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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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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謝彥離席後,謝懷安唏噓了好一陣,認為是謝家祖墳冒青煙才會又出了一個讀書天才,想著要回謝家村祭拜一下祖先。謝懷恩見阿弟如此說,心中高興,主動承擔了回謝家村祭拜祖先的重任。

散席後,金氏回到起居室,看到謝彥坐在藤椅上看書,不免興奮地問他“為何成績突然就變好了?”

謝彥早就想好了答案:“我回來天天捧著書看,俗話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看多了自然就會了。”

對於謝彥的說辭,金氏沒有絲毫懷疑,方氏生出的孩子還能考上縣案首,薔兒比方氏強百倍,生出的兒子定然不會平庸。

再說了,彥哥兒回到家後,天天挑燈看書,壯哥兒則日落而息,十天半月看不出差距,時間一長就能見分曉了。

她知道水滴石穿的道理。

她坐到了謝彥身邊的一張杌子上,看著燭光下紅紅的小臉、烏溜溜的墨瞳,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給他。

“天子腳下的夫子見多識廣,定然是好的,為什麽不想讓他們教?”

謝彥笑著回道:“祖母您想啊,京城的夫子但凡有名的定然已是上有老下有小,誰會願意丟開家背井離鄉到我們這窮鄉僻壤來?若是果真有夫子來,定然是看在母舅官位大的面子,其實內心是不情不願的,孫兒不想強人所難,這是其一。其二是,縣試和府試都是地方上的夫子出考卷,也就是我們縣學和府學的夫子出考卷,他們想要出什麽題目,平時講課的時候都會有強調,所以說跟地方上夫子學習是最好不過的……”

金氏側頭想了想,認為謝彥說的不無道理,她不在意什麽京城的夫子背井離鄉,倒是第二點讓她徹底熄了想要請京城夫子的想法。

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到了秦路,她了解過了,秦路的老家是北方人,只身一人到京城為南宮家做事已經是背井離鄉,再走遠一點也是無妨的。

謝彥知道金氏望孫成龍的心思,轉身安慰她道:“祖母不用擔心,縣學的夫子都是舉人出身,教孫兒是綽綽有餘了,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您看孫兒就修的不錯吧,短短半年時間就升到天字班了……所以說啊,您不用著急,孫兒會努力學習,明年二月給您拿個縣試案首回來……”

金氏眉開眼笑:“還有府試案首,還有……院試案首……”

……

祖孫倆說開後,金氏便不再執著於“京城的夫子”了。

她見謝彥個頭拔高了一些,想著以後功課也會越來越多,思忖著要跟他分房間睡,還得為他準備一間專門的書屋……

次日一大早,謝彥便被謝覆壯的聲音給吵醒了。

原來謝覆壯心心念念要跟秦路學習“十八般武藝”,天剛蒙蒙亮便叫了秦路起床,自告奮勇地拜了秦路師父,讓他教自己“練家子 ”。

謝彥穿好衣服打開門便看到謝覆壯正在後院的桂花樹下紮馬步,兩手平舉,頭上還頂著一碗水,很是有模有樣。

秦路則用那把帶鞘的刀輕輕撥弄著謝覆壯的身板,“兩眼平視、挺胸收腹,手要直,腿要穩……”

謝覆壯見謝彥出門朝他擠了擠眼睛,“你看,我為了保護你,受多大的罪!”

謝彥輕乜了他一眼:“我又沒讓你保護我,誰讓你受罪來著?”

他說完不再理會謝覆壯,自顧自地踢踢腿,伸伸腰,閉著眼來了幾次深呼吸,桂花甜甜的香氣鉆進鼻子裏很是舒坦,接著他又做了幾個俯臥撐……

謝覆壯斜眼看著謝彥“毫無章法”的訓練,問道:“要不你跟我一起拜路哥師父?”

謝彥斷然拒絕。

秦路見謝覆壯話多,沈著臉:“不許說話,氣沈丹田。”

一開始謝覆壯還挺得意的,時間一長雙腿打顫雙手直抖,頭頂上的碗也跟著晃蕩了起來。

他跟秦路說想要休息,秦路沒有應準,讓他再堅持兩柱香的時間。

這下謝覆壯覺得不好玩了,哭喪著臉,有些後悔自己主動找虐,轉眼見謝彥虎虎生風地隨意打拳,玩的很嗨,心中更是後悔不已。

“師父,能不能商量個事?”

“什麽事?”

“人有三急,我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謝覆窈端著一盆水從屋裏走了出來。

“秦爺別聽他的,他就是沒有毅力吃不了苦,拜托您多多磨練磨練他。”她說著把盆裏的水倒到了墻角的窪地裏。

秦路聽了直點頭:“這個自然,他的根骨好,是個練武的好苗子,不好好練習便浪費了。姑娘放心,我這人惜才,梅花香自苦寒來,我定然不負姑娘所托,好好教他。”

“那就有勞您了。”謝覆窈說完回瞪了一眼弟弟,“能拜京城的師父不容易,好好練!”

真是實力坑弟啊!

謝覆壯的臉變成了苦瓜臉。

秦路這人做事一板一眼,足足讓他站了兩炷香的時間才滿意地拿下了他頭上的碗。

碗一撤離,謝覆壯便累的癱倒在地……

一起吃了早飯後,秦路為了履行南宮大人交給他的任務——形影不離地保護謝彥。

他準備跟隨他們一起去學堂。

這麽大的一個人跟在兩個小孩子後面去學堂,讓學子們看到定然會指指點點地笑話他們。

為了自己的面子,謝覆壯決定從此遠離謝彥,反正人家要保護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謝彥倒無所謂“面子問題”,只是覺得這樣被人盯著,就好像生活在一個“活人監控”中,很不自在。

他試圖說服秦路不要跟著。

但秦路說這項任務是南宮瑾交代的,他只是按照要求執行任務而已,根本沒有話語權。

“咳咳,南宮大人離我們那麽遠,只要你願意,誰知道你跟不跟著,對吧?”謝覆壯代替謝彥說出了心聲。

謝覆壯說出這話後,被秦路訓斥了一番。

如今他倆是師徒關系,秦路對謝覆壯的要求明顯高了一大截,他諄諄教誨謝覆壯做人要講誠信,不能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一番大道理後,謝覆壯徹底敗下陣來。

謝彥知道南宮瑾就是看準了“秦路不偷奸耍滑的秉性”才讓他來做這項差事的。看來即便說的再多,也不能改變什麽,便沒再堅持。

秦路很自覺,只是遠遠地跟著,一路同行的學子根本就看不出他們背後還有一個“大尾巴”。

學堂門口不遠的地方是一方小池塘,池塘邊稀疏地生長著一些柳樹和槐樹,樹下以及樹的間隙中錯落地放著一些石凳和石桌。

每天都有來的很早的學子,因為太早學堂門未開,他們便會三三兩兩地分布在小池塘邊讀書的讀書,說話的說話……

今天他倆算是來的比較早的,學堂門還未開,一眼望過去,有十幾個學子分散在池塘邊。

謝彥尋了一處石凳坐了下來,回頭一看謝覆壯已經爬到了學堂門口石獅的背上,把書本攤在獅子頭上看書。

他環顧四周,沒有發現秦路……

他笑了笑,隱藏的還挺好。

他看到周圍的學子們都是站著或者坐著,唯有一個學子例外。

那人男生女相長著一張瓜子臉,正蹲在一棵柳樹下用小樹枝在泥地上畫著什麽。

謝彥好奇地走了過去,在他身邊站定,那人渾然不覺有人站在身邊,自顧自地寫著。

什麽鬼畫符?謝彥蹙著眉仔細地看著。

符號後面是一連串的數字……

這怎麽那麽熟悉?

他終於看出來了,彎彎扭扭的“鬼畫符”竟然是微積分!

這人在做高等數學!

他內心無比震驚,這窮鄉僻壤的,學個乘除法都是稀罕,竟然有人會微積分?

“這是誰教你的?”謝彥問。

對方繼續用小樹枝畫著,頭都沒擡:“自己琢磨的。”

自己能琢磨出微積分來?不是天才是什麽!?

謝彥來了興趣,正想進一步詢問。

一只玄色雲頭布履踩了過來,用力踏平了蹲在地上男子寫的東西。

那人一邊踏,嘴裏還罵罵咧咧:

“你這個傻子,整天只知道鬼畫符,也不知道你老子娘怎麽想的,讀了這麽多年的書,縣試都沒通過還讓你來學!你老子娘不管你,我來管管你這個傻子!快去讀書,別浪費時間!”

謝彥一擡頭便看到這只鞋的主人:一個四方臉,長的非常壯實的成年男子,約莫有二十五六歲了。

蹲在地上的盧蘊擡眸看向了四方臉:“餘延,我用不著你管,你回家管好你老婆孩子就行了。”他的語氣很是淡定,並沒有因為對方的無禮而發怒。

但餘延卻發怒了:“我就不信老子還管不了你了?!這事即便鬧到學正那裏也是老子有理!”

他說著彎腰一下便揪住了盧蘊的衣領,硬生生地把對方抓了起來。

“啪!”的一聲,盧蘊挨了一巴t掌,臉上頓時紅腫了起來。

“今兒個小爺就替你老子娘教訓教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眼見著餘延又要打……

謝彥大喝一聲:“住手!”

只是奶聲奶氣的聲音沒有多少震懾力。

不過,足以讓餘延住手了。

因為餘延發現叫住手的人竟然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

這就讓他很沒面子。

他本是來樹立自己的“威望”的,哪能被小孩子唬住?

“呦呦呦,這是哪家的小孩啊?長的不賴,不過……膽也忒大了,敢讓我餘延住手?!”餘延說著蹲了下來,假笑著看著謝彥。

謝彥見他來者不善,向後退了幾步。

盧蘊擋在了謝彥身前:“他只不過是個小孩子,有事沖著我來!”

餘延見盧蘊“討打”,便飛起一腳……

只是他的腳在空中被人截住了,沒有踢到對方,反而讓自己轟然倒地,弄了個“狗吃屎”。

“誰!誰!誰?”

餘延看到一柄帶鞘的刀抵住自己喉嚨的時候頓時啞口無言,緩過神來看清來人一身武士打扮後,頓時萎了:“壯士,手下留情!”

秦路手腕微轉,稍稍用力後,餘延的下巴便被挑了起來。

“以後再讓我看到你欺負人便剁你一根手指!”語氣非常淡定,就像在說一件非常小的事情。

不過這種時候越是淡定,越是讓人心生畏懼。

餘延只是一個橫慣了的落第書生,哪裏見過“真刀真槍”?嚇的面色發白,連聲說了幾個“不敢”。

秦路見他“認錯態度很好”,便放開了他。

此時學堂的門開了,眾學子紛紛走進學堂,餘延更是一骨碌爬起來,頭也不回地跑了進去。

今日他本想在那只知道鬼畫符的傻子面前樹立自己的“威望”,沒想到會讓自己栽了大跟頭,這下多年“苦心經營”的威望掃地了。

盧蘊沒有即刻進學堂,而是彬彬有禮地見過了秦路,問了“恩公”的大名,得知秦路是謝彥的貼身護衛後不禁對謝彥另眼相看。

他正想進一步詢問,謝覆壯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拉了謝彥的手便走:“快進班去,第一天報到,可別遲到了。”

盧蘊跟秦路抱了抱拳,便跟著兩孩童後面進了學堂。他知道昨天啟蒙班第一輪升班考,照這說法,謝彥順利地升班了。

這麽小的孩子就能升到地字班,他內心隱隱地羨慕,自己在啟蒙班呆了四年,十歲才進了地字班……

他驚訝地看到,謝彥經過地字班的時候並沒有進去,而是另外一個大點的孩童進去了,接著他看到謝彥跑到了天字班。

這小孩肯定是走錯門了,肯定走錯了!

他快步走上前,想要提醒謝彥走錯門了,不想謝彥正站在趙學正身邊。

不茍言笑的趙學正此刻正笑意盈盈地對著大家說:

“謝彥是天字班最小的學子,以後大家在生活上要多多照顧他!餘延,他比你兒子大不了幾歲,以後照顧他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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