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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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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三艘揚著巨大白帆的木船在河流上航行, 天氣炎熱,河面十分燥熱,潮濕又嘈雜, 飛鳥不停的掠來掠去。

因為習俗問題, 迦寧使臣們獨自乘來時的船跟隨在後頭,又有一艘船上全部裝著嫁妝和用具。

兩國習俗不同,在迦寧流行高昂的聘禮,在莫爾蘭則是崇尚厚嫁之風, 這兩邊送來的錢財和寶物都落到了公主手中,倒是也沒人管她要。

最前頭那艘船上,就住著公主和幾位送嫁的貴族使臣。

這一路,要一直南下, 穿過娜委河的源頭山脈,過了那高聳磅礴還蓋著雪頂的拉克山, 再往東南方向去,就是一望無際的南陸平原。

一般土著沒讀過什麽書, 不把這裏叫南陸,只是南方南方的稱呼,要說整個南陸其實也不比東西陸小, 可真該用諸國林立來形容。

穿過拉克山後,從水路一直往東南方向前進, 一兩天就會經過一個國家,一個月之後,就會到達與東陸國家接壤的迦寧。

安妮的船艙在上層,她們這艘船上的隨行人員並不多, 除了公主的十幾個守衛之外,就是一些雜役和船手。

斯特蘭奇與侯爵的船艙都在下一層, 如果不出屋子吃飯的話,幾乎一整天都不會見到面。

轉眼已經是出發的第三天了,安妮的艙裏有一扇小窗,清晨她睡醒後,可以透過窗子看見外面明亮的天空靜靜照耀水面,船手從淩晨就起來升帆,此刻他們已經忙碌許久了,河水拍打船壁,可以感覺到船身又在緩緩的行動。

船在河面劃行,清冽的空氣與視線中漸漸從雲霧中露出來的拉克山在安妮的面前,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臉,披著晨袍在窗前開始了學習迦寧語的進度。

根據使臣們的說法,這南陸共有十六國。

南陸算是連接東西兩陸的走廊,東西陸即使小國家也多,但總有那麽一兩個勢力大的強國,例如西澤列與莫爾蘭。

南陸的北部娜委河兩岸都是平原,千裏之外,與它平行奔流的祐河南側,則是大片連綿的山區險地,山區後掩護著一片平坦的腹地,從那兒再往南就是汪洋大海,以及成群的海島了。

迦寧呈長條狀從北部橫向南方,北部的委娜河與東陸國家相連,中間被祐河與山區隔開一道,但又有幾百裏的海岸線。

要去其他的南方國家,就得改換流域更廣闊的祐河。

在十六國之中,共有五個國家實力比別家雄厚一些,分別都是一些怪名,有的叫白臥烏國,有的叫林琮國,總之幾個強國都在祐河流域的魚米之鄉。

但在安妮看來,這些國家簡直是禮樂崩壞,直到她昨天在學習詞匯的過程中,在使臣給的書上看見了犄角旮旯裏,一個與迦寧接壤的,靠近東陸那片草原大漠地的一個名為唐的小國。

她當時就激動了,將使臣抓來問話,使臣才告訴她,這個唐國的上一任君主把他們國家改成了這個名字,那地方距離北方的游牧國家太近了,那個君主年事已高,忽然開始在領地上搞七搞八,又是在民間大選後宮佳麗,又是成立所謂的科舉制,又弄了個什麽錦衣衛。

結果科舉這事兒,動了士族門閥舉薦制度的蛋糕。

想想也是,又有強勢的士族,又想扶持寒門弄科舉制,又想搞錦衣衛集中君權,豈不是養蠱?

後來這位仁兄僅僅幾年便被清君側篡位了,如今屍首都不知道在哪,恐怕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這幾十年也沒改的國號了。

安妮幾乎可以十分肯定,這人就是同胞,但可惜他穿到了國王身上,開局美好,結局潦倒。

算算時間,也就比她早來二十年,什麽都沒來得及幹,人就沒了。

安妮聽說之後,倒有些慶幸自己迫於地位,只能束手束腳的幹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最多被人稱作怪女人,並不能立刻動搖國家根基。

如果讓她穿成個女王,權利在手,隨時都能大動幹戈,估計也下場好不到哪裏去。

或許是兔死狐悲吧,她打聽了南陸的情況,知道迦寧語的運用範圍相對很大,就專心的學習這門語言了。

學習語言並不簡單,但興許是安妮上輩子有一些應試教育基礎的原因,她對這種只需要死記硬背的東西還算拿手,每天起床學習詞匯,中午與公主和公主的侍女們交流學習,午後與使臣交流口語鍛煉語法,晚上再讀一讀互譯的書籍。

直到陽光從山頭爬起,驅散了拉克山頂t上的霧,整個雪山頂都展現在眼前,陡峭的山勢白花花的雪被陽光曬成金色。

安妮見到了日照金山的美景,她將羽毛筆放下,心裏無比期待接下來的行程。

但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需要她去辦。

收拾好書桌,安妮喚侍女進屋,她換好衣裳,梳了頭發,將準備好的釣魚竿拿上,她跟著侍女出了艙房,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就下樓直徑往軟禁侯爵的船艙去了。

這幾天,那些守衛都宣稱侯爵暈船不能離開屋子,安妮也叮囑過公主,切莫讓身邊的侍女亂走動,什麽也別多問,只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安妮只帶了一個提著魚竿包的侍女,守衛們一邊一個待在侯爵的船艙兩旁,他們二人是國王派來的,只聽從國王的調配,只管看押侯爵,在路途中□□的假象,但不能把這件事鬧大,不能讓船上的其他人察覺異樣。

眼見著女伯爵過來,其中一個守衛擋住了安妮的去路,臉色嚴肅地說道:“伯爵大人,侯爵這段時間生病了,現在還沒起來,恐怕您不能見他。”

“怎麽病了這麽久還不見好,你們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侯爵?”安妮蹙起眉頭,口吻略帶抱怨地說道:“幾個月前來王都的路上就說好了想要我說的新式折疊魚竿,眼下我讓工匠把東西做好了,還特意貼了金箔,他人卻倒下了,也遲遲不來找我拿。”

安妮偏頭,示意侍女將箱子遞給他們,“既然侯爵不能見人,那你們就幫我把東西拿進去吧。”

說罷,守衛退而求其次並沒有阻攔,收下了箱子準備扔進屋裏。

安妮走後,神態十分自然地去找了公主。

那魚竿是早就做好了準備送給侯爵的,但一直沒有時間和機會,沒想到眼下會用在這個節骨眼上。

船上的日子枯燥乏味,不過風景還算尚可,安妮在讀書的間隙會在船頭散步,偶爾遇到了坐在那兒看風景的斯特蘭奇,二人也不打招呼,也不寒暄,可也不能表現的太像毫無感情的同事。

船上到處都是國王派的守衛,幾乎什麽話都說不了,但也不能什麽都不說。

傍晚太陽落下,他們正在蜿蜒的峽灣地貌中航行,懸崖上有冰山融化下來的雪水瀑布,氣候顯然遠遠沒有王都那麽悶熱了。

安妮撇了一眼背後的守衛,沒話找話與斯特蘭奇談了談這個地方在冬季會不會被冰川完全覆蓋。

斯特蘭奇答,這條山脈的海拔很高,每到十月份就會冰封,附近的河很少有地方上凍,但如果要走商船,還是夏天比較適合。

冬季交通困難,條件又艱苦,沿岸各國的陸地軍營管理松懈,這裏會有半路打劫的匪徒趁著這個空子作亂。

劫船,搶貨搶人的都有。

不過他們的船上有士兵,插著王室的徽旗,無人敢上前一步。

眼看著月亮爬起來,晚餐時間他們又回到船艙跟著公主一起吃飯。

這一次,餐桌上會吃到什麽,安妮就無權決定了,整個船上的人員調動都是王儲妃安排的,她派了宮裏有經驗的廚娘,她們依舊還是那老幾樣,不是烤就是燉,鹿肉牛肉雞肉換著來。

公主跟安妮在一起吃慣了細糠,對這些毫無感覺,她在餐前讓塔其拉把安妮腌漬的酸蘿蔔切一盤端來,配著略顯幹硬的面包,也算是開胃了。

她眼看著那些守衛是要對侯爵動手了,想問問安妮有沒有計策,但礙於船上眼睛太多,實在沒機會問。

但看兩位伯爵都不著急,索菲麗達也不著急了,她象征性的派人給侯爵送去了治療暈船的香草。

夜幕降臨,安妮回想著斯特蘭奇說的話,在燭火下給遠在莫爾蘭北方的家裏寫信。

她敘述著,眼下已經走到了一個叫丹銳的國家,這裏的山脈是娜委河的源頭之一,許多年前發生過一場波及多國的戰役,眼下這個季節的景色最好看。

寫完信,安妮讓侍女把艙門關好,她脫衣洗漱,躺進被子裏,蠟燭也吹了,屋裏一片寂靜。

在環境安靜漆黑的情況下,她的高警覺神經需要一個小時才能完全放松入睡,陷入睡眠後沒有多久,似乎才三四個小時過去,她的耳邊傳來喧囂聲,安妮睜開眼,眼下還有些困倦的腫脹。

門外有急促的叩響聲,她應了一聲,門被侍女打開。

侍女端著蠟燭,驚恐而慌張地朝安妮說道:

“侯爵,侯爵出事了!侯爵的守衛說,他夜半出去散步賞月,意外掉下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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