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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的背德感大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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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的背德感大爆發

衛青檀還是很硬氣的, 當即就大力掙脫,但這無異於是火上澆油,手腕頓時傳來劇痛, 猶如被鋼筋鐵板狠狠夾住了。

疼得他直抽冷氣, 可還是咬著牙怒瞪陸北辰,半點都不肯服軟。

“你偷東西!”陸北辰抿唇, 面色陰寒至極, 冷冷道,“你小時候手腳就不幹凈!本以為長大了能好些, 誰曾想江山易改, 本性難移!”

原主確實小時候手腳不太幹凈。

不過說起來也是挺可憐的, 年紀小小的, 獨自在外流浪, 總是吃不飽穿不暖。人心冷漠, 世道蒼涼, 他跟當地的小流氓打過架, 跟野狗搶過食,餓得實在沒了法子, 所以才會去偷點吃的。

不求大富大貴, 只求能暫且填飽肚子。

這事在山上本就不是什麽秘密。

稍微打聽一下就會知道。

可提及此事,左欄玉滿眼都是心疼和難過, 只會可憐衛師弟,憐憫他年紀小小就受了那麽多苦。

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遇見衛師弟。

然而陸北辰看問題的角度和左欄玉不同, 他只會覺得衛師弟手腳不幹凈,居然偷東西!

可是在餓死的邊緣, 一個小孩子哪裏還管什麽禮義廉恥?

衛青檀雖然也不讚同偷竊,但實則他能理解一個孩子艱難求生的苦楚。可很顯然, 尚在繈褓中就被蒼雲秋抱回仙山撫養長大的陸北辰無法感同身受,更無法理解。

一口一聲說衛青檀偷東西。

而且偷的還是師尊的東西!

“我沒偷!”衛青檀大聲反駁。

“你沒偷,那這念珠難不成是師尊送給你的?”陸北辰質問,“師尊憑什麽要送你念珠?你是做了什麽特別讓師尊滿意的事?還是討了師尊歡心,他要賞賜東西給你?”

衛青檀還真就做了特別讓師尊滿意的事,也確實討了師尊歡心,他敞開身體,讓師尊裏裏外外,反反覆覆暢玩了。對於師尊幾乎變態的玩法,縱然噙著淚渾身抽|搐之下,都哭成了花貓,他還是硬生生咬緊牙關一一承受下了。

如何讓師尊不滿意?

又如何讓師尊不歡喜了?

但這種隱秘到絕不能公諸於世的事,能跟你這頭不解風情的蠻牛說麽?

當然不行了!

“你放開我!快松手!”

衛青檀大力推搡他,還擡腳踹他,可陸北辰就是鐵了心握住他的手腕不放,任憑他如何反抗,如何掙紮,如何又踢又踹,就是不肯放過他。甚至定定凝視著他,沈聲道:“你膽子真大,都偷到師尊身邊了!”

“我沒有!”

“還在撒謊!”

陸北辰著實動怒了,真看不懂衛青檀了,怎麽跟每一個男人都如此暧|昧不清!念珠這種東西,可是師尊貼身戴著的,雖然只是最近才戴,但不管怎麽說,既然陸北辰都看見了,說不準日常跟師尊見面的師伯也看見過,一旦被師伯知道衛青檀居然膽大包天,偷了師尊的念珠,還光明正大戴在手腕上招搖,師伯會怎麽想?

師伯只會覺得這個小弟子不知廉恥,既然犯上作亂到自己師尊頭上了!

“你偷師尊的念珠,還暗地裏覬覦師尊!”陸北辰下了個結論,冷冷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衛青檀著實被這話驚到了,森*晚*整*理冷靜下來細細思忖。

若是他咬定了自己沒偷,那麽以陸北辰的脾氣,肯定要刨根究底,到時候把他拉到師尊面前。師尊為了維護他,斷然不會說謊,那麽陸北辰就該懷疑,師尊是不是私底下和衛青檀有什麽了。

陸北辰性格偏執,嫉妒心又重,沒準就醋意大發,發瘋做出什麽不可挽回之事。對師尊不利。

要是他承認自己偷了,估計陸北辰又要擺師兄的架子,開始上綱上線了。陸北辰是那麽地討厭他,定是要把他拽到戒律堂狠狠打一頓。

這樣一來就對衛青檀不利。

眼下竟是進退兩難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衛青檀深呼口氣,艱難承認:“好吧,是我偷的。”

“我就猜到會是這樣!!!”陸北辰瞬間就氣炸了,“偷竊,撒謊,還公然對自己的師兄拳腳相加!你給我過來!我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不可!”更大力地拖拽衛青檀。

衛青檀本來年紀就比他小,在同齡人中個子也不算高,毫不誇張地說,之前往左欄玉,薛一臣,元瑯,無雙月,少祭官等人中間那麽一站,活像顆小竹筍。陸北辰身形頎長,又高又健壯,還是魔族人,眼下發火之下,更是力大無窮。

饒是衛青檀手忙腳亂去扒門框,還是被他直接從殿門口拖拽走了。他不知道陸北辰要把他往哪裏拖。

是小樹林?還是戒律堂?

或者別的什麽地方。

但他能確定的是,陸北辰要打他了!

“我不去!我不走!師尊不讓我下峰!”

衛青檀慌亂之中,咬了陸北辰一口,然後手腳並用往旁邊的一棵樹上爬,可下一瞬腰帶就被人從底下扯住了。他使勁後踢,陸北辰順勢就抓住了他的腳踝,嗖的一聲,就把他拽下了樹。但並沒有摔著他,陸北辰從底下接了他一把,將人扶穩後,再度握著他的手腕,將他往峰下拽。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衛青檀一邊反抗,一邊大聲道,“師尊會罰我的,用不著你多管閑事!”

“我多管閑事?!”陸北辰的臉色驟然又難看了幾分,“你偷師尊的念珠還有理了?我告訴你,你小時候曾經偷了師尊貼身戴過的玉佩,你還記得師尊是怎麽罰你的?”

嘶。

別說,還真別說。

衛青檀確實不知道。

“師尊用戒尺狠狠打了你的手,把你偷東西的臟爪子打得通紅,腫得跟饅頭一樣!最後破皮流血,你哭嚎的聲音,整個師門的弟子都能聽見!”陸北辰滿臉恨鐵不成鋼地道,“你怎麽就一點都不長記性?師尊說了,再有下回就剁了你的手!!”

不會的。師尊才不會剁了他的手呢。

衛青檀覺得問題不大,便道:“那也不關你的事。”

“衛青檀!”陸北辰更氣憤了,覺得衛青檀太過分了,自己明明只是想帶他去跟師尊請罪,讓師尊息怒,不要砍了他的手。可衛青檀卻不知好歹!當即寒聲道,“我看你真是被左欄玉嬌縱壞了,現在越發恃寵而驕,無法無天!師尊言出必踐,說了會砍手就一定會!”

“與其讓師尊背負一個苛責徒弟的汙名,那不如就由我代替師尊,剁了你這只會偷東西的手!”這其實是氣話,他才不忍心剁掉衛師弟的手。

但陸北辰跟蒼雲秋一樣,有時候很愛說反話,只不過蒼雲秋說反話時,神情自若,語氣平淡,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陸北辰就全然是喜怒易形於色。

縱然是反話,氣話,違心話,也被他說得仿佛跟真的一樣!

衛青檀被他陰狠兇殘的樣子怔住了,突然生出一種自己的手肯定會被發瘋的陸北辰剁掉的感覺。

面對著陸師兄冰冷陰沈的眼神,以及咄咄逼人的態度,衛青檀趕緊道:

“師兄,不是,你聽我解釋,我沒有偷師尊的東西,冤枉!”

前後矛盾的話,自然引得陸北辰火冒三丈,但見衛青檀面色發白,想來是被嚇得不輕,當即臉色緩和了幾分。

但很快陸北辰又抓住了關鍵,寒聲道:“膽敢覬覦師尊,你罪該萬死!”

好了,問題又回到這裏。陸北辰再次逼問:“你到底喜歡誰?左欄玉,少祭官,還是咱們的師尊?!”

衛青檀艱難吞咽。

耳邊還回響著之前陸北辰放下的狠話。

陸北辰不是個愛屋及烏的人,但他絕對是恨屋及烏的人!

因為很厭惡衛青檀,所以連衛青檀喜歡的人,也一並厭惡!

這時候不管衛青檀說誰,誰就倒黴,會被癲狂的陸北辰牢牢盯上,那麽以後哪還有好日子過?

想想原文中左欄玉最終的結局,再想想原文裏師尊經受過的折磨,最後想想無辜且純情的少祭官。

衛青檀的嘴瞬間被水泥封住了,緊抿唇,大力搖頭。

“你不肯說?那就是三個你都喜歡?!”陸北辰震怒了,突然兩手按住衛青檀的肩膀,發瘋一樣質問他,“衛青檀!你三心二意,用情不專!見一個愛一個,腳踏幾條船!你到底知不知道何為廉恥,何為忠貞?師尊怎麽會教出你這種混賬東西!”

偏偏自己也喜歡他!

偏偏自己就算知道衛青檀是這種人,還是死心塌地喜歡他!

甚至最令陸北辰難過的是,衛青檀明明都腳踏幾條船了,卻偏偏不踏他這條船!

他恨衛青檀浪|蕩,居然用乖巧狡黠的面容,欺騙了這麽多人!

可他又恨衛青檀不夠浪|蕩,否則怎麽不來勾引一下自己?

他厭惡衛青檀三心二意,用情不專。

但又慶幸衛青檀的花心風流,如此一來自己才有機會趁虛而入。

矛盾和嫉妒沖昏了陸北辰的頭腦,他突然想捧著衛青檀的臉,不管不顧直接就吻上去。

狠狠撕咬折磨這張總是惹他動怒的嘴!

再撕掉他的衣服,推搡在無人經過的小樹林裏,就這麽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狠狠教訓一下,把人教訓到嗚嗚咽咽地哭著求饒。

但陸北辰又矛盾地舍不得衛青檀那麽哭,只要他稍微紅著眼眶,可憐兮兮地喊一聲陸師兄,陸北辰就連自己是誰造的都不知道了。

下|藥好了。

直接下點烈藥,等人迷迷糊糊,神志不清,根本分辨不出眼前之人是誰了,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衛青檀就算不願意也不行了!

管他把自己當成是誰呢。

當成誰都行,只要衛青檀肯主動抱他,沖他笑,不說如何迎合,只要別抵死反抗就行了。

做不了愛,那就做恨!狠狠做恨!

反正以後的日子長著呢,只要衛青檀和他結為了道侶,他有的是時間好好調理人。

陸北辰的眼眸瞬間滲出了血絲,滿臉都是兇狠的戾氣,顯得原本俊秀的面容都有些猙獰扭曲了。

魔氣從額間的魔印中流竄而出,頃刻之間就彌漫開來,將他整個人包圍在了薄霧般的黑氣中。

衛青檀覺得大事不妙,想逃也逃不掉,他以為陸北辰是吃了師尊的閑醋,趕緊連聲道:“不不不,我不喜歡師尊!”

可這個答案依舊不令陸北辰滿意,他再次逼問,勢必要刨根究底,在他的反覆糾纏和逼問之下,衛青檀實在羞憤交加,惱怒之下,惡從膽邊生,竟脫口而出:“我喜歡的人是你!!”

此話一出,陸北辰原本滿臉流竄的煞氣,瞬間就消弭了幾分,震驚又滿臉的難以置信,明知這話真假難辨,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生出幾分歡喜來。

可明面上卻冷冷道:“你說什麽?”

“我喜歡的其實就是陸師兄!”陸北辰不是恨屋及烏嗎,想殺掉衛青檀喜歡的人,那好啊,就喜歡你,有本事你把自己殺了啊。衛青檀抱有這種想法,肯定萬分,也認真無比地說,“就是你!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

陸北辰突然僵在原地,腦子裏瞬間炸開了煙花,耳邊都是呼嘯而過的風聲,整顆心一瞬間就柔軟起來,像是被溫熱的春水浸泡著。

竊喜和興奮,同時灌滿了他的心房。但他還是存了一絲理智的,傲嬌無比地冷哼一聲:“你騙誰?你喜歡我,還跟左欄玉,少祭官混在一起?”

“那是在引你註意。”

陸北辰聞聽此言就更歡喜了,僅存的一絲理智,也即將蕩然無存了,雖然語氣依舊惡劣,說出的話也不中聽,但耳根子早已經燒得通紅無比。

又是一聲冷哼:“那你為何還要偷師尊的念珠?”

“因為我覺得你喜歡師尊,所以想偷來師尊的念珠送你。”衛青檀直接把鍋往陸北辰身上甩,眨了眨眼睛,又道,“我只是愛屋及烏而已,但我一直都知道,師兄喜歡的人不是我。”

“我……”

“不必多說了,我知道師兄特別厭惡我,從前是我不懂事,是我自作多情,本以為處處跟師兄對著幹,往男人堆裏鉆,就能引起師兄的註意。到頭來卻是我癡心妄想!”衛青檀假模假樣地抹起了眼淚。

惡心不死你!不是最厭惡我麽,那被最厭惡的人惦記著,偷偷愛慕著,肯定會覺得很煩罷?

禍水東引,這樣一來陸北辰就沒有理由發瘋了罷?

繼續恨屋及烏呀?殺你自己呀?

衛青檀正暗暗為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殊不知陸北辰聽到這些時,心都被狠狠拿捏住了。

原來如此啊!

這麽一來,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再仔細回想起衛青檀之前的所作所為,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可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貌似是從試煉時,自己把衛青檀掐暈了,又打了一頓,丟在了樹林裏,等翌日一早,衛青檀醒來後,看他的眼神似乎就有點不對勁兒了。

不久後師尊出關,把陸北辰責打了一頓,衛青檀還過來探望,說了好些從前絕對不會說的話。

後來……後來李承歡把陸北辰綁走了,衛青檀拼死護他,哪怕累到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冒著會被抓回去的風險,強撐著把他救走了。

而後……而後陸北辰記得特別清楚,那時自己被李承歡下了藥,差點把衛青檀當成師尊給強迫了。那時衛青檀發出陣陣慘叫。或許當時衛青檀是願意的,只是不想被當成師尊的替身。

該死的!

當時自己要是不亂喊師尊,是不是早就跟衛青檀成了?

之後又發生了太多事。如今仔細回想起來,確實像衛青檀說的那樣,一舉一動都很像是欲迎還拒,欲蓋彌彰。

分明就是想引起陸北辰的註意!

這樣一想,那天晚上衛青檀傷心失意之下,和少祭官在酒樓裏買醉,也是為了自己?

陸北辰想通之後,整個人都紅透了。

原來師弟是那麽癡情啊,一直都偷偷愛慕著自己!

可是之前怎麽不說呢?

不過這怪不得師弟,誰讓自己之前一心都撲在師尊身上,處處冷落忽視師弟呢。

不是師弟的錯。是自己的錯。錯在自己沒有及時發現,也沒有好好對待師弟。

陸北辰想,師弟真可愛,像兔子一樣,要不是真把他逼急了,只怕還不知道要苦苦暗戀多久呢。

衛青檀對他的想法毫不知情,依舊裝模作樣地道:“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現在我想改了……這串念珠我會還給師尊的,以後再也不會為了師兄而做傻事。”

“不,你不用改!”

陸北辰語氣古怪,身上的煞氣完全消散了,跟楞頭青一樣,不知道說什麽話來挽回師弟的心,甜言蜜語他說不出口,憋得臉更紅了。

衛青檀以為他是氣的,就沒當回事,繼續說:“我打算從此以後,緊閉心門,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不行!!!”陸北辰發出牛叫,急得都快跳腳了,直接打斷衛青檀的話,握住他的手腕,邊將人往峰下領,邊通紅著臉,非常快速地說,“想不到你竟敢對我暗藏心思!罷了,誰讓我是你師兄呢,你我同門師兄弟一場,我總該全了你這份癡心!走!”

“啊?”衛青檀一頭霧水,事情的發展怎麽能是這樣的?

不該是覺得他惡心,然後震驚之下,如避蛇蠍麽?

往哪兒走?

“我帶你去求師尊!”陸北辰從嗓子底憋出一句,“去求他老人家成全!”

衛青檀:“……”

衛青檀:“???”

衛青檀:“!!!”

等等!臥槽!你這頭死牛在說什麽?!去求誰成全?師尊,蒼雲秋?!

你確定是去求師尊成全,而不是拉我當工具人,好惹師尊吃閑醋?

“不不不,我不去!”衛青檀如果此刻是狐貍的話,一定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可陸北辰只當他是害羞,興奮到了極點,滿心歡喜地直接將人扛在了肩頭,摟住他胡亂撲騰的雙腿,陸北辰爽朗大笑:“好了!不鬧了啊,我知道了,我真的明白了!”

“你最乖,最可愛了!”

“哈哈哈哈哈……”

氣得衛青檀攥拳咚咚咚地大力捶他後背。

陸北辰一點都不生氣,還很開心地說好舒服。

身心輕快,腳底生風。

扛著他的戰利品,他的獵物,他的寶貝師弟,旁若無人地滿仙山繞,還故意往道場上走了一圈,好讓所有人都看見。

等炫耀了一圈之後,陸北辰把人放下,不顧衛青檀的反抗,直接拽至了大殿中。

蒼雲秋和褚師玄英正在議事,冷不丁聽見外頭吵鬧,雙雙一楞,等得知是陸北辰求見後。褚師玄英便道:“出去瞧瞧罷,這麽急著過來,許是出了大事。”

蒼雲秋蹙眉,隱隱覺得應該不是什麽好事。

————

大殿之中,蒼雲秋一襲白袍,坐於高位,望著跪在大殿中的兩個徒弟,眸色陰沈。

“師尊!”陸北辰滿心歡喜地道,“師伯!弟子與衛師弟情投意合!懇請二位師長做主,將衛師弟指給弟子!”

衛青檀簡直想死一死的心都有了,跪在大殿中,連頭都不敢擡,幾次想起身跑,都被陸北辰拽住了。

陸北辰興奮極了,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開心過。原來得到了心上人的真心,比贏得了天榜首甲還要令他開心數倍!

他隱隱有點明白少祭官了。

同衛青檀比起來,名列天榜根本不算什麽。誰要那虛名就去爭吧,他只要衛師弟!

蒼雲秋面覆寒霜,寬袖之下的大手緊握成拳。理智告訴他,此事定有什麽誤會。

但對待感情問題上,動情之人往往是沒什麽理智可言的。

審視的目光落在兩個徒弟的身上,最後又落在了低著頭,跟鵪鶉一樣的小徒弟身上時,蒼雲秋倏忽笑了起來,竟有幾分雲散煙消的意思,可他的眸色卻分明更冷了幾分。

“哦?竟有此事?”褚師玄英同樣坐於高位,聞聽此言,倒是有些驚訝,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幾眼,他問陸北辰,“這是你自己的意思?”

“回師伯,是弟子和師弟兩個人的意思。”陸北辰非常肯定地道,“弟子願與師弟結為道侶,往後代替師尊好好看顧師弟!”

見師尊遲遲不開口,陸北辰就輕輕碰了碰衛青檀的手臂,“說啊,說你愛慕師兄,想跟師兄在一起,說啊。”

衛青檀說不出口!

他根本不願意跟陸北辰在一起!

也萬萬沒想到,陸北辰居然來這麽一手!

“為什麽不說話?”陸北辰很困惑,看了看衛青檀,又仰頭望向依舊同素日一般神情自若到沒有任何表情的師尊。他以為師弟是害怕師尊,便主動去求,“師尊,弟子是認真的,求師尊成全!”

成全?

怎麽有臉過來求師尊成全?

到底是哪個混賬東西,日日夜夜跟自己的師尊抵死纏綿,耳鬢廝磨?

又是哪個不省事的孽徒,昨夜還光著身子爬上了師尊的床,一頭鉆進師尊懷裏,讓師尊給自己揉肚子?

說什麽肚子難受,兔子假孕了?

更是神志不清時,大放厥詞,要給師尊生孩子?!

到底是哪個說的?

蒼雲秋只不過是下峰來,和師兄商議一下,想隨同弟子們一同前往天司,到時候就以講師的身份,過去給大家上上課,正好可以好好看著衛青檀。

師兄說,天司此番對蒼雲秋有很大的成見,只怕蒼雲秋去了,到時候少不得被天司那邊為難。蒼雲秋倒覺得大可不必擔憂,任何為難在他看來,都不過是跳梁小醜般的把戲。

堂堂天司斷然不會如此,否則倒顯得心胸狹隘。

不過短短半日,就惹出了這番風波。

蒼雲秋只覺得火氣翻騰,在胸口劇烈燃燒。表面依舊沈靜如水,不顯分毫,半晌兒後才淡淡道:“你師弟尚且年幼。”

“可以先指給弟子,待師弟弱冠之年,再與弟子公開結契!”頓了頓,陸北辰又道,“師尊請放心,弟子絕非賭氣或是與人爭鋒,是真的,真心的!”說到這裏,他臉又紅了。

衛青檀愁容滿面。

真心個鬼啊,真心把我討了去,然後一天三頓打麽?

他剛要開口解釋,殿外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左欄玉,薛一臣一前一後趕來了。

“弟子拜見師尊,師叔!”二人拱手見禮。

褚師玄英道:“欄玉,你來得正好,陸北辰正領著衛青檀,求你師叔成全。”

此話一出,左欄玉臉色頓白,滿眼難以置信地望向了衛青檀,就連薛一臣也感到萬分詫異。

兩人都是聽說了陸北辰扛著衛青檀滿山跑,恐出了什麽亂子,急忙趕來了。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求師長賜婚!

“師叔!”左欄玉一掀長袍,直接跪下來,懇切地道,“弟子也非常愛慕衛師弟,懇請師叔憐愛弟子,將衛師弟指給弟子罷!”

“憑什麽指給你?”陸北辰冷著臉,“我與衛師弟情投意合,他方才已經跟我說清楚了,他一直喜歡的是我!”

“絕不可能!”左欄玉面色一沈,回眸寒聲道,“衛師弟絕不可能喜歡你!”定是受了陸北辰的威脅!他又轉頭望向衛青檀,一臉溫色,“莫怕,師長在此,任何人都不能強迫於你。”

衛青檀現在一個頭兩個大!

面對兩個師兄的求婚,簡直就是進退兩難,騎虎難下!

偏偏師伯還詢問他:“也是奇了,你一直以來不是喜歡欄玉麽,如何又……你到底喜歡誰?”

“說啊,把你之前跟我說的話,再說一遍。”陸北辰神情急切,幾乎有一絲絲懇求的意味了,“說啊,說出來,你就能跟我在一起了!”

左欄玉見狀,也趕緊道:“青檀,你別怕,有大師兄在,任何人都不能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

“左欄玉!你不要再糾纏他不放了!”陸北辰勃然大怒起來,“你到底要以恩挾報到什麽時候?難道你看不出來嗎,衛青檀只是為了報恩,所以才親近你的!實則他喜歡的人是我!”

“簡直一派胡言!”左欄玉據理力爭,“青檀分明就是怕你!從小他就特別怕你,你總是打他罵他,處處為難他,他長大後怎麽可能喜歡上|你?”

除非衛青檀有什麽受虐的癖好。左欄玉堅信,衛青檀只是被陸北辰脅迫了,一定是陸北辰又去打他罵他,把人嚇壞了!

“青檀,告訴大師兄,是不是陸北辰對你做了什麽,或者說了什麽?”左欄玉腦子很靈,一下子就猜出來了,問道,“他是不是說,如果你不跟他在一起,就要殺了你在意的人?是不是?”

答案八|九不離十了。

衛青檀剛想開口,胳膊又被陸北辰拽住了。

“不!你沒有受我脅迫!你之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你沒有騙我,對不對?”陸北辰急切地向他求證。

左欄玉同樣急切:“青檀!沒關系的,不要怕,大師兄在,大師兄會保護你的,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大師兄都會對你很好,特別好……大師兄一直以來最喜歡的就是你了,青檀……”話到最後都有點哽咽了。

褚師玄英見狀,便偏頭同蒼雲秋道:“約莫是陸北辰言語相逼,而衛青檀自小就懼怕他,不敢不聽命行事。”

“以權勢壓人,並非真心。”

這話不僅點燃了陸北辰,也如一把利刃直接貫|穿了蒼雲秋。

是啊,衛青檀膽兒小,怕死,怕疼,特別惜命。他會因為懼怕陸北辰,被其言語相逼,不得不順從。

那麽也就會因為師尊的威壓,而不得不從。

從兩人初遇開始,就一直以師徒相稱,很長一段時間,蒼雲秋都視他為親傳弟子,不僅傳授他功法和劍術,尋常也會約束他的行為。

衛青檀年紀尚小,涉世未深,又擁有那種不堪回首的童年經歷,以至於他長大之後,心思敏|感,情感缺失。

接受別人的善意時,總是顯得小心翼翼,半點不敢辜負旁人的真心。蒼雲秋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他缺失的父母之愛,長輩關懷,所以他才會不由自主跟自己親近。

也正因此,這個小徒弟實際上一直以來都在受師尊的管制,而身為師長的蒼雲秋,輕而易舉就能以權謀私,直接或者間接誘|騙或者說是哄騙小徒弟迎合自己。

實際上衛青檀應該也不明白罷。

到底對師尊的親近和喜歡,是出至於對長輩的信任,依賴甚至是崇拜和慕強,還是作為相守一生的道侶來喜歡。

蒼雲秋不得不重新正視起這個問題。

以師尊的威嚴和權力,來肆意囚|禁,索|愛,控制小徒弟的言行舉止,甚至是妄圖操縱改寫一個小孩兒的未來,到底是對還是錯。

若是小徒弟實則並不喜歡師尊的約束和索|愛呢?

那蒼雲秋的做法就跟陸北辰的脅迫沒什麽分別了。

蒼雲秋突然感覺到無比頭痛。

如果真是這樣,等再過幾年,衛青檀長大一些,結交的朋友更多了,見識和閱歷都增長了,約莫就能明白過來,當初和師尊之間發生的種種,通通都是不對的!

只怕到了那時,衛青檀對蒼雲秋的信任和依賴,甚至是崇拜和敬慕,都會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憎惡和痛恨。

要不是因為被師尊脅迫了,他本來可以幹幹凈凈,以完璧之身和真正喜歡的玄羽在一起。

是師尊奪走了他的貞潔,毀掉了他的幸福。

也是師尊把他引到了一條徒弟不像徒弟,道侶不像道侶的錯路上,讓他一輩子擡不起頭來。若是將來玄羽知道了,接受不了已非完璧之身的衛青檀,那麽衛青檀會很痛苦罷。

他肯定會埋怨師尊,都怪師尊把他毀掉了。害他不能和喜歡的玄羽在一起了。

“雲秋,你怎麽了?怎麽臉色突然這麽難看?!”褚師玄英立即起身攙扶。

蒼雲秋微微搖頭,表示自己無礙。可他的臉色已然蒼白和難看到了在場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的地步。

陸北辰原本還怒火中燒,此刻一見師尊身體有恙,瞬間就急了,趕緊喊了聲師尊。

“無妨。”蒼雲秋默默將湧出喉嚨的血腥忍了回去。再垂眸望去時,依舊和素日裏一樣鎮定自若,“今日之事,到此為止。”

“師尊!”陸北辰還是很不甘心。

“衛青檀尚且年幼,不通情愛,再等幾年,待他弱冠後,再提婚事也不遲。”褚師玄英接口道,頓了頓,吩咐他們各自回房反省,任何人不許再生事端。隨後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才攬住蒼雲秋的肩膀,語氣驚訝,“你的氣息竟亂成了這樣?”

蒼雲秋抿唇不言,一絲鮮血還是順著唇角溢了出來。

嘴裏和心裏,都同時苦澀得厲害。

“師弟,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鬧罷。”褚師玄英為他調理氣息,輕聲道,“橫豎鬧出大亂子之前,總歸有我們這些長輩阻攔。”

“……”

“咱們都這個歲數了,還有什麽事可看不開的?”褚師玄英道,“你年少時,也被一群人爭來搶去的,便該明白,情這一字最是難解。該來的也躲不了,隨他們去罷。”

蒼雲秋闔眸嘆息。

確實情這一字太難解。

想他都這把歲數了,居然還會跟一群晚輩爭風吃醋。

是啊,他都這把歲數了,怎麽能一時走火入魔,離經叛道,對一個年紀那麽小的弟子動情呢。

情從何時起,又何日能消弭。

縱是情消弭了,他已經碰過了徒弟的身體,那些痕跡會伴隨徒弟的一生。

時時刻刻提醒徒弟:

你的師尊曾經侵——犯過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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