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在晉江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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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版在晉江35
那日的警告似乎只是李玄照的隨口一提, 往後幾日，他對林菀的寵愛依舊。
林菀柔順的侍奉在側，並沒有表達出任何不滿, 日子似乎在照舊。
好在忍了沒幾日, 春闈結束, 萬般瑣事來襲, 李玄照更加忙碌了。
每日處理的公文中有不少機密，因此李玄照並未像往常一般，令林菀黑天白日的侍奉在側。
似乎是覺得冷落了林菀, 李玄照吻著她的唇，輕聲安慰，“過些日子再帶菀菀出門圍獵。”
林菀水靈靈的杏眸中滿滿的都是他，柔順的點頭：“妾都聽郎君的。”
李玄照瞧她這般溫婉的模樣, 心中嘆息。
那日他實在太過惱怒，不由得有些遷怒，對她說話的語氣確實重了些，怕是嚇到了她, 竟叫她乖順了這些時日。
然而小娘子心思狡黠，確實需要時時敲打，若是寵愛過甚, 於日後著實不是什麽好事。
李玄照沒有再說什麽, 再次親親她的額頭，終於狠下心松開她, 令她退下。
林菀躬身行禮，緩緩轉身離開崇文殿。
眼看離開大殿好一段距離, 林菀這才放心的勾起唇角，腳步輕快的往回走。
這日子總算是到頭了, 她可算是能好好輕快一段時日了。
回到北苑後，林菀倚在羅漢榻上歇了一陣，喝了幾盞茶水，覺得總算將在李玄照那失去的精神氣補回來了。
眼看春闈結束，不知裴妙儀跟沈伯興如今怎麽樣了？
正待她思量著要不要主動寫信詢問，就收到了裴妙儀的來信。
林菀連忙起身，急切的展開花筏，仔細閱讀。
看著看著，林菀忽而笑了。
沈伯興那混蛋果真被裴妙儀的豪言壯語嚇懵了，竟語無倫次的道“此於禮不合”，百般推拒絕。
裴妙儀原本昏了頭的腦子終於清醒了，於信中大罵沈伯興，必要與之義絕，特邀林菀一同前去。
林菀眉頭微皺，內心覺得裴妙儀認清那人真面目，直接遠離就行了，還要上前與之爭吵，若是鬧大了傳的沸沸揚揚，於裴妙儀名聲有礙。
奈何裴妙儀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①。
她不把這口氣發洩出來必是不甘心，為了瞧著她別沖動行事，林菀只得答應她的邀約。
如今李玄照正是忙碌，一時半會想來也沒空招幸她，林菀跟家令說了一聲，登上馬車就要去與裴妙儀匯合。
馬車悠悠，走了好一會，終於到了待賢坊附近。
沈伯興出身不高，囊中羞澀，以往還需借宿佛寺，如今租賃的院子亦在長安的犄角旮旯裏。
若不是怕報喜的官吏無法及時尋到人，這個小院子他還舍不得花錢租賃呢。
裴妙儀很快也到了，怒氣沖沖的就要破門而入。
林菀阻攔不及，只得跟在身後。
破舊的木門哪經得住隨從的大力踢踹，很快就顫顫巍巍的要塌了。
一個年紀不大的小書童大呼小叫的上前開門，連聲呼喝：“爾等是誰？天子腳下，可還有王法……”
裴妙儀氣的向前走了兩步，大聲呵斥：“叫沈伯興出來。”
書童顯然是認識裴妙儀的，結結巴巴的道：“裴大娘子，你怎麽來了，我家郎君……”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隨從一把推開，破敗的大門就此洞開，裴妙儀氣勢洶洶的走了進去。
林菀拉了她好幾回衣袖，示意她低調行事，楞是被她忽略。
林菀實在無法，只得跟在她身後。
破舊的小院空蕩蕩，卻不合時宜擺放著數個玳瑁螺鈿八角蓋盒，裏頭的綾羅金寶於陽光中熠熠生輝，瞧著便不是沈伯興這等窮酸書生應該擁有的。
林菀眼尖的發現，盒中之物都是禁宮所有，估摸著是寶慶公主所賞賜。
她心中不由的感慨，沈伯興真是個人才。
前世成功哄得國公貴女下嫁，今世不過給了個機會，他竟打蛇上棍成功攀附上公主。
這樣的人，著實是有些天賦異稟的。
裴妙儀已然氣的冒火，指著院中的財物，聲聲冷笑：“怪道與我疏遠，卻原來是攀上了高枝。”
書童猶在結結巴巴的解釋：“裴大娘t子誤會了，此不過是因為我家郎君向貴人投送行卷，貴人欣賞之下給予的賞賜……”
裴妙儀不想聽他廢話，妙目圓瞪的道：“沈伯興人呢？叫他出來親自與我說。”
“我家郎君今日赴友人之約，不在家，裴大娘子不如改日……”
書童猶在說著，忽而門口傳來一陣“吱呀”，眾人不由的轉頭去看。
沈伯興卡在此刻歸來，正推門而入，瞧著怒氣沖沖站在院中的裴妙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雙手不自然的背在身後。
他語氣僵硬的道：“裴大娘子，如何今日來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裴妙儀冷笑一聲，給左右侍從使了個眼色。
侍從立時出手，扭住沈伯興的手腕，立時從他手中搶奪出一個玲瓏玉佩，奉到裴妙儀面前。
那玉佩又是禁宮之物，裴妙儀記得還是去歲除夕夜宴，裴瑾賞賜給寶慶的。
如今寶慶將姑母所賜之物賞給沈伯興，諷刺之意不言而喻。
裴妙儀終於徹底死了心，看向沈伯興的目光再不帶一絲情意，只餘下冷冰冰的恨意。
沈伯興被強搶了玉佩，一時惱羞成怒，語含怒意的道：“裴大娘子這是何意？這便是齊國公的教養？”
裴妙儀氣的發抖，一時竟想不到往日情郎果真是這般小人。
林菀上前一步握住裴妙儀的手以示安慰，然後轉身看著沈伯興，冷笑一聲，道：“國公府的教養如何不需要沈郎君指點，倒是沈郎君這般朝三暮四，見異思遷，也不怕往日毒誓應驗，哪天走路上被雷劈了……”
她這番話說的著實不客氣，卻將沈伯興的理智找了回來。
便是與裴妙儀有緣無份，也不可鬧得過分僵硬，寶慶公主雖說對他青眼有加，可到底還沒一錘定音呢，
他放緩了語氣，柔聲道：“妙儀，我亦是無法。你家中既然這般不願，我怎能因一己之私害你脫離宗族？你是大家貴女，自會有更好的姻緣，我們終究是有緣無份……”
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聽著還要把鍋往裴妙儀身上甩，他好似成了為了裴妙儀考慮的好人。
若不是他早就與寶慶勾勾搭搭摻和不清，這番話還能更有說服力一點。
裴妙儀氣急了，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斥罵。
林菀立刻替她開口，“沈郎君果真有大愛，我們大娘子多謝你這般為她考慮。細細想來，爾等確實無緣無份，門第不當，恐有大禍，幸而沈郎君有自知之明，只當以往誓言是兒戲，著實是知曉禮節的君子……”
她話裏話外的提點沈伯興低微的出身配不上裴妙儀，又暗指他背信棄義，實非禮儀人也，直把沈伯興氣的咬牙。
他張口欲要說些刻薄的話，卻忽而被門口的動靜打斷。
“妙儀……”
眾人皆驚，轉頭看去，卻見裴炎到此。
林菀楞住，心中緊張的打突，裴炎如何來了？
裴妙儀瞧見長兄來了，緊張的臉色煞白，主要這等事實在丟人，她本想自己處理了，著實不想家中知曉。
她緊張的往握住林菀的手，磕磕盼盼的道：“大兄如何來此？”
裴炎沈默不語，緩步走近，目光在院中轉了一圈，在林菀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落在沈伯興身上。
他面色不變，問：“你便是沈伯興？”
沈伯興從知曉來人是裴妙儀長兄後，便渾身一凜，僵在原地。
早先就想結交裴妙儀的兄長，哪知一時沒機會，竟在這等尷尬的時刻相見。
沈伯興深呼一口氣，沈聲道：“正是學生。”
裴炎隨意點頭，道：“今日之事，實屬家妹胡鬧，當不得真。你行卷不錯，今日相談甚歡，願日後官場相見。”
他說著又看向裴妙儀：“今日便不該跟著我亂跑，快隨我家去。”
他三言兩語便將今日這場鬧劇抹平，又隱帶威脅封口之意。
日後沈伯興在外也不能胡言亂語，以此敗壞裴妙儀的名聲。
沈伯興楞了片刻，很快明白過來，點頭應是。
此事自然能低調處理最好不過。
一行人鬧哄哄的來，安靜的離去。
出了院門，巷口人煙罕至，只餘他們幾人。
裴妙儀強忍的委屈終於控制不住，哭泣出聲。
“大兄，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裴炎無奈的看著她，“你這幾日在房裏又哭又喊，稍微留點神就曉得了……放心，阿娘尚且不知……”
裴妙儀抹了把眼淚，恨恨道：“便這般輕易放過他？我不甘心……”
裴炎微微一笑，“若是他果真成功尚主，那便罷了，如果不然……”
後面的未盡之意，懂得都懂。
林菀心道，裴炎可算靠譜了一次，此事有他周旋，著實好處理很多，她也不用擔心裴妙儀鬧得動靜太大，傳出什麽不好的風聲。
此事既然已經解決了，她終於能放心，張口就要告辭。
她實在無法安然與裴炎同處，此刻心不由自主的揪著。
裴炎看向她，語氣不變：“菀菀這就著急走？你我兄妹許久未見，何不再說會話？”
林菀心中發緊，直覺裴炎又沒安好心。
正待她要找個借口推拒，裴妙儀忽而開口，“菀菀出來有一陣子了，殿下如今寵愛菀菀，必是要菀菀時刻侍奉在側，菀菀快回去吧，侍奉殿下要緊。”
裴炎聞言，幾不可見的眼神發冷。
他看向林菀，眼神幽深，語氣有一絲自己也未察覺到的冷意，“是嗎？菀菀竟這般得寵……”
林菀一時竟脊背發冷，有一股被蛇盯上的毛骨悚然。
果真如裴妙儀所言，裴炎這個變態狂妄的男人，果真至今還未對她死心。
他到底怎麽敢的！
她心亂如麻，只得胡亂點頭，慌忙轉身離去，只想趕緊遠離他。
哪知還沒走兩步，身後忽而傳來腳步聲。
裴炎追上前，語氣淡淡道：“菀菀入了東宮，便再未回過府，家中實在牽掛。大兄未能為你做什麽，今日便送你上車。”
林菀心中惡寒，知道即使開口拒絕，他也不會理會，於是憋著氣加快腳步，想趕緊登上馬車甩開他。
由於動作太過急切，她登上馬車時險些一腳踩空，身形不由的踉蹌了一下。
下一瞬間，裴炎飛身上前，穩穩的扶住她，語帶笑意，“菀菀如何這般冒冒失失，可得小心點。”
自他一靠近，林菀不由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下意識就要甩開他的手，卻忽而在他袖間看到了什麽，一時間杏眸圓瞪。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連滾帶爬的鉆進馬車，轉身卻見裴炎慢條斯理的抽出袖間的巾帕，緩緩輕拭額間。
那條巾帕，是她遺留在國公府的貼身之物。
當日她不顧一切的向李玄照自薦枕席，基本上算是只帶了個人到東宮。
她往日所用之物，皆留在齊國公府。
如今往日的貼身之物平白無故出現在裴炎手中，怎能不叫她膈應不已。
裴炎與她隔著晃動的簾子四目相對，忽而勾唇微笑。
他手握巾帕，擦了額間還不夠，又握在手中細細摩梭，一眼不錯的看著林菀。
他眸中隱藏的惡意明晃晃，直刺得林菀心中作嘔。
她緩了緩神，面沈如水的拉下簾子，將那張令她作嘔的臉遮擋住。
“大兄，請回吧。”
馬車晃晃悠悠的前行，徒留裴炎依舊站在原地，直至林菀所乘的馬車消失在眼前。
裴炎輕笑一聲，將巾帕塞回袖間，轉身往自家馬車上走。
馬車上，裴妙儀已經哭過一輪了，終於將心中的郁氣發洩的差不多。
此刻瞧見裴炎終於回來了，她忍了又忍，還是道：“大兄，菀菀如今是鐵板釘釘的太子奉儀，你……”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裴炎一記嚴厲的眼神給憋了回去。
裴炎看著她，語氣不善：“你自己鬧出這等事端，還有精力關心旁人？”
此話一出，裴妙儀頓時心虛不已，再不敢說什麽。
裴炎呵呵一聲，道：“好在此事知曉的人不多，尚能遮掩。好好收拾一番，來日多多進宮，好生陪陪姑母與昭王……”
他這話一出，便是家中有意將裴妙儀嫁給昭王。
裴妙儀頓時又跳了起來，“我是什麽隨意安排的東西嗎！讓我如何就如何……”
她話還沒說完，周旁侍女便在裴炎的示意下，緊緊捂住裴妙儀的嘴。
眼見她還在嗚嗚嗚的掙紮，裴炎冷冷道：“看看你自己看中的是什麽東西，今日之事若是傳出，你能落什麽好？”
此話一出，無意是戳裴妙儀的傷心處，她不由得嗚嗚嗚哭泣，再提不起勁反抗。
裴炎不理她，兀自垂眸思索。
李玄照既然這般不給齊國公府留臉面，又見惡於聖t人，他們亦不是非得支持他不可。
待齊國公府與昭王成功聯姻，東宮之位，未嘗不能換人坐坐。
到得那時，李玄照的一切都將易手他人，包括林菀……
裴炎越想越心頭火熱，再次掏出袖間巾帕，狠狠握在手中。
巾帕柔柔，似是林菀素白的柔荑被他握在手心。
林菀嬌媚的容顏不停的在腦中回蕩，裴炎眼眸越發幽深。
林菀這個膽大妄為的小娘子，怎敢擅自逃離他身邊，他定要重新將她抓回來……
.
一向知曉裴炎性子執拗，萬沒想到能執拗至此！
不只是執拗，已然是扭曲！
林菀心頭發冷，在馬車上一時頭皮發麻，直至重新踏上東宮的土地，她這才放松下來。
裴炎此舉就是要她心神不寧，她若果真如此便是如了他的意。
這般想著，再深吸幾口氣，她心情終於平覆下來。
不過是往日舊物罷了，她人好好的待在東宮，裴炎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她搶走，只能占有些舊物自我安慰。
死物罷了，她人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陽光傾瀉而下，毫不吝嗇的照耀在林菀身上，她兀自安慰了自己良久，終於恢覆了往日的精神。
正待擡腳往北苑走，忽而想到了什麽，她腳步停頓了下來。
思索片刻，她打了個彎，轉而往崇文殿走去。
今日裴炎之舉到底還是叫她心頭有些不安，此時此時待在李玄照身邊，會給她一些安全感。
為了這片刻的心安，勞累半日想來也是值得的。
林菀愉快的這般決定了，腳步輕快的走向崇文館，向侍奉在側的宮人示意後，擡腳邁進殿內。
李玄照原本正在埋首案牘，忽而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不由的擡眸，卻見林菀端著溫潤的笑意走來。
“郎君，妾來了。”
眼見一旁的硯臺墨都要幹了，她殷切的上前，素手執墨條，緩緩磨墨。
李玄照不意她此次未經傳召就主動前來侍奉，怔了片刻，然後唇角微勾，好整以暇的道：“菀菀這般高興，可是將表妹的情郎解決了？”
林菀手一頓，心知東宮之內並沒有什麽能瞞得過李玄照，他知曉她出門的目的在正常不過了。
思慮至此，她心情平覆下來，睨了李玄照一眼，得意道：“自然，他們本就不般配，如今大娘子看透了沈伯興的為人，終於清醒過來，果真是皆大歡喜。”
李玄照微微一笑，接著道：“沈伯興此人有點才氣，若是日後得中進士，你就不怕表妹後悔……”
林菀撇撇嘴，道：“便是他日後二甲及第，也不過一介阿諛小人罷了，沒什麽可惜的……”
李玄照聞言，忽而眼眸幽深。
他方才剛看了進士及第的榜單，沈伯興赫然在二甲之列。
旁人若說這等貶低他人的話，張口便是“狀元榜眼探花”亦不屑一顧，萬沒有從二甲來說的。
這不符合一般人的說話習慣，除非她早就知曉沈伯興會得中二甲。
林菀打一開始似乎便知曉沈伯興為人，一直有針對性的引導沈伯興一步步暴露真面目，如今更是疑似早就知曉沈伯興會得中二甲。
只是這是為何呢？她原先絕不可認識沈伯興。
李玄照想到林菀今日還碰到了裴炎，莫不是裴炎跟她說了什麽？
裴炎這般低微的官階，如何知曉新鮮出爐的進士榜單？莫非齊國公府的手已然伸的這般長？
李玄照眼神幽深的看著林菀，一時沈吟不語。
林菀被他看的心中發緊，趕忙岔開話題。
“郎君，茶水都冷了，妾去泡新的。”
她說著就要端起茶盞開溜。
李玄照微微一笑，隨口道：“菀菀今日可是還碰到了慎之，是否與他相談正歡？”
林菀心頭一跳，動作僵在原地。
她果然時時刻刻處於李玄照的監視之下，什麽事都瞞不過他。
只是不知她昨日往宅院藏財物的舉動有沒有被他發現，應是沒有吧……
林菀細細回想，發現她只有大庭廣眾之下的行為，會被匯報給李玄照，想必是被周圍服侍的人瞧見了。
為了她一個姬妾，在暗地裏安排暗衛監視，似乎是不值當的事。
林菀這才松了口氣，心頭忽而一動。
她又將茶盞放下，湊上前貼到李玄照懷中。
“郎君……”
她盈盈杏眸中似是蒙了一層水霧，期期艾艾的道：“妾今日碰到世子，道是妾自入了東宮，再未回過府中，妾深以為然……”
李玄照聞言，劍眉擰起。
他擺明了希望林菀與齊國公府撇清關系，怎得她今日還這般說？
林菀無視李玄照的冷臉，接著道：“……妾感懷往昔，但深知自己身份，自不能擅離殿下左右，殿下可否遣人去府中，將妾往昔舊物搬來，如此也可解妾心中憂思……”
她這般大喘氣，叫李玄照著實無語。
他本想說，那些不值錢的東西有甚好懷念的，東宮之內什麽沒有？
只是瞧著林菀眼巴巴的眼神，李玄照心中一動。
他緩緩頷首，似是答應了她的請求。
林菀這才高興起來，便是往日舊物不能拿全，能叫裴炎少惡心她點也是好的。
她如今一想到裴炎動不動就睡在她往日的榻上，肆意把玩她的舊物，就渾身惡寒。
眼見李玄照這般痛快的答應了，林菀不由的喜笑顏開，殷切的為李玄照捏捏肩膀，端著茶盞出門泡茶不提。
李玄照看著她的背影，眼眸似有探究。
他招來暗衛，令他去齊國公府細細打探，正事沒有查到什麽，倒是意外得知裴炎如今時常宿在林菀舊居的消息。
手中的筆驀然折成兩半，李玄照端坐在原地，眼眸中竟有殺意一閃而過。
當晚夜半時分，崇仁坊中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卻是齊國公府走水，眾人驚呼著相互奔走。
到得翌日白天，身處東宮的林菀都知曉了昨夜齊國公府忽然走水，燒毀了大片屋子的消息。
好巧不巧，正將她的舊居燒的幹幹凈凈。
李玄照撫著她的面頰，不走心的安慰：“菀菀，往日舊物怕是尋不回來了，孤給你補上，勿要傷心。”
林菀目瞪口呆的看著被塞滿的屋子，各色綾羅錦繡，金銀珠釵，簡直要晃花她的眼。
她擡眸看著李玄照波瀾不驚的面容，忽而心中一顫。
怎就這般湊巧？
李玄照是知道了什麽？
他下手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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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警告似乎只是李玄照的隨口一提, 往後幾日，他對林菀的寵愛依舊。
林菀柔順的侍奉在側，並沒有表達出任何不滿, 日子似乎在照舊。
好在忍了沒幾日, 春闈結束, 萬般瑣事來襲, 李玄照更加忙碌了。
每日處理的公文中有不少機密，因此李玄照並未像往常一般，令林菀黑天白日的侍奉在側。
似乎是覺得冷落了林菀, 李玄照吻著她的唇，輕聲安慰，“過些日子再帶菀菀出門圍獵。”
林菀水靈靈的杏眸中滿滿的都是他，柔順的點頭：“妾都聽郎君的。”
李玄照瞧她這般溫婉的模樣, 心中嘆息。
那日他實在太過惱怒，不由得有些遷怒，對她說話的語氣確實重了些，怕是嚇到了她, 竟叫她乖順了這些時日。
然而小娘子心思狡黠，確實需要時時敲打，若是寵愛過甚, 於日後著實不是什麽好事。
李玄照沒有再說什麽, 再次親親她的額頭，終於狠下心松開她, 令她退下。
林菀躬身行禮，緩緩轉身離開崇文殿。
眼看離開大殿好一段距離, 林菀這才放心的勾起唇角，腳步輕快的往回走。
這日子總算是到頭了, 她可算是能好好輕快一段時日了。
回到北苑後，林菀倚在羅漢榻上歇了一陣，喝了幾盞茶水，覺得總算將在李玄照那失去的精神氣補回來了。
眼看春闈結束，不知裴妙儀跟沈伯興如今怎麽樣了？
正待她思量著要不要主動寫信詢問，就收到了裴妙儀的來信。
林菀連忙起身，急切的展開花筏，仔細閱讀。
看著看著，林菀忽而笑了。
沈伯興那混蛋果真被裴妙儀的豪言壯語嚇懵了，竟語無倫次的道“此於禮不合”，百般推拒絕。
裴妙儀原本昏了頭的腦子終於清醒了，於信中大罵沈伯興，必要與之義絕，特邀林菀一同前去。
林菀眉頭微皺，內心覺得裴妙儀認清那人真面目，直接遠離就行了，還要上前與之爭吵，若是鬧大了傳的沸沸揚揚，於裴妙儀名聲有礙。
奈何裴妙儀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①。
她不把這口氣發洩出來必是不甘心，為了瞧著她別沖動行事，林菀只得答應她的邀約。
如今李玄照正是忙碌，一時半會想來也沒空招幸她，林菀跟家令說了一聲，登上馬車就要去與裴妙儀匯合。
馬車悠悠，走了好一會，終於到了待賢坊附近。
沈伯興出身不高，囊中羞澀，以往還需借宿佛寺，如今租賃的院子亦在長安的犄角旮旯裏。
若不是怕報喜的官吏無法及時尋到人，這個小院子他還舍不得花錢租賃呢。
裴妙儀很快也到了，怒氣沖沖的就要破門而入。
林菀阻攔不及，只得跟在身後。
破舊的木門哪經得住隨從的大力踢踹，很快就顫顫巍巍的要塌了。
一個年紀不大的小書童大呼小叫的上前開門，連聲呼喝：“爾等是誰？天子腳下，可還有王法……”
裴妙儀氣的向前走了兩步，大聲呵斥：“叫沈伯興出來。”
書童顯然是認識裴妙儀的，結結巴巴的道：“裴大娘子，你怎麽來了，我家郎君……”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隨從一把推開，破敗的大門就此洞開，裴妙儀氣勢洶洶的走了進去。
林菀拉了她好幾回衣袖，示意她低調行事，楞是被她忽略。
林菀實在無法，只得跟在她身後。
破舊的小院空蕩蕩，卻不合時宜擺放著數個玳瑁螺鈿八角蓋盒，裏頭的綾羅金寶於陽光中熠熠生輝，瞧著便不是沈伯興這等窮酸書生應該擁有的。
林菀眼尖的發現，盒中之物都是禁宮所有，估摸著是寶慶公主所賞賜。
她心中不由的感慨，沈伯興真是個人才。
前世成功哄得國公貴女下嫁，今世不過給了個機會，他竟打蛇上棍成功攀附上公主。
這樣的人，著實是有些天賦異稟的。
裴妙儀已然氣的冒火，指著院中的財物，聲聲冷笑：“怪道與我疏遠，卻原來是攀上了高枝。”
書童猶在結結巴巴的解釋：“裴大娘t子誤會了，此不過是因為我家郎君向貴人投送行卷，貴人欣賞之下給予的賞賜……”
裴妙儀不想聽他廢話，妙目圓瞪的道：“沈伯興人呢？叫他出來親自與我說。”
“我家郎君今日赴友人之約，不在家，裴大娘子不如改日……”
書童猶在說著，忽而門口傳來一陣“吱呀”，眾人不由的轉頭去看。
沈伯興卡在此刻歸來，正推門而入，瞧著怒氣沖沖站在院中的裴妙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雙手不自然的背在身後。
他語氣僵硬的道：“裴大娘子，如何今日來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裴妙儀冷笑一聲，給左右侍從使了個眼色。
侍從立時出手，扭住沈伯興的手腕，立時從他手中搶奪出一個玲瓏玉佩，奉到裴妙儀面前。
那玉佩又是禁宮之物，裴妙儀記得還是去歲除夕夜宴，裴瑾賞賜給寶慶的。
如今寶慶將姑母所賜之物賞給沈伯興，諷刺之意不言而喻。
裴妙儀終於徹底死了心，看向沈伯興的目光再不帶一絲情意，只餘下冷冰冰的恨意。
沈伯興被強搶了玉佩，一時惱羞成怒，語含怒意的道：“裴大娘子這是何意？這便是齊國公的教養？”
裴妙儀氣的發抖，一時竟想不到往日情郎果真是這般小人。
林菀上前一步握住裴妙儀的手以示安慰，然後轉身看著沈伯興，冷笑一聲，道：“國公府的教養如何不需要沈郎君指點，倒是沈郎君這般朝三暮四，見異思遷，也不怕往日毒誓應驗，哪天走路上被雷劈了……”
她這番話說的著實不客氣，卻將沈伯興的理智找了回來。
便是與裴妙儀有緣無份，也不可鬧得過分僵硬，寶慶公主雖說對他青眼有加，可到底還沒一錘定音呢，
他放緩了語氣，柔聲道：“妙儀，我亦是無法。你家中既然這般不願，我怎能因一己之私害你脫離宗族？你是大家貴女，自會有更好的姻緣，我們終究是有緣無份……”
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聽著還要把鍋往裴妙儀身上甩，他好似成了為了裴妙儀考慮的好人。
若不是他早就與寶慶勾勾搭搭摻和不清，這番話還能更有說服力一點。
裴妙儀氣急了，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斥罵。
林菀立刻替她開口，“沈郎君果真有大愛，我們大娘子多謝你這般為她考慮。細細想來，爾等確實無緣無份，門第不當，恐有大禍，幸而沈郎君有自知之明，只當以往誓言是兒戲，著實是知曉禮節的君子……”
她話裏話外的提點沈伯興低微的出身配不上裴妙儀，又暗指他背信棄義，實非禮儀人也，直把沈伯興氣的咬牙。
他張口欲要說些刻薄的話，卻忽而被門口的動靜打斷。
“妙儀……”
眾人皆驚，轉頭看去，卻見裴炎到此。
林菀楞住，心中緊張的打突，裴炎如何來了？
裴妙儀瞧見長兄來了，緊張的臉色煞白，主要這等事實在丟人，她本想自己處理了，著實不想家中知曉。
她緊張的往握住林菀的手，磕磕盼盼的道：“大兄如何來此？”
裴炎沈默不語，緩步走近，目光在院中轉了一圈，在林菀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落在沈伯興身上。
他面色不變，問：“你便是沈伯興？”
沈伯興從知曉來人是裴妙儀長兄後，便渾身一凜，僵在原地。
早先就想結交裴妙儀的兄長，哪知一時沒機會，竟在這等尷尬的時刻相見。
沈伯興深呼一口氣，沈聲道：“正是學生。”
裴炎隨意點頭，道：“今日之事，實屬家妹胡鬧，當不得真。你行卷不錯，今日相談甚歡，願日後官場相見。”
他說著又看向裴妙儀：“今日便不該跟著我亂跑，快隨我家去。”
他三言兩語便將今日這場鬧劇抹平，又隱帶威脅封口之意。
日後沈伯興在外也不能胡言亂語，以此敗壞裴妙儀的名聲。
沈伯興楞了片刻，很快明白過來，點頭應是。
此事自然能低調處理最好不過。
一行人鬧哄哄的來，安靜的離去。
出了院門，巷口人煙罕至，只餘他們幾人。
裴妙儀強忍的委屈終於控制不住，哭泣出聲。
“大兄，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裴炎無奈的看著她，“你這幾日在房裏又哭又喊，稍微留點神就曉得了……放心，阿娘尚且不知……”
裴妙儀抹了把眼淚，恨恨道：“便這般輕易放過他？我不甘心……”
裴炎微微一笑，“若是他果真成功尚主，那便罷了，如果不然……”
後面的未盡之意，懂得都懂。
林菀心道，裴炎可算靠譜了一次，此事有他周旋，著實好處理很多，她也不用擔心裴妙儀鬧得動靜太大，傳出什麽不好的風聲。
此事既然已經解決了，她終於能放心，張口就要告辭。
她實在無法安然與裴炎同處，此刻心不由自主的揪著。
裴炎看向她，語氣不變：“菀菀這就著急走？你我兄妹許久未見，何不再說會話？”
林菀心中發緊，直覺裴炎又沒安好心。
正待她要找個借口推拒，裴妙儀忽而開口，“菀菀出來有一陣子了，殿下如今寵愛菀菀，必是要菀菀時刻侍奉在側，菀菀快回去吧，侍奉殿下要緊。”
裴炎聞言，幾不可見的眼神發冷。
他看向林菀，眼神幽深，語氣有一絲自己也未察覺到的冷意，“是嗎？菀菀竟這般得寵……”
林菀一時竟脊背發冷，有一股被蛇盯上的毛骨悚然。
果真如裴妙儀所言，裴炎這個變態狂妄的男人，果真至今還未對她死心。
他到底怎麽敢的！
她心亂如麻，只得胡亂點頭，慌忙轉身離去，只想趕緊遠離他。
哪知還沒走兩步，身後忽而傳來腳步聲。
裴炎追上前，語氣淡淡道：“菀菀入了東宮，便再未回過府，家中實在牽掛。大兄未能為你做什麽，今日便送你上車。”
林菀心中惡寒，知道即使開口拒絕，他也不會理會，於是憋著氣加快腳步，想趕緊登上馬車甩開他。
由於動作太過急切，她登上馬車時險些一腳踩空，身形不由的踉蹌了一下。
下一瞬間，裴炎飛身上前，穩穩的扶住她，語帶笑意，“菀菀如何這般冒冒失失，可得小心點。”
自他一靠近，林菀不由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下意識就要甩開他的手，卻忽而在他袖間看到了什麽，一時間杏眸圓瞪。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連滾帶爬的鉆進馬車，轉身卻見裴炎慢條斯理的抽出袖間的巾帕，緩緩輕拭額間。
那條巾帕，是她遺留在國公府的貼身之物。
當日她不顧一切的向李玄照自薦枕席，基本上算是只帶了個人到東宮。
她往日所用之物，皆留在齊國公府。
如今往日的貼身之物平白無故出現在裴炎手中，怎能不叫她膈應不已。
裴炎與她隔著晃動的簾子四目相對，忽而勾唇微笑。
他手握巾帕，擦了額間還不夠，又握在手中細細摩梭，一眼不錯的看著林菀。
他眸中隱藏的惡意明晃晃，直刺得林菀心中作嘔。
她緩了緩神，面沈如水的拉下簾子，將那張令她作嘔的臉遮擋住。
“大兄，請回吧。”
馬車晃晃悠悠的前行，徒留裴炎依舊站在原地，直至林菀所乘的馬車消失在眼前。
裴炎輕笑一聲，將巾帕塞回袖間，轉身往自家馬車上走。
馬車上，裴妙儀已經哭過一輪了，終於將心中的郁氣發洩的差不多。
此刻瞧見裴炎終於回來了，她忍了又忍，還是道：“大兄，菀菀如今是鐵板釘釘的太子奉儀，你……”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裴炎一記嚴厲的眼神給憋了回去。
裴炎看著她，語氣不善：“你自己鬧出這等事端，還有精力關心旁人？”
此話一出，裴妙儀頓時心虛不已，再不敢說什麽。
裴炎呵呵一聲，道：“好在此事知曉的人不多，尚能遮掩。好好收拾一番，來日多多進宮，好生陪陪姑母與昭王……”
他這話一出，便是家中有意將裴妙儀嫁給昭王。
裴妙儀頓時又跳了起來，“我是什麽隨意安排的東西嗎！讓我如何就如何……”
她話還沒說完，周旁侍女便在裴炎的示意下，緊緊捂住裴妙儀的嘴。
眼見她還在嗚嗚嗚的掙紮，裴炎冷冷道：“看看你自己看中的是什麽東西，今日之事若是傳出，你能落什麽好？”
此話一出，無意是戳裴妙儀的傷心處，她不由得嗚嗚嗚哭泣，再提不起勁反抗。
裴炎不理她，兀自垂眸思索。
李玄照既然這般不給齊國公府留臉面，又見惡於聖t人，他們亦不是非得支持他不可。
待齊國公府與昭王成功聯姻，東宮之位，未嘗不能換人坐坐。
到得那時，李玄照的一切都將易手他人，包括林菀……
裴炎越想越心頭火熱，再次掏出袖間巾帕，狠狠握在手中。
巾帕柔柔，似是林菀素白的柔荑被他握在手心。
林菀嬌媚的容顏不停的在腦中回蕩，裴炎眼眸越發幽深。
林菀這個膽大妄為的小娘子，怎敢擅自逃離他身邊，他定要重新將她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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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知曉裴炎性子執拗，萬沒想到能執拗至此！
不只是執拗，已然是扭曲！
林菀心頭發冷，在馬車上一時頭皮發麻，直至重新踏上東宮的土地，她這才放松下來。
裴炎此舉就是要她心神不寧，她若果真如此便是如了他的意。
這般想著，再深吸幾口氣，她心情終於平覆下來。
不過是往日舊物罷了，她人好好的待在東宮，裴炎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她搶走，只能占有些舊物自我安慰。
死物罷了，她人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陽光傾瀉而下，毫不吝嗇的照耀在林菀身上，她兀自安慰了自己良久，終於恢覆了往日的精神。
正待擡腳往北苑走，忽而想到了什麽，她腳步停頓了下來。
思索片刻，她打了個彎，轉而往崇文殿走去。
今日裴炎之舉到底還是叫她心頭有些不安，此時此時待在李玄照身邊，會給她一些安全感。
為了這片刻的心安，勞累半日想來也是值得的。
林菀愉快的這般決定了，腳步輕快的走向崇文館，向侍奉在側的宮人示意後，擡腳邁進殿內。
李玄照原本正在埋首案牘，忽而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不由的擡眸，卻見林菀端著溫潤的笑意走來。
“郎君，妾來了。”
眼見一旁的硯臺墨都要幹了，她殷切的上前，素手執墨條，緩緩磨墨。
李玄照不意她此次未經傳召就主動前來侍奉，怔了片刻，然後唇角微勾，好整以暇的道：“菀菀這般高興，可是將表妹的情郎解決了？”
林菀手一頓，心知東宮之內並沒有什麽能瞞得過李玄照，他知曉她出門的目的在正常不過了。
思慮至此，她心情平覆下來，睨了李玄照一眼，得意道：“自然，他們本就不般配，如今大娘子看透了沈伯興的為人，終於清醒過來，果真是皆大歡喜。”
李玄照微微一笑，接著道：“沈伯興此人有點才氣，若是日後得中進士，你就不怕表妹後悔……”
林菀撇撇嘴，道：“便是他日後二甲及第，也不過一介阿諛小人罷了，沒什麽可惜的……”
李玄照聞言，忽而眼眸幽深。
他方才剛看了進士及第的榜單，沈伯興赫然在二甲之列。
旁人若說這等貶低他人的話，張口便是“狀元榜眼探花”亦不屑一顧，萬沒有從二甲來說的。
這不符合一般人的說話習慣，除非她早就知曉沈伯興會得中二甲。
林菀打一開始似乎便知曉沈伯興為人，一直有針對性的引導沈伯興一步步暴露真面目，如今更是疑似早就知曉沈伯興會得中二甲。
只是這是為何呢？她原先絕不可認識沈伯興。
李玄照想到林菀今日還碰到了裴炎，莫不是裴炎跟她說了什麽？
裴炎這般低微的官階，如何知曉新鮮出爐的進士榜單？莫非齊國公府的手已然伸的這般長？
李玄照眼神幽深的看著林菀，一時沈吟不語。
林菀被他看的心中發緊，趕忙岔開話題。
“郎君，茶水都冷了，妾去泡新的。”
她說著就要端起茶盞開溜。
李玄照微微一笑，隨口道：“菀菀今日可是還碰到了慎之，是否與他相談正歡？”
林菀心頭一跳，動作僵在原地。
她果然時時刻刻處於李玄照的監視之下，什麽事都瞞不過他。
只是不知她昨日往宅院藏財物的舉動有沒有被他發現，應是沒有吧……
林菀細細回想，發現她只有大庭廣眾之下的行為，會被匯報給李玄照，想必是被周圍服侍的人瞧見了。
為了她一個姬妾，在暗地裏安排暗衛監視，似乎是不值當的事。
林菀這才松了口氣，心頭忽而一動。
她又將茶盞放下，湊上前貼到李玄照懷中。
“郎君……”
她盈盈杏眸中似是蒙了一層水霧，期期艾艾的道：“妾今日碰到世子，道是妾自入了東宮，再未回過府中，妾深以為然……”
李玄照聞言，劍眉擰起。
他擺明了希望林菀與齊國公府撇清關系，怎得她今日還這般說？
林菀無視李玄照的冷臉，接著道：“……妾感懷往昔，但深知自己身份，自不能擅離殿下左右，殿下可否遣人去府中，將妾往昔舊物搬來，如此也可解妾心中憂思……”
她這般大喘氣，叫李玄照著實無語。
他本想說，那些不值錢的東西有甚好懷念的，東宮之內什麽沒有？
只是瞧著林菀眼巴巴的眼神，李玄照心中一動。
他緩緩頷首，似是答應了她的請求。
林菀這才高興起來，便是往日舊物不能拿全，能叫裴炎少惡心她點也是好的。
她如今一想到裴炎動不動就睡在她往日的榻上，肆意把玩她的舊物，就渾身惡寒。
眼見李玄照這般痛快的答應了，林菀不由的喜笑顏開，殷切的為李玄照捏捏肩膀，端著茶盞出門泡茶不提。
李玄照看著她的背影，眼眸似有探究。
他招來暗衛，令他去齊國公府細細打探，正事沒有查到什麽，倒是意外得知裴炎如今時常宿在林菀舊居的消息。
手中的筆驀然折成兩半，李玄照端坐在原地，眼眸中竟有殺意一閃而過。
當晚夜半時分，崇仁坊中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卻是齊國公府走水，眾人驚呼著相互奔走。
到得翌日白天，身處東宮的林菀都知曉了昨夜齊國公府忽然走水，燒毀了大片屋子的消息。
好巧不巧，正將她的舊居燒的幹幹凈凈。
李玄照撫著她的面頰，不走心的安慰：“菀菀，往日舊物怕是尋不回來了，孤給你補上，勿要傷心。”
林菀目瞪口呆的看著被塞滿的屋子，各色綾羅錦繡，金銀珠釵，簡直要晃花她的眼。
她擡眸看著李玄照波瀾不驚的面容，忽而心中一顫。
怎就這般湊巧？
李玄照是知道了什麽？
他下手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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