裊震驚得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忍不住自我懷疑,“我是不是失憶了?不然我怎麽不記得我是你未婚妻。”

“你沒失憶,我們剛訂婚。”

時曵神色自然,拿出另一個戒指戴在自己的中指上,末了牽住她的手,深不可測的黑眸凝著她,一字一句:

“作為你逃跑四個月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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