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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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共飲
外頭沒有下雪, 喻良臣入門來時卻似裹挾了風霜之色。
他一手提了兩壇子酒，面上雖帶了笑，眼底卻是一片幽涼荒蕪, 看得容姒眉間一皺。
珠彌將撐開的窗扇放下, 得容姒授意和香耳一道退了出去。房中無有他人, 容姒這才道：“笑不出來便不要笑了, 想飲酒，我奉陪便是。”
喻良臣目色一深，容姒已將酒壇接了過去。然屋中沒有酒杯，容姒也沒想再命人送來，索性便擱了兩個茶盞，倒了酒水來飲。
說起來, 上回同喻良臣共飲還是在歸元樓中，他們與淳於星幾人一道潑了茶, 倒了酒, 也是這般不倫不類，不規矩得緊，如今想來竟恍如隔世一般。容姒仰頭，辛辣的酒勁灌入喉口, 叫她微微瞇了瞇眼, 淺笑了一聲。
“殿下可知, 那夜要刺殺殿下之人為誰？”
當夜要殺容姒的有兩撥人, 輝月教要刺殺容姒的理由尚且不明, 但之後那個用劍之人, 容姒則懷疑是公羊靳派出的青陽派中人。眼下看喻良臣這般反應, 想是已然查明原委了。
“公羊靳為何要殺我？”
果然。
容姒並不覺得意外。
喻良臣將酒飲盡，緩聲道：“他覺得殿下的存在會讓我失了覆仇之心, 會讓我變得優柔寡斷舉棋不定，甚至會對皇室中人和韋氏一族手下留情。”
容姒微微一怔。
只是因為喻良臣待她不同，公羊靳便要將她除之而後快嗎？那在夢裏的前一世，公羊靳是否因著同樣的理由，才叫他口口聲聲喊著要誅殺她這個昭明公主？
可夢裏的喻良臣，分明並未對她動心，公羊靳又憑何覺得，她的存在能左右得了喻良臣？
是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麽？
“此事是我之過，殿下想如何處置，全憑殿下。”
容姒收回心緒，看著喻良臣道：“你處置了公羊靳？”
“是。”喻良臣道，“他已自斷一臂。”
公羊靳於喻良臣有恩，他做到如今這步，也算是給容姒一個交代。容姒不會不依不饒非要他處死公羊靳，但也絕對沒有下次。
喻良臣此人，看著冷心薄情，實際也極重情義，否則今日之事，不會叫他露出這般情態，看著像是有幾分……割裂的脆弱。
容姒想了想，似乎以往從未在喻良臣身上看到過這兩個字。
“你我今日飲了這兩壇酒，此事便到此為止。”容姒道，“我不會再追究，你也不必再提。”
喻良臣眸中之色愈發深濃，容姒卻已舉了茶盞過來，與他的輕輕一碰，隨後將一盞酒飲盡。
“咚”的一聲，是不知從何處投來的石子，砸在寒潭冰層之上，叫那一層堅冰開了縫，漸漸與底下的潭水融為一體，又漾出一圈圈的波紋來，久久不靜。
喻良臣的心隨著那波紋起伏，又好似被那烈酒灼燙，他一手按在桌案，卻是欺身過去，讓自己的身影切切實實映在容姒眼底。
他開口時帶著幾分酒氣，眼中卻無半分醉意：“如今殿下的心裏，可是有了臣了？”
他長腿一支，索性坐於案上，一手扶在容姒鬢間，替她理好頰邊的碎發：“殿下莫要顧左右而言他，或是再說些旁的什麽搪塞於我。若殿下心裏沒有我，我如何，是悲是喜，又幹殿下何事？殿下不會紆尊來陪我喝酒，明明……是我傷了殿下。”
“殿下可不可以承認，你心裏是有我的？”
喻良臣的聲音低低停在耳側，幾分沈悶，幾分渴求。容姒低嘆一聲，終是道：“是，我心裏有你。”
“容姒心裏，有喻良臣。”
“砰”的一聲，是喻良臣拂落了桌上的茶盞，酒香滿室，聞著便似要醉了。他按在容姒頸後，吻上了那被酒色沾得愈發紅潤的唇。
他是一個很好的獵手，富有足夠的耐心，他一點點描摹挺近，擠壓著唇齒間的空隙，呼吸勾纏，追逐牽引。
容姒只覺身上一輕，下意識勾了喻良臣的頸。
窗葉明明已然闔上，卻不知是哪兒來的風，吹滅了案上燭火，叫室中與外面的夜色融為一體。唯有喻良臣的一雙眼，比夜幕星辰更亮，卻又深藏著比墨色濃郁的沈暗，星火燎原一般，要將這床幔燒起。
“殿下，我好歡喜。”
微促的呼吸間，容姒聽到這一聲呢喃，只覺心尖似被什麽輕輕一觸，要融化了般。
窗外不知何時飄了夜雨，淅淅瀝瀝的雨絲鋪在庭院的芭蕉葉上，枯黃的葉片被雨水浸透，竟似也重新透出幾分勃勃生機。夜風一吹，只見芭蕉輕搖，雨珠漓落，冬夜已盡，早春將至。
一夜冬雨，晨起時地面早已幹涸。
天光破曉，投入窗棱格間，點亮一室靡暗。
容姒陷在衾被之間，只覺自己的長發總被人輕輕撩起，勾在指尖，不厭其煩地把玩輕撫，叫容姒很想伸手，狠狠打在那人手背。
但她勉強撐開眼，卻始終擡不起手，渾身好似跌進了雲層，軟綿綿的提不起勁。
容姒遂只能嘟囔。
喻良臣被她的反應逗笑，他倒是精神很好的模樣，此時眉宇之間俱是笑意溫柔，支著額看容姒：“殿下是不是餓了？”
容姒應了一聲，想了想又道：“要吃春花卷，還有杏仁粥。”
喻良臣眸中的笑意更深幾分，道：“那我先起，殿下再歇會兒。”
他按著被子，沒讓冷風灌進，披了衣服下榻，片刻之後又折回身來，低頭在容姒眉間落下一吻。
“方才忘了說。”他道，“早安，殿下。”
容姒睜開眼，倒是沒了幾分睡意。床幃重新落下，容姒忍不住伸手撫在眉心，一時勾了勾唇，心下一片平靜安寧。
早安，駙馬。
***
容岳在被流放圈禁之路上自盡，聖上聽聞消息後停朝一日，隨後下旨，允二皇子容岳以親王之尊治喪，入葬皇陵。
各宮紛紛派人前往王府吊唁，容姒和喻良臣亦是親至，遇上了一同前往王府的太子容夙與側妃舒菱兒。
太子的神色不太好，容岳臨死前留的那番話，字字句句都在針對韋氏一族，他卻還得顧著臉面和儲君度量，來給容岳上香送行，饒是再好的休養也撐不住，何況是裝出來的君子風度。
容姒趁著太子被人拉住敘話，尋著機會去找了舒菱兒。
她仍是瘦弱得風一吹便要被刮跑了般，只是眼下瞧著精神尚好。之前容姒在牢中聽得容岳與太子之間的對話，知道如今太子是疑心上了太子妃，此次吊唁未帶席鴦而帶了舒菱兒前來，可見一斑。
“太子殿下對外稱道是太子妃身體有恙，正臥床休養，但其實連我也好幾日都沒見過太子妃了。”
舒菱兒拉著容姒的手，低聲道：“這幾日東宮的氣氛很是古怪，只是我打探不出什麽。不過好在太子也不常到我這兒來，想來我這處應是無礙的。”
容姒微微蹙眉：“我總覺得此事難料，席鴦也不像是個坐以待斃的性子，你身在東宮萬事小心，不要再想著打探什麽，保全自身最為緊要。”
“另外，舒夫人那兒你且放心，我去看過，她的身子好了許多，已能下床了。”
舒菱兒聞言，眉間頓時一松：“如此便好。”
喻良臣見時辰差不多，提醒道：“殿下，我們該出去了。”
容姒抱了抱舒菱兒，低聲道：“菱兒，你再等一等，等韋氏覆滅，我一定能把你從東宮裏接出來。”
“好。”舒菱兒笑道，“我等殿下。”
容姒不能再多留，引太子懷疑，遂與喻良臣回到眾人視野中，離開了王府。
剛見過舒菱兒，淳於星那邊也終於有了消息。容姒和喻良臣索性直接拐去了歸元樓，在那裏見到了淳於星派去福泉的人。
之前，容姒這邊調不出人手，遂托淳於星的人去徐嬤嬤的老家福泉打探消息。徐嬤嬤便是之前侍奉過先太後的老嬤嬤，容姒從蕭氏口中得到口供，當年就是這位徐嬤嬤給蕭氏出的主意，讓她捧殺容姒。而那位養在先皇後身邊準備接生的醫婆賴氏，便是經徐嬤嬤引薦，由先太後指給先皇後的。
如此推斷，徐氏與醫婆之間定有勾連，那醫婆的兒子所知或許有限，關鍵線索還在這個徐氏身上。
故而淳於星的人去了徐嬤嬤的老家福泉，本得到消息說是徐嬤嬤已然身故，然容姒未曾放棄，依舊讓人盯著徐嬤嬤的家人，就在不久以前，終於發現了一點端倪。
徐嬤嬤的女兒就嫁在福泉，然每隔幾月卻都會去一趟上虞的觀音廟，說是那裏求平安最為靈驗。淳於星的人跟著她，發現她每次去觀音廟，都會見一個名叫“悟塵”的師太，再一打聽，探到這個師太是在十幾年前入的觀音廟，竟與徐嬤嬤的身故的時候大致吻合。
淳於星的人怕打草驚蛇，沒有貿然詢問過多，先將消息遞了回來，等容姒決斷。
容姒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上虞。
她的手上已有尚衣局的賀典衣和醫婆之子賴相雲，若這個悟塵師太當真就是徐氏，那她無論如何也要將人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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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沒有下雪, 喻良臣入門來時卻似裹挾了風霜之色。
他一手提了兩壇子酒，面上雖帶了笑，眼底卻是一片幽涼荒蕪, 看得容姒眉間一皺。
珠彌將撐開的窗扇放下, 得容姒授意和香耳一道退了出去。房中無有他人, 容姒這才道：“笑不出來便不要笑了, 想飲酒，我奉陪便是。”
喻良臣目色一深，容姒已將酒壇接了過去。然屋中沒有酒杯，容姒也沒想再命人送來，索性便擱了兩個茶盞，倒了酒水來飲。
說起來, 上回同喻良臣共飲還是在歸元樓中，他們與淳於星幾人一道潑了茶, 倒了酒, 也是這般不倫不類，不規矩得緊，如今想來竟恍如隔世一般。容姒仰頭，辛辣的酒勁灌入喉口, 叫她微微瞇了瞇眼, 淺笑了一聲。
“殿下可知, 那夜要刺殺殿下之人為誰？”
當夜要殺容姒的有兩撥人, 輝月教要刺殺容姒的理由尚且不明, 但之後那個用劍之人, 容姒則懷疑是公羊靳派出的青陽派中人。眼下看喻良臣這般反應, 想是已然查明原委了。
“公羊靳為何要殺我？”
果然。
容姒並不覺得意外。
喻良臣將酒飲盡，緩聲道：“他覺得殿下的存在會讓我失了覆仇之心, 會讓我變得優柔寡斷舉棋不定，甚至會對皇室中人和韋氏一族手下留情。”
容姒微微一怔。
只是因為喻良臣待她不同，公羊靳便要將她除之而後快嗎？那在夢裏的前一世，公羊靳是否因著同樣的理由，才叫他口口聲聲喊著要誅殺她這個昭明公主？
可夢裏的喻良臣，分明並未對她動心，公羊靳又憑何覺得，她的存在能左右得了喻良臣？
是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麽？
“此事是我之過，殿下想如何處置，全憑殿下。”
容姒收回心緒，看著喻良臣道：“你處置了公羊靳？”
“是。”喻良臣道，“他已自斷一臂。”
公羊靳於喻良臣有恩，他做到如今這步，也算是給容姒一個交代。容姒不會不依不饒非要他處死公羊靳，但也絕對沒有下次。
喻良臣此人，看著冷心薄情，實際也極重情義，否則今日之事，不會叫他露出這般情態，看著像是有幾分……割裂的脆弱。
容姒想了想，似乎以往從未在喻良臣身上看到過這兩個字。
“你我今日飲了這兩壇酒，此事便到此為止。”容姒道，“我不會再追究，你也不必再提。”
喻良臣眸中之色愈發深濃，容姒卻已舉了茶盞過來，與他的輕輕一碰，隨後將一盞酒飲盡。
“咚”的一聲，是不知從何處投來的石子，砸在寒潭冰層之上，叫那一層堅冰開了縫，漸漸與底下的潭水融為一體，又漾出一圈圈的波紋來，久久不靜。
喻良臣的心隨著那波紋起伏，又好似被那烈酒灼燙，他一手按在桌案，卻是欺身過去，讓自己的身影切切實實映在容姒眼底。
他開口時帶著幾分酒氣，眼中卻無半分醉意：“如今殿下的心裏，可是有了臣了？”
他長腿一支，索性坐於案上，一手扶在容姒鬢間，替她理好頰邊的碎發：“殿下莫要顧左右而言他，或是再說些旁的什麽搪塞於我。若殿下心裏沒有我，我如何，是悲是喜，又幹殿下何事？殿下不會紆尊來陪我喝酒，明明……是我傷了殿下。”
“殿下可不可以承認，你心裏是有我的？”
喻良臣的聲音低低停在耳側，幾分沈悶，幾分渴求。容姒低嘆一聲，終是道：“是，我心裏有你。”
“容姒心裏，有喻良臣。”
“砰”的一聲，是喻良臣拂落了桌上的茶盞，酒香滿室，聞著便似要醉了。他按在容姒頸後，吻上了那被酒色沾得愈發紅潤的唇。
他是一個很好的獵手，富有足夠的耐心，他一點點描摹挺近，擠壓著唇齒間的空隙，呼吸勾纏，追逐牽引。
容姒只覺身上一輕，下意識勾了喻良臣的頸。
窗葉明明已然闔上，卻不知是哪兒來的風，吹滅了案上燭火，叫室中與外面的夜色融為一體。唯有喻良臣的一雙眼，比夜幕星辰更亮，卻又深藏著比墨色濃郁的沈暗，星火燎原一般，要將這床幔燒起。
“殿下，我好歡喜。”
微促的呼吸間，容姒聽到這一聲呢喃，只覺心尖似被什麽輕輕一觸，要融化了般。
窗外不知何時飄了夜雨，淅淅瀝瀝的雨絲鋪在庭院的芭蕉葉上，枯黃的葉片被雨水浸透，竟似也重新透出幾分勃勃生機。夜風一吹，只見芭蕉輕搖，雨珠漓落，冬夜已盡，早春將至。
一夜冬雨，晨起時地面早已幹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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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姒陷在衾被之間，只覺自己的長發總被人輕輕撩起，勾在指尖，不厭其煩地把玩輕撫，叫容姒很想伸手，狠狠打在那人手背。
但她勉強撐開眼，卻始終擡不起手，渾身好似跌進了雲層，軟綿綿的提不起勁。
容姒遂只能嘟囔。
喻良臣被她的反應逗笑，他倒是精神很好的模樣，此時眉宇之間俱是笑意溫柔，支著額看容姒：“殿下是不是餓了？”
容姒應了一聲，想了想又道：“要吃春花卷，還有杏仁粥。”
喻良臣眸中的笑意更深幾分，道：“那我先起，殿下再歇會兒。”
他按著被子，沒讓冷風灌進，披了衣服下榻，片刻之後又折回身來，低頭在容姒眉間落下一吻。
“方才忘了說。”他道，“早安，殿下。”
容姒睜開眼，倒是沒了幾分睡意。床幃重新落下，容姒忍不住伸手撫在眉心，一時勾了勾唇，心下一片平靜安寧。
早安，駙馬。
***
容岳在被流放圈禁之路上自盡，聖上聽聞消息後停朝一日，隨後下旨，允二皇子容岳以親王之尊治喪，入葬皇陵。
各宮紛紛派人前往王府吊唁，容姒和喻良臣亦是親至，遇上了一同前往王府的太子容夙與側妃舒菱兒。
太子的神色不太好，容岳臨死前留的那番話，字字句句都在針對韋氏一族，他卻還得顧著臉面和儲君度量，來給容岳上香送行，饒是再好的休養也撐不住，何況是裝出來的君子風度。
容姒趁著太子被人拉住敘話，尋著機會去找了舒菱兒。
她仍是瘦弱得風一吹便要被刮跑了般，只是眼下瞧著精神尚好。之前容姒在牢中聽得容岳與太子之間的對話，知道如今太子是疑心上了太子妃，此次吊唁未帶席鴦而帶了舒菱兒前來，可見一斑。
“太子殿下對外稱道是太子妃身體有恙，正臥床休養，但其實連我也好幾日都沒見過太子妃了。”
舒菱兒拉著容姒的手，低聲道：“這幾日東宮的氣氛很是古怪，只是我打探不出什麽。不過好在太子也不常到我這兒來，想來我這處應是無礙的。”
容姒微微蹙眉：“我總覺得此事難料，席鴦也不像是個坐以待斃的性子，你身在東宮萬事小心，不要再想著打探什麽，保全自身最為緊要。”
“另外，舒夫人那兒你且放心，我去看過，她的身子好了許多，已能下床了。”
舒菱兒聞言，眉間頓時一松：“如此便好。”
喻良臣見時辰差不多，提醒道：“殿下，我們該出去了。”
容姒抱了抱舒菱兒，低聲道：“菱兒，你再等一等，等韋氏覆滅，我一定能把你從東宮裏接出來。”
“好。”舒菱兒笑道，“我等殿下。”
容姒不能再多留，引太子懷疑，遂與喻良臣回到眾人視野中，離開了王府。
剛見過舒菱兒，淳於星那邊也終於有了消息。容姒和喻良臣索性直接拐去了歸元樓，在那裏見到了淳於星派去福泉的人。
之前，容姒這邊調不出人手，遂托淳於星的人去徐嬤嬤的老家福泉打探消息。徐嬤嬤便是之前侍奉過先太後的老嬤嬤，容姒從蕭氏口中得到口供，當年就是這位徐嬤嬤給蕭氏出的主意，讓她捧殺容姒。而那位養在先皇後身邊準備接生的醫婆賴氏，便是經徐嬤嬤引薦，由先太後指給先皇後的。
如此推斷，徐氏與醫婆之間定有勾連，那醫婆的兒子所知或許有限，關鍵線索還在這個徐氏身上。
故而淳於星的人去了徐嬤嬤的老家福泉，本得到消息說是徐嬤嬤已然身故，然容姒未曾放棄，依舊讓人盯著徐嬤嬤的家人，就在不久以前，終於發現了一點端倪。
徐嬤嬤的女兒就嫁在福泉，然每隔幾月卻都會去一趟上虞的觀音廟，說是那裏求平安最為靈驗。淳於星的人跟著她，發現她每次去觀音廟，都會見一個名叫“悟塵”的師太，再一打聽，探到這個師太是在十幾年前入的觀音廟，竟與徐嬤嬤的身故的時候大致吻合。
淳於星的人怕打草驚蛇，沒有貿然詢問過多，先將消息遞了回來，等容姒決斷。
容姒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上虞。
她的手上已有尚衣局的賀典衣和醫婆之子賴相雲，若這個悟塵師太當真就是徐氏，那她無論如何也要將人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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