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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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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沈嵐煙:……

她真是感覺胸口在痙攣, 脖子那一口白挨了,氣得把玉牌狠狠丟杜亭雲身上:“抱歉,我不想和你傳太近。”

說罷, 她兀自驅動額頭的靈咒, 離開了八方界。

杜亭雲緊隨其後, 二人傳至明陽宗的練劍臺。

往年中途離開八方界的修士不計其數,沈嵐煙並不惹人註意, 她甫一落地, 便低頭離開擁擠在練劍臺上看熱鬧的人群。

從周遭的對話得知, 她竟然已在八方界待了兩個月,距離八方界強行關閉,只剩一個月。

距離晉升禮, 也只剩六個月。

套娃入夢果然時間流速差很大,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沈嵐煙穿越重重人海,忽感如芒在背。

她幽幽回過頭, 越過人群, 對上一束尖銳的視線。

莫虛發現她了。

她還來不及思考, 又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焦躁得在練劍臺上逡巡。

是沈棋書。

原來是他告的密。

但沈嵐煙留有後手,在花名冊上留的是“王秀花”, 根本沒留任何和自己有關的線索。

沈嵐煙嘲諷得笑, 轉身離去。

她兀自找了個客棧,等一個月後八方界結束,周茜茜等人往明陽宗劍冢獲得本命劍。

她腦子裏亂亂的,很多線索纏成一個球,無論拽哪一根, 都扯不到頭。

原著中,天渺十分反感周茜茜, 認為周茜茜影響了杜亭雲的道心,命杜亭雲趕走周茜茜,是前期小BOSS之一。

為何如今他卻收周茜茜為親傳?

往生瓶曾屬於天渺,甚至很可能,在過去的一段歲月長河中,往生瓶曾是天渺的本命法寶。

這麽重要的法寶,為何會弄丟,還落到了她手裏?

杜亭雲往出雲閣助天渺修補陣法前還是金丹大圓滿,回來就變成金丹中期了。

這種種詭異之中有某種聯系,她一時沒能想通。

天渺在布一個大局。

她坐在窗檻上,邊思考邊嗑瓜子,把瓜子殼扔到旁邊的一只喵頭上。肥喵窩在不遠處的窗臺邊舒舒服服曬太陽,起初不想理會,結果頭上瓜子殼越來越多,堆成一個小山。

它被惹得有些惱了,朝她擡爪子喵嗚喵嗚地抗議。

沈嵐煙哈哈笑出了聲,享受這難得的悠閑。

天空有仙鶴經常掠過。

沈嵐煙:“呵,莫虛這死老頭,果然已經懷疑上我了。”

八方界結束後第二日,是下劍冢的日子。

因為沈棋書這顆老鼠屎沒有進入八方界,以至主角三人都可以進劍冢。

沈嵐煙與杜亭雲不能相距太遠,當日只能早早起床,打著哈欠跟在大部隊後,找一個角落站著,等杜亭雲進劍冢,再從劍冢出來。

她一眼望見那個坐輪椅的少年。

他面容掛著淺淺的疲乏,像熬了好幾天夜。

也是,畢竟書裏寫他熬夜給周茜茜做功課,為周茜茜挑劍呢。

沈嵐煙已經迫不及待要見到杜亭雲從劍冢中出來,端著一副臭臉的世界名畫了。

“杜師兄,如果我沒有被劍選中怎麽辦。”周茜茜憂心忡忡地問杜亭雲,絮絮叨叨,“我還沒想好自己需要一把什麽樣的劍呢……”

那頭歐陽銘忽被一個明陽宗弟子叫住。

“師兄,沈家三公子說與你有舊識,說想見你,鬧了許久了。”

杜亭雲餘光掠過那名弟子。

“這人前些時日因遲到,喪失了進入八方界的資格,鬧到靜月閣長老面前,搞出許多笑話,我本不理睬他,他卻篤定在明陽宗遇到過一個妖女,說此妖女名為阿梨,臉上有疤,給他餵了蛇毒,才導致他一睡不醒。

怎麽可能有妖能混入散修之中呢,不過我在想,這個叫阿梨的女子,會不會和我們在紅嬰界遇到的蛇妖有關系。”

歐陽銘眼眸一閃:“讓他今晚來見我。”

“杜師兄,杜師兄?”周茜茜說完發現杜亭雲在走神,朝他眼前招招手,“杜師兄,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呀。”

杜亭雲面色微沈:“嗯,進去以後保護好自己。”

周茜茜:???

她時常覺得自己和師兄不在一個頻道。

沈嵐煙從太陽升起一直坐到太陽落山。

劍冢的入口是一個傳送陣,劍冢本身在一公裏外的山間。一旦有劍認主並被拔出,周圍百裏內的劍修佩劍都會有所感應。

但並非所有人都能拿到劍,往年進去十個,最多七人能拿到。

畢竟明陽宗劍冢裏的劍,都是歷代名劍。

傍晚的時候,沈嵐煙被一群人的呼聲吵醒。

劍冢處爆出兩道沖天的劍光,眾人身側的佩劍嗡鳴陣陣,明陽宗掌門重霄激動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須臾,歐陽銘和周茜茜一同從劍冢中出來,原是二人氣運爆棚,被上古神劍幹將莫邪認主。

二人頃刻間被一眾劍修圍得水洩不通。

周茜茜高興地朝沈嵐煙揮揮手。

沈嵐煙心不在焉得朝她笑。

都這麽晚了,杜亭雲人呢???

難不成躲在劍冢的某個角落裏發瘋?

沈嵐煙被迫又坐了一個時辰,直到重霄宣布劍冢即將關閉。

最後剩下的三個人,方從劍冢中走出。

兩外兩個修士灰頭土臉,一看就是沒有被劍認主,很懊惱。

杜亭雲則雲淡風輕,精雕細琢的面容神色如常,矜貴不減。

不是,搞了半天你一把劍也沒拿,還在裏頭待那麽久?

沈嵐煙不敢置信,好歹也是男二,隨便撈一把就是,很值錢的。

杜亭雲疲乏的目光穿過重重人群,如羽毛般落到她身上。

未語先帶三分笑,看來已是入心簾。

沈嵐煙滿是吐槽的喉間一梗,竟是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算了算了……

她驀然起身,有些狼狽地溜走了。

杜亭雲默默註視她離開。

身旁周茜茜“咦”了一聲:“奇怪,歐陽大哥,我的劍怎麽沒反應啦,剛才還很活躍呢。”

歐陽銘:“蠢,劍冢關閉了唄。”

周茜茜狐疑地甩甩劍:“是嗎?”

*

當夜,沈棋書罵罵咧咧走出客棧,往明陽宗去。

他與歐陽銘算是親戚,沈家與歐陽家都是修仙界四大家族,聲名顯赫,內有姻親,皆為世交。

他早前同莫虛長老說了那個妖女的事,誰知莫虛長老嘴上應下,卻遲遲未能行動。

按他所想,就該沖進八方界,將那妖女生擒,斬首示眾。

但沈棋書後來又想,既然能變成人形,就一定有金丹。

他天資不夠,但他是家裏最小的兒子,母親也深受父親喜愛,曾有幸吞過一粒妖丹,那妖丹厲害的很,拖著他的臀直把他從築基中期送上了金丹。

四大世家裏,利用妖晉升的法子不計其數。

歐陽銘定也知曉,雖然他是天之驕子,不用嗑丹也能晉升,但有了妖丹豈不如虎添翼?

他尋思他得告訴歐陽銘,他們二人活捉了那妖女,一人一半,不能把這個機會讓給鏡月閣的老頭子。

帶歐陽銘分一杯羹,他人還怪好的咧。

沈棋書越想腳步越勤,嘴上罵罵咧咧,咬牙切齒:“我定要叫那妖女碎屍萬段,不不不,碎屍萬段怎麽夠,得先玩上一陣,嘗嘗妖女的滋味。”

他出了客棧,離開小鎮,步入一段小山路。

沈棋書雖是金丹期,但是個繡花枕頭,丹田也就是個瓶子底,根本不會禦劍,只能哼哧哼哧爬。

他每次出行都會帶小弟,這回他的小弟們紛紛進入八方界,把他拋在腦後,他們出來後,能力更是超過了他,更看不起他了。

越想越憤懣,沈棋書爬了一段山路,腳下一滑,跌了個狗吃屎。

“啊,手斷了手斷了!”他勉強起身,捂著胳膊,忽見一坐著輪椅的殘廢,靜靜等在一棵樹下。

“杜尋安?”沈棋書一眼認出他。

來八方界的殘廢修士,只有杜亭雲一個。

而且他的名字整日掛在練劍臺的公告欄上,他都看膩了。

沈棋書站起來,人模狗樣問:“杜道友怎麽在這,聽聞杜道友拔得頭籌,卻未能在劍冢斬獲寶劍,令人唏噓。”

杜亭雲的面龐被樹影遮住,不辨神色。

他指腹輕敲著輪椅扶手,涼聲道:“沈公子,要去見歐陽道友。”

“關你什麽事,你們鏡月閣的飛舟上有妖女,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

杜亭雲一字不回,月光潑了他滿懷,陰冷異常,叫人看了心裏發毛。

沈棋書指甲掐進掌心裏,整個人不自覺抖如篩糠:“你想分一杯羹?呵,也不是不行,等我玩過以後給你……”

風聲鶴唳,沈棋書驟然脖頸升涼,旋即一緊,整個人被隔空拎了起來。

杜亭雲依舊扣手坐在遠處,矜貴清華,眼中隱隱泛出異色,幽深,冷寂。

“咳咳……你……救命……救命……”

他掙紮的影子在樹影間亂晃。

咚!

沈棋書的軀殼歪七扭八得落在地上,口吐白沫,一臉鳥樣的五官舒展開,含恨又不甘。

杜亭雲平靜從容,外衫未曾沾染半滴鮮血,不過是一身深寂的清冷。唯一覺得落寞的,是手裏空空的,應該有什麽溫溫的,很可愛的東西,能捏在手裏,隨時推一推。

杜亭雲熟練地處理好屍體和靈力殘留。

正準備離開時,他忽然心頭一緊,丹田內的靈力瘋狂被抽離。

杜亭雲不由捏捏眉心。

她又在做什麽……

自八方界出來後,他便時常覺得自己心緒不寧,心裏的壓抑更甚,方才動手殺人,也不過一念之間。

杜亭雲無奈投出一痕追蹤咒。

*

當夜,沈嵐煙嘴角噙著笑意。坐在窗戶上曬月亮。

客棧恰巧有一位在劍冢裏榮獲本命劍的散修,正與親朋好友歡慶。

鼎沸的人聲一浪又一浪。

沈嵐煙手裏捧著一杯清甜的梨汁,欣賞明陽宗周邊的夜景。

“快速晉升的門道被世家把控,門派上層喝著妖血,吃著妖丹,黑市裏流通著一只只小妖,而兢兢業業修煉的散修卻一概不知,還喝著大佬們贈予的修煉雞湯,覺得‘嗯~真好喝’。”

“唯有千年佛門苦苦支撐,誰知興一朝,亡一朝,覆滅不過眨眼之間。世人卻道他走火入魔,為佛門蒙羞,是修仙界千年無人飛升的罪魁禍首。”

“好生悲涼啊,”她感嘆道,“你覺得呢,鏡月閣的莫虛長老,或者,我可以叫你,天佛門的小沙彌。”

一道人影自天而降。

莫虛那雙精明的眼睛盯著沈嵐煙,雙手背在身後,謹慎得看著她。

他嗅不到沈嵐煙的妖氣,無法判定沈棋書所言是否屬實,只能暗中觀察沈嵐煙,等她露出狐貍尾巴。

誰知整整一個月,這少女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吃喝玩樂,逗貓遛狗。

莫虛也挺無語的。

“你知道多少。”

“比你知道的都多。”沈嵐煙歪歪頭,盯著莫虛長老身後的仙鶴。

那只仙鶴羽毛打顫,焦慮地往後退了幾步,低低叫了幾聲。

莫虛長老心存疑慮。

沈嵐煙第一眼便覺得那個來打報告的小沙彌眼熟,一直想不起來,直到她在練劍臺上看見莫虛長老。

沈嵐煙從容展出甜美的笑:“不知天渺真人,是否知曉長老的身份吶。”

一言不合,莫虛倏然起劍。

他已化神中期,真打起來,沈嵐煙必得魂飛魄散,這一劍更多是試探。

沈嵐煙催動菩瑤的法力,強力入侵他的神識。

對付一個化神中期,那是越階再越階,需要強大的靈力支撐。

沈嵐煙心想著一會兒該如何應付杜亭雲。

“這是夢魘的妖法?”莫虛大驚,握劍的手急急停住。

菩瑤是玄心識海中生出的心魔,雖修為不抵從前,但依舊叫人忌憚。

噌的一聲,仙劍歸位,莫虛收斂了殺氣,捋了捋胡子:“小友,我不計較你對沈棋書做的事。”

沈嵐煙眉梢一挑,沒想到他這麽能屈能伸,嘲諷道:“老頭,我曾吞了你的仙鶴。”

莫虛面容一抽:“原來是你……罷了,我雖不知你如何繼承了菩瑤的法力,但你既與她達成共識,你我便目標同一。”

“說得好聽,你我互相捏著身份,如何相安無事?”沈嵐煙冷笑,“你都離開天佛門,變成鏡月閣的長老了,還有臉來叩見你的祖師娘?”

莫虛冷笑,憤而甩袖道:“休打誑語,吾在靜月閣,只為有朝一日能取天渺狗頭,報天佛門全宗衰敗之仇。”

“交換信息,否則我憑什麽相信你。”

莫虛覷起眼睛:“吾雖然只有化神中期,但可與天渺一戰,他起初不過是個吞食金丹晉升至元嬰大圓滿的廢物,後與雲華長老惦記上玄心師祖的蓮花仙根,方晉升化神,如今卡在化神大圓滿,壽限降至。

據我所知,他仍在尋找觀淮師兄的轉世。”

原來如此。

沈嵐煙:“我的消息就是,他已經找到觀淮轉世,並收為弟子。”

莫虛恍然大悟,握著仙劍的手發緊:“竟是如此……怪道他這十年本越發衰敗,我原以為有下手的機會,誰知收下杜亭雲後,卻開始嘗試突破,突破失敗也不過閉關一年,便得以出關。”

他仰起頭,撚住白須,無奈地闔上雙眸:“玄心師祖仙隕那日,吾剛受過結疤,那天之後,天佛門的蓮花池便盡數幹涸。靈脈枯竭,再無蓮花化身成人。

也許……這是佛門對修仙界的懲罰。”

觀淮是最後一朵凈土蓮,他死前被玄心毀屍,得以逃過往生瓶的束縛轉世,變成了杜亭雲。

天渺要的,原來是杜亭雲的仙根。

若真如此,《絕世仙妃》中,杜亭雲黑化入魔後,仙根腐爛,天渺只能自行突破,結果失敗,劇情沒有問題。

可現在,天渺為何突然出關,還要撮合周茜茜和杜亭雲。

沈嵐煙一時想不通。

莫虛忽騰空而起:“既如此,下次見面,定是吾與小友,攜手鏟除天渺之時。”

他坐上仙鶴,瀟灑離去。

我信你個鬼,坐仙鶴的老頭都是壞種。

沈嵐煙撈起桌上的一根甘蔗,嘎嘣嘎嘣啃著吃。

磨完牙,沈嵐煙打了個哈欠,準備睡會。

她一只腳跨過窗欞,準備回屋,轉頭便見清幽的樹影下,坐著一個人。

彼時晚冬,滿地寒霜,卻不如他青玉之姿清冷出塵。

他停至她的小窗下:“方才靈力大震,你做了何事。”

沈嵐煙冷漠:“與你無關。”

杜亭雲沈默了片刻,忽啟唇問:“今日你走得突然。”

“不然呢,留在那裏看你礙眼嗎?”

杜亭雲眉間重重一斂,也不生氣。

二人的視線膠著了半晌,沈嵐煙不自在得收回,又覺得自己弱了他三分,暗暗後悔。

“你沒事快滾,我要睡了。”

他話間清淺溫和:“今日劍冢,我尋得一劍。”

沈嵐煙耳朵豎起來,嘴上又不關心:“哦,關我什麽事。”

心想出了劍冢都沒動靜,定是把破劍。

霎時間,一道肅殺的金光呼嘯而出,沈嵐煙耳邊響起一聲清越的錚鳴,恍若有人敲了一下鈴,鈴聲蕩開千萬裏。

就連杜亭雲背後的青冥劍的劍光,也倏忽熄滅。

像在裝死。

劍身是透明的琉璃金,通體細長,宛若鎏金盛陽,分明是明媚如春和的模樣,卻通體透著力壓眾劍的肅殺之氣,叫附近眾劍統統閉上嘴,一絲聲音也不敢出。

沈嵐煙驚艷不已。

“我想,你獨自在外,需要一把劍防身。”他眉目如畫,仰著頭,澄澈平靜的雙眸裏,有一個小小的她。

“它名曰扶光,是我用你的金丹捕獲,

是屬於你的本命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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