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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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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

早餐, 是一些燉的爛爛糊糊的牛奶麥子粥。

廚房裏,兩個廚娘與安妮混熟了,詢問是否需要再準備點東西, 公主畢竟是公主, 吃的太寒酸傳出去不好聽。

安妮穿了圍裙站在竈臺前,她搖搖頭:“牛奶燕麥粥,再加點蜂蜜和蘋果片,足夠了。”

既然子爵都這麽說了, 廚娘們自然是不敢有意見,她們等安妮走了,竊竊私語的把鍋裏剩下的分掉了。

不知道為什麽,離開了自己的廚子, 安妮每到一個地方,就得在飲食上從零開始。

吃過早餐, 公主去了畫室,安妮則是安排人做了兩缸鹽腌雞蛋, 酸蘿蔔,酸菜,她覺得自己看樣子還要在宮裏住上一兩個月, 完全能趕得上吃。

這王宮裏頭,什麽東西看起來都很講究, 偏偏這飲食是完全不考究,黃油能煎一切肉類,要麽就是燉湯。

安妮覺得,她有必要安排人往王都開幾家餐廳, 必然能生意火爆。

清晨,楓林湖灣邊的草坪步道, 陽光橘黃,還不算很熱。

公主被安妮從畫室勸到了湖邊,安妮命宮廷守衛們幫忙,把圍屏搬出來,給公主遮擋陽光和湖面吹拂的冷風。

安妮不會畫畫,公主則讓她站在湖邊,手裏抱著一只兔子做模特,她的半截胳膊從袖子裏漏出來,抱著兔子的手t上一點裝飾也沒戴。

索菲麗達的畫筆垂在麻布框上,她蹙著眉頭:“安妮,你說這是為什麽,理文先生能把肌肉紋理畫的那麽好,我卻沒法下筆呢?”

這個世界架的很空,在藝術上尤為明顯,本國的繪畫流派只有畫風抽象的宗教主題,公主喜歡南方國家的水墨靜物圖,但她的人像卻都畫的很扁平,不夠立體。

安妮摸了摸兔子,如果沒猜錯的話,是因為這個世界缺少點文藝的覆興,目前整體的藝術發展都點到了宗教那個領域裏。

教堂裏除了出自廖沙.理文的雕塑之外,其他的作品風格都還很抽象,不是細膩派寫實的,遠遠沒有達到傳世的水平。

“不知道肌肉的走向,自然沒法畫的像。”

安妮記得,上輩子她看見過很多營銷號傳說某某畫家刨土亂葬崗解剖屍體,在這個世界雜亂無章的當代藝術形式中,寫實派的理文算是一朵奇葩。

這位天才有沒有挖人墳墓的習慣呢?她不得知:“理文先生現在在哪呢?或許可以叫他再教教您。”

“他實在太忙了,如今正在我父王正在建造的行宮裏工作,後面排著我父王的肖像畫,還有幾個教堂的壁畫,他寫信來,或許要一年之後,他會去南方游歷,興許能在迦寧見上一面。”

公主身體不好,不能像侄子奧弗一樣跟著理文滿世界跑,她很是遺憾,又道:“理文先生幾年前,被教會的人攻訐,說他竟然在墓地裏偷屍體。他們請求王儲把他絞死,還是王儲出面,這才救了他一命。”

“從那之後,理文先生還得帶著王孫一起游歷各地,恐怕更是分身乏術了。”公主的侍女在旁邊補充道。

安妮不由地失笑,她倒是沒想到,這位天才還真幹出了這些事情。

“對了,算算日子,王儲與王孫也該回宮了,就在這兩日的時間。”

索菲麗達告訴安妮,他們父子二人去了一趟南方的鄰國,參加一個國王的葬禮,算上返程的日子,就在這兩天。

等他們回來了,肯定又免不了是幾場宴會,這個時代的貴族還不流行跳交際舞,但要跟國王一起觀看戲劇,演奏表演,看舞者表演,這種社交場合索菲麗達也逃不過,她告訴安妮,自己通常都是躲在窗簾後等著散場,省的總有人來搭訕。

等公主適應了外面逐漸升溫的氣候,安妮又態度堅定地拉她圍著湖邊漫步。

宮裏的景觀自然中透露的精致,綠茵草坪修的整齊,不遠處就有奴仆在拎著剪刀打理,二人一直在楓樹林邊徘徊,沒有去杜洛夏夫人可能出沒的花園。

沒走多遠,安妮就看見有侍女從朝她們的方向走來,臉上掛著笑意:“王儲和王孫的馬車已經到了宮外,國王下令讓舉辦午宴,王儲妃特地讓我來請公主和子爵,中午跟王儲妃一道去美爾夏宮。”

“知道了。”索菲麗達與安妮對視一眼,目送著侍女離開。

安妮與索菲麗達公主在前面走,公主的侍女在後面慢慢趕。

“那侍女似乎是徑直從烏沙維奇堡過來的,她怎麽知道我們在這散步?”

安妮由衷的好奇,難不成整個王宮裏都是王妃的眼線嗎,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公主苦笑片刻,她的目光垂著水面,一副任人宰割的態度。

“這就是王儲妃的能耐,不必她主動詢問,宮裏的人為了討好她,自動會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訴她。”

聽語氣,公主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無論做什麽都有人盯著,即使是救了王儲一命的安妮,也只能關在屋子裏,不讓任何人看見的情況下才能稍微保存點隱私,宮廷裏沒有秘密。

安妮低聲說:“我丁戈的時候,沒覺得王儲有什麽過人之處,現在看來,他唯一的過人之處,就是娶了一位好王妃。”

公主也有同感,她回頭看了看自己的侍女,見她們離得遠,趁機說道,“你聽過她的傳聞吧?小的時候,我也一直聽人議論王妃當年憑什麽能比那些出身更高的人成為王妃。”

“安妮,你猜猜看,真相是什麽?”

“我猜不到。”

“那個時候,我還很年幼,當然也不知道真相,但我聽宮裏一個老仆人說,是因為她撞破了國王的秘密,本來要被賜死,後來不知道怎麽,竟然讓她找到了生路,聽說這個秘密,與老沃倫公爵的死亡真相有關系。”

“女公爵的祖父?他不是死在海島嗎?”安妮對這些王室大瓜格外有興趣,特別是話題裏的人,與她還有些相熟。

公主聳肩,眉尾舒展開:“真相如何,只有他們本人才知道了,希望午宴的時候,杜洛夏夫人不會弄些奇怪的人來。”

午宴在美爾夏宮的主翼一樓大廳裏。

安妮,王儲妃,以及索菲麗達公主三人結伴前往,抵達的時候,美爾夏宮裏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

宮殿寬闊,內裏描金彩畫,采光良好,就連墻邊擺放的花瓶都鍍金,可以察覺到,這國王很喜歡金燦燦的東西,無論走到哪裏都少不了金箔裝飾,壁畫顏色艷麗,吊在天花板上的巨大水晶燈折射著正午的陽光。

宴席還沒有開始,大家在大廳幾步之外的花園裏玩樂。

穿過一條短走廊,就能看見綠色草地裏圍起來的大紅氈布,以及國王的座椅。

他老人家已經白發蒼蒼,穿著披風和金線織的袍子,坐在花園裏最適合觀賞的位置,他面無笑意,耷拉著臉上堆成一團的胡子,與一旁的王儲說著什麽,似乎不甚愉快。

王儲也一臉的怒不敢言,只能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

不遠處,杜洛夏夫人與她的女兒牽著狗在花園裏跟人談話,貴族夫人小姐,被邀請的勳爵們都在花園裏面閑聊,等待午宴的開始。

表面上,一團熱鬧浮華,安妮目光穿梭,她默默觀察著這一切,與此同時,跟隨公主和王儲妃往前,在國王面前行禮。

國王已經十分老邁,他老年發福,眉毛胡子擠在一起,搭配華麗的衣裳,佩戴王冠,顯得臃腫又富貴,一點國王的威嚴氣度也沒有,反而像是個享樂之徒。

剛剛與王儲的爭執似乎嚴重影響了國王的心情,他此刻沒有給任何人好臉色看,自顧自用一把泥金鏤空的折扇扇著氣紅了的臉。

在安妮自報了姓名之後,國王擡起頭,扶著精美的座椅,睥睨地看過來,又問王儲。

“她就是安妮.米勒?”

一旁的王儲挺胸擡頭,接過話頭,替安妮應了下來,看樣子不準備給她開口的機會:

“沒錯,就是她。賽巴斯蒂伯爵沒法娶阿爾莉小姐,他已經與米勒子爵訂婚了。”

安妮還在公主身後,她聽完這話,驚的擡起頭看向王儲,王儲使了幾個不容置疑的眼色,安妮張了張口,什麽也沒說。

“賽巴斯蒂伯爵人在哪?”國王不悅地問,他根本不在乎米勒子爵是誰。

“他進宮了,在來的路上,您可以親自問他。”王儲沒有退步,他提高了聲音,依舊這麽回答。

阿爾莉是杜洛夏跟前夫生的女兒,明面上只是一個男爵的女兒。但她的母親可是大名鼎鼎的杜洛夏夫人。

盛寵之下,人人都知道這位夫人離成為王後只有一步之遙,阿爾莉小姐也可謂是無冕公主。

國王本來想找一個舊臣讓他們聯姻,來給杜洛夏鞏固地位,讓舊貴族們不看僧面看佛面,思來想去,他認為恩克.賽巴斯蒂的小兒子是最適合的人選。

國王和大眾並不知道,斯特蘭奇早在幾年前就在暗地裏為王儲效命,他與杜洛夏夫人早就因為權利博弈而暗中結下了梁子。

阻擋杜洛夏夫人成為王後的身世,是斯特蘭奇親自挖掘出來的,當然,只有他們本人才知道這些事情。

在國王的視角裏,斯特蘭奇與王儲完全隱形在了教會悠悠眾口的身後,而兒子與杜洛夏之間的矛盾,也沒那麽嚴重。

所以,剛剛國王與王儲提起這件事,被王儲一口否定。

他又扯出安妮的名字來,國王都只是覺得自己的這個兒子,越來越僭越,他都有些被觸怒了。

國王與王儲掩飾不住的情緒使眾人瞬間都關註著這裏發生的事情,國王與王儲當眾吵起來了,這可是了不得的大場面。

而這件事與安妮本人有關,她卻什麽都不能說,t攥緊雙手。隨幾人一起行禮,木頭人一樣渾身僵硬的跟著索菲麗達一起走開。

她沒走多遠,打算聽聽王儲與國王爭執出個結果。

杜洛夏夫人見狀,一臉竊笑的準備走過來看熱鬧。

路途中,有聽清國王與王儲說了什麽的貴族與杜洛夏夫人耳語幾句,杜洛夏夫人的臉色瞬間變了變,駐住腳步不再往前走。

她可沒料到,國王口中說的體面女婿竟然是斯特蘭奇.賽巴斯蒂。

世上的貴族子弟死絕了她也不會讓阿爾莉嫁給這種奸詐的小子。

王儲妃適時出面,打圓場細聲道:“陛下,既然賽巴斯蒂伯爵已經訂婚了,我舅舅家裏還有兩個毛頭小子,您不如把他們叫進宮,瞧瞧看配不配得上阿爾莉小姐。”

國王的面色有所緩和,王儲妃的舅舅也是有爵的人家,雖然名聲不在前列,但也算得上底蘊深厚。

他老人家吊著眉毛冷哼一聲:“還是王儲妃體貼。”

不像王儲,只知道忤逆他,可惜啊,他就這麽一個繼承人,氣死了也沒用。

王儲不好在眾人面前跟國王鬧不和,他主動陰陽怪氣的緩和道:“陛下喜愛阿爾莉小姐,不如送她出國找個王子聯姻。”

安妮見這裏沒她的事了,默默地端著酒藏到修剪精致的灌木後,只當耳朵聾了,不砍她的頭就行。

杜洛夏夫人剛剛湊近,聽了王儲這話,不怒反笑:“這可是公主的待遇,阿爾莉怎麽受得住。陛下,依我看,王儲妃的說法就很好......”

斯特蘭奇從大廳出來,他一眼就看見了躲在國王儀仗附近灌木裏的安妮.米勒,她手裏舉著水晶杯,如釋重負般仰頭將杯子裏的酒一口飲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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