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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鯉魚
朱三今日換了另一件白袍子，袖口繡著深青色的細細的竹葉，仍然顯得瀟灑自如，仙風道骨。
他踏進門，便聽見夏恬喊他，轉頭過來，目光如水波灩灩生輝，毫無遲疑地走了過來。
“夏姑娘，這麽有緣，又再見了。”溫潤的笑容，淺淺的掛在臉上，可是眼中的喜悅卻是真實的。
他目光掃過夏恬面前那盤碎渣兒：“看來這家的紅豆糕不太好吃啊。”
夏恬不好意思一笑，把那盤碎得看不出模樣的紅豆糕，往遠處推了推。
“朱三公子，要跟我一起坐嗎？”
“好啊！”朱三毫不遲疑，坐在了夏恬身旁。
小廝低低提了一句：“主子，三樓的雅間預定好了……”
朱三擡頭看了他一眼：“無妨，坐在哪兒都可以。”小廝立刻低下了頭。
夏恬身前有一盤蓮花酥，已經被自己吃掉一塊，隨手推過來：“這蓮花酥很好吃，你嘗嘗！”
朱三不以為意，伸手捏了一塊，在小廝驚愕的目光中，送進口中咬了一口：“果然好吃！”
夏恬看到小廝懷裏抱著一卷畫軸，好奇問：“朱三公子這是作了新畫嗎？”
朱三瞅著她微微一笑：“是啊，還想著什麽時候請姑娘指教，沒想到今日便遇見了。”
伸手拿過來，輕輕打開。
夏恬就著他手裏，看了一眼。
還是魚啊。
“你很喜歡魚嗎？”夏恬看著畫問。
朱三嘴角的笑容停滯了一下，很輕微的聲音道：“我……其實說不上特別喜歡什麽……”
上次的魚，是魚戲蓮花，那幾尾小魚生動活潑，活靈活現。
這次則是一尾高高躍出水面的鯉魚，魚頭昂揚，魚鰭張開，魚目圓睜，魚尾高高甩起，濺帶起點點水花。
姿勢矯捷有力，畫面張揚奔放，筆力直透紙面，隱隱有壓迫之氣撲面而來。
雖然畫的是魚，卻讓人無端覺得，這魚，宛如游龍。
夏恬點了點頭：“鯉魚躍龍門，這畫有王者之氣！”
朱三雙目微微一亮，臉上的笑意控制不住地蕩漾開來。
“我畫得好嗎？”他期待地問。
夏恬略有慚愧：“三公子，我其實不懂畫。我只是，憑感覺吧……”
朱三笑容更深：“不懂畫，卻能評畫，所以夏姑娘才是我的知音。”
他們說話閑聊，朱三身邊那個小廝徑自去給他們泡茶。
夏恬這才發現，朱三講究得很。
來茶樓喝茶，茶葉也是自己帶的，茶具也是自己帶的，連泡茶的水，都是自己從瓶中帶來的冷水，讓小二取了小紅泥爐子來，現場煮沸。
“夏姑娘，你嘗嘗我的茶。”朱三親手執壺，傾倒一杯，遞給夏恬。
這青瓷杯子，入手溫潤如玉，細膩如脂，杯底繪著一朵白蓮，傾入碧綠色的茶水後，白蓮微微抖動，就如同在風中盛開一般。
夏恬不懂品茶，卻看這杯子可愛：“這蓮花好像真的一樣！”
朱三笑著看她：“我還有一套杯子，杯底是一條小金魚，倒入水後便會輕輕游動。你若想看，我這就讓小五回去取來。”
夏恬趕緊搖頭：“算了，下次吧。其實我今日，有事得求三公子了。”
她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今日出門，忘記帶銀子了，不知道三公子能不能借我一些，把這一桌點心的帳付了？”
朱三微微一怔，接著輕快地笑出了聲。
“可以，”他回頭對小廝道：“小五，你去付賬！”
夏恬喜笑顏開：“多謝你了，我信用極好，下次一定還你！”
朱三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微微一笑：“好，下次再見，記得還我。”
夏恬站起身：“那你慢慢喝茶，我先走了，再見！”說罷揮了揮手。
朱三學著她，笑著揮了揮手：“再見！”
看著夏恬的身影消失不見，朱三才回神，輕輕又在那盤蓮花酥中取了一塊，放入口中，咀嚼起來。
口舌生甜，又酥又脆，像是絕世美人，令人回味無窮。
下一次啊，又怎麽再見呢？
小五低低問道：“主子，還要上三樓雅間嗎？”
朱三慢慢吃完那塊蓮花酥，搖了搖頭，平淡道：“今日茶喝足了，走吧。”
站起身，又戀戀不舍，指了指那一桌子夏恬吃剩的點心。
“別浪費，都付過帳了，打包帶走吧。”
小五一楞，但是馬上低頭：“是。”
自己的主子，太怪了。
很少發自內心的笑，即便是笑，也只是微笑罷了。可是每次見這位姑娘，都能真心的笑出聲來。
有潔癖，卻吃了那姑娘吃剩下的點心，讓那位姑娘用自己的杯子喝了茶。
最後還把人家吃剩下的點心打包了。
明明是處心積慮，追著人家來的，還特意帶了畫，卻裝作偶遇。
每一次跟人家告別，都要說再見。
再見啊……還要再見幾次呢？
夏恬心裏舒服了很多，便回了蔣園。
蔣園正為了找她雞飛狗跳，聽說她回來了，顧瀾急著跑出來迎她。
“姑奶奶，你下次出門，一定帶著小慧！”顧瀾一頭的汗，“你可擔心死我了！再不回來，我就請蔣大人封城了！”
夏恬冷冷撇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往前走。
顧瀾後面跟著，窺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道：“怎麽了，聽說今日蔣小姐請你去，她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當時小慧在水榭外，因此並沒有聽到她們具體說了什麽。
因此顧瀾從小慧口中，也只知道夏恬氣沖沖的出來了，然後就自己出門了。
夏恬回過身來，冷冰冰地盯著他。
“蔣小姐請我去，最大的目的，無非就是提醒我，我不過是個顧府的丫頭出身。此外，可能是想，讓我替她，給你帶個話。她想嫁給你！”
顧瀾聽了一笑，湊過來攬住她的腰，低低道。
“這位蔣大人，所圖不小。他猜到了皇上的心思。”
夏恬疑問：“什麽意思？”
顧瀾所問非所答：“你知道現下誰管著市舶司？”
別的也就算了，這個夏恬是知道的。
“是高長寧的父親，高大人。”
顧瀾點頭：“老高大人，是禮部侍郎，暫時兼管市舶司。可是一旦擴大番市，市舶司將來一定會單獨拎出來，直屬皇家。”
夏恬有些懂了：“所以，他想攀上顧府？”
顧瀾自得一笑：“他是想攀上我！將來，由我向皇上保舉他，掌管市舶司！”
夏恬半信半疑：“蔣大人怎麽想我不知道，不過那位蔣小姐，可好像是對你動了真心。”
顧瀾挺了挺腰背：“我這樣的人才，對我動心難道不正常嗎？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拿我不當一回事？”
夏恬斜睨了他一眼：“那你就娶她呀？人家才貌雙全，你第一眼不是很中意嗎？”
顧瀾輕笑一聲，伸手捏了捏她鼻尖：“還說沒吃醋？”
看夏恬不滿的鼓起了臉蛋兒，無奈輕嘆：“夏夏，我是個正常的男人，看見美女，難免會多看一眼，這純屬正常。但是看了，也就只是看了而已，並不是誰長得好看，我就一定喜歡。”
夏恬大吃一驚，狐疑地望回去：“原來你喜歡我，不是因為我長得好看！”
顧瀾被她逗得哈哈笑。
“剛開始，肯定是以貌取人。我一直覺得，所謂一見鐘情，也不過是見色起意。”
他親昵地親了親她的額頭。
“可是時間久了，喜歡的還是這個人，這顆心。一旦喜歡上了這個人，那麽容貌就排在後面了。”
他看夏恬還是一臉不信，深深長嘆：“算了，你還小，以後慢慢就明白了。不過，蔣雲娘如此對你，這個蔣園不能再住了。正好我的事也辦得差不多了，過兩日咱們就啟航南下！”
他親親她的嘴角：“明日，帶你去個地方。”
第二日，兩人乘了輛馬車，出了城郭。
江南現在正是最好的時候。
春風十裏揚州路，春來江水綠如藍，春風又綠江南岸，幾枝花影秀江南。能不憶江南？
夏恬心情極好，眉眼都帶著笑：“咱們去哪兒呀？”
顧瀾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車行穿過農田桑田，轉進一片山丘，停在一座小山下。
顧瀾拉著她下車，遙遙往山上指了一下。
夏恬遙遙望去，山頂綠樹掩映之下，一座廟宇若隱若現，淡淡雲霧擦著紅色屋檐輕輕掠過，雲蒸霞蔚，如仙如幻。
夏恬回首笑問：“這是金山寺嗎？”
顧瀾笑道：“這比金山寺更好！”
顧瀾牽著她的手上山，小山不高，行不一會兒就到了山門。
這是一座小小的廟宇，門口的匾額寫著“梵仙寺”。
夏恬好奇：“梵仙寺？供奉的什麽神仙？”
顧瀾依舊神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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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三今日換了另一件白袍子，袖口繡著深青色的細細的竹葉，仍然顯得瀟灑自如，仙風道骨。
他踏進門，便聽見夏恬喊他，轉頭過來，目光如水波灩灩生輝，毫無遲疑地走了過來。
“夏姑娘，這麽有緣，又再見了。”溫潤的笑容，淺淺的掛在臉上，可是眼中的喜悅卻是真實的。
他目光掃過夏恬面前那盤碎渣兒：“看來這家的紅豆糕不太好吃啊。”
夏恬不好意思一笑，把那盤碎得看不出模樣的紅豆糕，往遠處推了推。
“朱三公子，要跟我一起坐嗎？”
“好啊！”朱三毫不遲疑，坐在了夏恬身旁。
小廝低低提了一句：“主子，三樓的雅間預定好了……”
朱三擡頭看了他一眼：“無妨，坐在哪兒都可以。”小廝立刻低下了頭。
夏恬身前有一盤蓮花酥，已經被自己吃掉一塊，隨手推過來：“這蓮花酥很好吃，你嘗嘗！”
朱三不以為意，伸手捏了一塊，在小廝驚愕的目光中，送進口中咬了一口：“果然好吃！”
夏恬看到小廝懷裏抱著一卷畫軸，好奇問：“朱三公子這是作了新畫嗎？”
朱三瞅著她微微一笑：“是啊，還想著什麽時候請姑娘指教，沒想到今日便遇見了。”
伸手拿過來，輕輕打開。
夏恬就著他手裏，看了一眼。
還是魚啊。
“你很喜歡魚嗎？”夏恬看著畫問。
朱三嘴角的笑容停滯了一下，很輕微的聲音道：“我……其實說不上特別喜歡什麽……”
上次的魚，是魚戲蓮花，那幾尾小魚生動活潑，活靈活現。
這次則是一尾高高躍出水面的鯉魚，魚頭昂揚，魚鰭張開，魚目圓睜，魚尾高高甩起，濺帶起點點水花。
姿勢矯捷有力，畫面張揚奔放，筆力直透紙面，隱隱有壓迫之氣撲面而來。
雖然畫的是魚，卻讓人無端覺得，這魚，宛如游龍。
夏恬點了點頭：“鯉魚躍龍門，這畫有王者之氣！”
朱三雙目微微一亮，臉上的笑意控制不住地蕩漾開來。
“我畫得好嗎？”他期待地問。
夏恬略有慚愧：“三公子，我其實不懂畫。我只是，憑感覺吧……”
朱三笑容更深：“不懂畫，卻能評畫，所以夏姑娘才是我的知音。”
他們說話閑聊，朱三身邊那個小廝徑自去給他們泡茶。
夏恬這才發現，朱三講究得很。
來茶樓喝茶，茶葉也是自己帶的，茶具也是自己帶的，連泡茶的水，都是自己從瓶中帶來的冷水，讓小二取了小紅泥爐子來，現場煮沸。
“夏姑娘，你嘗嘗我的茶。”朱三親手執壺，傾倒一杯，遞給夏恬。
這青瓷杯子，入手溫潤如玉，細膩如脂，杯底繪著一朵白蓮，傾入碧綠色的茶水後，白蓮微微抖動，就如同在風中盛開一般。
夏恬不懂品茶，卻看這杯子可愛：“這蓮花好像真的一樣！”
朱三笑著看她：“我還有一套杯子，杯底是一條小金魚，倒入水後便會輕輕游動。你若想看，我這就讓小五回去取來。”
夏恬趕緊搖頭：“算了，下次吧。其實我今日，有事得求三公子了。”
她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今日出門，忘記帶銀子了，不知道三公子能不能借我一些，把這一桌點心的帳付了？”
朱三微微一怔，接著輕快地笑出了聲。
“可以，”他回頭對小廝道：“小五，你去付賬！”
夏恬喜笑顏開：“多謝你了，我信用極好，下次一定還你！”
朱三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微微一笑：“好，下次再見，記得還我。”
夏恬站起身：“那你慢慢喝茶，我先走了，再見！”說罷揮了揮手。
朱三學著她，笑著揮了揮手：“再見！”
看著夏恬的身影消失不見，朱三才回神，輕輕又在那盤蓮花酥中取了一塊，放入口中，咀嚼起來。
口舌生甜，又酥又脆，像是絕世美人，令人回味無窮。
下一次啊，又怎麽再見呢？
小五低低問道：“主子，還要上三樓雅間嗎？”
朱三慢慢吃完那塊蓮花酥，搖了搖頭，平淡道：“今日茶喝足了，走吧。”
站起身，又戀戀不舍，指了指那一桌子夏恬吃剩的點心。
“別浪費，都付過帳了，打包帶走吧。”
小五一楞，但是馬上低頭：“是。”
自己的主子，太怪了。
很少發自內心的笑，即便是笑，也只是微笑罷了。可是每次見這位姑娘，都能真心的笑出聲來。
有潔癖，卻吃了那姑娘吃剩下的點心，讓那位姑娘用自己的杯子喝了茶。
最後還把人家吃剩下的點心打包了。
明明是處心積慮，追著人家來的，還特意帶了畫，卻裝作偶遇。
每一次跟人家告別，都要說再見。
再見啊……還要再見幾次呢？
夏恬心裏舒服了很多，便回了蔣園。
蔣園正為了找她雞飛狗跳，聽說她回來了，顧瀾急著跑出來迎她。
“姑奶奶，你下次出門，一定帶著小慧！”顧瀾一頭的汗，“你可擔心死我了！再不回來，我就請蔣大人封城了！”
夏恬冷冷撇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往前走。
顧瀾後面跟著，窺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道：“怎麽了，聽說今日蔣小姐請你去，她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當時小慧在水榭外，因此並沒有聽到她們具體說了什麽。
因此顧瀾從小慧口中，也只知道夏恬氣沖沖的出來了，然後就自己出門了。
夏恬回過身來，冷冰冰地盯著他。
“蔣小姐請我去，最大的目的，無非就是提醒我，我不過是個顧府的丫頭出身。此外，可能是想，讓我替她，給你帶個話。她想嫁給你！”
顧瀾聽了一笑，湊過來攬住她的腰，低低道。
“這位蔣大人，所圖不小。他猜到了皇上的心思。”
夏恬疑問：“什麽意思？”
顧瀾所問非所答：“你知道現下誰管著市舶司？”
別的也就算了，這個夏恬是知道的。
“是高長寧的父親，高大人。”
顧瀾點頭：“老高大人，是禮部侍郎，暫時兼管市舶司。可是一旦擴大番市，市舶司將來一定會單獨拎出來，直屬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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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瀾自得一笑：“他是想攀上我！將來，由我向皇上保舉他，掌管市舶司！”
夏恬半信半疑：“蔣大人怎麽想我不知道，不過那位蔣小姐，可好像是對你動了真心。”
顧瀾挺了挺腰背：“我這樣的人才，對我動心難道不正常嗎？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拿我不當一回事？”
夏恬斜睨了他一眼：“那你就娶她呀？人家才貌雙全，你第一眼不是很中意嗎？”
顧瀾輕笑一聲，伸手捏了捏她鼻尖：“還說沒吃醋？”
看夏恬不滿的鼓起了臉蛋兒，無奈輕嘆：“夏夏，我是個正常的男人，看見美女，難免會多看一眼，這純屬正常。但是看了，也就只是看了而已，並不是誰長得好看，我就一定喜歡。”
夏恬大吃一驚，狐疑地望回去：“原來你喜歡我，不是因為我長得好看！”
顧瀾被她逗得哈哈笑。
“剛開始，肯定是以貌取人。我一直覺得，所謂一見鐘情，也不過是見色起意。”
他親昵地親了親她的額頭。
“可是時間久了，喜歡的還是這個人，這顆心。一旦喜歡上了這個人，那麽容貌就排在後面了。”
他看夏恬還是一臉不信，深深長嘆：“算了，你還小，以後慢慢就明白了。不過，蔣雲娘如此對你，這個蔣園不能再住了。正好我的事也辦得差不多了，過兩日咱們就啟航南下！”
他親親她的嘴角：“明日，帶你去個地方。”
第二日，兩人乘了輛馬車，出了城郭。
江南現在正是最好的時候。
春風十裏揚州路，春來江水綠如藍，春風又綠江南岸，幾枝花影秀江南。能不憶江南？
夏恬心情極好，眉眼都帶著笑：“咱們去哪兒呀？”
顧瀾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車行穿過農田桑田，轉進一片山丘，停在一座小山下。
顧瀾拉著她下車，遙遙往山上指了一下。
夏恬遙遙望去，山頂綠樹掩映之下，一座廟宇若隱若現，淡淡雲霧擦著紅色屋檐輕輕掠過，雲蒸霞蔚，如仙如幻。
夏恬回首笑問：“這是金山寺嗎？”
顧瀾笑道：“這比金山寺更好！”
顧瀾牽著她的手上山，小山不高，行不一會兒就到了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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