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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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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

落水了?

這黑燈瞎火的怎麽會有人不在船裏睡覺出去賞月還能落水, 那報信的侍女都不太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她卻沒見女伯爵有多倉皇,安妮穩穩地應了一聲,說道:“既然有人落水, 還不快派船上的人都下船去撈?”

此時此刻他們的船靠在一處港灣裏, 但附近的河水因為雪山的緣故所以有暗流,要說撈人還真有些難。

那侍女得信後離開了安妮的房間。

她起身披衣,窗外吹乎進來的冷風頓時驅散了被吵醒後的頭痛腦脹,安妮看向窗外, 安靜的夜色裏只有月光在河面閃爍著波光,一望無際的四野山巒是徹骨鮮明的透黑。

“嘩啦——”

距離港口千米外的水灣中,勞倫從冰冷的河水裏鉆出來,他手中還緊緊抓著安妮送的帶有爪勾的折疊魚竿, 謝天謝地,這玩意兒能讓他在水裏沒那麽自由落體。

勞夫短暫地原諒了一下安妮在刺殺中意外將國王那個老頭子救出來, 但卻坑了他一把的壯舉。

他這幾日被軟禁,無法尋到機會脫身, 只有到了這雪山附近,守衛們都懶怠了,才有機會半夜跑出去跳船。

因為只穿了件睡袍, 他凍的哆哆嗦嗦往岸邊爬,這片地方地勢比較平, 是他與線人約定好了要匯合的地方。

淅淅瀝瀝的水花動靜不大,回過頭看去,遠處燈火通明的船只上已經可以看見人影在四處奔走。

看來船上的人已經發現了他跳船的事情,說不定會找來, 想到這裏,他加快了涉水的步伐, 希望老天能保佑,嘴裏嘟嘟囔囔的念叨著。

附近的河岸都是遍布著尖銳石頭的礫灘,沒什麽遮擋的水草和植被。

岸上打瞌睡的兩個年輕人聽見有動靜,往水邊一瞧,果然看見了渾身濕透的加姆維科侯爵。

“侯爵,侯爵!”

二人將侯爵從岸邊拉起來,“杜洛夏夫人都吩咐好了,讓我們帶您去丹銳的都城暫時躲避一陣子......”

侯爵沒好氣地說到:“我早晚要回去跟她算賬的,怎麽事到臨頭了還忽然心軟。給斯特蘭奇留下紙條的人,就是她吧?”不能他還能遭這個罪

那兩個年輕人又道:“夫人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三人沒敢點燈,朝著附近的村落走去。

船上,兩位伯爵和公主都被驚醒了,幾人都站在甲板吹冷風。

身旁來來去去的船手和守衛在往水裏紮,他們不清楚侯爵落水的確切時間,下水打撈了半個小時也沒撈上來任何東西。

負責軟禁侯爵的守衛也兩臉迷茫。

他們只是打了個盹就發現侯爵不見了,可是距離國王安排暗殺拋屍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所以他們今晚就沒有動手。

想到他會跑,所以在靠岸和船艙出口的那一側都布置了人守夜,可是沒想到他會跳水,這附近的水流也一樣湍急,冰冷刺骨,掉水裏面即使不死也會丟半條命,興許不用他們動手,自己就溺死了呢?

“你們真的不清楚侯爵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索菲麗達表現出了手足無措的模樣,她與一旁不吭聲的斯特蘭奇同時向安妮投去目光,似乎都在等著她拿主意。

“我們聽到動靜的時候,河面已經看不見人影了。”

“說不定是侯爵白天裏暈船被憋壞了,晚上想起來轉轉,可能頭暈的毛病又犯了”

守衛不能說是侯爵畏懼被殺才起心逃跑的,他們商量好了,一口咬定,外宣稱侯爵是因為意外才落水的。

“天亮之前找不到人,就再來報把。”安妮一臉悲慟,她揮手離開甲板,走進艙裏,並沒有說讓人順著水流去沿岸再找找的話。

安妮其實在來到甲板上之前還以為是國王派的守衛動手了。

與斯特蘭奇匯合後,聽了他的耳語,才知道侯爵是自己跑的,安妮相信,光靠她送給侯爵的那把折疊桿鉤是不夠的,他能跳的這麽果斷,在河裏和岸邊都搜不到蹤t跡,說不定是有人接應。

是斯特蘭奇安排了人嗎?看樣子,他也一樣的意外,心裏壓著什麽事,一句話也沒多說。

不是他,那會是誰啊?

安妮有些懷疑,會是當初給斯特蘭奇留下紙條的人,這個人是個女人,既了解侯爵的動向,跟他有關聯,可又不希望國王死。

她將房間的門從裏面栓上,裹挾著寒夜冷風的衣裳也沒有換下,身影筆直的坐在書桌前,不停思索著。

直到清晨,守衛來敲門,告訴她人沒找到。

安妮應了一聲,她往自己的臉上搓了兩滴鱷魚的眼淚,垂著臉出了船艙,如喪考妣的樣子還真像那麽回事。

甲板上,斯特蘭奇正在吩咐:“你們將侯爵的遺物就地燒掉,他意外身亡的消息送回王都,公主要趕路,不能耽擱。與使臣們解釋清楚了,待會兒還得繼續趕路。”

“是,我們這就去辦。”

守衛們走後,安妮在一旁與扭臉看過來的斯特蘭奇四目相對,二人互相點頭,什麽也沒有挑明。

午後船就駛離了這片港灣,侯爵的守衛和船上的一部分人都在沿岸租賃了商船原路返回。

迦寧國使臣聽說昨夜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一國侯爵就這樣溺水死了,一個兩個都戰戰兢兢的不敢設想這麽沖撞的事情偏偏碰上了兩國的喜事,會不會是不好的預兆。

包括岸上的丹銳國當地貴族,都派了小船來問需不需要幫忙出動更多人查找,畢竟這連屍首都沒找到呢,好歹是個侯爵。

可船上有話語權的幾位貴族態度卻十分微妙,看起來確實著急,可為了趕路,也就推辭了他們的好意。

自此開始,之後的一大段日子都並沒有再發生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船上的人各懷心思,表面毫無異樣,平靜的吃喝拉撒。

直到航行到迦寧國界,船上的人又開始有了一絲躁動。

特別是安妮。

她最近不再紮在屋子裏了,每到白日裏,她就坐在船頭向遠處眺望。

岸邊上逐漸出現房屋,越往王城的方向,越會出現人多的小村落。

那些村落建在平坦的河畔,屋宇都是木構的,偶爾有亭臺樓閣。雖然細節處與上輩子有細微的差別,但大體都是差不多的,疏朗的古樸建築,遠遠沒有上輩子的古建築那麽精致。

抵達迦寧王城口岸時,安妮還看見了有點類似縮小版的丹鳳門,就連屋脊上的鴟吻都令人有熟悉感。

跟隨使臣下船後進入城外的碼頭邊的驛站,安妮好奇地觀察著這裏的一切。

來迎接公主的迦寧官員們都穿著官服,上面沒有補子,全繡的團紋,花紋越多品級越高。

而聽說了來送嫁的一男一女都是伯爵之後,那些官員都消化了好一陣子,畢竟迦寧的女縣君和女郡君只食邑,並沒有女人封伯。

但畢竟是莫爾蘭的勳爵,無人敢怠慢,安妮和公主被安排進了驛站裏暫時居住。

他們要在驛站住三日,休整好之後進入王城,再去到宮裏赴宴,具體給冊封的日子還得等宴上國君和太後下旨。

而安妮也要待到冊封完畢之後才能踏上回程。

她帶著侍女住進了驛站的女眷專用高級院子裏,並不是跟別人共用,而是獨門獨戶的僅僅住了她一位,院子裏有許多房間,足以她放下所有的行李,也夠侍女們一人一間。

侍女們都不知道該如何住在這種全木結構且只有一層的屋子裏,她們不知道該怎麽使用這種屋子裏擺的羊角燈罩,又嫌驛站準備的枕頭並不是鵝絨而是硬邦邦的瓷枕。

安妮這才知道,原來從來沒有東西兩陸的異國女貴族在這女眷院子裏住過,大多數都是押送貨物的男商人,這裏的女眷院子平時只服務附近幾國的士族夫人。

她的房間在正屋裏,是最大的一間房,侍女們都在搬行李,驛站裏的本地仆人們給安妮送來了食物。

是兩個穿棉麻曲裾的中年女人給她送來的,打開食屜,裏面裝著一碗肉沫蓋澆飯,有炙烤的熏魚。

原來迦寧的造鐵技術也不太行,還沒發展出炒菜這種東西。

她也不嫌棄,老老實實地把飯用掉了。

到傍晚,她的院子裏大約都收拾好了東西,公主那裏還在忙,她打算先出門去轉轉。

為了更融入環境不被人圍觀,安妮讓驛站的女仆幫她和侍女買幾身本地人穿的衣裳。

沒過一會兒,她們就都換上了曲裾深衣,安妮坐了驛站的轎子,讓轎夫擡著在王城外建有民宅的街上逛。

她可以十分清楚的看見,街上其實也有許多異國面孔,不過大多數都是底層船手和商人。

他們在城外與本地的商人合作買賣貨物,安妮看見了有棕色卷發的異國商人在選布料。

而這裏也不算很富裕發達,除了城門和官方驛站好看一些之外,其他都是毛草頂的木屋子,稀疏的籬笆墻裏栽著枇杷樹。

有一些擺攤掛著布巾賣炊餅的小攤,還有賣竹編的,在低矮的院墻裏織布的婦女。

直到她看見一間貨坊裏擺著幾沓木漿紙,才派人過去問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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