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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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時宴並沒有打算要帶少女去哪兒, 只是覺著方才桌上多出來的人，實在有些礙眼。
他便尋了個借口，將少女帶出來。
沈聽芷還是頭一次跟著男子大搖大擺走在街上。
不知為何，她總覺著跟在他身側, 有無數道目光落在身上。
沈聽芷有些不自在, 倘若只是看她便罷了, 她也不是沒被人看過。
可一想到是和他一起被看到，她的面頰便燒得厲害。
沈聽芷略微垂下面頰, 紅.唇微啟, 又問了聲，“我們去哪兒？”
謝時宴擡起幽黑的鳳眸, 銳利的目光往一旁看去。
高大輝煌的酒樓上，一道合窗迎著街, 微微張開。
盡管看不到裏面的景象，看謝時宴一眼便覺察到了那處的視線。
少年幽暗的視線，如實質一般，只淡淡一眼, 便讓坐在合窗後的人背後爬上一層冷汗。
合窗忽地闔上, 裏頭的人再也不敢窺探半分。
聲響讓沈聽芷擡頭看去，她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謝時宴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奇怪道：“有嗎？”
連精於武藝的他都沒聽到, 想來是真的沒有吧。
沈聽芷搖了搖頭道：“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謝時宴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閣樓二樓, 合窗之後, 一身黑衣鎧甲的十二驚恐地看向旁側的十四, “看到沒有，那是將軍？”
暗衛十四是個冷面, 他哦了聲，“看到了。”
十二神情誇張，久久不能回過神，“你見過將軍和什麽女人走在一起嗎？”
暗衛十四點了點頭，“見過。”
十二打起精神來，更加驚訝道：“什麽時候？”
十四努了努嘴，示意道：“剛剛。”
十二差點沒翻個白眼，“我是說其他，其他！”
十四抱著手臂，搖頭道：“那倒沒有。”
十二輕嘶一口氣，“咱們不過去青州辦了趟事兒，回來怎麽這樣了？”
十四冷面道：“你好像很想讓將軍找不著媳婦兒。”
十二忙擺手道：“誒，你可別冤枉我，這話我可沒說過。”
他轉過臉，看看合窗，又看看十四，“我們要不要去見見新夫人？”
十四冷著臉道：“想死的話，你大可以跟上去。”
十二語塞，忙打消了這個念頭。
謝時宴帶著沈聽芷來到一處紅綾軟羅裝飾的酒樓前，即便站在街邊，暖香也陣陣襲來。
沈聽芷擡起芙蓉面，瞪大瀲灩秋水眸，有些驚嘆地問道：“這是什麽地方？為何這麽香？”
清晨的晨光升起，給紅綠羅幔的別致樓閣渡了層燦爛的金光。
沈聽芷眸中發亮，一時沒有覺察出這麽花裏胡哨的地方，怎麽都不能是什麽正經地方。
街上沒什麽人，門口迎客的小廝也在打著哈欠。
見到駐足在門前的一男一女，機靈的小廝立刻上前諂媚地問道：“二位頭一次來？聽曲兒還是快活兒啊？”
沈聽芷回眸看了看謝時宴，他神色尋常，看起來沒什麽不妥。
正猶豫著要不要答話，謝時宴便開口道：“看曲。”
小廝忙堆著笑將二人往裏頭迎，“您二位裏邊兒請，這可湊巧了不是，今兒咱們園中可是新上了一出戲本，您二位肯定會喜歡。”
將二人引到二樓的一處廂房，小廝便停在了門口。
立刻便有穿著軟紅煙羅衫的婢子進來，將戲本子遞到桌案上。
侍奉的丫頭們魚貫而入，備好熱茶與精致的點心。
廂房的另一頭是兩面可以大開的支摘窗，沈聽芷覺著好奇，便邁步上前。
眼力尖的婢子上前，幫她支開了合窗。
便瞧見了下頭隔著木欄的戲臺。
現在時候尚早，戲臺與庭院中空空如也。
沈聽芷好奇問道：“你們這處什麽戲唱的最好呀？”
婢子輕笑道：“這要看小姐您想看什麽了，小姐想看什麽，咱們園子便能唱的好。”
沈聽芷沒問出個答案，便回到桌面，拿起了桌面上的戲本子。
她展開一看，頭兩頁都是些中規中矩的，她在揚州的時候也聽聞過。可到了後面兩頁，她的眉頭便慢慢蹙了起來。
她擡起瀲灩秋水眸，求助地看向坐在一旁的謝時宴，“這些是什麽呀？”
謝時宴淡淡看了候在一旁的女婢一眼，女婢便識相地退出了門外，帶上了隔扇。
謝時宴從沈聽芷手中抽過戲本，隨手翻到尾，淡漠鋒利的神色上露出些微溫和。
他擡起鳳眸，看向沈聽芷道：“這家戲樓，是上京城中戲種最全的，旁人唱的他們有，旁人不敢唱的，他們也有，我想著遙遙的揚州吳儂軟語，什麽戲本沒有，便帶你來了這處。”
他將戲本重新推到她面前，“可有沒看過的？”
沈聽芷重新翻看起戲本子，指尖點了點下巴，思忖道：“我平日在揚州，也不怎麽聽戲的，平日都跟著母親學些岐黃之術，或者學些刺繡，這些我也不太懂。”
她的目光流連，最後還是將戲本推給了謝時宴，“二公子你選吧。”
謝時宴接過戲本，隨手點了點，問道：“《牡丹亭》，聽過嗎？”
沈聽芷微紅了面頰，這是本禁書，她曾偶然看到過，只匆匆看了兩頁便沒有再看。
沒想到上京城中竟然能將這些詞曲唱出來。
心中的好奇被濃濃勾起，沈聽芷點了點頭，同意道：“沒有聽過。”
謝時宴起身，打開隔扇，將戲本交給了候在門口的女婢，“《牡丹亭》。”
女婢接過戲本，福身行禮道：“公子是想要尋常的，還是不尋常的？”
謝時宴面色冷了冷，他淡著嗓音道：“尋常的便可。”
女婢福身道：“是。”
謝時宴將隔扇闔上，回到桌案邊坐下。
沈聽芷聽到他們的話，好奇問道：“尋常和不尋常，有什麽區別？”
問話間，下面的戲臺上，穿著輕柔戲服的男女已經顧盼牽引著上了臺。
婉轉悠長的唱詞娓娓道來，扮做杜麗娘的妙齡戲娘情竇初開，在夢中初見了手拿柳枝的俊俏男子，二人相談甚歡，在春和景明的春日裏，像是一段迷蒙又隱秘的禁事。
沈聽芷微微坐直了身子，手中揪緊了帕子。明知下面戲臺子上，二人演的是在夢中，可仍舊擔心會不會有人前來撞破。
很快，那俊俏男旦便抱起戲娘，不顧戲娘掙紮，抵在了花草掩映的牡丹亭中。
沈聽芷瞳仁微震，渾身僵直，她回頭也不是，不回頭也不是。
不想被謝時宴聽出來她的害羞，她便打岔地問道：“這是尋常？”
謝時宴單手支著頤，目光冷淡地看著下面，但回答少女的嗓音卻極盡溫瑯，“不尋常的，遙遙想不想看看？”
沈聽芷心中生出幾分警惕，她有些急促地問道：“不尋常的，是何模樣的？”
謝時宴溫和的嗓音帶著笑，“遙遙可知這處戲樓與旁的還有何不同？”
沈聽芷想了想，搖頭道：“不知。”
謝時宴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這處是朝廷名下的教坊，除了尋常的戲班子，還有青.樓教坊，只要給錢，什麽都可以辦。”
沈聽芷咽了咽口水，緊張道：“所以不尋常的……”
謝時宴擡起手，牽起少女面頰旁側的一縷烏發，指尖纏繞，戲謔般縈在白皙勻亭的指尖。
他輕笑著開口道：“男女之事，還可共邀他們一起上來。”
沈聽芷嚇得差點站起來，她面色灼熱，沈沈垂著頭，不敢去看謝時宴的眼眸。
她嗓音都帶上了顫抖，“我，我不想看了，我想回去了。”
謝時宴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身邊帶，有些不解地問道：“怕什麽？這些戲，上京城的貴女都會悄悄來看。”
沈聽芷面色微紅，她手指蜷緊，有些急促道：“可哪有像我這般，和男子一起來看的？”
謝時宴微擡鳳眸，眸中帶著促狹的t笑意，“遙遙和自己的未婚夫來看，有何不妥？”
“未婚夫”二字像是一道驚雷砸在沈聽芷耳畔，沈聽芷驚得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謝時宴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回一帶。
少女失去重心，猛地一個趔趄，撲向少年。
謝時宴張開手臂，將少女摟入懷中。
沈聽芷順勢坐在少年的雙.腿上，滾燙的熱度隔著薄薄的衣料，瞬間燒到少女耳朵尖。
沈聽芷擡手抵住他的肩膀，努力與他隔開距離。
她擡起瀲灩秋水眸，羞赧地控訴道：“你怎麽這樣？”
盈盈的水光晃得謝時宴心頭一蕩，在軍營中耳濡目染的輕挑語氣張嘴便來，他垂下鳳眸，言語毫不掩飾鋒銳，“這點就受不住了？”
沈聽芷面色紅得滴血，心中濃濃的羞恥感讓她快要擡不起頭，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被謝時宴控住腰肢，打橫抱起。
沈聽芷緊張地看著少年抱著她挪到旁側柔軟的躺椅上，正對一張能照見全身的鏡子。
沈聽芷目光微滯，呆呆看著鏡中的自己。
兩靨緋紅，眸中帶水，衣衫淩亂地躺在玄衣錦袍的少年懷中。
少年衣衫未亂，只是單手扣在她腰腹間，便讓她動彈不得。
少年渾身滾燙的溫度切切實實，貼在她身後，他的身子常年征戰，卻又堅硬如鐵。
更為致命的是，窗外，戲臺上的唱詞漣漣，如泣如訴，婉轉入骨。
沈聽芷覺著自己身體中暫時壓抑下來的熱度，似乎又有卷土重來之勢。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盡量保持著端方問道：“我們還不走嗎？”
謝時宴將下巴輕輕擱在沈聽芷肩膀上，幽黑的鳳眸微垂，“遙遙為什麽要著急著走？難道和我單獨一起出來看戲，是這般折磨的事情？”
沈聽芷怕他多想，忙搖頭道：“並非，只是、只是……”
謝時宴像是當真不懂般，擡起眸看向她的側臉，溫聲問道：“只是什麽？”
沈聽芷心中一橫道：“只是我覺著甚為怪異。”
謝時宴擡起她的下巴，扭頭看向自己，輕笑著詢問：“怪異在何處？”
沈聽芷側過面頰，柔柔答道：“我們還未成婚，這般實在有些不合禮數。”
謝時宴揚起唇角，輕笑問道：“遙遙的意思是，成婚之後，便可以一起來看了？”
沈聽芷面色一白，囁嚅片刻，搖了搖頭，“成婚了也不要。”
謝時宴輕笑，他擡手，將少女的面頰轉向鏡子，幽黑的鳳眸緊緊註視著鏡中的少女，語氣溫柔地問道：“為何旁的夫妻可以，我和遙遙卻不成？”
沈聽芷吸了吸氣，半晌問道：“二公子又怎知旁的夫妻是怎樣的？”
謝時宴笑了笑，“遙遙想知道？下次我帶遙遙一起去看可好？”
沈聽芷羞了個大紅臉，忙道：“不要。”
謝時宴垂下眸悶悶地笑。
沈聽芷也意識到，他這是在逗她。
她氣惱道：“你騙我？”
謝時宴擡起鳳眸，正色道：“沒有，閨房之樂而已，房中之術，軍營和妓.院，總是見得最多的地方，我知道的稍微多了些，遙遙不會怪我吧？”
沈聽芷靜下心來，想到這些年他在軍營中，似乎並不是他的錯。
她搖了搖頭道：“不會。”
謝時宴將骨節分明的手指移向少女的腰間，拉扯住腰間系帶，他偏過面頰，看向少女。
鏡中映出少年鋒利流暢的側臉。
他沈著嗓音，低聲問道：“可以嗎？”
他的語氣低沈，嗓音帶著磁性，暖暖的檀香味吹在耳畔，叫人心神松弛。
沈聽芷掙紮著，在要點頭之前，咬住嫣紅的唇.瓣，搖頭道：“不可以，這裏會被人看見。”
謝時宴卻低聲笑了起來，“沒我的話，他們不敢進來。”
沈聽芷脊背僵了僵，少年的指尖扯開她腰間系帶，她眼睜睜看著他伸手探入。
略微粗糙的觸感，即便是隔著布料，也能輕易觸碰到。
沈聽芷呼吸漸漸急促，纖白柔軟的手指緊緊抓住少年散開的衣袍。
她不敢去看鏡中的自己，低低垂著蝶翼般的睫羽，一派任人欺淩的可憐模樣。
在沈聽芷以為會有下一步時，謝時宴卻突然停住了動作。
他將少女松散的衣襟重新整理好，腰間系帶束好，垂下面頰，湊到她耳畔，輕聲說道：“遙遙說的對，這裏不是地方，今晚，我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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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她總覺著跟在他身側, 有無數道目光落在身上。
沈聽芷有些不自在, 倘若只是看她便罷了, 她也不是沒被人看過。
可一想到是和他一起被看到，她的面頰便燒得厲害。
沈聽芷略微垂下面頰, 紅.唇微啟, 又問了聲，“我們去哪兒？”
謝時宴擡起幽黑的鳳眸, 銳利的目光往一旁看去。
高大輝煌的酒樓上，一道合窗迎著街, 微微張開。
盡管看不到裏面的景象，看謝時宴一眼便覺察到了那處的視線。
少年幽暗的視線，如實質一般，只淡淡一眼, 便讓坐在合窗後的人背後爬上一層冷汗。
合窗忽地闔上, 裏頭的人再也不敢窺探半分。
聲響讓沈聽芷擡頭看去，她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謝時宴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奇怪道：“有嗎？”
連精於武藝的他都沒聽到, 想來是真的沒有吧。
沈聽芷搖了搖頭道：“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謝時宴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閣樓二樓, 合窗之後, 一身黑衣鎧甲的十二驚恐地看向旁側的十四, “看到沒有，那是將軍？”
暗衛十四是個冷面, 他哦了聲，“看到了。”
十二神情誇張，久久不能回過神，“你見過將軍和什麽女人走在一起嗎？”
暗衛十四點了點頭，“見過。”
十二打起精神來，更加驚訝道：“什麽時候？”
十四努了努嘴，示意道：“剛剛。”
十二差點沒翻個白眼，“我是說其他，其他！”
十四抱著手臂，搖頭道：“那倒沒有。”
十二輕嘶一口氣，“咱們不過去青州辦了趟事兒，回來怎麽這樣了？”
十四冷面道：“你好像很想讓將軍找不著媳婦兒。”
十二忙擺手道：“誒，你可別冤枉我，這話我可沒說過。”
他轉過臉，看看合窗，又看看十四，“我們要不要去見見新夫人？”
十四冷著臉道：“想死的話，你大可以跟上去。”
十二語塞，忙打消了這個念頭。
謝時宴帶著沈聽芷來到一處紅綾軟羅裝飾的酒樓前，即便站在街邊，暖香也陣陣襲來。
沈聽芷擡起芙蓉面，瞪大瀲灩秋水眸，有些驚嘆地問道：“這是什麽地方？為何這麽香？”
清晨的晨光升起，給紅綠羅幔的別致樓閣渡了層燦爛的金光。
沈聽芷眸中發亮，一時沒有覺察出這麽花裏胡哨的地方，怎麽都不能是什麽正經地方。
街上沒什麽人，門口迎客的小廝也在打著哈欠。
見到駐足在門前的一男一女，機靈的小廝立刻上前諂媚地問道：“二位頭一次來？聽曲兒還是快活兒啊？”
沈聽芷回眸看了看謝時宴，他神色尋常，看起來沒什麽不妥。
正猶豫著要不要答話，謝時宴便開口道：“看曲。”
小廝忙堆著笑將二人往裏頭迎，“您二位裏邊兒請，這可湊巧了不是，今兒咱們園中可是新上了一出戲本，您二位肯定會喜歡。”
將二人引到二樓的一處廂房，小廝便停在了門口。
立刻便有穿著軟紅煙羅衫的婢子進來，將戲本子遞到桌案上。
侍奉的丫頭們魚貫而入，備好熱茶與精致的點心。
廂房的另一頭是兩面可以大開的支摘窗，沈聽芷覺著好奇，便邁步上前。
眼力尖的婢子上前，幫她支開了合窗。
便瞧見了下頭隔著木欄的戲臺。
現在時候尚早，戲臺與庭院中空空如也。
沈聽芷好奇問道：“你們這處什麽戲唱的最好呀？”
婢子輕笑道：“這要看小姐您想看什麽了，小姐想看什麽，咱們園子便能唱的好。”
沈聽芷沒問出個答案，便回到桌面，拿起了桌面上的戲本子。
她展開一看，頭兩頁都是些中規中矩的，她在揚州的時候也聽聞過。可到了後面兩頁，她的眉頭便慢慢蹙了起來。
她擡起瀲灩秋水眸，求助地看向坐在一旁的謝時宴，“這些是什麽呀？”
謝時宴淡淡看了候在一旁的女婢一眼，女婢便識相地退出了門外，帶上了隔扇。
謝時宴從沈聽芷手中抽過戲本，隨手翻到尾，淡漠鋒利的神色上露出些微溫和。
他擡起鳳眸，看向沈聽芷道：“這家戲樓，是上京城中戲種最全的，旁人唱的他們有，旁人不敢唱的，他們也有，我想著遙遙的揚州吳儂軟語，什麽戲本沒有，便帶你來了這處。”
他將戲本重新推到她面前，“可有沒看過的？”
沈聽芷重新翻看起戲本子，指尖點了點下巴，思忖道：“我平日在揚州，也不怎麽聽戲的，平日都跟著母親學些岐黃之術，或者學些刺繡，這些我也不太懂。”
她的目光流連，最後還是將戲本推給了謝時宴，“二公子你選吧。”
謝時宴接過戲本，隨手點了點，問道：“《牡丹亭》，聽過嗎？”
沈聽芷微紅了面頰，這是本禁書，她曾偶然看到過，只匆匆看了兩頁便沒有再看。
沒想到上京城中竟然能將這些詞曲唱出來。
心中的好奇被濃濃勾起，沈聽芷點了點頭，同意道：“沒有聽過。”
謝時宴起身，打開隔扇，將戲本交給了候在門口的女婢，“《牡丹亭》。”
女婢接過戲本，福身行禮道：“公子是想要尋常的，還是不尋常的？”
謝時宴面色冷了冷，他淡著嗓音道：“尋常的便可。”
女婢福身道：“是。”
謝時宴將隔扇闔上，回到桌案邊坐下。
沈聽芷聽到他們的話，好奇問道：“尋常和不尋常，有什麽區別？”
問話間，下面的戲臺上，穿著輕柔戲服的男女已經顧盼牽引著上了臺。
婉轉悠長的唱詞娓娓道來，扮做杜麗娘的妙齡戲娘情竇初開，在夢中初見了手拿柳枝的俊俏男子，二人相談甚歡，在春和景明的春日裏，像是一段迷蒙又隱秘的禁事。
沈聽芷微微坐直了身子，手中揪緊了帕子。明知下面戲臺子上，二人演的是在夢中，可仍舊擔心會不會有人前來撞破。
很快，那俊俏男旦便抱起戲娘，不顧戲娘掙紮，抵在了花草掩映的牡丹亭中。
沈聽芷瞳仁微震，渾身僵直，她回頭也不是，不回頭也不是。
不想被謝時宴聽出來她的害羞，她便打岔地問道：“這是尋常？”
謝時宴單手支著頤，目光冷淡地看著下面，但回答少女的嗓音卻極盡溫瑯，“不尋常的，遙遙想不想看看？”
沈聽芷心中生出幾分警惕，她有些急促地問道：“不尋常的，是何模樣的？”
謝時宴溫和的嗓音帶著笑，“遙遙可知這處戲樓與旁的還有何不同？”
沈聽芷想了想，搖頭道：“不知。”
謝時宴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這處是朝廷名下的教坊，除了尋常的戲班子，還有青.樓教坊，只要給錢，什麽都可以辦。”
沈聽芷咽了咽口水，緊張道：“所以不尋常的……”
謝時宴擡起手，牽起少女面頰旁側的一縷烏發，指尖纏繞，戲謔般縈在白皙勻亭的指尖。
他輕笑著開口道：“男女之事，還可共邀他們一起上來。”
沈聽芷嚇得差點站起來，她面色灼熱，沈沈垂著頭，不敢去看謝時宴的眼眸。
她嗓音都帶上了顫抖，“我，我不想看了，我想回去了。”
謝時宴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身邊帶，有些不解地問道：“怕什麽？這些戲，上京城的貴女都會悄悄來看。”
沈聽芷面色微紅，她手指蜷緊，有些急促道：“可哪有像我這般，和男子一起來看的？”
謝時宴微擡鳳眸，眸中帶著促狹的t笑意，“遙遙和自己的未婚夫來看，有何不妥？”
“未婚夫”二字像是一道驚雷砸在沈聽芷耳畔，沈聽芷驚得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謝時宴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回一帶。
少女失去重心，猛地一個趔趄，撲向少年。
謝時宴張開手臂，將少女摟入懷中。
沈聽芷順勢坐在少年的雙.腿上，滾燙的熱度隔著薄薄的衣料，瞬間燒到少女耳朵尖。
沈聽芷擡手抵住他的肩膀，努力與他隔開距離。
她擡起瀲灩秋水眸，羞赧地控訴道：“你怎麽這樣？”
盈盈的水光晃得謝時宴心頭一蕩，在軍營中耳濡目染的輕挑語氣張嘴便來，他垂下鳳眸，言語毫不掩飾鋒銳，“這點就受不住了？”
沈聽芷面色紅得滴血，心中濃濃的羞恥感讓她快要擡不起頭，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被謝時宴控住腰肢，打橫抱起。
沈聽芷緊張地看著少年抱著她挪到旁側柔軟的躺椅上，正對一張能照見全身的鏡子。
沈聽芷目光微滯，呆呆看著鏡中的自己。
兩靨緋紅，眸中帶水，衣衫淩亂地躺在玄衣錦袍的少年懷中。
少年衣衫未亂，只是單手扣在她腰腹間，便讓她動彈不得。
少年渾身滾燙的溫度切切實實，貼在她身後，他的身子常年征戰，卻又堅硬如鐵。
更為致命的是，窗外，戲臺上的唱詞漣漣，如泣如訴，婉轉入骨。
沈聽芷覺著自己身體中暫時壓抑下來的熱度，似乎又有卷土重來之勢。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盡量保持著端方問道：“我們還不走嗎？”
謝時宴將下巴輕輕擱在沈聽芷肩膀上，幽黑的鳳眸微垂，“遙遙為什麽要著急著走？難道和我單獨一起出來看戲，是這般折磨的事情？”
沈聽芷怕他多想，忙搖頭道：“並非，只是、只是……”
謝時宴像是當真不懂般，擡起眸看向她的側臉，溫聲問道：“只是什麽？”
沈聽芷心中一橫道：“只是我覺著甚為怪異。”
謝時宴擡起她的下巴，扭頭看向自己，輕笑著詢問：“怪異在何處？”
沈聽芷側過面頰，柔柔答道：“我們還未成婚，這般實在有些不合禮數。”
謝時宴揚起唇角，輕笑問道：“遙遙的意思是，成婚之後，便可以一起來看了？”
沈聽芷面色一白，囁嚅片刻，搖了搖頭，“成婚了也不要。”
謝時宴輕笑，他擡手，將少女的面頰轉向鏡子，幽黑的鳳眸緊緊註視著鏡中的少女，語氣溫柔地問道：“為何旁的夫妻可以，我和遙遙卻不成？”
沈聽芷吸了吸氣，半晌問道：“二公子又怎知旁的夫妻是怎樣的？”
謝時宴笑了笑，“遙遙想知道？下次我帶遙遙一起去看可好？”
沈聽芷羞了個大紅臉，忙道：“不要。”
謝時宴垂下眸悶悶地笑。
沈聽芷也意識到，他這是在逗她。
她氣惱道：“你騙我？”
謝時宴擡起鳳眸，正色道：“沒有，閨房之樂而已，房中之術，軍營和妓.院，總是見得最多的地方，我知道的稍微多了些，遙遙不會怪我吧？”
沈聽芷靜下心來，想到這些年他在軍營中，似乎並不是他的錯。
她搖了搖頭道：“不會。”
謝時宴將骨節分明的手指移向少女的腰間，拉扯住腰間系帶，他偏過面頰，看向少女。
鏡中映出少年鋒利流暢的側臉。
他沈著嗓音，低聲問道：“可以嗎？”
他的語氣低沈，嗓音帶著磁性，暖暖的檀香味吹在耳畔，叫人心神松弛。
沈聽芷掙紮著，在要點頭之前，咬住嫣紅的唇.瓣，搖頭道：“不可以，這裏會被人看見。”
謝時宴卻低聲笑了起來，“沒我的話，他們不敢進來。”
沈聽芷脊背僵了僵，少年的指尖扯開她腰間系帶，她眼睜睜看著他伸手探入。
略微粗糙的觸感，即便是隔著布料，也能輕易觸碰到。
沈聽芷呼吸漸漸急促，纖白柔軟的手指緊緊抓住少年散開的衣袍。
她不敢去看鏡中的自己，低低垂著蝶翼般的睫羽，一派任人欺淩的可憐模樣。
在沈聽芷以為會有下一步時，謝時宴卻突然停住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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