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在晉江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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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版在晉江34
翌日清晨, 李玄照神清氣爽的起身，回頭望著依舊閉著眼睛裝睡的林菀，勾唇微笑。
整頓好衣衫後, 眼見林菀還是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李玄照俯身親了親林菀的額頭, 又含了含她的紅.唇, 親熱了好一會, 直把她作弄的嚶嚀一聲，朦朧的杏眼蒙著一層水霧，似是半夢半醒的擡眸看他。
李玄照低沈的笑, 又淺啄了一會她的唇，眼見時辰不早了，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待腳步聲消失在耳畔，林菀這才徹底睜開眼, 眼中的睡意逐漸消散，她氣呼呼的錘了下柔軟的床榻。
這個狗人！臭不要臉！
只是這一使勁，周身的酸軟立刻湧了上來，叫她只覺渾身酥軟, 一點勁都使不出來。
她癱在榻上，累的動都不想動。
本以為能過兩日松快日子，誰料到李玄照這般不做人！
“吱呀”一聲, 房門被推來, 侍奉的婢女們魚貫而入，首當其沖的便是捧著白瓷藥碗的女官。
林菀一楞, 趕緊忍著渾身酸痛勉強起身，伸手拿起婢女遞來的衣衫, 將布滿旖旎紅痕的曼妙身姿遮住。
這段時日由於李玄照的過分糾纏，她總是來不及喝避子湯, 這叫她心中頗為忐忑。
捧著藥碗一飲而盡，任由口中的苦澀肆意蔓延，林菀心中這才安定了幾分。
李玄照這兩日確實忙碌，今日都未令她起身侍奉，自己收拾整齊後便匆忙離去。
但是林菀絕不會感激他，今日的腰酸腿軟都是拜他所賜，她如今都不知該怎麽拖著這般酸痛的身子去見裴妙儀。
不知是不是曠了兩日的緣故，昨夜李玄照實在太……
想到這，林菀不由的紅了臉，又開始在心裏罵李玄照不要臉。
選了件包裹嚴密的襦裙，將周身的旖旎紅痕遮擋的嚴嚴實實，林菀在鏡中左看右看，瞧著實在看不出什麽了，這才滿意的登上馬車，向觀音禪寺趕去。
馬車行走在朱雀大街上，林菀將窗戶上的帳子掀開一條縫，往外打量。
正值春闈期間，大街上的往來的人群或多或少的都佩戴火紅配飾，房梁上或多或少的掛著桃木符。
“一士登甲科，九族光彩新”①，整個大乾的優秀學子都匯集於此，春闈無疑是如今長安中最隆重的大事。
科舉是國朝大事，輕易不可有黑幕，否則一旦爆出，必要鬧得沸反盈天。
可是這一年的科舉，偏偏出了大事，端王等人收取舉子行卷，大肆提拔擁簇己方的舉子金榜題名，罷黜一些真材實料卻不阿諛奉承的讀書人……
這些事瞧著很大，可是跟林菀沒甚關系，唯一有關系的是李玄照很快就要借此機會重新掌權，重回朝堂。
這對林菀來說是個好消息，李玄照如今是被勒令在東宮反省，這才有時間每日折騰她，待他真的重回朝堂忙碌起來，一時間怕是顧不得她什麽了。
如此，她也能獲得喘息的空間，好生籌謀下一步該如何做。
馬車很快帶著林菀來到觀音禪寺門口，她一下馬車卻被門口煊赫的儀仗閃花了眼。
似是有皇族蒞臨，寺前的門丁各個昂首而立，鼻孔朝天。
林菀只想低調行事，於是站在原地不動，眼看著寶慶公主儀態萬方的從車輦中步出，在主持的恭迎下，緩緩步入觀音禪寺。
怎得今日又碰到寶慶公主？
林菀想到裴妙儀，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深覺一會怕是不太平了。
待山寺門口沒什麽人了，她這才緩緩走進，不準備去前殿湊熱鬧。
她喚寺中的小沙彌若遇到裴妙儀給帶個口信，直接往後山的齋房走去。
林菀轉過暄暄嚷嚷的前殿，剛步入後山，迎面便遇到行色匆匆的裴妙儀。
“大娘子！”
林菀驚喜的呼喚她，快步向她走去。
“菀菀，你可算來了！”
裴妙儀似是等了有一會，握著她的手就要往前殿走，“快走，今日還未去祈願……”
林菀一聽這話，氣的頭皮發麻。
她明明都在信中告知了裴妙儀那日之事，怎得她還是執迷不悟？
生氣之下，她立在原地不動彈，任由裴妙儀怎麽拉都不動。
“大娘子，你今日要求什麽？”
裴妙儀聞言，不由得有些心虛，“我……也沒什麽，不過是求個好姻緣罷了，菀菀與我同去，也求個日後在東宮獨占恩寵……”
林菀看她這般扭扭捏捏的模樣，心中更氣，直接挑明了講：“大娘子是不是與那日的沈伯興有情，想嫁他？”
裴妙儀不料她竟說的這般直白，一時通紅了臉，支支吾吾：“菀菀你都知道了……”
她真是昏了頭，這時還不醒悟！
林菀憋著氣道：“我可跟你說了，那日.你走後，寶慶公主邀沈伯興入廂房，二人相處甚密……”
提到寶興，裴妙儀面上終於有了一絲氣惱，“又是她！就知道跟我過不去！”
她嘟嘟囔囔暗罵了一會，還是道：“那又有什麽，沈郎君心中有我，必不會負我，菀菀不要擔心了……”
林菀無語，心道她對沈伯興還真是自信，也是那混蛋太會哄。
裴妙儀還要拉著她向前殿走，林菀想到前殿的寶慶公主，心中一動，沒再抗拒。
二人拉著手往前殿走去，跪在蒲團上，虔誠三拜。
檀香幽幽，鐘鼓陣陣，林菀原本躁動的心平靜下來。
她紮紮實實的叩首，心中默念，不求甚好姻緣，只求來日得償所願，過上不用再擔驚受怕的日子。
一旁的裴妙儀亦是面色虔誠，叩首後手搖簽筒，成功搖出一只上上簽。
她驚喜的撿起，捧到林菀面前，“菀菀你看，簽文說了我此後必姻緣順遂。”
林菀心道，只要裴妙儀過了沈伯興這個坎，日後再不昏頭，想必自是一片順遂。
裴妙儀想讓林菀也搖一支看看日後可否順遂，被林菀委婉拒絕。
她這般模樣，瞧著是對往後的姻緣不甚上心的模樣。
林菀如今是東宮侍妾，非是正室，確實談不上什麽姻緣可言。
裴妙儀不知想到了什麽，語帶心疼的道：“姻緣天註定，菀菀入了東宮，可見與殿下有緣。菀菀雖心慕殿下，卻是不可過於沈溺，日後若太子妃入了東宮，還不知如何呢……菀菀這般看淡也好……”
林菀不知她腦補了什麽，只得哭笑不得點頭。
裴妙儀接著向殿中神像叩首，口中念念有詞：“保佑菀t菀日後恩寵不斷，亦求菩薩保佑大兄嫂嫂好生和睦，勿再鬧得這般境地……”
林菀在一旁聽著，沒出聲附和，對她的祈願不置可否。
好不容易等裴妙儀絮絮叨叨的講心中所求都求了一遍，二人這才心滿意足的起身，向殿外走去。
誰知剛出了大殿，正要往後山走，好巧不巧，正遇到寶慶公主。
裴妙儀不由的臉色生變，她方才一直在後山等候林菀，還真不知道寶慶到此。
她下意識的往前一步，擋在林菀身前，皮笑肉不笑的道：“這般湊巧，竟遇到阿茶②。”
寶慶看了裴妙儀一眼，笑道：“竟是裴大娘子，不知今日來此，可是有甚麽重要的事要求神佛？”
裴妙儀抿緊唇，硬邦邦道：“不過求個平安罷了。阿茶到此必有要事，我等就不打擾了，這就告退。”
她說著就要拉著林菀趕緊走。
寶慶攔在身前，目光落在裴妙儀手中的簽文上，輕笑出聲：“裴大娘子，求姻緣就求姻緣，有甚麽不好說出口的呢？”
裴妙儀深覺她不安好心，可是礙於身份又不能強硬離去，一時僵在原地生悶氣。
寶慶狀似不經意的拿出一塊玉佩輕撫，似笑非笑的道：“姻緣這事，當真是說不準，便是在神佛面前求千百次，有些事亦是不能得償所願……”
裴妙儀目光落在寶慶手中的玉佩上，一時心中驚疑未定。
這塊玉佩，赫然是沈伯興隨身所帶的，道是家中祖傳，那日.他本要贈予她定情，卻一時被打岔沒有贈成。
如今此玉佩怎會在寶慶手中？
裴妙儀恍若被澆了盆涼水，一時臉色鐵青，心裏透心涼。
寶慶瞧她這副模樣，心中暢快，開口更是不客氣，“裴大娘子似是面色不對，可是傷心了，哎呀，便是姻緣不順也沒什麽要緊……”
眼見裴妙儀臉色越來越白，寶慶心頭越發暗爽。
她原本也沒多喜歡沈伯興，只不過看不得裴妙儀高興罷了。
寶慶公主的母妃王貴妃一直同繼後裴瑾不對付，寶慶自然與母妃同仇敵概，一向樂衷於找裴瑾娘家侄女的不痛快。
眼下瞧著這般輕而易舉的就叫裴妙儀慘白著臉，寶慶心頭暗爽，還要接著說，“世人多幕權勢，無人是例外，裴大娘子此番怕是錯付……”
裴妙儀咬牙，手心冰涼，正於強撐著反駁一二，卻忽而感覺到手心一緊。
林菀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撫，伸手接過裴妙儀手中的簽文，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阿茶誤解了，大娘子此次不過是陪妾罷了，妾為求太子恩寵，這才虔誠搖簽文。”
“妾對殿下一片真心，萬沒有像阿茶所言只為權勢，更是只求日後在東宮內一切順遂，阿茶方才所言，實在令人傷心……”
她說著說著，杏眸蒙上一層水霧，似是果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寶慶面色陰沈了下來，看著林菀不說話。
她自是知曉林菀早已入了東宮，是太子身邊服侍的人，據聞頗為受寵。
林菀強行將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寶慶卻是不好再說什麽了。
他們兄妹本就不親近，因近日的儲位動蕩風波，還隱隱有些劍拔弩張，寶慶一個異母妹妹，哪裏好對長兄內帷之事指指點點？
本來還想再嘲諷裴妙儀幾句，如今卻是不好開口了。
寶慶涼涼了看了二人一眼，丟下一句，“既如此，期盼你二人都得償所願。”
她手持玉佩，緩緩晃了晃，又看了裴妙儀一眼，輕笑著轉身離去。
裴妙儀僵在原地，久久沒有動靜，一時心亂如麻。
林菀握著她的手，輕聲呼喚她，終於將她的意識拉了回來。
“大娘子何須憂心？如今不正是個極好的機會嗎？”
裴妙儀六神無主的看她，“什麽機會？”
林菀可算是抓到這個機會了，立時便滔滔不絕。
“那沈郎君說是對你情深意切，然而暗地裏卻私贈玉佩給寶慶公主，怕是並不如表面說的這般有情義……”
裴妙儀還要替他找補：“寶慶跋扈，他是否是自願還未可知……”
林菀聞言，立刻順著她的話說：“說來也是，所以說此是個機會，可立辨忠奸……”
裴妙儀連忙問：“什麽法子？”
林菀胸有成竹的道。
“春闈即將結束，尚未出榜時刻，大娘子可去尋沈郎君，道是明白他乃是為寶慶脅迫，這才贈之玉佩。為解他當下之難，大娘子自願嫁他，只要立時成親，寶慶亦是無可奈何。大娘子對他情深意重，然而家中萬分反對，為你二人終成眷屬，大娘子自願脫宗，從此便不是國公貴女，只做沈家婦，問他可否同意……”
裴妙儀驚呆了，沒想到林菀這般敢說。
“我怎麽能脫離宗族……”
林菀笑著道：“不過是私下一試，若他果真是個不慕權勢的君子，眼見大娘子為他如此，怎能不為之動容，若他支支吾吾百般推拒，大娘子自該明白，他到底是被脅迫還是自己便有攀附公主的意願……”
裴妙儀沈吟半晌，咬牙點頭。
“菀菀說的是，我這番情意自是不可錯付，且叫我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她雖說一時昏頭，可到底還不傻。
林菀欣慰的笑了，又殷殷囑咐了片刻，眼見著裴妙儀已然不是先前那般昏頭模樣，這才放下心來。
裴妙儀瞧著林菀侃侃而談的模樣，忽而怔住，道：“菀菀，總覺得你變了好多……”
林菀一時楞住，喉嚨中的話一時哽住，好半晌才垂眸道：“人總會長大的……”
她這般模樣，似是真的在東宮中經歷甚多，竟短時間內將以往單純膽小的林菀打磨成這般精於算計的模樣……
思慮至此，裴妙儀再顧不得自己的事，轉而握住她的手，心疼道：“菀菀入了東宮，亦是幸運，若是留在府中，大兄他……”
她似是難以啟齒，艱難道：“嫂嫂總是拿你當筏子在家中吵鬧，大兄為了與嫂嫂賭氣，甚至時不時宿在你原先的院中，此事若不是嫂嫂前些時日爭吵時說出來，我們都不知曉……”
“我算是看明白了，大兄怕是對你覬覦良久，如今依舊沒有死心，實在是膽大妄為不知死活……”
“菀菀與其留在府中面對這等雞飛狗跳的生活，真不如入了東宮。好在表兄對你甚好，姑母又已經允諾了你太子奉儀的名分，日後日子總會好過了……”
裴妙儀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林菀卻敏銳的從中提取關鍵詞，裴炎對她依舊未有死心？！還時不時宿在她原先的房中？
林菀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深覺裴炎真是好執拗變態一男人！
怪不得崔瀅發瘋至此，他這般做確實能把人逼瘋。
林菀心底惡寒，在裴妙儀說完後，連聲找補：“大兄已經成家了，怎能還如此不知進退。我如今在東宮甚好，惟願大兄嫂嫂琴瑟和諧，切莫再傳出這等風聲，對大家都不好……”
裴妙儀一時噤聲，亦是明白這話不能傳出去，不然裴炎落得個覬覦太子寵妾的名聲，齊國公府哪裏能得了好？
更甚至，林菀亦不能沾染上這等桃色陰私，否則旁人只會說她狐媚不安分，勾搭一個又一個。
倆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掠過這個話題。
寶慶高調的來此，倆人卻是不想在此地久待了。
好在今日目的已然達成，林菀殷切囑咐裴妙儀定要時時寫信給她，講明事情進展，然後就踏上馬車準備返回東宮。
只是難得出門一趟，林菀並不想那麽早回去，省的又要被李玄照召去使喚。
她令車夫拐個彎，朝著群賢坊的小宅子走去。
那處宅院還是李玄照贈予她的，她只來過一次，還倒黴的碰到了裴炎，如今可算得了空閑，能再去看看。
算算時間，春闈過後，漠北就要傳來戰事，好在有李玄照先前送去的軍資，突厥的突襲給抗住了，李玄照亦借此機會重回朝堂。
後來似是李玄照與聖人發生沖突，他不知怎麽的，竟斬殺了聖人寵幸的國師，這才惹得聖人大怒，被一擼再擼，幽禁東宮。
林菀需得抓緊的就是李玄照被幽禁的那段時日，那時朝堂動蕩，想也沒人關註她了。
到了宅院後，她再三檢查了片刻，然後支開眾人，在房梁隱蔽處藏了些沒打印記的金釵首飾。
她的戶籍已經遷出了齊國公府，如今是自由的女戶，再藏些錢財，只要能順利脫離東宮，日後定是天高任鳥飛，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做好這一切後，林菀這才踏上馬上，徑直返回東宮。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她忽而察覺到竟不小心把裴妙儀求得姻t緣順遂的簽文給帶回來了。
望著寫著“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覆何求”的簽文，林菀不由的無語凝噎。
罷了，也不好直接扔了，等回了東宮再隨意安置吧。
剛踏入東宮，林菀手裏捏著簽文，正要往北苑走，卻見家令迎面而來。
她連忙躬身行禮，“見過宮端。”
家令瞧見她，笑道：“林娘子可算回來了，郎君身側正無人服侍，林娘子快去。”
林菀：……
就不能叫她輕松一陣嗎？！
剛回來就迫不及待的使喚她！她就不信了，李玄照身側還能沒有服侍的人了！
只是面對家令的殷切催促，林菀到底不好開口拒絕。
她強顏歡笑的道：“妾這就去。”
家令滿意的點頭，瞧著她手中的簽文，心中暗笑。
太子盛寵林娘子，林娘子亦是投桃報李，這便去跪求神佛只求日後順遂，當真不負郎君恩寵。
由於沒有回到北苑，今日亦沒有帶著婢女出行，林菀手中的簽文無處安放，只得暫時攏在袖中，一步步向崇文殿走去。
方靠近大殿，剛一只腳邁過門檻，忽而殿中傳來一聲怒喝：“庶孽！竟拿國朝選才當兒戲耶？！”
林菀驚得僵在原地，眼見李玄照似是在因端王等人大發雷霆，她下意識的就想轉身走人。
她可不想直面李玄照的怒火，被遷怒了可怎生是好？
然而下一刻，李玄照的目光已經看向他，沈聲道：“菀菀回來了？來，到孤身邊。”
林菀心中叫苦，實在不想面對這等場景，然而無法，只得硬著頭皮上前。
磨磨蹭蹭的走到李玄照身邊，她垂眸躬身行禮：“郎君，妾來了。”
她眼尖的看到案上空著的茶盞，趕緊伸手端起，“妾去泡茶。”
說著她就要擡腳就走，卻被李玄照伸手握住手腕。
“這是何物？”
李玄照眼尖的看到林菀攏在袖子裏的簽文，隨手抽了出來。
林菀伸手制止不及：“郎君……”
然而李玄照動作更快，已經抽身而出，垂眸一掃。
林菀：……
他怕是要誤解了！
李玄照看了片刻，忽而擡眸看她，意味深長的道：“原來菀菀此去觀音禪寺，是要祈願與孤雙宿雙飛……”
林菀：……
我不是我沒有！
李玄照瞧著她臉色通紅的模樣，忽而輕笑一聲，將簽文扔在書案上，發出“啪”一聲清脆的聲響。
林菀沒法解釋，只能任由他誤解，紅著臉拿回簽文，端著茶盞就要轉身跑。
誰料李玄照握著她的手腕，發力。
林菀驚呼一聲，下一刻便歪倒在李玄照懷中。
李玄照抱緊她，低頭湊近，與她鼻尖相觸，呼吸可聞。
林菀驚疑未定的與他四目相視，心道他的情緒轉變也太大了吧，方才還是怒氣沖沖的呵斥端王“庶孽”，怎麽轉眼間又要與她風花雪月了？
李玄照卻是不僅僅要與她柔情蜜意，他眼眸深沈的看著她，目光中似是有一絲警告的意味。
林菀心中打突，一時不明白他到底什麽意思。
李玄照抱著她看了良久，忽而薄唇輕啟，沈聲道。
“菀菀，孤再是寵愛，你也需得牢記自己的身份。”
“禁宮之內，嫡庶分明，日後與孤佳偶天成的唯有太子妃一人……”
冰冷的話語在耳畔炸響，林菀頓時楞在原地。
瞧她這般模樣，李玄照一時心中不忍。
然而方才他著實被端王等人氣的肺疼，如今的形勢何嘗不是聖人偏寵次子庶子引發的禍端？
今日庶孽之禍，來日安能再現？
他近些時日實在寵愛林菀過甚，適時的敲打很有必要。
只要小娘子恪守本分，他日後定會偏寵幾分，不叫她受任何委屈。
林菀在他幽深的目光中緩緩垂眸，貝齒輕咬紅.唇，聲音輕輕：“妾知曉了。”
她這般模樣，著實叫李玄照心中一軟。
他情不自禁低頭吻她，沈聲安慰：“莫怕，只要菀菀一直安分留在孤身邊，孤自會護著你……”
林菀柔順的倒在李玄照懷中，承受著他細細密密的吻，面上似是動容不已，心頭卻是不停的冷笑。
李玄照這個狗人，跟裴炎亦沒有本質差距，說的話都大差不差！
說甚會護著她，他再是寵愛，依舊把她當成姬妾一流。
平時裏再是百般疼愛，遇到了點事便要一口一個“庶孽”的敲打她。
她若是一直侍奉在側，日後果真有了孩兒，豈不是真成了他口中的“庶孽”？！
東宮不能久留，李玄照所謂的盛寵亦是鏡花水月。
她必不能再重蹈前世的悲劇，她必得尋機會離開東宮，離開李玄照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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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李玄照神清氣爽的起身，回頭望著依舊閉著眼睛裝睡的林菀，勾唇微笑。
整頓好衣衫後, 眼見林菀還是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李玄照俯身親了親林菀的額頭, 又含了含她的紅.唇, 親熱了好一會, 直把她作弄的嚶嚀一聲，朦朧的杏眼蒙著一層水霧，似是半夢半醒的擡眸看他。
李玄照低沈的笑, 又淺啄了一會她的唇，眼見時辰不早了，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待腳步聲消失在耳畔，林菀這才徹底睜開眼, 眼中的睡意逐漸消散，她氣呼呼的錘了下柔軟的床榻。
這個狗人！臭不要臉！
只是這一使勁，周身的酸軟立刻湧了上來，叫她只覺渾身酥軟, 一點勁都使不出來。
她癱在榻上，累的動都不想動。
本以為能過兩日松快日子，誰料到李玄照這般不做人！
“吱呀”一聲, 房門被推來, 侍奉的婢女們魚貫而入，首當其沖的便是捧著白瓷藥碗的女官。
林菀一楞, 趕緊忍著渾身酸痛勉強起身，伸手拿起婢女遞來的衣衫, 將布滿旖旎紅痕的曼妙身姿遮住。
這段時日由於李玄照的過分糾纏，她總是來不及喝避子湯, 這叫她心中頗為忐忑。
捧著藥碗一飲而盡，任由口中的苦澀肆意蔓延，林菀心中這才安定了幾分。
李玄照這兩日確實忙碌，今日都未令她起身侍奉，自己收拾整齊後便匆忙離去。
但是林菀絕不會感激他，今日的腰酸腿軟都是拜他所賜，她如今都不知該怎麽拖著這般酸痛的身子去見裴妙儀。
不知是不是曠了兩日的緣故，昨夜李玄照實在太……
想到這，林菀不由的紅了臉，又開始在心裏罵李玄照不要臉。
選了件包裹嚴密的襦裙，將周身的旖旎紅痕遮擋的嚴嚴實實，林菀在鏡中左看右看，瞧著實在看不出什麽了，這才滿意的登上馬車，向觀音禪寺趕去。
馬車行走在朱雀大街上，林菀將窗戶上的帳子掀開一條縫，往外打量。
正值春闈期間，大街上的往來的人群或多或少的都佩戴火紅配飾，房梁上或多或少的掛著桃木符。
“一士登甲科，九族光彩新”①，整個大乾的優秀學子都匯集於此，春闈無疑是如今長安中最隆重的大事。
科舉是國朝大事，輕易不可有黑幕，否則一旦爆出，必要鬧得沸反盈天。
可是這一年的科舉，偏偏出了大事，端王等人收取舉子行卷，大肆提拔擁簇己方的舉子金榜題名，罷黜一些真材實料卻不阿諛奉承的讀書人……
這些事瞧著很大，可是跟林菀沒甚關系，唯一有關系的是李玄照很快就要借此機會重新掌權，重回朝堂。
這對林菀來說是個好消息，李玄照如今是被勒令在東宮反省，這才有時間每日折騰她，待他真的重回朝堂忙碌起來，一時間怕是顧不得她什麽了。
如此，她也能獲得喘息的空間，好生籌謀下一步該如何做。
馬車很快帶著林菀來到觀音禪寺門口，她一下馬車卻被門口煊赫的儀仗閃花了眼。
似是有皇族蒞臨，寺前的門丁各個昂首而立，鼻孔朝天。
林菀只想低調行事，於是站在原地不動，眼看著寶慶公主儀態萬方的從車輦中步出，在主持的恭迎下，緩緩步入觀音禪寺。
怎得今日又碰到寶慶公主？
林菀想到裴妙儀，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深覺一會怕是不太平了。
待山寺門口沒什麽人了，她這才緩緩走進，不準備去前殿湊熱鬧。
她喚寺中的小沙彌若遇到裴妙儀給帶個口信，直接往後山的齋房走去。
林菀轉過暄暄嚷嚷的前殿，剛步入後山，迎面便遇到行色匆匆的裴妙儀。
“大娘子！”
林菀驚喜的呼喚她，快步向她走去。
“菀菀，你可算來了！”
裴妙儀似是等了有一會，握著她的手就要往前殿走，“快走，今日還未去祈願……”
林菀一聽這話，氣的頭皮發麻。
她明明都在信中告知了裴妙儀那日之事，怎得她還是執迷不悟？
生氣之下，她立在原地不動彈，任由裴妙儀怎麽拉都不動。
“大娘子，你今日要求什麽？”
裴妙儀聞言，不由得有些心虛，“我……也沒什麽，不過是求個好姻緣罷了，菀菀與我同去，也求個日後在東宮獨占恩寵……”
林菀看她這般扭扭捏捏的模樣，心中更氣，直接挑明了講：“大娘子是不是與那日的沈伯興有情，想嫁他？”
裴妙儀不料她竟說的這般直白，一時通紅了臉，支支吾吾：“菀菀你都知道了……”
她真是昏了頭，這時還不醒悟！
林菀憋著氣道：“我可跟你說了，那日.你走後，寶慶公主邀沈伯興入廂房，二人相處甚密……”
提到寶興，裴妙儀面上終於有了一絲氣惱，“又是她！就知道跟我過不去！”
她嘟嘟囔囔暗罵了一會，還是道：“那又有什麽，沈郎君心中有我，必不會負我，菀菀不要擔心了……”
林菀無語，心道她對沈伯興還真是自信，也是那混蛋太會哄。
裴妙儀還要拉著她向前殿走，林菀想到前殿的寶慶公主，心中一動，沒再抗拒。
二人拉著手往前殿走去，跪在蒲團上，虔誠三拜。
檀香幽幽，鐘鼓陣陣，林菀原本躁動的心平靜下來。
她紮紮實實的叩首，心中默念，不求甚好姻緣，只求來日得償所願，過上不用再擔驚受怕的日子。
一旁的裴妙儀亦是面色虔誠，叩首後手搖簽筒，成功搖出一只上上簽。
她驚喜的撿起，捧到林菀面前，“菀菀你看，簽文說了我此後必姻緣順遂。”
林菀心道，只要裴妙儀過了沈伯興這個坎，日後再不昏頭，想必自是一片順遂。
裴妙儀想讓林菀也搖一支看看日後可否順遂，被林菀委婉拒絕。
她這般模樣，瞧著是對往後的姻緣不甚上心的模樣。
林菀如今是東宮侍妾，非是正室，確實談不上什麽姻緣可言。
裴妙儀不知想到了什麽，語帶心疼的道：“姻緣天註定，菀菀入了東宮，可見與殿下有緣。菀菀雖心慕殿下，卻是不可過於沈溺，日後若太子妃入了東宮，還不知如何呢……菀菀這般看淡也好……”
林菀不知她腦補了什麽，只得哭笑不得點頭。
裴妙儀接著向殿中神像叩首，口中念念有詞：“保佑菀t菀日後恩寵不斷，亦求菩薩保佑大兄嫂嫂好生和睦，勿再鬧得這般境地……”
林菀在一旁聽著，沒出聲附和，對她的祈願不置可否。
好不容易等裴妙儀絮絮叨叨的講心中所求都求了一遍，二人這才心滿意足的起身，向殿外走去。
誰知剛出了大殿，正要往後山走，好巧不巧，正遇到寶慶公主。
裴妙儀不由的臉色生變，她方才一直在後山等候林菀，還真不知道寶慶到此。
她下意識的往前一步，擋在林菀身前，皮笑肉不笑的道：“這般湊巧，竟遇到阿茶②。”
寶慶看了裴妙儀一眼，笑道：“竟是裴大娘子，不知今日來此，可是有甚麽重要的事要求神佛？”
裴妙儀抿緊唇，硬邦邦道：“不過求個平安罷了。阿茶到此必有要事，我等就不打擾了，這就告退。”
她說著就要拉著林菀趕緊走。
寶慶攔在身前，目光落在裴妙儀手中的簽文上，輕笑出聲：“裴大娘子，求姻緣就求姻緣，有甚麽不好說出口的呢？”
裴妙儀深覺她不安好心，可是礙於身份又不能強硬離去，一時僵在原地生悶氣。
寶慶狀似不經意的拿出一塊玉佩輕撫，似笑非笑的道：“姻緣這事，當真是說不準，便是在神佛面前求千百次，有些事亦是不能得償所願……”
裴妙儀目光落在寶慶手中的玉佩上，一時心中驚疑未定。
這塊玉佩，赫然是沈伯興隨身所帶的，道是家中祖傳，那日.他本要贈予她定情，卻一時被打岔沒有贈成。
如今此玉佩怎會在寶慶手中？
裴妙儀恍若被澆了盆涼水，一時臉色鐵青，心裏透心涼。
寶慶瞧她這副模樣，心中暢快，開口更是不客氣，“裴大娘子似是面色不對，可是傷心了，哎呀，便是姻緣不順也沒什麽要緊……”
眼見裴妙儀臉色越來越白，寶慶心頭越發暗爽。
她原本也沒多喜歡沈伯興，只不過看不得裴妙儀高興罷了。
寶慶公主的母妃王貴妃一直同繼後裴瑾不對付，寶慶自然與母妃同仇敵概，一向樂衷於找裴瑾娘家侄女的不痛快。
眼下瞧著這般輕而易舉的就叫裴妙儀慘白著臉，寶慶心頭暗爽，還要接著說，“世人多幕權勢，無人是例外，裴大娘子此番怕是錯付……”
裴妙儀咬牙，手心冰涼，正於強撐著反駁一二，卻忽而感覺到手心一緊。
林菀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撫，伸手接過裴妙儀手中的簽文，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阿茶誤解了，大娘子此次不過是陪妾罷了，妾為求太子恩寵，這才虔誠搖簽文。”
“妾對殿下一片真心，萬沒有像阿茶所言只為權勢，更是只求日後在東宮內一切順遂，阿茶方才所言，實在令人傷心……”
她說著說著，杏眸蒙上一層水霧，似是果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寶慶面色陰沈了下來，看著林菀不說話。
她自是知曉林菀早已入了東宮，是太子身邊服侍的人，據聞頗為受寵。
林菀強行將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寶慶卻是不好再說什麽了。
他們兄妹本就不親近，因近日的儲位動蕩風波，還隱隱有些劍拔弩張，寶慶一個異母妹妹，哪裏好對長兄內帷之事指指點點？
本來還想再嘲諷裴妙儀幾句，如今卻是不好開口了。
寶慶涼涼了看了二人一眼，丟下一句，“既如此，期盼你二人都得償所願。”
她手持玉佩，緩緩晃了晃，又看了裴妙儀一眼，輕笑著轉身離去。
裴妙儀僵在原地，久久沒有動靜，一時心亂如麻。
林菀握著她的手，輕聲呼喚她，終於將她的意識拉了回來。
“大娘子何須憂心？如今不正是個極好的機會嗎？”
裴妙儀六神無主的看她，“什麽機會？”
林菀可算是抓到這個機會了，立時便滔滔不絕。
“那沈郎君說是對你情深意切，然而暗地裏卻私贈玉佩給寶慶公主，怕是並不如表面說的這般有情義……”
裴妙儀還要替他找補：“寶慶跋扈，他是否是自願還未可知……”
林菀聞言，立刻順著她的話說：“說來也是，所以說此是個機會，可立辨忠奸……”
裴妙儀連忙問：“什麽法子？”
林菀胸有成竹的道。
“春闈即將結束，尚未出榜時刻，大娘子可去尋沈郎君，道是明白他乃是為寶慶脅迫，這才贈之玉佩。為解他當下之難，大娘子自願嫁他，只要立時成親，寶慶亦是無可奈何。大娘子對他情深意重，然而家中萬分反對，為你二人終成眷屬，大娘子自願脫宗，從此便不是國公貴女，只做沈家婦，問他可否同意……”
裴妙儀驚呆了，沒想到林菀這般敢說。
“我怎麽能脫離宗族……”
林菀笑著道：“不過是私下一試，若他果真是個不慕權勢的君子，眼見大娘子為他如此，怎能不為之動容，若他支支吾吾百般推拒，大娘子自該明白，他到底是被脅迫還是自己便有攀附公主的意願……”
裴妙儀沈吟半晌，咬牙點頭。
“菀菀說的是，我這番情意自是不可錯付，且叫我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她雖說一時昏頭，可到底還不傻。
林菀欣慰的笑了，又殷殷囑咐了片刻，眼見著裴妙儀已然不是先前那般昏頭模樣，這才放下心來。
裴妙儀瞧著林菀侃侃而談的模樣，忽而怔住，道：“菀菀，總覺得你變了好多……”
林菀一時楞住，喉嚨中的話一時哽住，好半晌才垂眸道：“人總會長大的……”
她這般模樣，似是真的在東宮中經歷甚多，竟短時間內將以往單純膽小的林菀打磨成這般精於算計的模樣……
思慮至此，裴妙儀再顧不得自己的事，轉而握住她的手，心疼道：“菀菀入了東宮，亦是幸運，若是留在府中，大兄他……”
她似是難以啟齒，艱難道：“嫂嫂總是拿你當筏子在家中吵鬧，大兄為了與嫂嫂賭氣，甚至時不時宿在你原先的院中，此事若不是嫂嫂前些時日爭吵時說出來，我們都不知曉……”
“我算是看明白了，大兄怕是對你覬覦良久，如今依舊沒有死心，實在是膽大妄為不知死活……”
“菀菀與其留在府中面對這等雞飛狗跳的生活，真不如入了東宮。好在表兄對你甚好，姑母又已經允諾了你太子奉儀的名分，日後日子總會好過了……”
裴妙儀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林菀卻敏銳的從中提取關鍵詞，裴炎對她依舊未有死心？！還時不時宿在她原先的房中？
林菀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深覺裴炎真是好執拗變態一男人！
怪不得崔瀅發瘋至此，他這般做確實能把人逼瘋。
林菀心底惡寒，在裴妙儀說完後，連聲找補：“大兄已經成家了，怎能還如此不知進退。我如今在東宮甚好，惟願大兄嫂嫂琴瑟和諧，切莫再傳出這等風聲，對大家都不好……”
裴妙儀一時噤聲，亦是明白這話不能傳出去，不然裴炎落得個覬覦太子寵妾的名聲，齊國公府哪裏能得了好？
更甚至，林菀亦不能沾染上這等桃色陰私，否則旁人只會說她狐媚不安分，勾搭一個又一個。
倆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掠過這個話題。
寶慶高調的來此，倆人卻是不想在此地久待了。
好在今日目的已然達成，林菀殷切囑咐裴妙儀定要時時寫信給她，講明事情進展，然後就踏上馬車準備返回東宮。
只是難得出門一趟，林菀並不想那麽早回去，省的又要被李玄照召去使喚。
她令車夫拐個彎，朝著群賢坊的小宅子走去。
那處宅院還是李玄照贈予她的，她只來過一次，還倒黴的碰到了裴炎，如今可算得了空閑，能再去看看。
算算時間，春闈過後，漠北就要傳來戰事，好在有李玄照先前送去的軍資，突厥的突襲給抗住了，李玄照亦借此機會重回朝堂。
後來似是李玄照與聖人發生沖突，他不知怎麽的，竟斬殺了聖人寵幸的國師，這才惹得聖人大怒，被一擼再擼，幽禁東宮。
林菀需得抓緊的就是李玄照被幽禁的那段時日，那時朝堂動蕩，想也沒人關註她了。
到了宅院後，她再三檢查了片刻，然後支開眾人，在房梁隱蔽處藏了些沒打印記的金釵首飾。
她的戶籍已經遷出了齊國公府，如今是自由的女戶，再藏些錢財，只要能順利脫離東宮，日後定是天高任鳥飛，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做好這一切後，林菀這才踏上馬上，徑直返回東宮。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她忽而察覺到竟不小心把裴妙儀求得姻t緣順遂的簽文給帶回來了。
望著寫著“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覆何求”的簽文，林菀不由的無語凝噎。
罷了，也不好直接扔了，等回了東宮再隨意安置吧。
剛踏入東宮，林菀手裏捏著簽文，正要往北苑走，卻見家令迎面而來。
她連忙躬身行禮，“見過宮端。”
家令瞧見她，笑道：“林娘子可算回來了，郎君身側正無人服侍，林娘子快去。”
林菀：……
就不能叫她輕松一陣嗎？！
剛回來就迫不及待的使喚她！她就不信了，李玄照身側還能沒有服侍的人了！
只是面對家令的殷切催促，林菀到底不好開口拒絕。
她強顏歡笑的道：“妾這就去。”
家令滿意的點頭，瞧著她手中的簽文，心中暗笑。
太子盛寵林娘子，林娘子亦是投桃報李，這便去跪求神佛只求日後順遂，當真不負郎君恩寵。
由於沒有回到北苑，今日亦沒有帶著婢女出行，林菀手中的簽文無處安放，只得暫時攏在袖中，一步步向崇文殿走去。
方靠近大殿，剛一只腳邁過門檻，忽而殿中傳來一聲怒喝：“庶孽！竟拿國朝選才當兒戲耶？！”
林菀驚得僵在原地，眼見李玄照似是在因端王等人大發雷霆，她下意識的就想轉身走人。
她可不想直面李玄照的怒火，被遷怒了可怎生是好？
然而下一刻，李玄照的目光已經看向他，沈聲道：“菀菀回來了？來，到孤身邊。”
林菀心中叫苦，實在不想面對這等場景，然而無法，只得硬著頭皮上前。
磨磨蹭蹭的走到李玄照身邊，她垂眸躬身行禮：“郎君，妾來了。”
她眼尖的看到案上空著的茶盞，趕緊伸手端起，“妾去泡茶。”
說著她就要擡腳就走，卻被李玄照伸手握住手腕。
“這是何物？”
李玄照眼尖的看到林菀攏在袖子裏的簽文，隨手抽了出來。
林菀伸手制止不及：“郎君……”
然而李玄照動作更快，已經抽身而出，垂眸一掃。
林菀：……
他怕是要誤解了！
李玄照看了片刻，忽而擡眸看她，意味深長的道：“原來菀菀此去觀音禪寺，是要祈願與孤雙宿雙飛……”
林菀：……
我不是我沒有！
李玄照瞧著她臉色通紅的模樣，忽而輕笑一聲，將簽文扔在書案上，發出“啪”一聲清脆的聲響。
林菀沒法解釋，只能任由他誤解，紅著臉拿回簽文，端著茶盞就要轉身跑。
誰料李玄照握著她的手腕，發力。
林菀驚呼一聲，下一刻便歪倒在李玄照懷中。
李玄照抱緊她，低頭湊近，與她鼻尖相觸，呼吸可聞。
林菀驚疑未定的與他四目相視，心道他的情緒轉變也太大了吧，方才還是怒氣沖沖的呵斥端王“庶孽”，怎麽轉眼間又要與她風花雪月了？
李玄照卻是不僅僅要與她柔情蜜意，他眼眸深沈的看著她，目光中似是有一絲警告的意味。
林菀心中打突，一時不明白他到底什麽意思。
李玄照抱著她看了良久，忽而薄唇輕啟，沈聲道。
“菀菀，孤再是寵愛，你也需得牢記自己的身份。”
“禁宮之內，嫡庶分明，日後與孤佳偶天成的唯有太子妃一人……”
冰冷的話語在耳畔炸響，林菀頓時楞在原地。
瞧她這般模樣，李玄照一時心中不忍。
然而方才他著實被端王等人氣的肺疼，如今的形勢何嘗不是聖人偏寵次子庶子引發的禍端？
今日庶孽之禍，來日安能再現？
他近些時日實在寵愛林菀過甚，適時的敲打很有必要。
只要小娘子恪守本分，他日後定會偏寵幾分，不叫她受任何委屈。
林菀在他幽深的目光中緩緩垂眸，貝齒輕咬紅.唇，聲音輕輕：“妾知曉了。”
她這般模樣，著實叫李玄照心中一軟。
他情不自禁低頭吻她，沈聲安慰：“莫怕，只要菀菀一直安分留在孤身邊，孤自會護著你……”
林菀柔順的倒在李玄照懷中，承受著他細細密密的吻，面上似是動容不已，心頭卻是不停的冷笑。
李玄照這個狗人，跟裴炎亦沒有本質差距，說的話都大差不差！
說甚會護著她，他再是寵愛，依舊把她當成姬妾一流。
平時裏再是百般疼愛，遇到了點事便要一口一個“庶孽”的敲打她。
她若是一直侍奉在側，日後果真有了孩兒，豈不是真成了他口中的“庶孽”？！
東宮不能久留，李玄照所謂的盛寵亦是鏡花水月。
她必不能再重蹈前世的悲劇，她必得尋機會離開東宮，離開李玄照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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