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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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來之前陸錫那番話的作用, 蘇錦書瞧著這位面相慈和的長公主，總覺得她眼神中似是含著刀子，不懷好意。
她一來, 整場宮宴的焦點便都落在了她身上。
這也正常, 畢竟在場眾人都對這個剛接回來的郡主很好奇。
這邊少不得一一引見一番。
宮裏人倒是不陌生，除了太後, 其他人都是見過的。
只是宮外的人她還對不上名字和臉。
皇上緩緩向她介紹。
“這位是嘉慎長公主, 論親緣, 算是你的姑母。”
蘇錦書心裏默念了一聲，原來是姑母。
她忽然覺得皇家的這些親緣好不值錢, 這個親那個親的, 也就只是嘴上叫的好聽, 私底下是什麽手段都互相招呼的。
“朕膝下三個兒子, 淮謙, 淮良，淮讓, 都是你的兄長。”
席上三位男子起身。
這應該是堂兄的關系。
蘇錦書一邊還禮, 一邊端詳這三人的模樣，長得都挺周正。
畢竟皇上不醜，後宮裏的女人也不可能差在容貌上, 生出來的孩子自然都是龍鳳之姿。
大皇子與五皇子俱已成家，攜妻赴宴, 他們的妻子也都貌美溫和, 唯獨六皇子孤身一人，還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樣。
蘇錦書抓緊時間多看兩眼, 好記住他們的模樣，免得以後再見面不認識或認錯了給人家難堪。
皇上只簡略介紹了幾人的身份, 不會說些有的沒的。
於是，公主便將這一部分有的沒有悄悄說給她聽。
“大哥和五哥都的親娘都是沈婕妤，唯我那六弟是母後親生的，其實宮裏這些娘娘們，皇後是最晚來到父皇身邊的，好像自從她來了之後，父皇再也沒選過新人，反正我記憶裏，宮裏總是這些熟面孔。”
公主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細細的吊在她耳邊，可嘴唇卻看不出有什麽動作。
蘇錦書沒法像她那麽熟練的說小話，索性就簡單蹦幾個重要的字句：“沈婕妤……資歷老？”
沈婕妤生的兩個孩子比公主年長好幾歲，都已經成家立室了，可想而知，沈婕妤地位非凡。
公主道：“是啊，沈娘娘本是先朝的小宮女，十三歲時被指父皇身邊伺候。她比父皇還大上一歲，他們從小相處，情誼厚t著呢。”
正說著，皇上好似不經意般往這邊掃了一眼。
她倆立刻齊齊噤聲。
皇上的閑話可不能多說。
蘇錦書隨著宴用了一壺甜酒，聽得眾人的話題又落到了她身上。
“哀家瞧著，衡陽這孩子還是像母親多一些，尤其是那一雙眉眼，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朕還是覺得像毓王兄更多一些，論神不論形。”
“皇上自己都說論神不論形了，何必非要嘴硬……”
皇上和太後來往了幾句，氣氛似稍有緩和。
嘉慎長公主此時開口了：“聽說郡主琵琶學得很好。”
她那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蘇錦書。
蘇錦書不得不回話：“樂師傅說過了，我這個年紀碰這些東西，就別想著好壞了，當個樂子而已。”
嘉慎長公主笑了一下：“可真會說話，倒是像你母親。”
太後嘆了一聲：“芝華那個孩子，真是可惜了……”
嘉慎長公主又提道：“聽說皇兄要在玉牒上填上郡主的名了，敬告天地先祖，認祖歸宗，話說回來，郡主的名字也該改回蕭氏了，至於名字，皇上不打算一並改了？”
蘇錦書頓時警醒起來，這是要盤算著給她改名換姓呢。
她看向皇上。
殿中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等著皇上的意思。
皇上說道：“錦書這兩個字，是毓王妃選定的，朕不打算該，至於敬拜天地祖宗，朕還需再與神宮監商議一番，最好是選個吉日。”
“還是皇上思慮周全。”皇後笑著應了一聲。
皇上杯中酒空了，宮娥執壺上前，正欲斟酒，皇上攔了下來，道：“今日天色已晚，就到此吧。”
太後一楞，問道：“這麽早？”
皇上道：“最近京裏不太平，不好鬧到夜深，各自趁早回去罷。”
妃嬪中的聰明人已經開始琢磨那句“京裏不太平”的深意了。
遲鈍一些的還懵懵懂懂。
蘇錦書來這麽一遭，只用了一壺酒，坐下還不到半個時辰，這竟就要散了。
公主面色微醺，牽著她不肯放手，道：“你到我宮裏去，我有話對你說。”
這時，嘉慎長公主離席朝她走來，道：“我一見郡主便心生親近，總忍不住想到從前舊友，難得今日月色正好，郡主陪我在宮裏走走吧。”
長輩開口，身為晚輩總是不好回絕的。
蘇錦書也很想看看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於是與公主告別，跟了她出去。
十五的月色澄明又圓滿。
嘉慎長公主的華服生輝，看得人眼疼。
蘇錦書跟在她身邊，一路往西北角落裏走去，越走越偏僻，宮娥們提著燈跟在後面，一言不發，幾乎感覺不到她們的存在，蘇錦書偶爾回頭看一眼，程嬤嬤一直在近處，不曾落遠了。
“中秋節這樣的日子，其實我不常來宮中湊熱鬧……”
嘉慎長公主冷不丁開口，說起自己的事，她道：“我有丈夫，有女兒，有個自己的家……可現在，一切都沒了。”
她的女兒丹陽縣主如今困在揚州，處境艱難不說，還母女反目。丹陽縣主的那一紙供詞，簡直是在背後給了自己母親致命的一刀。
而她的丈夫如今正在清平司受審，是她自己為了撇清嫌疑，親手把人獻了出去。
蘇錦書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不說，專心盯著地上的影子。
她們的影子被身後的宮燈拉成了細長一條。
蘇錦書從腳看到頭，又從頭看到腳。忽然，她在自己影子的左手邊看到了一只撲棱著翅膀的小鳥，她立馬擡頭望去，瞧見一只灰雀落在枝頭上。
與陸錫相處的這些日子裏，她太熟悉這種灰雀了。
它們是替暗門傳遞消息的。
幾乎每個暗門中人都養了一只。
蘇錦書立刻意識到陸錫沒走遠，他就在附近，正在暗處瞧著她。
他放鳥出來是為了讓她安心。
說來也怪，蘇錦書一見那只鳥，便不覺得周圍陰森偏僻了。
嘉慎長公主道：“知道前面那是什麽地方嗎？”
說著，她手指往前一指。
冷月下，那裏有一處孤零零的宮殿。
蘇錦書順著她的話問道：“那是什麽地方？”
嘉慎長公回答：“那是暮雲臺。”
走到了近處，蘇錦書瞧著破敗的宮門，和落了灰的高臺，道：“這是一處廢棄的宮殿。”
嘉慎長公主道：“是，它的最後一任主人，就是你父親毓王。”
果然……
蘇錦書並不意外。
她早就猜到嘉慎長公主帶她來此必有深意，多半與她已故的父母有關。
“當年毓王進宮赴了一場鴻門宴，便再沒走的出去，就被囚禁在這裏……也正是在這裏，他飲下了毒酒。”
蘇錦書的心口開始不受控制的抽痛。
嘉慎長公主推開積了灰的門，邀請她：“進來看看吧。”
一進屋裏就是一股腐爛發黴的味道。
嘉慎長公主似乎對這裏很熟悉，她點了一盞燈。
蘇錦書看到桌椅上搭著的白綾，還看到裏屋地面上的碎瓷。
嘉慎長公主道：“這裏沒有人打掃過，毓王兄住時是什麽樣子，如今就還維持著什麽樣子。”
風灌進來，白綾浮了起來，顯得陰森森的，桌面上有一沓紙被拂落到地面上，正好散落在蘇錦書腳下。
蘇錦書俯身撿起來一看，是一張張字畫。
紙上積了許多灰，蘇錦書輕輕一吹，便差點瞇了眼。
這張畫上是一個女子，落筆細膩用心。
蘇錦書盯著畫上女子的眉眼看了很久。
嘉慎長公主道：“是張芝華，你也覺得很像吧。”
其實這畫上一點也看不出來像，許是因為蘇錦書不曾見過真人。
不過，確實美極。
畫上題的一句詩是——“生當覆來歸，死當長相思。”
蘇錦書把畫放回桌案上，用鎮紙壓住。
她問嘉慎長公主：“我與母親很像嗎？”
嘉慎長公主打量著她，道：“像，真像，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是她的種。”
蘇錦書彎了彎眼睛，道：“長公主看我的眼神裏滿是恨意呢？您恨死我母親了吧？”
至今還沒有人跟她說過母親與別人恩怨，但嘉慎長公主表現的實在太明顯了。
嘉慎長公主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忽然一聲嗤笑：“好笑，我恨一個短命鬼做什麽？我平安一世，權勢無雙，我的親哥哥登基當了皇上，而他的丈夫死於非命，親生女兒淪落鄉野。我犯得著去恨她麽？”
蘇錦書忽然明白了，為何她會一直不停的受到追殺。
真的有人不顧一切的想讓她死，只因她是張芝華的女兒。
蘇錦書撿起地上的一枚碎瓷片。
這應當是毓王當年服下毒酒的杯子，杯子邊緣上嵌的一圈銀飾泛著青黑，可見是劇毒。
蘇錦書將瓷片拿在手裏看了一會兒，忽然揚手朝長公主臉上扔去。
如此近的距離，長公主避之不及，慌忙用手去擋。
手心劃開了一道口子，滲出了殷紅的血。
長公主驚叫了起來。
她的侍女沖進來，驚慌失色的把她摻了出去，外面亂糟糟的，有人在大喊：“衡陽郡主失心瘋了，請禦醫，快請禦醫。”
程嬤嬤顧不上別的，也沖了進來，沖蘇錦書厲聲道：“你做了什麽？”
蘇錦書看著她不說話。
房梁上落下一個人，正是陸錫，他瞪了程嬤嬤一眼，一揮袖，程嬤嬤只覺一股力道順著風把她推了出來，隨即，門窗被重重拍上，從裏面反鎖。
陸錫一把攥住了蘇錦書的腕子，問道：“你剛剛在做什麽？”
蘇錦書緩緩擡頭望著他，道：“陸錫，你說……浸過毒酒的杯子劃破了她的皮膚，會讓她的血裏也沾上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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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正常, 畢竟在場眾人都對這個剛接回來的郡主很好奇。
這邊少不得一一引見一番。
宮裏人倒是不陌生，除了太後, 其他人都是見過的。
只是宮外的人她還對不上名字和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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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嘉慎長公主, 論親緣, 算是你的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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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覺得皇家的這些親緣好不值錢, 這個親那個親的, 也就只是嘴上叫的好聽, 私底下是什麽手段都互相招呼的。
“朕膝下三個兒子, 淮謙, 淮良，淮讓, 都是你的兄長。”
席上三位男子起身。
這應該是堂兄的關系。
蘇錦書一邊還禮, 一邊端詳這三人的模樣，長得都挺周正。
畢竟皇上不醜，後宮裏的女人也不可能差在容貌上, 生出來的孩子自然都是龍鳳之姿。
大皇子與五皇子俱已成家，攜妻赴宴, 他們的妻子也都貌美溫和, 唯獨六皇子孤身一人，還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樣。
蘇錦書抓緊時間多看兩眼, 好記住他們的模樣，免得以後再見面不認識或認錯了給人家難堪。
皇上只簡略介紹了幾人的身份, 不會說些有的沒的。
於是，公主便將這一部分有的沒有悄悄說給她聽。
“大哥和五哥都的親娘都是沈婕妤，唯我那六弟是母後親生的，其實宮裏這些娘娘們，皇後是最晚來到父皇身邊的，好像自從她來了之後，父皇再也沒選過新人，反正我記憶裏，宮裏總是這些熟面孔。”
公主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細細的吊在她耳邊，可嘴唇卻看不出有什麽動作。
蘇錦書沒法像她那麽熟練的說小話，索性就簡單蹦幾個重要的字句：“沈婕妤……資歷老？”
沈婕妤生的兩個孩子比公主年長好幾歲，都已經成家立室了，可想而知，沈婕妤地位非凡。
公主道：“是啊，沈娘娘本是先朝的小宮女，十三歲時被指父皇身邊伺候。她比父皇還大上一歲，他們從小相處，情誼厚t著呢。”
正說著，皇上好似不經意般往這邊掃了一眼。
她倆立刻齊齊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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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書隨著宴用了一壺甜酒，聽得眾人的話題又落到了她身上。
“哀家瞧著，衡陽這孩子還是像母親多一些，尤其是那一雙眉眼，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朕還是覺得像毓王兄更多一些，論神不論形。”
“皇上自己都說論神不論形了，何必非要嘴硬……”
皇上和太後來往了幾句，氣氛似稍有緩和。
嘉慎長公主此時開口了：“聽說郡主琵琶學得很好。”
她那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蘇錦書。
蘇錦書不得不回話：“樂師傅說過了，我這個年紀碰這些東西，就別想著好壞了，當個樂子而已。”
嘉慎長公主笑了一下：“可真會說話，倒是像你母親。”
太後嘆了一聲：“芝華那個孩子，真是可惜了……”
嘉慎長公主又提道：“聽說皇兄要在玉牒上填上郡主的名了，敬告天地先祖，認祖歸宗，話說回來，郡主的名字也該改回蕭氏了，至於名字，皇上不打算一並改了？”
蘇錦書頓時警醒起來，這是要盤算著給她改名換姓呢。
她看向皇上。
殿中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等著皇上的意思。
皇上說道：“錦書這兩個字，是毓王妃選定的，朕不打算該，至於敬拜天地祖宗，朕還需再與神宮監商議一番，最好是選個吉日。”
“還是皇上思慮周全。”皇後笑著應了一聲。
皇上杯中酒空了，宮娥執壺上前，正欲斟酒，皇上攔了下來，道：“今日天色已晚，就到此吧。”
太後一楞，問道：“這麽早？”
皇上道：“最近京裏不太平，不好鬧到夜深，各自趁早回去罷。”
妃嬪中的聰明人已經開始琢磨那句“京裏不太平”的深意了。
遲鈍一些的還懵懵懂懂。
蘇錦書來這麽一遭，只用了一壺酒，坐下還不到半個時辰，這竟就要散了。
公主面色微醺，牽著她不肯放手，道：“你到我宮裏去，我有話對你說。”
這時，嘉慎長公主離席朝她走來，道：“我一見郡主便心生親近，總忍不住想到從前舊友，難得今日月色正好，郡主陪我在宮裏走走吧。”
長輩開口，身為晚輩總是不好回絕的。
蘇錦書也很想看看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於是與公主告別，跟了她出去。
十五的月色澄明又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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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慎長公主冷不丁開口，說起自己的事，她道：“我有丈夫，有女兒，有個自己的家……可現在，一切都沒了。”
她的女兒丹陽縣主如今困在揚州，處境艱難不說，還母女反目。丹陽縣主的那一紙供詞，簡直是在背後給了自己母親致命的一刀。
而她的丈夫如今正在清平司受審，是她自己為了撇清嫌疑，親手把人獻了出去。
蘇錦書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不說，專心盯著地上的影子。
她們的影子被身後的宮燈拉成了細長一條。
蘇錦書從腳看到頭，又從頭看到腳。忽然，她在自己影子的左手邊看到了一只撲棱著翅膀的小鳥，她立馬擡頭望去，瞧見一只灰雀落在枝頭上。
與陸錫相處的這些日子裏，她太熟悉這種灰雀了。
它們是替暗門傳遞消息的。
幾乎每個暗門中人都養了一只。
蘇錦書立刻意識到陸錫沒走遠，他就在附近，正在暗處瞧著她。
他放鳥出來是為了讓她安心。
說來也怪，蘇錦書一見那只鳥，便不覺得周圍陰森偏僻了。
嘉慎長公主道：“知道前面那是什麽地方嗎？”
說著，她手指往前一指。
冷月下，那裏有一處孤零零的宮殿。
蘇錦書順著她的話問道：“那是什麽地方？”
嘉慎長公回答：“那是暮雲臺。”
走到了近處，蘇錦書瞧著破敗的宮門，和落了灰的高臺，道：“這是一處廢棄的宮殿。”
嘉慎長公主道：“是，它的最後一任主人，就是你父親毓王。”
果然……
蘇錦書並不意外。
她早就猜到嘉慎長公主帶她來此必有深意，多半與她已故的父母有關。
“當年毓王進宮赴了一場鴻門宴，便再沒走的出去，就被囚禁在這裏……也正是在這裏，他飲下了毒酒。”
蘇錦書的心口開始不受控制的抽痛。
嘉慎長公主推開積了灰的門，邀請她：“進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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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慎長公主似乎對這裏很熟悉，她點了一盞燈。
蘇錦書看到桌椅上搭著的白綾，還看到裏屋地面上的碎瓷。
嘉慎長公主道：“這裏沒有人打掃過，毓王兄住時是什麽樣子，如今就還維持著什麽樣子。”
風灌進來，白綾浮了起來，顯得陰森森的，桌面上有一沓紙被拂落到地面上，正好散落在蘇錦書腳下。
蘇錦書俯身撿起來一看，是一張張字畫。
紙上積了許多灰，蘇錦書輕輕一吹，便差點瞇了眼。
這張畫上是一個女子，落筆細膩用心。
蘇錦書盯著畫上女子的眉眼看了很久。
嘉慎長公主道：“是張芝華，你也覺得很像吧。”
其實這畫上一點也看不出來像，許是因為蘇錦書不曾見過真人。
不過，確實美極。
畫上題的一句詩是——“生當覆來歸，死當長相思。”
蘇錦書把畫放回桌案上，用鎮紙壓住。
她問嘉慎長公主：“我與母親很像嗎？”
嘉慎長公主打量著她，道：“像，真像，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是她的種。”
蘇錦書彎了彎眼睛，道：“長公主看我的眼神裏滿是恨意呢？您恨死我母親了吧？”
至今還沒有人跟她說過母親與別人恩怨，但嘉慎長公主表現的實在太明顯了。
嘉慎長公主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忽然一聲嗤笑：“好笑，我恨一個短命鬼做什麽？我平安一世，權勢無雙，我的親哥哥登基當了皇上，而他的丈夫死於非命，親生女兒淪落鄉野。我犯得著去恨她麽？”
蘇錦書忽然明白了，為何她會一直不停的受到追殺。
真的有人不顧一切的想讓她死，只因她是張芝華的女兒。
蘇錦書撿起地上的一枚碎瓷片。
這應當是毓王當年服下毒酒的杯子，杯子邊緣上嵌的一圈銀飾泛著青黑，可見是劇毒。
蘇錦書將瓷片拿在手裏看了一會兒，忽然揚手朝長公主臉上扔去。
如此近的距離，長公主避之不及，慌忙用手去擋。
手心劃開了一道口子，滲出了殷紅的血。
長公主驚叫了起來。
她的侍女沖進來，驚慌失色的把她摻了出去，外面亂糟糟的，有人在大喊：“衡陽郡主失心瘋了，請禦醫，快請禦醫。”
程嬤嬤顧不上別的，也沖了進來，沖蘇錦書厲聲道：“你做了什麽？”
蘇錦書看著她不說話。
房梁上落下一個人，正是陸錫，他瞪了程嬤嬤一眼，一揮袖，程嬤嬤只覺一股力道順著風把她推了出來，隨即，門窗被重重拍上，從裏面反鎖。
陸錫一把攥住了蘇錦書的腕子，問道：“你剛剛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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