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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芷點了點頭, “我都知曉。”
青蘭眼前一亮，慶幸道：“姑娘，你明白了？”
沈聽芷捏緊了巾帕，看著少年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 有些擔憂道：“他是為了送我回來, 他受了那麽重的傷, 也不知道傷口裂開沒有。“
青蘭著急得跺腳，“姑娘你怎麽就不明白, 他根本一點事都沒有, 他那樣都是裝的！”
沈聽芷掀起睫羽，不解地問道：“那般重的傷, 如何是一點事沒有？”
青蘭語塞，她不甘道：“可是t他送姑娘回來都沒有事！”
沈聽芷略微加重了語氣, 斥道：“他只是不說而已，況且，他騙我做什麽？”
青蘭閉上嘴，有些不服氣地嘀咕, “可是姑娘總是這般過去尋他, 算得上什麽？”
沈聽芷楞了楞，她旋即輕笑道：“待尋到當年的故人，我在上京城也沒什麽牽掛了。”
青蘭瞪大眼, 忙看了看左右，壓低聲問道：“姑娘這是……”
沈聽芷垂下眼睫, 看了看指尖捏著的巾帕, 她點了點頭, “我不嫁大公子了，我們回揚州去。”
青蘭楞了楞, 忙拉住沈聽芷的手腕，點頭道：“奴婢都聽姑娘的。上京城的風光再好，奴婢只要和姑娘在一起。”
上京城的風光好不好，沈聽芷不知道，只是她本就是來這處議親的，婚事成不了，待下去也就沒什麽意義了。
沈聽芷笑了笑，轉身往屋內走去，“走吧，回去了。”
月門外的海棠合枝處，趙嬤嬤一臉喜色踱步回到知春院，心中歡騰還未落地，便遙遙聽到了沈聽芷與青蘭說的最後那句。
趙嬤嬤神色一變，旋即哎喲一聲，轉身匆匆往正堂而去。
謝老夫人近來舊疾有些覆發，腦袋一陣陣地眩暈。
李嬤嬤將溫好的香爐遞給謝老夫人，謝老夫人擡手接過，放在頰邊熏面。
安神的香料順著金嬤嬤揉按穴位的指法，倒是讓隱隱作痛的頭疾消停了下來。
外間傳來求見的聲音，謝老夫人難得心情舒暢，便允了外間求見。
趙嬤嬤來到內堂，忙不連跌行禮道：“老夫人。”
謝老夫人擡了擡眼皮，趙嬤嬤是個知輕重的，不會無緣無故過來，她淡聲問道：“什麽事？”
趙嬤嬤忙道：“方才老奴回到知春院，聽到沈姑娘與丫鬟說著。”
謝老夫人哦聲，“沈丫頭不是個不知輕重的，她說了什麽，叫你連夜來告訴老身？”
趙嬤嬤聽出了謝老夫人語中的不喜，她被分給沈姑娘，是謝老夫人對沈姑娘的看中。如今她背著主子來老夫人跟前參話，惹了老夫人的怨怪。
可這事兒倘若不說，便沒機會說了。
趙嬤嬤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道：“老奴聽到沈姑娘說，不想嫁給大公子了，要回揚州去。”
謝老夫人浮茶面的手微頓，她擡起渾濁的雙眸，面上慈愛溫和的神情一冷，“諄哥兒可是什麽地方惹了沈丫頭煩心？”
趙嬤嬤搖頭道：“老奴也不知呀，沈姑娘平日貼心話只與貼身丫鬟說，老奴便是有心也無力啊。”
謝老夫人將茶盞在桌面上一擱，冷聲道：“依我看你是去打牌去了吧。”
趙嬤嬤忙告罪道：“老奴該死。”
謝老夫人嘆口氣，“罷了，這也不能怪你，那孩子看著乖巧，卻是個有主意的，程氏愛護她，這等婚姻之事，也由著她拿主意。”
當年若不是程氏執意上書，她也不會撿回這條命，程氏果決綱斷，是個有氣節的，養出的女兒也不是個唯唯諾諾的性子。
謝老夫人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趙嬤嬤應聲退下，謝老夫人卻有些坐不住了，她擡起手，一旁的李嬤嬤忙擡手扶住，“老夫人這麽晚了要去哪兒？”
謝老夫人淡淡道：“去沈香榭，看看諄哥兒。”
李嬤嬤喏聲，丫鬟仆從點著燈籠，簇擁著謝老夫人浩浩蕩蕩往沈香榭而去。
沈香榭倒是燈火通明，刑部的人並未留手，謝老夫人剛一進隔扇，便聞到怡神熏香掩蓋下的血腥味。
謝老夫人心中一酸，在眾人攙扶下來到內室，心疼道：“我的好孫兒，怎成了這副模樣？”
謝辭遠靠坐在榻上，面色蒼白如紙，顧及到他的身份，刑部雖然對他沒有用上過於苛責的酷刑，但卻仍少不了缺衣少食，又阻了謝家人探望，倒也糟了不少罪。
謝老夫人關切道：“醫正怎麽說？”
主事管家忙道：“大夫說受了不少皮肉傷，又染了風寒，怕是要養上半月才能見好。”
謝老夫人痛心道：“竟也下得去手！”
謝辭遠睜開眼，他的氣度本就清朗，如今染了病，更是多了幾分端方君子的作態。他緩聲寬慰道：“祖母不必擔心，這次是我辦事不利，聖上只是秉公處理。”
謝老夫人恨鐵不成鋼道：“你啊你，枉你在上京城多年，也不知道聖上忌憚謝家兵權多年，你走著文臣路子，還去染指什麽用兵之策啊！”
謝辭遠扯了扯唇角，“孫兒如今在大理寺的位置是國公府給的，若是沒有了國公府，孫兒怕是在朝中連腳跟都站不穩。”
謝老夫人唉聲嘆氣，“你糊塗啊，有你父親在，有二郎在，你娘親乃是郡主，你是天生的皇親國戚，你憂心這些做什麽？”
謝辭遠眸中閃過一絲陰狠與不甘，他垂眼道：“孫兒知道了，多謝祖母教導。”
謝老夫人緩下語氣，斟酌著問道：“你覺著沈姑娘可好？”
謝辭遠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他蒼白的面上浮現一抹暖色，點了頭道：“是極好的。”
他沈吟片刻問道：“可是沈姑娘應允了？”
謝老夫人嘆口氣，擡起眼慈祥地看向他，“方才她身邊的嬤嬤來與我說，沈姑娘想回到揚州，將這門婚事作罷。”
謝辭遠激動得傾身問道：“為何？”
謝老夫人也有些嘲諷地笑笑，“我也想知道為何，你這段時日，都與沈姑娘說了些什麽，叫她等了這些時日，反倒改了主意？”
謝辭遠探究道：“可是接她來府中的事情，惹了她不快？”
可他方聽聞她及笄，便送了信去，她不該找出指摘之處啊。
謝老夫人嘆道：“當初若是將婚書直接送過去，哪來這些磋磨？”
謝辭遠擡起眼笑道：“祖母是在指責孫兒為何沒有直接娶一個空有口頭婚約的知府之女？”
謝老夫人感覺額角又在隱隱作痛，“你的身份就算是公主嫁過來也稱得上高嫁，何論一個小小新貴之女？當年的婚約本就是我為報恩所許，你也情非得已，這事兒便不要再提了，若是真想娶她，便趁她沒離開之前，將人哄回來。”
謝辭遠也知自己方才的話逾矩了，“是孫兒的錯，孫兒定會好好對待沈姑娘。”
謝老夫人點了點頭，“你能明白便好。”
她起身離開，又想起了什麽，不放心地叮囑道：“等傷好之後，記得帶人去上京城轉轉，既然喜歡人家，便不能再那般端著了。”
謝辭遠點了點頭，“孫兒明白，多謝祖母教誨。”
謝老夫人點了點頭，領著一眾奴仆出了隔扇。
主事管家將謝老夫人送到沈香榭的月門前，忽又想起今夜在二公子房中看到的那一剪倩影。
他開口道：“老夫人。”
謝老夫人頓住腳步，回頭看他道：“什麽事？”
主事管家恭敬道：“今夜奴才請了醫正去了二公子房中，不小心瞧見……二公子房中似乎有一女子身影。”
謝老夫人疑聲道：“哦？還有這等事？”
主事管家應聲道：“奴才剛開始也覺著是自己眼花了，可越想越覺著不對，二公子房中從未有過女子衣裙，奴才定然不是看錯！”
謝老夫人點頭道：“好好好，二郎房中既然有人了，那老身便也放心了。”
她這個孫兒，雖身份低了些，雲姨娘當年的手段也不光彩了些，可終究是謝家的骨肉，這些年在邊疆也殺出了一方天地，想通了給謝家留個後一身武學若後繼有人，為謝家光耀門楣，謝家門楣也算得蔭了。
主事管家猶豫道：“可是奴才瞧著，二公子房中那人，不像是尋常丫鬟呀。”
主事管家上京城中見慣了諸多貴女，那姑娘曼妙的身姿，比上京城中貴女只強不差，絕不是府中丫鬟能有的。
謝老夫人哦聲道：“不是尋常丫鬟，咱們府中就兩個借住的姑娘，你說說看倒像是誰？”
主事管家垂下頭道：“奴才不敢妄自揣測！”
謝老夫人面色沈了沈，“這事不許透露出去。”
主事管家應聲道：“是！”
謝老夫人杵著黃花梨木拐杖，慢悠悠往正堂而去。
國公府雖大，但這些年人丁並不興旺，府中除了二房三房的姊妹，便只剩下兩位暫住的表姑娘。
除了沈聽芷，便只剩三房媳婦那個侄女羅迎雙了。
沈丫頭看著乖巧，行事穩妥，不是個糊塗的。
那便只剩下羅迎雙了。
謝老夫人嘆口氣，那姑娘倒是個有心計的，但若是二郎喜歡，這點不檢點也就算了，尋t個日子接到府中，也該把事情辦了。
謝老夫人的盤算沈聽芷自是不知，回到房中之後，她便吩咐青蘭，將這些日子搬到謝府之中的物什差不多收拾起來。
青蘭不解道：“姑娘現在便要收拾？”
沈聽芷將發端的碧玉簪子摘下，擱置在鏡臺上，她對著銅鏡梳著綢緞般的烏發，聞言點了點頭道：“改明兒便回了老夫人，若是老夫人收留，便再住上幾日，若是不喜，便啟程回揚州去。”
至於那位沒有找著的恩人，便日後送著信來上京繼續打聽。
她心思純良透徹，定下了心緒，便半點不能與人隱瞞，總覺著欺騙著旁人，心中很是不安。
青蘭覺著有些可惜，“可來上京城這些日子，咱們還沒出去好好玩過呢，這般便要走了。”
沈聽芷輕笑，“若是此番順利，日後便與父親說說，到上京城中購置一方宅院，到時候我們到這邊來玩玩。”
青蘭聞言也笑了起來，嗳聲退下，去收拾去了。
沈聽芷梳好了烏發，叫了浴房洗沐，將打濕的發尾絞幹後，便回到房中上了榻。
望著降紅色的帷帳，婚事放下，沈聽芷覺著心頭的一塊大石頭也落在地上。
她將錦被蓋到下巴下，乖巧地闔上眼。
心中輕快，今夜，應當也是無夢吧。
夜風拂過合窗，將博山爐中的安神香送到帷帳之間。
少女蔥白的指尖漸漸扣緊輕軟的錦被，面色也浮上一層赤紅。
嫣紅的唇.瓣微微張開，她掙紮著，眉心微微蹙起，唇齒間溢出有些難耐的嚶嚀，“不要、不要碰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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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芷捏緊了巾帕，看著少年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 有些擔憂道：“他是為了送我回來, 他受了那麽重的傷, 也不知道傷口裂開沒有。“
青蘭著急得跺腳，“姑娘你怎麽就不明白, 他根本一點事都沒有, 他那樣都是裝的！”
沈聽芷掀起睫羽，不解地問道：“那般重的傷, 如何是一點事沒有？”
青蘭語塞，她不甘道：“可是t他送姑娘回來都沒有事！”
沈聽芷略微加重了語氣, 斥道：“他只是不說而已，況且，他騙我做什麽？”
青蘭閉上嘴，有些不服氣地嘀咕, “可是姑娘總是這般過去尋他, 算得上什麽？”
沈聽芷楞了楞，她旋即輕笑道：“待尋到當年的故人，我在上京城也沒什麽牽掛了。”
青蘭瞪大眼, 忙看了看左右，壓低聲問道：“姑娘這是……”
沈聽芷垂下眼睫, 看了看指尖捏著的巾帕, 她點了點頭, “我不嫁大公子了，我們回揚州去。”
青蘭楞了楞, 忙拉住沈聽芷的手腕，點頭道：“奴婢都聽姑娘的。上京城的風光再好，奴婢只要和姑娘在一起。”
上京城的風光好不好，沈聽芷不知道，只是她本就是來這處議親的，婚事成不了，待下去也就沒什麽意義了。
沈聽芷笑了笑，轉身往屋內走去，“走吧，回去了。”
月門外的海棠合枝處，趙嬤嬤一臉喜色踱步回到知春院，心中歡騰還未落地，便遙遙聽到了沈聽芷與青蘭說的最後那句。
趙嬤嬤神色一變，旋即哎喲一聲，轉身匆匆往正堂而去。
謝老夫人近來舊疾有些覆發，腦袋一陣陣地眩暈。
李嬤嬤將溫好的香爐遞給謝老夫人，謝老夫人擡手接過，放在頰邊熏面。
安神的香料順著金嬤嬤揉按穴位的指法，倒是讓隱隱作痛的頭疾消停了下來。
外間傳來求見的聲音，謝老夫人難得心情舒暢，便允了外間求見。
趙嬤嬤來到內堂，忙不連跌行禮道：“老夫人。”
謝老夫人擡了擡眼皮，趙嬤嬤是個知輕重的，不會無緣無故過來，她淡聲問道：“什麽事？”
趙嬤嬤忙道：“方才老奴回到知春院，聽到沈姑娘與丫鬟說著。”
謝老夫人哦聲，“沈丫頭不是個不知輕重的，她說了什麽，叫你連夜來告訴老身？”
趙嬤嬤聽出了謝老夫人語中的不喜，她被分給沈姑娘，是謝老夫人對沈姑娘的看中。如今她背著主子來老夫人跟前參話，惹了老夫人的怨怪。
可這事兒倘若不說，便沒機會說了。
趙嬤嬤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道：“老奴聽到沈姑娘說，不想嫁給大公子了，要回揚州去。”
謝老夫人浮茶面的手微頓，她擡起渾濁的雙眸，面上慈愛溫和的神情一冷，“諄哥兒可是什麽地方惹了沈丫頭煩心？”
趙嬤嬤搖頭道：“老奴也不知呀，沈姑娘平日貼心話只與貼身丫鬟說，老奴便是有心也無力啊。”
謝老夫人將茶盞在桌面上一擱，冷聲道：“依我看你是去打牌去了吧。”
趙嬤嬤忙告罪道：“老奴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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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夫人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趙嬤嬤應聲退下，謝老夫人卻有些坐不住了，她擡起手，一旁的李嬤嬤忙擡手扶住，“老夫人這麽晚了要去哪兒？”
謝老夫人淡淡道：“去沈香榭，看看諄哥兒。”
李嬤嬤喏聲，丫鬟仆從點著燈籠，簇擁著謝老夫人浩浩蕩蕩往沈香榭而去。
沈香榭倒是燈火通明，刑部的人並未留手，謝老夫人剛一進隔扇，便聞到怡神熏香掩蓋下的血腥味。
謝老夫人心中一酸，在眾人攙扶下來到內室，心疼道：“我的好孫兒，怎成了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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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夫人恨鐵不成鋼道：“你啊你，枉你在上京城多年，也不知道聖上忌憚謝家兵權多年，你走著文臣路子，還去染指什麽用兵之策啊！”
謝辭遠扯了扯唇角，“孫兒如今在大理寺的位置是國公府給的，若是沒有了國公府，孫兒怕是在朝中連腳跟都站不穩。”
謝老夫人唉聲嘆氣，“你糊塗啊，有你父親在，有二郎在，你娘親乃是郡主，你是天生的皇親國戚，你憂心這些做什麽？”
謝辭遠眸中閃過一絲陰狠與不甘，他垂眼道：“孫兒知道了，多謝祖母教導。”
謝老夫人緩下語氣，斟酌著問道：“你覺著沈姑娘可好？”
謝辭遠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他蒼白的面上浮現一抹暖色，點了頭道：“是極好的。”
他沈吟片刻問道：“可是沈姑娘應允了？”
謝老夫人嘆口氣，擡起眼慈祥地看向他，“方才她身邊的嬤嬤來與我說，沈姑娘想回到揚州，將這門婚事作罷。”
謝辭遠激動得傾身問道：“為何？”
謝老夫人也有些嘲諷地笑笑，“我也想知道為何，你這段時日，都與沈姑娘說了些什麽，叫她等了這些時日，反倒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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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方聽聞她及笄，便送了信去，她不該找出指摘之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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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辭遠擡起眼笑道：“祖母是在指責孫兒為何沒有直接娶一個空有口頭婚約的知府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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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辭遠也知自己方才的話逾矩了，“是孫兒的錯，孫兒定會好好對待沈姑娘。”
謝老夫人點了點頭，“你能明白便好。”
她起身離開，又想起了什麽，不放心地叮囑道：“等傷好之後，記得帶人去上京城轉轉，既然喜歡人家，便不能再那般端著了。”
謝辭遠點了點頭，“孫兒明白，多謝祖母教誨。”
謝老夫人點了點頭，領著一眾奴仆出了隔扇。
主事管家將謝老夫人送到沈香榭的月門前，忽又想起今夜在二公子房中看到的那一剪倩影。
他開口道：“老夫人。”
謝老夫人頓住腳步，回頭看他道：“什麽事？”
主事管家恭敬道：“今夜奴才請了醫正去了二公子房中，不小心瞧見……二公子房中似乎有一女子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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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事管家應聲道：“奴才剛開始也覺著是自己眼花了，可越想越覺著不對，二公子房中從未有過女子衣裙，奴才定然不是看錯！”
謝老夫人點頭道：“好好好，二郎房中既然有人了，那老身便也放心了。”
她這個孫兒，雖身份低了些，雲姨娘當年的手段也不光彩了些，可終究是謝家的骨肉，這些年在邊疆也殺出了一方天地，想通了給謝家留個後一身武學若後繼有人，為謝家光耀門楣，謝家門楣也算得蔭了。
主事管家猶豫道：“可是奴才瞧著，二公子房中那人，不像是尋常丫鬟呀。”
主事管家上京城中見慣了諸多貴女，那姑娘曼妙的身姿，比上京城中貴女只強不差，絕不是府中丫鬟能有的。
謝老夫人哦聲道：“不是尋常丫鬟，咱們府中就兩個借住的姑娘，你說說看倒像是誰？”
主事管家垂下頭道：“奴才不敢妄自揣測！”
謝老夫人面色沈了沈，“這事不許透露出去。”
主事管家應聲道：“是！”
謝老夫人杵著黃花梨木拐杖，慢悠悠往正堂而去。
國公府雖大，但這些年人丁並不興旺，府中除了二房三房的姊妹，便只剩下兩位暫住的表姑娘。
除了沈聽芷，便只剩三房媳婦那個侄女羅迎雙了。
沈丫頭看著乖巧，行事穩妥，不是個糊塗的。
那便只剩下羅迎雙了。
謝老夫人嘆口氣，那姑娘倒是個有心計的，但若是二郎喜歡，這點不檢點也就算了，尋t個日子接到府中，也該把事情辦了。
謝老夫人的盤算沈聽芷自是不知，回到房中之後，她便吩咐青蘭，將這些日子搬到謝府之中的物什差不多收拾起來。
青蘭不解道：“姑娘現在便要收拾？”
沈聽芷將發端的碧玉簪子摘下，擱置在鏡臺上，她對著銅鏡梳著綢緞般的烏發，聞言點了點頭道：“改明兒便回了老夫人，若是老夫人收留，便再住上幾日，若是不喜，便啟程回揚州去。”
至於那位沒有找著的恩人，便日後送著信來上京繼續打聽。
她心思純良透徹，定下了心緒，便半點不能與人隱瞞，總覺著欺騙著旁人，心中很是不安。
青蘭覺著有些可惜，“可來上京城這些日子，咱們還沒出去好好玩過呢，這般便要走了。”
沈聽芷輕笑，“若是此番順利，日後便與父親說說，到上京城中購置一方宅院，到時候我們到這邊來玩玩。”
青蘭聞言也笑了起來，嗳聲退下，去收拾去了。
沈聽芷梳好了烏發，叫了浴房洗沐，將打濕的發尾絞幹後，便回到房中上了榻。
望著降紅色的帷帳，婚事放下，沈聽芷覺著心頭的一塊大石頭也落在地上。
她將錦被蓋到下巴下，乖巧地闔上眼。
心中輕快，今夜，應當也是無夢吧。
夜風拂過合窗，將博山爐中的安神香送到帷帳之間。
少女蔥白的指尖漸漸扣緊輕軟的錦被，面色也浮上一層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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