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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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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

沈聽芷想要扭頭離開他的桎梏,卻被他白皙勻亭的手指牢牢扣住下巴。

沈聽芷被迫直視他冷暗的鳳眸,有些委屈道:“我不知你在說什麽。”

少年眸色愈深,他扣住她的手指收緊,叫人心頭也一緊。

被迫直視他幽黑的眸底,沈聽芷垂下了蝶翼般的睫羽。、

心中本就委屈,又被這樣對待,她的語調都帶了些哭腔,“我本就與大公子定下婚約,為何不能與他說話?”

她伸手去推他的胸膛,掙紮起來,“你為何會變成這樣?我不喜歡,你放開我。”

察覺到她的抗拒,少年唇角揚起涼薄的笑意。

放開,自然是不能的。

他不會讓她知曉,他心底的陰暗。更不會叫她知曉自己的心思。

他不說話,由著她掙紮,等她手上的力道軟了下來,腰也綿綿地塌下,他將她扶起身,坐在上方。

少女衣衫半敞,氤氳的燈光隔著床頭的帷帳映照進來,柔和的光暈染在她眼若芙蕖的面頰上。沈聽芷眼中噙著淚,有些控訴地看著他,嘴角卻抿起,不與他說話。

謝時宴也並不在意,將少女的雙手反剪至身後,迫使她挺起胸膛。

他衣衫端整,高挺的鼻尖輕輕研磨在雪肌之上,微涼的吻緊隨而至,帶來盛夏般炙熱。

他一路往上,細細啄她繃緊的下頜,凝脂般的雪肌,一寸一寸,開出艷麗紅梅,順著下頜一路開到耳後。

沈聽芷腳尖都縮緊了,卻仍避無可避,只能低低啜泣著控訴。

他怎麽能這般,他白日裏分明不是這樣的。

合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謝時宴支著手,單手撐著額頭,從淺眠中赫然醒轉。

靜寂的廂房裏,只青銅燈燭虛無燃燒,偶有燈花噗呲炸裂。

面前攤開一冊未看的兵書,謝時宴有些困乏地揉了揉眉心。

夢中少女嫣紅的唇,淺淺的呼吸,微張的貝齒和短促的驚顫,卻縈繞在耳畔,撓在心裏,甜得發膩。

謝時宴睜開眼,眸色如翻滾的深潭般晦暗,濃而密的睫羽低垂,看向玄色長袍之下。

如初夏的雨,暖濕一片。

窗外驟然炸開一道驚雷,紫白的閃電在窗欞上蜿蜒閃過。

嘩啦的大雨應聲而下,謝時宴神色未變,對外面沈聲道:“十一,備水。”

十一從屋檐外的大樹上略下,應聲回道:“是!”

謝時宴白皙勻長的手指輕扣桌面,補充道:“冷水。”

“是!”

等待片刻,十一已將浴房備好。

謝時宴又略坐了片刻,方才起身來到浴房,去掉靴履,隨手將外袍丟掛在衣桁上,跨入水中,沈入了冰冷的水底。

山中的水帶著刺骨的寒,卻仍舊不足以熄滅滾燙的體溫。

謝時宴靠在桶壁上,衣袍隨著水面不住晃蕩。他伸手撚住水面漂浮的墨色發梢,在指腹間細細地磨,似乎在磨著另一個人的秀發。

“嫂嫂。”

他沈聲道,語氣中滿是戲謔。

他忽又想起初見她那日,她方入府中,急著去拜會他永泰郡主。

他立於驟起的煙雨中,天青色雲煙將他的思緒拉遠。細細的雨絲拂在面上,冰涼涼的,叫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他靜靜看著緊閉的門扉,卻同旁次無異,這扇門這次也未曾向他打開半分。

他握在劍柄上的手指微微收緊,眼簾微垂,眼底晦暗。

心中一片淒寒,這次,又是避而不見嗎?

他有些自嘲,明知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她必然不可能看他,可他偏生了僥幸,倘若她見他一次,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呢?

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

漸漸的,雨水打濕了衣裳,浸透出些微寒冷,竟然比邊塞連夜的朔風冷鐵還要寒上幾分。

他擡手,洋洋灑灑飄蕩的雨絲,歪歪斜斜偏落指縫,融濺在青石地面上,消失不見。

少女執傘而來,裙角微微提起,繡著青荷的繡鞋探出一點。

頭頂的雨絲被遮住,少女分了半邊傘面給他。

他緩緩擡眸,看向少女。

她穿了身杏色的衣衫,寬大的袖擺垂在臂彎,露出半截纖白如嫩藕的手臂。

風揚起她的發帶,她緩緩擡起傘面,露出雙瀲灩無害的秋水瞳。

嫣紅的唇微微張著,頰畔綻出淺笑,溫聲軟語如同最幹凈的山巔雪、天上月,叫人想要永遠抓住。

先一步的,他猜出了她的身份,開口喚她,“嫂嫂”。

這於禮法不符,於這般溫和清淩的閨秀也有不妥。

可若是不這般,她又如何能夠多註意到他呢?

果然,她垂下眼簾,連看他都不敢。

他看似無意,實則步步緊逼,將她一點一點,拉攏靠近。

他所求的,遠不是叫她嫂嫂這般簡單。

既然思之若狂,那邊更徹底一點,將人綁在身邊。

謝時宴倏然睜開眼眸,從已然失了冷意的水中站起身,換了身幹凈的衣袍。

他拉開隔扇,廊檐下已有一人在等候。

十一拱手行禮道:“將軍,大公子求見。”

謝時宴神色微挑,“謝辭遠?他來找本王做什麽?”

十一斟酌道:“那屬下差人去回稟?”

謝時宴跨步邁出浴房,“不必。”

來到正堂,一身白衣翩翩,端是溫潤儒雅,眉眼間又難掩冷漠的男子坐在正首,浮著茶面。

見謝時宴來到,謝辭遠輕笑說道:“二弟這處的茶,味道著實冷淡了些。”

謝時宴面色如常,開門見山問道:“大哥來找我,所為何事?”

謝辭遠擡起眸色微淺的瑞鳳眼,直厲地看向他,“寶閣寺中的精兵,是二弟遣調的?”

謝時宴並未否認,“祖母憂心寺中安危,特地遣我前來護衛。”

謝辭遠輕笑著放下杯盞,“你我兄弟二人便不說這些明面上的套話。”

他擡眸看向謝時宴,“父親從軍中傳來消息,有來路不明的山匪跨過因淮山,往上京城而來,這幾日一直被鎖在因淮山中,你準備何時動手?”

謝時宴擡了擡眸,幽黑的鳳眸中有些詫異,“兄長的意思是?”

謝辭遠語聲溫和道:“明日便是浴佛節最後一日,屆時宿在寶閣寺中的世家盡數離開,魚龍混雜,那夥人怕是會選此機會混入上京城。”

謝時宴唇角扯起一絲冷笑,他狀若無意地問道:“兄長的意思是?”

謝辭遠眸光定定,“今晚動手。”

謝時宴疑聲道:“祖母和郡主……”

謝辭遠斷然道:“她們不會有事。”

謝時宴垂下眼睫,掩住眸中閃過的暗色,他應聲道:“是。”

謝時宴跨門出了隔扇,十一從廊檐後現身道:“將軍?”

謝時宴語聲淡漠,“聽見了,準備動手。”

十一不解道:“此時動手,小則打草驚蛇,大則將人逼入寺內,將軍當真要隨他的願?”

謝時宴挑眉問道:“為何不?”

十一雖是不解,還是擡手恭順道:“是!”

*

沈聽芷被一t陣喧鬧的奔走聲吵醒,她睜開秋水眸,向帷帳外頭看去,詢問道:“趙嬤嬤,發生了什麽事?”

趙嬤嬤急沖沖趕來,拿起一件外裳披在自家姑娘身上,拉著她的手腕就要拽著她往外跑,“姑娘,不好了,山匪來了!”

“山匪?”

沈聽芷大驚,這上京城中哪來的山匪啊!

趙嬤嬤卻顧不得這麽多,“姑娘們都已經被院衛護著離開了,姑娘也快些走吧!”

沈聽芷雖然驚慌,聞言也不敢耽擱,順著她的力道被拉著下了床,趿上繡鞋跑了出去。

隔扇後,一片火光連天,連夜間的大雨都燒了個幹凈。

迎著火浪,沈聽芷看清了南邊禪房的情景。

到處亂成一團,仆從和丫鬟護著自家姑娘往月門處湧去,濃濃的煙火黑壓壓罩在寺廟上頭,一時什麽也分不清。

沈聽芷拉住趙嬤嬤的手,“別急,捂著濕帕子走。”

趙嬤嬤聞言也停了下來,折回房間,將茶壺中的水浸濕帕子,捂在口鼻處,貼著廊側往外邊撤離。

山匪來的快,山火也來得快,寺廟中的世家小姐們都有些亂了陣腳,被家仆掩護著擠在人群中,有的還被擠落了繡鞋,崩潰大哭著,哪還有半點平日千金百貴的儀態。

沈聽芷拉住想要往人群擠的趙嬤嬤,帶著青蘭一起折返,往廂房後邊走去,“往這邊。”

趙嬤嬤哎喲一聲,無奈也只得跟上這主仆二人。

在寺中轉了兩天,沈聽芷憑借白日的記憶,帶著青蘭與趙嬤嬤往旁側的假山離開了院落,滾滾的濃煙不斷壓下,還能聽見刀劍交接的聲響。

沈聽芷推著青蘭和趙嬤嬤,“你們先走。”

青蘭拉住沈聽芷的衣袖,“姑娘你呢?”

沈聽芷回頭道:“東邊禪房那處住的全是太太夫人,怕是更難一些,我過去看看。”

青蘭急忙跟上,“姑娘去哪奴婢也去哪!”

趙嬤嬤也想起謝老夫人,忙提起裙擺跟上。

繞過南邊的長廊,沈聽芷挑著僻靜處往東邊而去。

一墻之外的廊檐上,所有人在慌忙逃離,不斷有人發出被撞倒的淒厲慘叫。

沈聽芷心中一緊,若是東邊也是這番情景,謝老夫人怕是危險了。

她到上京城中時候不久,唯有謝老夫人維護著她,待她親厚,這般危難之下,她沒辦法拋下一個待她親厚的耄耋之年的老婦人不管。

沈聽芷腳下步子加快了幾分。

轉過月門,沈聽芷忽地頓住了腳步。

沈聽芷看著面前提著胡刀,面容猙獰逼近的男人,大喊一聲:“別過來!”

青蘭與趙嬤嬤對視一眼,都停住了腳步。

面容猙獰的男人放聲大笑,伸手朝沈聽芷抓來。

沈聽芷心中怦怦作響,這一刻,她腦子轉的極快,也不知怎麽,就躲過了男人的手掌,不顧一切地側邊的小道跑去。

男人唾罵一聲,大步追上。

沈聽芷不敢停下,男人的腳步聲就在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她感覺得到,只要他加快步子,三兩步便能將她抓住,但他如同熬鷹一般,放任她奔跑,像是要等她精疲力盡,再享受勝利的果實。

沈聽芷面色一片蒼白,心已沈入谷底。

終於,前路的盡頭被一座觀荷的水榭堵住,沈聽芷靠在廊檐上,有些絕望地回頭看去。

男人停下了腳步,哈哈大笑,似乎在嘲笑她的可憐與天真。

沈聽芷輕咬下唇,擡腳踏上美人靠,飛蛾撲火般,翻身躍入了荷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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