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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時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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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時咬

戊時, 謝崢舊時的院子靜謐無聲,窗裏透出一點昏黃。

謝嶠手中的書一整日都未曾翻過一頁。

他盯著密密麻麻字,一個也讀不進去, 眼前不斷重現著今日的畫面。

窗下交纏的人影, 隨風飄來的輕喘, 瑩潤飽滿的紅唇……

他的呼吸亂了一瞬。

稍稍平覆片刻, 他開始思考起自己怒火的來源,心中思緒宛如風中落葉, 無序而紛亂。

從前,她不知招惹了他多少回, 他為何沒有如今天一般動怒?

他究竟是因她主動勾引而生氣, 還是因她主動勾引的人不是自己而生氣?

他說不清楚。

可他想著,若那時坐在榻上的人不是無羈,是他, 崔湄攀附上來的那個人是自己,他斷然不會允許今日這一切發生, 自然也不會這般生氣。

無羈不過是一個替婚之人, 他怎麽敢如此大膽!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 連謝嶠自己都嚇了一跳, 終於後知後覺他生氣的緣由歸根結底就是那個綿長的吻。

可他明明不喜歡她,為何要在意呢?

難道就因她的名字與自己在一紙婚書之上,便與世間尋常男子一般, 把她當成自己的從屬了嗎?

縱然他對她無情,她也必須為自己守貞?

可他從前最瞧不上的,便是這樣的男子。

他一心以為, 男女之間,發乎情, 止乎禮,若無此意,自不必來招惹,免生是非怨懟,若有此意,也該尊重對方意願,方能兩相情好,比翼同行。

他想著,忽聞房門微微一晃,擡眼望去,見門上映出一個戴著鬥篷的人影。

“誰?”他警惕道。

門外的人忽然一個趔趄,而後重新站好,沒再兀自推門,只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道:“咳……那個,是我。”

崔小姐?

他眸光微頓。

白日裏剛同“謝嶠”一番親熱,夜裏便越過小廝,偷偷潛入“小叔”院中?

她究竟還能做出多少荒唐事。

“這麽晚了,你來做什麽?”

他一動未動,與她隔門相問。

“別廢話,我有話同你講,你先給我開個門。”

真是頗為熟稔的語氣。

看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沒少同無羈私下會見。

謝嶠一時竟有些拿不準他們葫蘆裏究竟在賣什麽藥。

難道他們二人一個兩個早知彼此身份,唯獨他被蒙在鼓裏?

礙著名聲,他本不想見她,可他實屬好奇,於是鬼使神差地走到門前,“吱呀”一聲打開了房門。

誰料女子慌忙跳下臺階,在與他頗有一段距離處站定,仰起兜帽下的一張小臉,顫抖著擡起手來,憤憤道:“你怎麽不好好穿衣裳?”

他怎麽回回見著自己,都穿得這樣不著調啊!

他垂首,看見披在自己肩上的外袍。

他獨自呆著,天有些涼,故而才披著衣裳,她又來得突然,一時疏忽,給忘了。

“抱歉。”他走至門後,把衣裳穿好,這才折返回來,“你……要進來嗎?”

崔湄疑惑地望著他。

他這是轉性了?

還是受了什麽大刺激?

怎麽今日這般好說話?

她提著燈,慢吞吞從院內走進來,特地同他道:“不必關門,開著罷,省得發生些什麽說不清楚的事情。”

入門後,只遠遠坐在房間另一端,擡手摘下大紅兜帽,露出一張微微泛紅的小臉。

一襲素白的衣裙裹在披風之下,是極致的素與艷。

謝嶠打量著她,見她垂著首一言不發,半點不似平日裏話多的樣子,更是捉摸不透她今日的來意。

可兩人這樣僵持著更不是辦法,他只好率先打破沈默。

“你找我何事?”

她原本是不願來的。

可他今日都已經囂張跋扈到了自己和夫君面前。

這樣的事,有第一次,就會有二、有三,她若是忍氣吞聲,他拿捏了她的把柄,今後只會更加變本加厲!

謝嶠雖有時會忙得顧不上她,可對她好時卻是極好的,她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與小叔不清不楚t下去。

她與他隔著燭火,遙遙一望,語重心長道:“小叔,這世間的好姑娘有很多。”

“當然,我也是個好姑娘,可是我已經成了婚,你不要這般肆意妄為。”

肆意妄為?

謝嶠眉心微蹙,他不知他幾時竟也能同這四個字扯上關系。

“尤其是今日,你擅自攪擾我們也罷,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拿走了我送他的東西,得虧你哥信任你,不曾留意,可你不覺得這太過分了些嗎?”

她的紅唇一開一合,春水般的雙瞳裏蘊著些惱意,那些畫面又閃回在他的腦海之中,令他有些許走神,只捕捉道其中幾句關鍵。

她送他的東西?

那明明就是她送給他的。

“那本就是我的。”

少女挑了挑眉,眸光微詫:“你在說些什麽?”

她從來不會用這樣的神色看自己。

以前她望向她時,眼中總是水霧朦朧,帶著天然的信任與欣喜。

他看著面前明艷動人的女子,忽有些懷念從前,心裏湧起了許多從未體驗過的滋味,有不可言說的酸澀,有當初答應弟弟時的懊惱,還有一股莫名的妒忌。

“今日你吻他時,開心嗎?”

他就這樣把心中所想徑直問了出來。

其實答案他亦是知道的。

那時她回味的模樣還歷歷在目,眸中帶著無盡的笑意,仿若明珠生暈,流光溢彩。

崔湄看見他的神情,有些無措地站起身來。

果然,他就是因為今日之事心生怨懟。

“我,我是你嫂嫂,與他恩愛情好,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是嗎?”

謝嶠的聲音冷下來,亦隨之起身,朝她邁近一步。

她若真的心悅自己,又怎會分不出他與無羈。

他沒有想錯,她從未真正了解過他,從前糾纏喜歡的,只是那副皮囊而已。

一瞬間,他腦子裏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若是他與她親吻,她也會有那樣的神采嗎?

他的目光凝在了她的唇上。

“你不是喜歡這般長相的男子嗎?那我也一樣。”

崔湄又退一步,抵住身後的條案,再退無可退,只好擡眸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有那麽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自他眸中升騰而起的暗色。

她吞了口口水,磕磕巴巴道:“誰,誰說我只是喜歡樣貌?我們其實也經歷過許多事情,你,你不懂……”

他確實不懂。

除卻她追求,他拒絕以外,竟思索不出還有什麽旁的回憶。

甚至那回中秋宴,她會主動起身去為弟弟解圍,那是他們的回憶。

可那紙婚書上,明明是他與她的姓名。

他不願見她如此抗拒,快走幾步,行至她身前,她下意識後退,不知被何物所絆,整個人踉蹌了一下。

他擡手扶住她的腰。

誰料她的臉頓時騰起紅雲,慌忙掙紮開來。

“你不許對我動手動腳……”

她的聲音帶著顫,忽然有些後悔一時沖動來這兒尋他。

“總之,總之我不管你心裏在想什麽……今後不許再來招惹我!你若,你若攪和了我的婚事,我做姑子,做鬼,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的。”

謝嶠的手滯在空中,虛虛地扶著空氣。

她面對旁的男子時,便是這般矜持守禮的嗎?

他垂下手,清冷的眼眸逐漸深沈。

“謝嶠對你就這般重要嗎?”

他想自她的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夫人。”

還未待她回答,一道聲音便自院內響起,他側首去看,只見謝崢背手而來,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把她從自己身邊拉去他身側。

“怎麽在此處,真是讓我好找。”

謝崢故作寵溺,貼心地替她拉了拉兜帽,又替她系緊披風系帶。

他知道兄長不敢把替婚之事全盤托出。

“我……”

她張了張口,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下午看得那些艷俗情節一股腦地往腦子裏冒。

總不能把這些告訴他吧?

她靈機一動。

“我來要一個東西。”

說罷,她轉身同小叔使眼色。

“他今兒拿錯了,把我送給你的青玉筆枕帶回來了。”

說罷,她晃了晃手,示意他趕忙拿給她。

謝崢擡眸看兄長一眼,頗為大度地替她把鬢邊碎發挽至耳後,“一只筆枕罷了,無礙。”

“不行,我可是很小氣的。”

說話間,她再次看向小叔,卻見他仿若無事一般地站在房內,絲毫沒有要去替她取物之意。

快去啊你。

她再次同他使了個眼色。

謝嶠再次無視了她的請求。

這人可真不上道……

謝嶠又不是傻子,再這樣下去,誰都能看出他對自己藏得什麽心思了!

三人各懷心事,空氣之中暗流洶湧。

最後,謝崢把她快要晃散架了的手包在掌中,道:“你身為長嫂,深更半夜跑來此處,非問他要一只筆枕做什麽?東西事小,若被有心人看了去,傳出什麽閑話來,可如何是好?”

“謝府之中,無人敢傳主子閑話。”

謝嶠冷不丁出聲道。

謝崢瞥他一眼,接著同崔湄道:“當然,他說的有理,可你想過沒有,若我遍尋你不得,最後卻在此處找到夫人……”

他眉宇微顰,流露出幾分隱忍的哀傷,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我會吃醋。”

聲音不大不小,恰夠屋內三人聽見。

她心下愧疚更甚,抿抿唇道:“是我思慮不周。”

“嗯。”他頗為滿意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湄兒真乖,那咱們走吧?”

他不由分說地把她的細腕箍進了掌中。

她的心猛地一跳。

她一向覺得牽手的意味和扣腕分外不同。

牽手溫柔繾綣,情意綿綿,扣腕霸道強勢,帶著十足的占有欲。

其實她都喜歡。

但是在旁人面前,她莫名喜歡他話語間極盡溫柔,舉止上卻暗藏醋意。

她最後望了眼小叔,口型示意他別再惦記著她,而後與夫君一同離去。

小叔的院子離她所住之處頗有些距離,還要穿過一處石林假山,她來得時候走了許久,如今她帶來的燈未來得及再燃,便只好與他摸黑前行。

剛拐進一處更幽深的石洞,謝崢忽地止步,倚著石壁,把她攬在身前。

“我們今日不妨在此處練習。”

她又頗不爭氣地漲紅了臉道:“為,為什麽?”

“你今天未知會我,獨自去找他,我不開心。”

“所以你要哄我開心,對不對?”

他攬著少女的纖腰,吐息落在她的耳畔,側目望向洞外透著昏黃微光的軒窗。

她性子大大咧咧,慣於找下人問路,故而對謝府的地形並不相熟,不知兄長現下所居的院子後面便是這片假山,那扇窗,正是她方才所處的房間。

可若是按尋常的路走,其實要繞一個大圈。

她若是在此間有什麽動靜,兄長定能聽見。

好像是這個道理。

崔湄窩在他寬大溫暖的懷裏,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她抿了抿唇,仰起頭,剛想按照前兩次的經驗去吻他時,他卻沒有回應,而是錯開了她的紅唇,捧著她的雙頰,在額上落下一吻。

溫軟的唇貼著她的額心,珍重而安心。

繼而薄唇吻過她的眼睛,鼻尖,只在唇上輕輕一點,便一路往下而去。

這些吻細密輕柔,落在她柔嫩的肌膚上,掀起一陣一陣癢意。

她的腦子又開始犯迷糊,雙腿莫名有些發軟,若非他攬著她的腰,怕是要跌在地上去。

還可以這樣親親嗎……

她混混沌沌地思考。

面前男子呼吸尚穩,她的呼吸卻急促起來,雙臂緊緊攀著他的肩,感受著他的吻落在自己的頸窩,心中第一次升騰起一種急促的異樣之感。

她居然還想要他繼續一路吻去。

該吻至哪裏呢?

不知道,她只是想要觸碰他。

嗚嗚嗚,該不會是自己艷俗情.色之物看多了吧……

她胡亂想著,雙手不安分地探進他的衣領之中,卻被他頗有耐心地帶了下來,抱著她旋身,兩人站位逆轉,他把她的手腕鎖在石壁上。

“湄兒,不乖哦。”

他似警告般道出這一句,落在她頸下的輕吻忽然一轉攻勢,輕輕啃咬一口。

陌生的酥麻直沖她的天靈蓋,她沒忍住,自口中逸出一聲輕吟。

果然,這聲婉轉霎時刺破了黑夜的寂靜。

少女急促的呼吸逐漸變成了低喘,仿佛渴求著周遭的全部空氣,謝崢頗為滿意地舔舐著方才留下的淺淡齒印,看見窗後逐漸映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微闔了闔眼,繼續在她的鎖骨處落吻,低眸瞥見她起伏不定的身前。

因著一番折騰,她的衣襟微微散亂,透出其間乳白色的小衣。

女孩子難道都這麽多各種各樣地小衣嗎?t他不禁想。

目的既達,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欲念,直起身來。

正欲去替她整理衣物,誰知她反客為主,踮腳攀上了他的脖頸,雙目瀲灩迷離,似帶著些委屈,軟軟道:“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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