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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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20
時曵是真心好學, 每個碗經過他的手，最後都變得光滑無比地呈現在消毒櫃裏。
洗完碗，明裊裊一邊擦手一邊隨口說：“現在夏天洗碗還好, 到了冬天洗碗就不太方便了, 就算用熱水洗也容易留油漬。”
“沒關系，等冬天我來洗。”
男人仿佛幹成一單幾百億生意一般, 眉眼含笑，並且還主動攔下巨額任務。
明裊裊呵呵，心下決定，待會兒就給福佑打電話，申請一臺十六套全自動多功能洗碗機, 一勞永逸。
*
新的一周開啟新的生活。
明裊裊將換下來的衣服掛進儲物櫃裏，轉身前往跆拳道社訓練場。
正式開啟全新的‘廚師’兼職生活後，她每天的生活都過得十分充實, 上課, 訓練, 以及思考每天吃什麽，第二天要準備什麽菜。
時曵正式就讀時遠學園，只用一天的時間就拿下大三屆校草頭銜, 還成為時遠學園的頭號風雲人物, 在學園網論壇裏幾乎天天有關於他的帖子上熱搜。
這種現象帶來的好處是，時曵很忙，忙到他們每天相處的時間只有吃飯的時候。但壞處也不是沒有，那就是明裊裊前往23號寢室時跟做賊似的, 生怕被人發現。
幸好再熬幾天, 仇珍珍就回來了。
正想著，訓練場外忽然傳來一聲呼喊。
“裊裊, 外找！”
“就來！”明裊裊應了一聲，扭頭看向遠處正在喝水的教練，擡手示意一下，“教練，我去看看？”
教練點點頭，“去吧，記得擦擦汗。”
“好的~”身上白色的訓練服因為今天被摔了幾次有些臟，她邊低頭擦拭臟了的地方，邊朝門口走去。
還沒到門口，就莫名收到了好幾個隊員的擠眉弄眼。
她一臉茫然，拉住一位關系比較熟悉的學姐，“怎麽大家都怪怪的？誰找我？”
學姐憐愛地拍拍她的肩膀，“我就說我押對了，你肯定是喜歡高冷那款的。”
明裊裊：“？”
學姐高深莫測地又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
明裊裊：“……”
一個不太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該不會——
“傅景臣？”
被路過的三三兩兩同學圍觀的青年，可不就是一身清冷自帶生人勿近氣場的傅景臣嗎？
怪不得社員們各個都對她擠眉弄眼呢。
看到她出現，圍觀的同學們立即轉移目標，視線在她和傅景臣之間來回轉換，竊竊私語。
完了，估計學園網又要炸了。
註意到周圍異樣，傅景臣轉頭，朝她邊走邊冷淡開口道：“有事找你，你大概幾點結束？”
“呃……”她被這麽多人明目張膽地圍觀，多少有些別扭，這種時候她知道自己應該拒絕，不然被不明真相的人聽到，會以為他們要去約會什麽的。
但傅景臣來找她的目的，十有八九離不開橘貓的事情。
猶豫了片刻，她幹笑著回答道：“我們社團結束的時間是六點，你要不先去？我待會兒結束後，再去找你？”
傅景臣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我等你一起。”
明裊裊發誓，絕對聽到不少人倒抽氣的驚訝聲。
這下就算發聲明公關，也解釋不清了。
她破罐子破摔，“要不你等我一下，我去問問教練，今天能不能提前結束。”
“不必，不影響你訓練。”
“呃……不會。”讓你一直在門口等，才是真正影響，明裊裊心下腹誹，嘴上直接說：“你等我一下，十分鐘。”
說完也不管他意見，轉身就往回跑。
“誒怎麽走了啊？”
“回去換衣服吧？走了別看了，人家去約會，有什麽好看的。”
“不是說他們有壁嗎？平民校花和貴族校草，灰姑娘的故事竟然還會上演？”
“不管這些了，嘿嘿嘿，我肯定最快一個發出來的，你們快去幫我頂帖。”
“天啊，你拍的是什麽神仙照片？不是，你到底是不是我閨蜜，給我拍照就一米二，給他們拍就一米八？”
……
剛好把最近的議論聲聽進耳朵裏的明裊裊，都快被這口平白無故的大鍋砸暈頭了，再一次意識到謠言的可怕之處。
看來橘貓的事情得趕緊解決，不然真不知道還要被以訛傳訛多久。
頂著備受矚目的壓力，明裊裊催促著傅景臣迅速逃離現場，往人少的地方拐去。
路上，傅景臣忽然說：“我以為，你已經習慣時遠這種氛圍。”
“習慣哪種氛圍？”她不懂就問。
傅景臣深思片刻，咬字清晰道：“追星氛圍。”
懂了，他想說的是時遠學園不知道從哪一年卷起的風氣，入圍校花校草評選名單裏的同學，在時遠學園都會擁有一定的粉絲量。
他們會像瘋狂又熱情的追星粉絲一樣，成立後援會應援，時刻潛伏在學園網上控評，創建專屬領域，還會在各種活動比賽中安利……
明裊裊雖然不想承認，但——時遠學園裏，還真有不少擁護她的粉絲。
只是擁護她的原因，是因為她代表……平民。
正想著，傅景臣忽然說：“你不用有壓力，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利用我們彼此在學園的熱度。”
她一怔，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說，號召同學們一起找胖橘？”
“它叫阿菊。”傅景臣糾正。
“……行，阿菊，可你有沒有想過，將找阿菊的事情擴大，會打草驚蛇，得不償失？”
“拖越久，阿菊就越危險。”
可如果阿菊已經遇害了呢？明裊裊心想，但見他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麽，“你想怎麽做？”
“我對網絡這一塊不太了解，想請你幫忙想想，怎樣做最合適，我都可以配合。”傅景臣說完停頓一會兒，又語氣認真地補充，“找阿菊是我提出的想法，我會負責在尋找過程中產生的所有消費，包括支付參與找阿菊的同學相應的報酬。”
這……不就相當於NPC頒布任務？
明裊裊眼睛一亮，又硬生生壓下去，“你讓我想想要怎麽發尋貓啟事好一點兒，至於報酬的問題，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找阿菊是我自願的事情，不需要你支付任何報酬。”
愛錢是一會兒，跟良心過不去的愛錢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好，那就麻煩你了。”傅景臣應下。
到了之後，明裊裊才發現傅景臣帶她來的地方，是發現阿菊定位器的教學樓垃圾桶附近。
“是不是有什麽新發現？”
“嗯。”
傅景臣走進一旁停車區域的綠化帶裏，渾身低氣壓慢慢釋放，“這裏，有阿菊的毛。”
？
她快步走過去，彎腰睜大眼睛仔細觀察草地……
“……在哪裏？”
“這裏。”
傅景臣彎腰，指了一處被草叢擋住的地方，“前幾天夜裏下過雨，貓毛被雨水沖刷，和草根黏在一起，不細看很難發現。”
“……可怎麽確定，這是阿菊的毛？”那一團黃黑色應該不僅受過雨水沖刷，還沾染了其他東西，第一眼看到，根本就沒法和貓毛聯系在一起。
傅景臣緩緩擡頭，看著她的目光多了幾分冷厲，“我讓人去化驗過，是阿菊的毛。”
？
真是阿菊的貓毛？
那——
她渾身一震，再一次湊近觀察那團黏在草根上的黃黑毛發，難掩啞澀地說：“是不是……還化驗出血跡？”
傅景臣沈默了幾秒，抿緊唇，“嗯。”
明裊裊頓時失聲。
之前還能懷抱希望，當阿菊是跑出了學園繼續流浪，忘記回來。
如今，怕是……
“染血的貓毛只有這裏有，量不多，還不能確定阿菊遇害。”傅景臣說著，站直身體，“也許是被抓關起來，一切還不能妄下定論。”
明裊裊楞了一下，點頭，“也是，只是一點點貓毛，還不能說明什麽。”
盡管，他們都知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可能。
*
和傅景臣相互加了聯系方式，兩人在教學樓前分開。
明裊裊制定了一周菜譜，今晚的主食是炸醬面，需要去學校超市購買新鮮的肉。
而時曵今天有一場學園管理層會議要開，晚餐需要推遲到八點。
提著肉走出超市，明裊裊想了想，又回頭買了一把蔥香菜組合，才往非機動車停車場走去。
哪曾想，遠遠就看到自己的小電驢倒在地上，車鞍上的防熱墊被撕得四分五裂，而車鞍也被劃成五花八門，裏面的棉墊都跑了出來。至於車輪，看起來還是圓鼓鼓的並無異常，但充氣口的塞子已經不見。
更別提那個她花了重金網上購買的車鎖，竟然被暴力剪斷。
這是……校園霸淩？故意針對她的？
她提著肉呆滯在原地，好一會兒才下意識看向其他停放的車輛。
其他自行車電動車都安然無恙，只有她的小電驢，就差沒被五馬分屍。
果然是……故意針對她的嗎？
為什麽？
她入讀時遠學園兩年，一直以來都以平民的身份自居，也沒和什麽人結仇。
肯定不是明家或者時曵那邊，這種小手段，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睛。
那還有誰？
什麽仇什麽怨，就進超市買個肉的功夫，把她的小電驢搞成這樣？
其他貴族學園裏的霸淩是什麽樣子，明裊裊不確定，但這裏是黑暗系貴族學園，這裏的學園霸淩——
是會出人命的！！
明裊裊臉上的血色漸漸消失，緊緊提著手中的袋子，連忙轉身朝超市跑去。
破壞的人肯定還在附近等著看她笑話，她不能獨自留在這裏！
然而還是遲了一步。
還沒等她跑出停車場，就被拐角走出來的一群女同學擋住。
“喲，那邊是誰的車啊？真慘啊，修都修不好了吧？”
“可不是嘛，螺絲都沒了，收破爛的估計都瞧不上。”
“哎呀，這不是我們平民校花明裊裊嗎？瞧瞧這小臉，怎麽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啊！”
“她可不就是天天一副哭喪臉嗎，也不知道是給誰哭喪呢。”
“尤姐，這話可不能亂說，被那些平民loser聽到了，可又要說我們越圈了。”
“汗，瞧我，都是被前陣子的匿名區氣的。”
……
七八個女生手環胸口，踩著慢悠悠的步子將明裊裊圍住，當著她的面肆意交談。
明裊裊臉色難看，緊張而不自知地咽了咽口水，視線不停在她們身上變換。
肯定有組織者，只要找到組織者，找出原因……
“看什麽看！你算個什麽玩意兒，也配看本小姐！”
尖銳又布滿嫌惡的女聲幾乎刺痛明裊裊的耳膜，嚇得她急忙低下頭。
只是短短幾秒，也足夠她確定了。
被她們護在最後面的，那個長得最漂亮的女生。
從走近到現在，至今一言不發的女生，才是她們這七八個人中的……老大。
可明裊裊十分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她，更加不曾和她結仇結怨。
為什麽？
她忍不住再次顫顫擡頭。
幾人已經走到她面前，在她身後，也圍了三個女生。
兩側是高過電線桿的綠蔭樹，正好是——監控拍不到的地方。
明裊裊渾身克制不住地發顫起來。
這些人早有預謀，要對她動手。
“嘁，小賤人真被嚇哭了啊。”一名女生輕啐了一句，回頭問後面的女生，“青煙，你有什麽話要說，趕緊的，姐妹們兒還等著動手呢！”
動手？
看來她們是不會輕易放過她了！
等等。
青煙……這個名字怎麽有點兒耳熟？
明裊裊趁機擦掉眼角被嚇出來的眼淚，用餘光觀察被叫青煙的女生。
只見青煙緩緩從她們中間走出，在距離明裊裊一米開外站定，神色高傲冷艷，語氣薄涼，“明裊裊，你和傅景臣是什麽關系？”
？
明裊裊一楞，又快速反應過來，放下手，“你們今天這樣堵我，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問題？”
果然，貴族學園裏女孩子之間的霸淩，都離不開爭風吃醋嗎？
這該死的傳統定律——
她一時被胸腔裏湧起的怒意氣得胸脯起伏。
又聽到一旁的女生不屑一顧地說：“別誤會啊，青煙是因為這個問題想問你，我們可不是！”
另一個女生附和：“我們啊，就是單純看你不順眼，就你這副窮酸樣兒，也好意思以校花自居。”
“什麽校花，我看是個笑話才對！”一人說完，立即激起其他人囂張又不屑的笑聲。
明裊裊在這陣陣笑聲中，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好半晌才深呼一口氣，提高音量說：“我和傅景臣沒有任何關系，也不認識你們，你們今天——”
“就說吧，就這小賤蹄子，怎麽可能會承認。”一名女生說著，扭頭看向青煙，“別跟她廢話，先給她點兒顏色瞧瞧，看她還怎麽嘴硬。”
青煙抿了抿唇，沒說話，只是往後退一步。
“好啊，好久沒活動筋骨，今天終於有機會了。”
“記得只打臉啊，其他地方，打了手臟。”
“誒不行，她那胸說不定就是做的，不知道能不能一拳打哈哈哈哈……”
最先走出三人，朝明裊裊靠近。
明裊裊恐懼萬分地下意識往後退，卻被堵在後面的兩人一左一右按住肩膀，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你、你們別、別逼我……”她緊緊握住拳頭，但還是沒法控制，牙齒打戰而結巴。
“喲，怎麽，你還想反抗啊？還是想叫人？那你叫啊，給你叫人的時間。”
“就是，讓姐妹幾個看看，這學園裏，有誰敢來救你。”
“哎呀別說廢話，到底動不動手啊！我手腳都活動開了。”
“我來。”
最靠近的一名女生冷笑一聲，目光狠毒地緊盯著明裊裊，緩緩擡起手，拍了拍她顫抖的臉，“就是你這張惡心人的臉，什麽平民校花，我見猶憐，就，你，也，配！”
後面每說一個字，明裊裊就顫抖一次。
垂落兩側緊握的拳頭，都快控制不住了。
會、會死人的……
誰來阻止她……
無論是誰。
無論是誰都好。
阻止她……
救救她。
“賤人——”
“不好！先閃開！”
由遠到近的刺耳摩托車油門踩動的聲音，直沖她們所在的位置。
幾人反應極快，第一時間相互拉扯退到一旁。
獨留下滿臉蒼白的明裊裊，宛如弱柳迎風，不堪一擊地站在原地。
哪怕被兩側的綠蔭樹擋住什麽也看不見，但近在耳邊的摩托車發動油門的巨響，如同猛獸的暴戾咆哮，即將張開血淋淋的大口，將渾身顫抖的羸弱女孩兒一口吞沒。
再不躲就來不及了！
明裊裊腳下微動，剛想往一旁撲去，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驟然響起，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受不住噪音侵擾而痛苦皺眉。
沖過來了！
明裊裊閉了閉眼，默數三個數。
一。
二……
三——
嗤吱！！
刺耳的剎車聲緊急響起。
從拐角沖出來的摩托車竟然一個漂亮的漂移剎車，停住。
就在明裊裊面前，最多不過半米的距離。
“咳咳咳……”
剎車的尾氣和路上被激起的灰塵同時飄起，不一會兒就在四周散開，刺鼻又難聞。
明裊裊距離最近，被嗆得眼睛再一次紅了，忍不住捂住嘴彎腰咳嗽起來。
但……
得救了。
真的有人，願意在這個時候，拉她一把。
真好。
她放任眼角的淚水滑落，同時也將心頭那處翻湧不定的情緒壓下去。
逐漸恢覆平靜。
“青煙……”
“這是誰？”
“咳咳不知道，看不出來……”
“怎麽辦？”
“怕什麽……”
窸窸窣窣的交流聲從一旁傳來。
明裊裊耳尖微動，立即擡頭看向摩托車車主，也不確定，這人是來救她的，還是……同夥？
坐在摩托車上戴著黑色冷硬頭盔的車主，拔下車鑰匙，動作不緊不慢將摩托車立好，下車。
低沈的男聲，從頭盔中傳出，“傳聞知書達理的柳氏千金大小姐，私底下竟然是這種小太妹嘴臉，真讓人意外。”
是個成熟男人的聲音。
哪怕因為頭盔的遮擋聲音沈悶，也難以遮掩其中的陰鷙諷刺。
就是這聲音……怎麽聽著有點兒耳熟？
明裊裊忍不住狐疑地將男人上下打量，還沒來得及仔細分辨，被幾人護在身後的青煙就站了出來，滿臉怒容，“你竟敢拿我和骯賤的太妹作比較？！”
“嗤。”男人嗤笑一聲，似乎註意到明裊裊打量的目光，方向朝她轉了一下，擡手放在黑色反光的頭盔上，“想看？”
明裊裊咽了咽口水，下意識點頭，又搖頭。
這人看來是來幫她的，但是如果因為她而得罪這幾個人……
還是繼續戴著吧。
她遲疑了一瞬，擡起還有些顫抖的腿，往男人那邊挪。
男人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盯了她兩秒，才轉頭，方向對準已經湊在一塊的幾人。
呼呼……
不拒絕她的靠近，那就是來幫她的。
明裊裊壯著膽子繼續靠近。
七八個女生站在一起，身上都穿著統一的學園特制的夏制短裙裝，一個個臉色緊繃。
柳青煙仍然被她們護在身後。
也就兩三步的距離，明裊裊很快挪到男人身側。
原本還想再靠近些的，但是旁邊那輛摩托車消聲器散發出來的熱度實在太明顯。她害怕自己再靠近一點兒，就要被消聲器燙傷。
不過……
她輕咳一聲，小聲對男人說：“我能……和她們說幾句話嗎？”
男人徐徐轉頭，語氣古怪，“你出生沒帶腦子？”
？
明裊裊眼睛一突，罵她沒腦子？
這人到底是哪一頭的啊？
難道——
我會錯意了？
想到這個可能，明裊裊心嚇一跳，想也不想就往旁邊跨一大步，不夠遠，又跨了一大步。
男人戴著黑色頭盔，隨著她的舉動而轉動角度，再開口，語氣更惡劣陰鷙了幾分，“蠢貨！”
明裊裊：“……”
這人確實不是來救我的，鑒定完畢。
但三足鼎立的狀態，讓明裊裊的害怕消退了幾分。
反覆深呼吸幾下，才鼓足勇氣，看向柳青煙，頂著幹澀的喉嚨揚高音量，說：“雖然不知道你們今天故意堵我的原因是什麽，但有些話我還是要說。”
“你……”男人說了一個字音，也不知道想到什麽，又閉上嘴，沒再說話。
明裊裊小心臟抖了抖，硬著頭皮說下去，“還是回答第一個問題，我和傅景臣什麽關系都沒有，他最近來找我，是事出有因。最遲明天晚上，你們就能在學園網裏知道具體原因。”
柳青煙的眼睛裏仍冒著火，剛微張嘴，就被一旁的女生搶先一步，“你說事出有因就事出有因？明明就是你勾引傅景臣，當我們所有人都眼瞎？”
“就是，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背地裏那些見不到光的手段——”
“綠蘿。”
柳青煙打斷說話的女生，往前一步，冷眼望著明裊裊，“不必明晚，你現在就必須給我一個理由。”
“現在？”明裊裊皺了皺眉，找貓的公告早晚都會在學園裏發布，根本不需要隱瞞，只不過……
她微微松開已經勒入她手心中的袋子，仔細打量此時柳青煙的模樣。
這個女生該不會是……傅景臣的粉絲吧？
雖然剛剛她們否認了，但按古早那些狗血小說裏的腦回路，這幾個女生十有八九就是因為傅景臣才找她麻煩。
——我簡直比竇娥還冤好不好！！
明裊裊腦筋迅速轉動，最終兩手重新一握，問：“我想請問一下，你們是傅景臣的後援團嗎？”
這個的問題讓其中幾名女生臉色微變，暗中相互推讓幾下，都沒出聲。
明裊裊了然，想了想，說：
“我手機關機了沒辦法給你們看照片，但是你們知道我的行蹤，那肯定也知道我最近在托我們系的人在學園裏找貓。實不相瞞，傅景臣找我就是想讓我幫他找貓，既然你們是他的後援團，正好，麻煩加一下我的手機號，我晚上再跟你們詳談怎麽在學園網裏，以傅景臣的名義發布尋貓啟事。”
女生們：“？？”
她在說什麽玩意兒？
加什麽手機號？談什麽？
已經嫌棄側坐在摩托車上的男人： “腦子進水了吧你。”
明裊裊充耳不聞，繼續剛剛的話題，“老實說我對發布啟示這方面不太熟悉，或者你們可以幫忙聯系一下公關部的同學起草一下文案？你們誰記一下我手機號，我大概晚上九點的時候有時間，到時候我把貓咪的照片發給你們，然後再一起詳談。”
女生們：“……”
不懂，不理解。
她腦子可能真的進水了。
幾人下意識看向柳青煙。
後者紅唇緊抿，微擡下巴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明裊裊，質疑道：“傅景臣憑什麽讓你幫他找貓？”
說來你不信，我也不知道傅景臣為什麽偏偏找她幫忙。明裊裊心裏想著，沒敢說出來，含糊道：“估計是我剛好是最近一個看過那只貓的人吧。”
“哼，諒你也不敢騙本小姐。”柳青煙說著，拿出手機，眉眼冷厲，“說吧。”
“說——？”明裊裊一時沒跟上節奏，她剛剛還沒說清楚嗎？
一旁的男人嗤笑一聲，大發慈悲地提醒：“手機號。”
“噢噢。”明裊裊反應過來，快速報上自己的手機號，“我手機沒電關機了，等我回頭充電就同意加好友。”
“等一下，青煙，她騙你怎麽辦？！誰知道她報的手機號是誰的！”一名女生站出來提醒。
明裊裊撇撇嘴，耐著性子，“你們今天能堵到我，明天後天也能，還怕我會亂報號碼嗎？”
“就是啊晴晴，就她那嚇唬一下就知道哭的性格，還敢騙我們？”
“好吧，”被勸服了女生惡狠狠瞪了她一眼，握拳頭威脅，“讓我知道你耍小心眼，你就死定了。”
氣勢看起來確實能把她嚇到，但耐不住這臺詞太老套，她甚至有些想笑。明裊裊硬著頭皮幹笑兩聲，“我沒必要騙你們。”
“別跟她廢話，青煙，那我們現在……”
柳青煙將手機放好，盯了一會兒明裊裊，轉到側坐在摩托車上，兩條長腿交疊的男人身上，冷聲命令道：
“你，把頭盔摘了。”
男人嗤笑，再開口時，語氣依然陰森森的，“我怕摘了你今晚睡不好，趁早滾為好。”
比起這幾個女人，這男人的聲音更像是大反派，明裊裊忍不住想。
“你！！”柳青煙氣急，卻被一旁的女生拉住，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什麽，惹得柳青煙臉色微變。
難藏不敢置信地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咬咬牙，跺著腳轉身，“我們走！”
女生們二話不說，立即跟上去。
也就短短半分鐘不到，剛剛還戰意怒發的現場，轉眼就只剩下明裊裊……和還穩坐在摩托車上的男人。
終於挺過去了。
等尋貓啟事發出去，有傅景臣的後援團在前，應該就不會再有人將她和傅景臣放在一塊兒，傅景臣的後援團也不會再因此找她麻煩。
兩全其美。
我可真是個大聰明。
明裊裊長長籲一口氣，緩緩低頭看向直到現在還緊緊攥緊的拳頭。
剛剛，差一點兒……
“餵，別是哭了吧？”男人不太自然地出聲。
原本低著頭身形纖弱的女孩兒，慘白無色的小臉仿佛隨時能升天一般。
隨著男人的話音落下，毫無預兆地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男人：“……？”
*
兩分鐘後，腿軟的明裊裊一臉生無可戀地被男人拎著衣領，朝超市對面停放的共享汽車走去。
“齊溪學長……”
她弱弱出聲。
頭盔還穩穩戴著的男人嘲諷，“還不錯，能認出我。”
“本來認不出，你一罵我就認出來了。”明裊裊不滿的小聲哼哼，小命又還在他手裏，識時務地轉移話題，“你今天怎麽來學園了？”
還正好拯救了無辜被霸淩的少女？後面的話，她十分聰明的沒有自討沒趣。
齊溪陰森喈喈笑了一聲，“不來怎麽能看到，有人慫包嚇尿的樣兒。”
？？
她睜大眼睛，大聲反駁，“你才嚇尿了！我是腿軟！太激動才腿軟的！才不是被嚇到！”
“行，沒嚇尿。”齊溪單手提著她，另一只手拉開一輛共享車車門，將她塞進去，站在車門外居高臨下地睨視車內，“說說，你怎麽惹到柳大小姐的。”
明裊裊連忙爬起來揉按自己沒力的雙腿，一邊聳肩，比竇娥還冤，“我怎麽知道，剛剛我人都懵了。”
“嗤。”齊溪一點兒也沒懷疑她不知道的真實性，單手插兜抽出手機按了幾下，掃碼，隨口問：“去哪兒。”
明裊裊想都不想，“A區23號寢室。”
按在手機屏幕上的指尖瞬間重重一按，印出一層白邊。
“你住那邊？”
不知道是不是車內有隔音，明裊裊感覺齊溪說這句話時，聲音好像更陰冷了幾分。
有種被毒蛇盯上的不安感。
不過，這人剛剛還救了他，雖然嘴是毒了點。
也沒瞞他，提了提手裏的袋子，“沒有，我最近做兼職，給人做飯。”
袋子是透明的，裏面裝著什麽一目了然。
齊溪戴著頭盔沈默了一秒，嗤笑，“命快沒了還拎著這塊肉，看來你很重視這份工作。”
“當然啊，工資很高的。”一旦將齊溪和救命恩人對等，明裊裊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對待齊溪的態度也隱隱朝自來熟的方向發展。
齊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沒再說話，選定地址，確定，將手機收回兜裏，“滾吧。”
說完砰的一下關上車門。
明裊裊：“……”
好毒的一張嘴，一定沒有朋友吧？
不過……
明裊裊連忙放下車窗，“那個，齊溪學長，雖然不知道你今天為什麽來學園，但是剛剛真的謝謝你，幫我大忙。”
身材高大一身機車裝束的男人微擡了擡頭盔，黑漆反光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但她莫名有種這人在傲嬌接受謝意的錯覺。
忽然心下一沖動，說：
“我剛剛也在想——”
“無論是誰都行。”
“哪怕拉我一把都好。”
“救救我。”
她說完，緩緩低下頭，聲音悶悶的，像是生氣一般。
“然後，你就出現了。”
揉捏大腿的雙手，不知何時握成了拳頭。
“所以，我們之間，算是扯平了。”
原本還想冷嘲熱諷一番的男人，緩緩閉上嘴。
車窗內皮膚蒼白到幾乎透光的女孩兒，低慫著腦袋，只露出半邊圓白的發頂，烏青柔順的發絲垂落兩側，將一旁的肌膚襯托得越發雪白透亮。
白得不像人。
齊溪嘴角一扯，“隨便你。”
說完徑自轉身，又在邁出第一步時停住，回頭看向車裏仍然低著頭的女孩兒。
“你那輛破車，我讓人拖走了。”
？
明裊裊倏地一下擡起頭，明亮透著水霧的眼睛裏充斥著不敢置信，“都破成那樣了你還要？”
！
一個巨大的井號從黑色頭盔上蹦出。
“關窗，滾！”
好兇！
明裊裊縮縮脖子，立即擡起手按上起步鍵。
一頓，又連忙按下關窗。
等機車勁裝的男人慢慢被甩到後面，她才扒拉在窗戶上，回頭看過去。
這人……怎麽這麽剛巧出現在這裏……
*
搭共享車從超市到A區也不過二十分鐘，但也足夠明裊裊手腳恢覆活力。
將一刻都不曾丟下的菜放到廚房，她飄回客廳的軟榻躺下，總算真真正正活了過來。
人一放松，身體的各種小異樣就會統統被放大。
遲疑了一下，擡起雙手，張開五指。
白白嫩嫩的手掌心上，此時多了兩三個血色凝固了的印子，其中右手手心上，還有被長時間緊勒留下的一條紅痕。
可想而知，前不久的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攥成拳頭。
傅景臣，柳青煙，齊溪……
這三個人，是有什麽聯系嗎？不然為什麽會忽然一下子全湊在今天出現。
她呆楞出神思考了一會兒，最終在墻上的大本鐘整點敲響中，慢慢回攏思緒。
七點，該煮面了。
究竟有沒有聯系，總會找到答案。
明裊裊撐著疲軟的身體走向廚房，來到洗菜池前站定，看了看池子裏待洗的肉，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QAQ
最討厭手破一點小皮的時候洗菜了。
傷不大，用不著包紮，但疼是真的疼。
不想動，根本不想動。
可金主爸爸快下班了誒。
她哭唧唧著臉，伸出手——
“裊裊！”
隱約染上焦急的熟悉男聲，伴隨著開門的動靜傳進來。
明裊裊一怔，循聲望去，正好看到俊美無雙的男人走進廚房的畫面。
謔！
他險些撞到門頭！！
她眼睛睜圓，禁不住將男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這人多高來著？竟然能撞門頭？
“你——”
時曵在她面前站定，視線死死絞在她身上，片刻，又將她從頭到腳一寸寸地掃描，不放過任何一處異樣。
兩人就這麽面對面，相互打量。
半響。
明裊裊眨眨眼，又眨眨眼，慢了半拍發現男人的反應不太對勁，謹慎地小聲問：“怎麽這麽這樣看我？”
時曵深吸一口氣，聲音喑啞，仿佛克制著某種情緒，“你還好嗎？”
“當然。”她下意識點頭，末了有些心虛，“抱歉，我回來偷了一下懶，還沒做好晚餐。”
金主爸爸開了一天的會回來還不能立即吃飯，我有罪。
她沈痛的自我反省。
反省完，她一邊轉身一邊把手伸向洗手臺，“不過煮炸醬面很快的，你去客廳等我一下，很快——嘶！”
手心忽然被一股大力攥住，牽動上面的指甲印，立即刺疼無比。
明裊裊倒抽一口氣，剛想抽出被抓疼的手，就聽到耳邊傳來冷若冰霜的男聲。
“明裊裊，你有沒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
聲音像是抑制著某種情緒。
她禁不住打了一寒戰，肩膀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說什麽？你先松開我的手，疼……”
後面的聲音弱的字音都變了調。
面色陰沈沈的男人垂放在一側的大手，猛地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猛地暴起一瞬，又迅速松開。
“我看看。”生硬的語氣，冷意還未褪盡。
明裊裊腦袋一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被拉到男人眼皮子底下，張開手心。
原本已經止住血的紅印子，因為一張一合，又被抓到，重新冒出一顆小巧玲瓏的血珠。
圓潤，飽滿，色澤鮮紅且誘人。
與旁邊雪白肌膚相襯，刺目，又直擊人心深處，無限放大。
真想……
哢哢。
骨骼作響的動靜，忽然在廚房裏清晰傳出。
幾乎每一聲都打在明裊裊的心口上。
一股股強烈的背刺感，順著背脊一寸寸往上爬，直沖大腦，直叫她頭皮發麻。
他想幹嘛？
該不會是，要揍她吧？
不是，她也就晚飯做遲了，遲到曠工一下，頂多扣工資通報批評，不至於要揍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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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曵是真心好學, 每個碗經過他的手，最後都變得光滑無比地呈現在消毒櫃裏。
洗完碗，明裊裊一邊擦手一邊隨口說：“現在夏天洗碗還好, 到了冬天洗碗就不太方便了, 就算用熱水洗也容易留油漬。”
“沒關系，等冬天我來洗。”
男人仿佛幹成一單幾百億生意一般, 眉眼含笑，並且還主動攔下巨額任務。
明裊裊呵呵，心下決定，待會兒就給福佑打電話，申請一臺十六套全自動多功能洗碗機, 一勞永逸。
*
新的一周開啟新的生活。
明裊裊將換下來的衣服掛進儲物櫃裏，轉身前往跆拳道社訓練場。
正式開啟全新的‘廚師’兼職生活後，她每天的生活都過得十分充實, 上課, 訓練, 以及思考每天吃什麽，第二天要準備什麽菜。
時曵正式就讀時遠學園，只用一天的時間就拿下大三屆校草頭銜, 還成為時遠學園的頭號風雲人物, 在學園網論壇裏幾乎天天有關於他的帖子上熱搜。
這種現象帶來的好處是，時曵很忙，忙到他們每天相處的時間只有吃飯的時候。但壞處也不是沒有，那就是明裊裊前往23號寢室時跟做賊似的, 生怕被人發現。
幸好再熬幾天, 仇珍珍就回來了。
正想著，訓練場外忽然傳來一聲呼喊。
“裊裊, 外找！”
“就來！”明裊裊應了一聲，扭頭看向遠處正在喝水的教練，擡手示意一下，“教練，我去看看？”
教練點點頭，“去吧，記得擦擦汗。”
“好的~”身上白色的訓練服因為今天被摔了幾次有些臟，她邊低頭擦拭臟了的地方，邊朝門口走去。
還沒到門口，就莫名收到了好幾個隊員的擠眉弄眼。
她一臉茫然，拉住一位關系比較熟悉的學姐，“怎麽大家都怪怪的？誰找我？”
學姐憐愛地拍拍她的肩膀，“我就說我押對了，你肯定是喜歡高冷那款的。”
明裊裊：“？”
學姐高深莫測地又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
明裊裊：“……”
一個不太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該不會——
“傅景臣？”
被路過的三三兩兩同學圍觀的青年，可不就是一身清冷自帶生人勿近氣場的傅景臣嗎？
怪不得社員們各個都對她擠眉弄眼呢。
看到她出現，圍觀的同學們立即轉移目標，視線在她和傅景臣之間來回轉換，竊竊私語。
完了，估計學園網又要炸了。
註意到周圍異樣，傅景臣轉頭，朝她邊走邊冷淡開口道：“有事找你，你大概幾點結束？”
“呃……”她被這麽多人明目張膽地圍觀，多少有些別扭，這種時候她知道自己應該拒絕，不然被不明真相的人聽到，會以為他們要去約會什麽的。
但傅景臣來找她的目的，十有八九離不開橘貓的事情。
猶豫了片刻，她幹笑著回答道：“我們社團結束的時間是六點，你要不先去？我待會兒結束後，再去找你？”
傅景臣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我等你一起。”
明裊裊發誓，絕對聽到不少人倒抽氣的驚訝聲。
這下就算發聲明公關，也解釋不清了。
她破罐子破摔，“要不你等我一下，我去問問教練，今天能不能提前結束。”
“不必，不影響你訓練。”
“呃……不會。”讓你一直在門口等，才是真正影響，明裊裊心下腹誹，嘴上直接說：“你等我一下，十分鐘。”
說完也不管他意見，轉身就往回跑。
“誒怎麽走了啊？”
“回去換衣服吧？走了別看了，人家去約會，有什麽好看的。”
“不是說他們有壁嗎？平民校花和貴族校草，灰姑娘的故事竟然還會上演？”
“不管這些了，嘿嘿嘿，我肯定最快一個發出來的，你們快去幫我頂帖。”
“天啊，你拍的是什麽神仙照片？不是，你到底是不是我閨蜜，給我拍照就一米二，給他們拍就一米八？”
……
剛好把最近的議論聲聽進耳朵裏的明裊裊，都快被這口平白無故的大鍋砸暈頭了，再一次意識到謠言的可怕之處。
看來橘貓的事情得趕緊解決，不然真不知道還要被以訛傳訛多久。
頂著備受矚目的壓力，明裊裊催促著傅景臣迅速逃離現場，往人少的地方拐去。
路上，傅景臣忽然說：“我以為，你已經習慣時遠這種氛圍。”
“習慣哪種氛圍？”她不懂就問。
傅景臣深思片刻，咬字清晰道：“追星氛圍。”
懂了，他想說的是時遠學園不知道從哪一年卷起的風氣，入圍校花校草評選名單裏的同學，在時遠學園都會擁有一定的粉絲量。
他們會像瘋狂又熱情的追星粉絲一樣，成立後援會應援，時刻潛伏在學園網上控評，創建專屬領域，還會在各種活動比賽中安利……
明裊裊雖然不想承認，但——時遠學園裏，還真有不少擁護她的粉絲。
只是擁護她的原因，是因為她代表……平民。
正想著，傅景臣忽然說：“你不用有壓力，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利用我們彼此在學園的熱度。”
她一怔，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說，號召同學們一起找胖橘？”
“它叫阿菊。”傅景臣糾正。
“……行，阿菊，可你有沒有想過，將找阿菊的事情擴大，會打草驚蛇，得不償失？”
“拖越久，阿菊就越危險。”
可如果阿菊已經遇害了呢？明裊裊心想，但見他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麽，“你想怎麽做？”
“我對網絡這一塊不太了解，想請你幫忙想想，怎樣做最合適，我都可以配合。”傅景臣說完停頓一會兒，又語氣認真地補充，“找阿菊是我提出的想法，我會負責在尋找過程中產生的所有消費，包括支付參與找阿菊的同學相應的報酬。”
這……不就相當於NPC頒布任務？
明裊裊眼睛一亮，又硬生生壓下去，“你讓我想想要怎麽發尋貓啟事好一點兒，至於報酬的問題，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找阿菊是我自願的事情，不需要你支付任何報酬。”
愛錢是一會兒，跟良心過不去的愛錢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好，那就麻煩你了。”傅景臣應下。
到了之後，明裊裊才發現傅景臣帶她來的地方，是發現阿菊定位器的教學樓垃圾桶附近。
“是不是有什麽新發現？”
“嗯。”
傅景臣走進一旁停車區域的綠化帶裏，渾身低氣壓慢慢釋放，“這裏，有阿菊的毛。”
？
她快步走過去，彎腰睜大眼睛仔細觀察草地……
“……在哪裏？”
“這裏。”
傅景臣彎腰，指了一處被草叢擋住的地方，“前幾天夜裏下過雨，貓毛被雨水沖刷，和草根黏在一起，不細看很難發現。”
“……可怎麽確定，這是阿菊的毛？”那一團黃黑色應該不僅受過雨水沖刷，還沾染了其他東西，第一眼看到，根本就沒法和貓毛聯系在一起。
傅景臣緩緩擡頭，看著她的目光多了幾分冷厲，“我讓人去化驗過，是阿菊的毛。”
？
真是阿菊的貓毛？
那——
她渾身一震，再一次湊近觀察那團黏在草根上的黃黑毛發，難掩啞澀地說：“是不是……還化驗出血跡？”
傅景臣沈默了幾秒，抿緊唇，“嗯。”
明裊裊頓時失聲。
之前還能懷抱希望，當阿菊是跑出了學園繼續流浪，忘記回來。
如今，怕是……
“染血的貓毛只有這裏有，量不多，還不能確定阿菊遇害。”傅景臣說著，站直身體，“也許是被抓關起來，一切還不能妄下定論。”
明裊裊楞了一下，點頭，“也是，只是一點點貓毛，還不能說明什麽。”
盡管，他們都知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可能。
*
和傅景臣相互加了聯系方式，兩人在教學樓前分開。
明裊裊制定了一周菜譜，今晚的主食是炸醬面，需要去學校超市購買新鮮的肉。
而時曵今天有一場學園管理層會議要開，晚餐需要推遲到八點。
提著肉走出超市，明裊裊想了想，又回頭買了一把蔥香菜組合，才往非機動車停車場走去。
哪曾想，遠遠就看到自己的小電驢倒在地上，車鞍上的防熱墊被撕得四分五裂，而車鞍也被劃成五花八門，裏面的棉墊都跑了出來。至於車輪，看起來還是圓鼓鼓的並無異常，但充氣口的塞子已經不見。
更別提那個她花了重金網上購買的車鎖，竟然被暴力剪斷。
這是……校園霸淩？故意針對她的？
她提著肉呆滯在原地，好一會兒才下意識看向其他停放的車輛。
其他自行車電動車都安然無恙，只有她的小電驢，就差沒被五馬分屍。
果然是……故意針對她的嗎？
為什麽？
她入讀時遠學園兩年，一直以來都以平民的身份自居，也沒和什麽人結仇。
肯定不是明家或者時曵那邊，這種小手段，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睛。
那還有誰？
什麽仇什麽怨，就進超市買個肉的功夫，把她的小電驢搞成這樣？
其他貴族學園裏的霸淩是什麽樣子，明裊裊不確定，但這裏是黑暗系貴族學園，這裏的學園霸淩——
是會出人命的！！
明裊裊臉上的血色漸漸消失，緊緊提著手中的袋子，連忙轉身朝超市跑去。
破壞的人肯定還在附近等著看她笑話，她不能獨自留在這裏！
然而還是遲了一步。
還沒等她跑出停車場，就被拐角走出來的一群女同學擋住。
“喲，那邊是誰的車啊？真慘啊，修都修不好了吧？”
“可不是嘛，螺絲都沒了，收破爛的估計都瞧不上。”
“哎呀，這不是我們平民校花明裊裊嗎？瞧瞧這小臉，怎麽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啊！”
“她可不就是天天一副哭喪臉嗎，也不知道是給誰哭喪呢。”
“尤姐，這話可不能亂說，被那些平民loser聽到了，可又要說我們越圈了。”
“汗，瞧我，都是被前陣子的匿名區氣的。”
……
七八個女生手環胸口，踩著慢悠悠的步子將明裊裊圍住，當著她的面肆意交談。
明裊裊臉色難看，緊張而不自知地咽了咽口水，視線不停在她們身上變換。
肯定有組織者，只要找到組織者，找出原因……
“看什麽看！你算個什麽玩意兒，也配看本小姐！”
尖銳又布滿嫌惡的女聲幾乎刺痛明裊裊的耳膜，嚇得她急忙低下頭。
只是短短幾秒，也足夠她確定了。
被她們護在最後面的，那個長得最漂亮的女生。
從走近到現在，至今一言不發的女生，才是她們這七八個人中的……老大。
可明裊裊十分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她，更加不曾和她結仇結怨。
為什麽？
她忍不住再次顫顫擡頭。
幾人已經走到她面前，在她身後，也圍了三個女生。
兩側是高過電線桿的綠蔭樹，正好是——監控拍不到的地方。
明裊裊渾身克制不住地發顫起來。
這些人早有預謀，要對她動手。
“嘁，小賤人真被嚇哭了啊。”一名女生輕啐了一句，回頭問後面的女生，“青煙，你有什麽話要說，趕緊的，姐妹們兒還等著動手呢！”
動手？
看來她們是不會輕易放過她了！
等等。
青煙……這個名字怎麽有點兒耳熟？
明裊裊趁機擦掉眼角被嚇出來的眼淚，用餘光觀察被叫青煙的女生。
只見青煙緩緩從她們中間走出，在距離明裊裊一米開外站定，神色高傲冷艷，語氣薄涼，“明裊裊，你和傅景臣是什麽關系？”
？
明裊裊一楞，又快速反應過來，放下手，“你們今天這樣堵我，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問題？”
果然，貴族學園裏女孩子之間的霸淩，都離不開爭風吃醋嗎？
這該死的傳統定律——
她一時被胸腔裏湧起的怒意氣得胸脯起伏。
又聽到一旁的女生不屑一顧地說：“別誤會啊，青煙是因為這個問題想問你，我們可不是！”
另一個女生附和：“我們啊，就是單純看你不順眼，就你這副窮酸樣兒，也好意思以校花自居。”
“什麽校花，我看是個笑話才對！”一人說完，立即激起其他人囂張又不屑的笑聲。
明裊裊在這陣陣笑聲中，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好半晌才深呼一口氣，提高音量說：“我和傅景臣沒有任何關系，也不認識你們，你們今天——”
“就說吧，就這小賤蹄子，怎麽可能會承認。”一名女生說著，扭頭看向青煙，“別跟她廢話，先給她點兒顏色瞧瞧，看她還怎麽嘴硬。”
青煙抿了抿唇，沒說話，只是往後退一步。
“好啊，好久沒活動筋骨，今天終於有機會了。”
“記得只打臉啊，其他地方，打了手臟。”
“誒不行，她那胸說不定就是做的，不知道能不能一拳打哈哈哈哈……”
最先走出三人，朝明裊裊靠近。
明裊裊恐懼萬分地下意識往後退，卻被堵在後面的兩人一左一右按住肩膀，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你、你們別、別逼我……”她緊緊握住拳頭，但還是沒法控制，牙齒打戰而結巴。
“喲，怎麽，你還想反抗啊？還是想叫人？那你叫啊，給你叫人的時間。”
“就是，讓姐妹幾個看看，這學園裏，有誰敢來救你。”
“哎呀別說廢話，到底動不動手啊！我手腳都活動開了。”
“我來。”
最靠近的一名女生冷笑一聲，目光狠毒地緊盯著明裊裊，緩緩擡起手，拍了拍她顫抖的臉，“就是你這張惡心人的臉，什麽平民校花，我見猶憐，就，你，也，配！”
後面每說一個字，明裊裊就顫抖一次。
垂落兩側緊握的拳頭，都快控制不住了。
會、會死人的……
誰來阻止她……
無論是誰。
無論是誰都好。
阻止她……
救救她。
“賤人——”
“不好！先閃開！”
由遠到近的刺耳摩托車油門踩動的聲音，直沖她們所在的位置。
幾人反應極快，第一時間相互拉扯退到一旁。
獨留下滿臉蒼白的明裊裊，宛如弱柳迎風，不堪一擊地站在原地。
哪怕被兩側的綠蔭樹擋住什麽也看不見，但近在耳邊的摩托車發動油門的巨響，如同猛獸的暴戾咆哮，即將張開血淋淋的大口，將渾身顫抖的羸弱女孩兒一口吞沒。
再不躲就來不及了！
明裊裊腳下微動，剛想往一旁撲去，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驟然響起，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受不住噪音侵擾而痛苦皺眉。
沖過來了！
明裊裊閉了閉眼，默數三個數。
一。
二……
三——
嗤吱！！
刺耳的剎車聲緊急響起。
從拐角沖出來的摩托車竟然一個漂亮的漂移剎車，停住。
就在明裊裊面前，最多不過半米的距離。
“咳咳咳……”
剎車的尾氣和路上被激起的灰塵同時飄起，不一會兒就在四周散開，刺鼻又難聞。
明裊裊距離最近，被嗆得眼睛再一次紅了，忍不住捂住嘴彎腰咳嗽起來。
但……
得救了。
真的有人，願意在這個時候，拉她一把。
真好。
她放任眼角的淚水滑落，同時也將心頭那處翻湧不定的情緒壓下去。
逐漸恢覆平靜。
“青煙……”
“這是誰？”
“咳咳不知道，看不出來……”
“怎麽辦？”
“怕什麽……”
窸窸窣窣的交流聲從一旁傳來。
明裊裊耳尖微動，立即擡頭看向摩托車車主，也不確定，這人是來救她的，還是……同夥？
坐在摩托車上戴著黑色冷硬頭盔的車主，拔下車鑰匙，動作不緊不慢將摩托車立好，下車。
低沈的男聲，從頭盔中傳出，“傳聞知書達理的柳氏千金大小姐，私底下竟然是這種小太妹嘴臉，真讓人意外。”
是個成熟男人的聲音。
哪怕因為頭盔的遮擋聲音沈悶，也難以遮掩其中的陰鷙諷刺。
就是這聲音……怎麽聽著有點兒耳熟？
明裊裊忍不住狐疑地將男人上下打量，還沒來得及仔細分辨，被幾人護在身後的青煙就站了出來，滿臉怒容，“你竟敢拿我和骯賤的太妹作比較？！”
“嗤。”男人嗤笑一聲，似乎註意到明裊裊打量的目光，方向朝她轉了一下，擡手放在黑色反光的頭盔上，“想看？”
明裊裊咽了咽口水，下意識點頭，又搖頭。
這人看來是來幫她的，但是如果因為她而得罪這幾個人……
還是繼續戴著吧。
她遲疑了一瞬，擡起還有些顫抖的腿，往男人那邊挪。
男人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盯了她兩秒，才轉頭，方向對準已經湊在一塊的幾人。
呼呼……
不拒絕她的靠近，那就是來幫她的。
明裊裊壯著膽子繼續靠近。
七八個女生站在一起，身上都穿著統一的學園特制的夏制短裙裝，一個個臉色緊繃。
柳青煙仍然被她們護在身後。
也就兩三步的距離，明裊裊很快挪到男人身側。
原本還想再靠近些的，但是旁邊那輛摩托車消聲器散發出來的熱度實在太明顯。她害怕自己再靠近一點兒，就要被消聲器燙傷。
不過……
她輕咳一聲，小聲對男人說：“我能……和她們說幾句話嗎？”
男人徐徐轉頭，語氣古怪，“你出生沒帶腦子？”
？
明裊裊眼睛一突，罵她沒腦子？
這人到底是哪一頭的啊？
難道——
我會錯意了？
想到這個可能，明裊裊心嚇一跳，想也不想就往旁邊跨一大步，不夠遠，又跨了一大步。
男人戴著黑色頭盔，隨著她的舉動而轉動角度，再開口，語氣更惡劣陰鷙了幾分，“蠢貨！”
明裊裊：“……”
這人確實不是來救我的，鑒定完畢。
但三足鼎立的狀態，讓明裊裊的害怕消退了幾分。
反覆深呼吸幾下，才鼓足勇氣，看向柳青煙，頂著幹澀的喉嚨揚高音量，說：“雖然不知道你們今天故意堵我的原因是什麽，但有些話我還是要說。”
“你……”男人說了一個字音，也不知道想到什麽，又閉上嘴，沒再說話。
明裊裊小心臟抖了抖，硬著頭皮說下去，“還是回答第一個問題，我和傅景臣什麽關系都沒有，他最近來找我，是事出有因。最遲明天晚上，你們就能在學園網裏知道具體原因。”
柳青煙的眼睛裏仍冒著火，剛微張嘴，就被一旁的女生搶先一步，“你說事出有因就事出有因？明明就是你勾引傅景臣，當我們所有人都眼瞎？”
“就是，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背地裏那些見不到光的手段——”
“綠蘿。”
柳青煙打斷說話的女生，往前一步，冷眼望著明裊裊，“不必明晚，你現在就必須給我一個理由。”
“現在？”明裊裊皺了皺眉，找貓的公告早晚都會在學園裏發布，根本不需要隱瞞，只不過……
她微微松開已經勒入她手心中的袋子，仔細打量此時柳青煙的模樣。
這個女生該不會是……傅景臣的粉絲吧？
雖然剛剛她們否認了，但按古早那些狗血小說裏的腦回路，這幾個女生十有八九就是因為傅景臣才找她麻煩。
——我簡直比竇娥還冤好不好！！
明裊裊腦筋迅速轉動，最終兩手重新一握，問：“我想請問一下，你們是傅景臣的後援團嗎？”
這個的問題讓其中幾名女生臉色微變，暗中相互推讓幾下，都沒出聲。
明裊裊了然，想了想，說：
“我手機關機了沒辦法給你們看照片，但是你們知道我的行蹤，那肯定也知道我最近在托我們系的人在學園裏找貓。實不相瞞，傅景臣找我就是想讓我幫他找貓，既然你們是他的後援團，正好，麻煩加一下我的手機號，我晚上再跟你們詳談怎麽在學園網裏，以傅景臣的名義發布尋貓啟事。”
女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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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嫌棄側坐在摩托車上的男人： “腦子進水了吧你。”
明裊裊充耳不聞，繼續剛剛的話題，“老實說我對發布啟示這方面不太熟悉，或者你們可以幫忙聯系一下公關部的同學起草一下文案？你們誰記一下我手機號，我大概晚上九點的時候有時間，到時候我把貓咪的照片發給你們，然後再一起詳談。”
女生們：“……”
不懂，不理解。
她腦子可能真的進水了。
幾人下意識看向柳青煙。
後者紅唇緊抿，微擡下巴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明裊裊，質疑道：“傅景臣憑什麽讓你幫他找貓？”
說來你不信，我也不知道傅景臣為什麽偏偏找她幫忙。明裊裊心裏想著，沒敢說出來，含糊道：“估計是我剛好是最近一個看過那只貓的人吧。”
“哼，諒你也不敢騙本小姐。”柳青煙說著，拿出手機，眉眼冷厲，“說吧。”
“說——？”明裊裊一時沒跟上節奏，她剛剛還沒說清楚嗎？
一旁的男人嗤笑一聲，大發慈悲地提醒：“手機號。”
“噢噢。”明裊裊反應過來，快速報上自己的手機號，“我手機沒電關機了，等我回頭充電就同意加好友。”
“等一下，青煙，她騙你怎麽辦？！誰知道她報的手機號是誰的！”一名女生站出來提醒。
明裊裊撇撇嘴，耐著性子，“你們今天能堵到我，明天後天也能，還怕我會亂報號碼嗎？”
“就是啊晴晴，就她那嚇唬一下就知道哭的性格，還敢騙我們？”
“好吧，”被勸服了女生惡狠狠瞪了她一眼，握拳頭威脅，“讓我知道你耍小心眼，你就死定了。”
氣勢看起來確實能把她嚇到，但耐不住這臺詞太老套，她甚至有些想笑。明裊裊硬著頭皮幹笑兩聲，“我沒必要騙你們。”
“別跟她廢話，青煙，那我們現在……”
柳青煙將手機放好，盯了一會兒明裊裊，轉到側坐在摩托車上，兩條長腿交疊的男人身上，冷聲命令道：
“你，把頭盔摘了。”
男人嗤笑，再開口時，語氣依然陰森森的，“我怕摘了你今晚睡不好，趁早滾為好。”
比起這幾個女人，這男人的聲音更像是大反派，明裊裊忍不住想。
“你！！”柳青煙氣急，卻被一旁的女生拉住，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什麽，惹得柳青煙臉色微變。
難藏不敢置信地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咬咬牙，跺著腳轉身，“我們走！”
女生們二話不說，立即跟上去。
也就短短半分鐘不到，剛剛還戰意怒發的現場，轉眼就只剩下明裊裊……和還穩坐在摩托車上的男人。
終於挺過去了。
等尋貓啟事發出去，有傅景臣的後援團在前，應該就不會再有人將她和傅景臣放在一塊兒，傅景臣的後援團也不會再因此找她麻煩。
兩全其美。
我可真是個大聰明。
明裊裊長長籲一口氣，緩緩低頭看向直到現在還緊緊攥緊的拳頭。
剛剛，差一點兒……
“餵，別是哭了吧？”男人不太自然地出聲。
原本低著頭身形纖弱的女孩兒，慘白無色的小臉仿佛隨時能升天一般。
隨著男人的話音落下，毫無預兆地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男人：“……？”
*
兩分鐘後，腿軟的明裊裊一臉生無可戀地被男人拎著衣領，朝超市對面停放的共享汽車走去。
“齊溪學長……”
她弱弱出聲。
頭盔還穩穩戴著的男人嘲諷，“還不錯，能認出我。”
“本來認不出，你一罵我就認出來了。”明裊裊不滿的小聲哼哼，小命又還在他手裏，識時務地轉移話題，“你今天怎麽來學園了？”
還正好拯救了無辜被霸淩的少女？後面的話，她十分聰明的沒有自討沒趣。
齊溪陰森喈喈笑了一聲，“不來怎麽能看到，有人慫包嚇尿的樣兒。”
？？
她睜大眼睛，大聲反駁，“你才嚇尿了！我是腿軟！太激動才腿軟的！才不是被嚇到！”
“行，沒嚇尿。”齊溪單手提著她，另一只手拉開一輛共享車車門，將她塞進去，站在車門外居高臨下地睨視車內，“說說，你怎麽惹到柳大小姐的。”
明裊裊連忙爬起來揉按自己沒力的雙腿，一邊聳肩，比竇娥還冤，“我怎麽知道，剛剛我人都懵了。”
“嗤。”齊溪一點兒也沒懷疑她不知道的真實性，單手插兜抽出手機按了幾下，掃碼，隨口問：“去哪兒。”
明裊裊想都不想，“A區23號寢室。”
按在手機屏幕上的指尖瞬間重重一按，印出一層白邊。
“你住那邊？”
不知道是不是車內有隔音，明裊裊感覺齊溪說這句話時，聲音好像更陰冷了幾分。
有種被毒蛇盯上的不安感。
不過，這人剛剛還救了他，雖然嘴是毒了點。
也沒瞞他，提了提手裏的袋子，“沒有，我最近做兼職，給人做飯。”
袋子是透明的，裏面裝著什麽一目了然。
齊溪戴著頭盔沈默了一秒，嗤笑，“命快沒了還拎著這塊肉，看來你很重視這份工作。”
“當然啊，工資很高的。”一旦將齊溪和救命恩人對等，明裊裊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對待齊溪的態度也隱隱朝自來熟的方向發展。
齊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沒再說話，選定地址，確定，將手機收回兜裏，“滾吧。”
說完砰的一下關上車門。
明裊裊：“……”
好毒的一張嘴，一定沒有朋友吧？
不過……
明裊裊連忙放下車窗，“那個，齊溪學長，雖然不知道你今天為什麽來學園，但是剛剛真的謝謝你，幫我大忙。”
身材高大一身機車裝束的男人微擡了擡頭盔，黑漆反光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但她莫名有種這人在傲嬌接受謝意的錯覺。
忽然心下一沖動，說：
“我剛剛也在想——”
“無論是誰都行。”
“哪怕拉我一把都好。”
“救救我。”
她說完，緩緩低下頭，聲音悶悶的，像是生氣一般。
“然後，你就出現了。”
揉捏大腿的雙手，不知何時握成了拳頭。
“所以，我們之間，算是扯平了。”
原本還想冷嘲熱諷一番的男人，緩緩閉上嘴。
車窗內皮膚蒼白到幾乎透光的女孩兒，低慫著腦袋，只露出半邊圓白的發頂，烏青柔順的發絲垂落兩側，將一旁的肌膚襯托得越發雪白透亮。
白得不像人。
齊溪嘴角一扯，“隨便你。”
說完徑自轉身，又在邁出第一步時停住，回頭看向車裏仍然低著頭的女孩兒。
“你那輛破車，我讓人拖走了。”
？
明裊裊倏地一下擡起頭，明亮透著水霧的眼睛裏充斥著不敢置信，“都破成那樣了你還要？”
！
一個巨大的井號從黑色頭盔上蹦出。
“關窗，滾！”
好兇！
明裊裊縮縮脖子，立即擡起手按上起步鍵。
一頓，又連忙按下關窗。
等機車勁裝的男人慢慢被甩到後面，她才扒拉在窗戶上，回頭看過去。
這人……怎麽這麽剛巧出現在這裏……
*
搭共享車從超市到A區也不過二十分鐘，但也足夠明裊裊手腳恢覆活力。
將一刻都不曾丟下的菜放到廚房，她飄回客廳的軟榻躺下，總算真真正正活了過來。
人一放松，身體的各種小異樣就會統統被放大。
遲疑了一下，擡起雙手，張開五指。
白白嫩嫩的手掌心上，此時多了兩三個血色凝固了的印子，其中右手手心上，還有被長時間緊勒留下的一條紅痕。
可想而知，前不久的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攥成拳頭。
傅景臣，柳青煙，齊溪……
這三個人，是有什麽聯系嗎？不然為什麽會忽然一下子全湊在今天出現。
她呆楞出神思考了一會兒，最終在墻上的大本鐘整點敲響中，慢慢回攏思緒。
七點，該煮面了。
究竟有沒有聯系，總會找到答案。
明裊裊撐著疲軟的身體走向廚房，來到洗菜池前站定，看了看池子裏待洗的肉，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QAQ
最討厭手破一點小皮的時候洗菜了。
傷不大，用不著包紮，但疼是真的疼。
不想動，根本不想動。
可金主爸爸快下班了誒。
她哭唧唧著臉，伸出手——
“裊裊！”
隱約染上焦急的熟悉男聲，伴隨著開門的動靜傳進來。
明裊裊一怔，循聲望去，正好看到俊美無雙的男人走進廚房的畫面。
謔！
他險些撞到門頭！！
她眼睛睜圓，禁不住將男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這人多高來著？竟然能撞門頭？
“你——”
時曵在她面前站定，視線死死絞在她身上，片刻，又將她從頭到腳一寸寸地掃描，不放過任何一處異樣。
兩人就這麽面對面，相互打量。
半響。
明裊裊眨眨眼，又眨眨眼，慢了半拍發現男人的反應不太對勁，謹慎地小聲問：“怎麽這麽這樣看我？”
時曵深吸一口氣，聲音喑啞，仿佛克制著某種情緒，“你還好嗎？”
“當然。”她下意識點頭，末了有些心虛，“抱歉，我回來偷了一下懶，還沒做好晚餐。”
金主爸爸開了一天的會回來還不能立即吃飯，我有罪。
她沈痛的自我反省。
反省完，她一邊轉身一邊把手伸向洗手臺，“不過煮炸醬面很快的，你去客廳等我一下，很快——嘶！”
手心忽然被一股大力攥住，牽動上面的指甲印，立即刺疼無比。
明裊裊倒抽一口氣，剛想抽出被抓疼的手，就聽到耳邊傳來冷若冰霜的男聲。
“明裊裊，你有沒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
聲音像是抑制著某種情緒。
她禁不住打了一寒戰，肩膀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說什麽？你先松開我的手，疼……”
後面的聲音弱的字音都變了調。
面色陰沈沈的男人垂放在一側的大手，猛地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猛地暴起一瞬，又迅速松開。
“我看看。”生硬的語氣，冷意還未褪盡。
明裊裊腦袋一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被拉到男人眼皮子底下，張開手心。
原本已經止住血的紅印子，因為一張一合，又被抓到，重新冒出一顆小巧玲瓏的血珠。
圓潤，飽滿，色澤鮮紅且誘人。
與旁邊雪白肌膚相襯，刺目，又直擊人心深處，無限放大。
真想……
哢哢。
骨骼作響的動靜，忽然在廚房裏清晰傳出。
幾乎每一聲都打在明裊裊的心口上。
一股股強烈的背刺感，順著背脊一寸寸往上爬，直沖大腦，直叫她頭皮發麻。
他想幹嘛？
該不會是，要揍她吧？
不是，她也就晚飯做遲了，遲到曠工一下，頂多扣工資通報批評，不至於要揍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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