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微妙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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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微妙關系
聽到熟悉的聲音，走在前面的深色背影猛然回頭。
待看到身後少年的彎彎眉眼，那雙處變不驚的星目瞬間幽深了幾分，睫毛也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顫。
秦天成定定神，望著那雙笑眼下的鼻尖，問：
“什麽時候到的？怎麽沒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卻不是責怪的語氣。
長高了，變瘦了，眉宇間更多幾分英氣，那雙熟悉的眸子也增添些沈穩，眼神卻依舊清澈溫潤，眼底有明顯的濕意。
這是秦天成第一眼的感覺，與記憶中沒太大變化，卻不知道為什麽，似乎又覺得變了很多。
“我剛到呀，行李一放好就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看到你了。”
那雙眉眼，彎的弧度是如此地恰到好處。
肩變寬了，背略厚了，黑色襯得他脖頸更加白晰，喉結也更突出，唇角稍彎，眸色深沈，神情有些微的憔悴，卻掩不住雙目中隨時可以噴薄的光采。
那是只有在面對自己時才會顯現的樣子吧。
一個沒問，一個也不用說，還是兩年前那般默契。
他知道他一定會來，所以他等。
他知道他在等，所以他努力來到他面前。
一年四封信中，只有一句話，有些不象他說的：“等你來了，我們一醉方休。”
一年兩幅畫中，只有一個意思，是他始終在表達的：“我會跟隨你。”
擡腕看看表，還沒到晚飯時間，秦天成說：“走，我帶你去幾個地方看看。”
沒等呂鵬飛回應，又問：“累不累？累的話改天也行。”
剛點了頭，聽到後面這句話，呂鵬飛又趕緊搖頭：“我沒事。”
兩人並肩的一剎那，熟悉的感覺便回來了。
呂鵬飛歪頭看眼秦天成，睫毛忽閃，咧著嘴，冒出一句：“師哥，你變樣了。”
秦天成轉頭瞧他：“是嗎？哪裏變了？”
呂鵬飛再瞧兩眼，又俏皮地說：“哈，再看看，好像又……其實也沒怎麽變。”
“嗯，我和你，都變了，也都沒變。”
這句話聽上去難懂，但呂鵬飛卻彎著眼睛點點頭，心中完全明白師哥要表達的意思。
秦天成帶著他，到自己經常去的圖書館、足球場、數學系主教學樓轉過一圈，甚至計算機房，還有餐廳和自己偶爾去吃一頓的小飯館。
“師哥不問問我是哪個系的嗎？”
距離小飯館還有一小段路時，呂鵬飛實在忍不住，才問。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麽知道的？”呂鵬飛很是意外，他知道師哥一直關註著自己，卻沒想到了解得這麽清楚，轉瞬，又突然想到一個人，“啊！我明白了，是文英哥這個間諜吧？”
“為什麽叫他間諜？”秦天成奇怪地問。
“啊？呃，那個，不是，他偷偷把我情況告訴了你嘛。”
秦天成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的眉毛：“你的事情，他從不對我隱瞞。”
見師哥沒繼續往下問，他剛暗暗籲口氣，迎面走過來一個人，又讓他深吸一口氣，抿住嘴，不自覺停下腳步。
那是個紫白相間T恤束在深色牛仔褲腰內的短發女生，一臉笑意地看向他身旁的秦天成。
正是上次在師哥宿舍樓門口差點撞上、又曾在他腦海裏盤旋過多次的那個身影。
秦天成似乎註意到了呂鵬飛的呼吸變化，側頭看他一眼，正迎上他移過來的探詢目光，便微微搖頭，又轉眼去看劉媛。
從師哥那裏得到訊息，呂鵬飛立即又恢覆他慣常的微笑表情，渾身散發著陽光的氣息。
跟隨著秦天成的目光，劉媛似乎才註意到呂鵬飛，看著那張能讓人心底一暖的少年臉龐，突然向秦天成說：“啊！這就是你常常提起的‘那小子’吧？”
“‘那小子’？”呂鵬飛眼睛瞬間睜大，看向朝自己靠近了半步的師哥。
秦天成拍拍他的肩膀：“對，他叫呂鵬飛。”
沒等介紹，劉媛就伸出手來：“你好呀！我叫劉媛。是天成的跟屁蟲。”
呂鵬飛大方握住對方的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怪不得我說今天看見你，感覺不一樣了呢。瞧，這臉上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打趣完，劉媛轉過身站到秦天成另一側，跟兩兄弟並肩：“走吧，今天我請你倆吃飯。”
呂鵬飛再次把目光投向師哥，等他的示下。
秦天成微眉心蹙，又舒展開，道：“不用了，我們等會兒還有事。”
碰了個軟釘子的劉媛倒也沒氣餒。雖然任誰都看得出來今天秦天成可能不希望別人在場，劉媛還是繼續笑呵呵地說：“那我改天再請小學弟。走了，明天大課見。”
秦天成點點頭，看她背影慢慢走遠，才攬了把呂鵬飛的肩，示意他進飯館。
這家小飯館，叫清園餐館，裏面空間不大，但還算幹凈整潔，倒是符合秦天成的風格。菜單上菜品也比較豐富，幾乎全國各大菜系都能找到一兩款。
自打再次見到師哥，呂鵬飛就又變回了從前的小跟班模樣。他翻翻菜譜，就合上了，只笑瞇瞇瞧著那張俊朗的臉，等著秦天成點菜。
“怎麽？沒有想吃的？”正低頭看菜譜的秦天成擡眼望向他，“要不，咱們換一家？”
呂鵬飛趕忙搖頭：“不是不是，你點吧，我都行的。”
跟師哥在一起，吃什麽都好。
“真的？”秦天成見他笑著點了頭，也不看菜譜，直接對服務員說，“那就紅燒排骨、辣子雞丁、油燜大蝦和手撕包菜，再來一個——”
“別了師哥。”呂鵬飛急忙阻止，“就咱倆，點太多吃不完。”
“沒事，今天高興。”秦天成翻著菜譜，“我看看再來一個什麽菜或湯。”
呂鵬飛忙朝服務員道：“那麻煩把辣子雞丁換成醋溜木須，其他的不用了。”
師哥從前能吃酸卻吃不了太辣，每次都遷就自己，結果總是吃得鼻涕眼淚的。
“那行，就這樣吧。兩碗，不，三碗米飯。”
服務員答應著去了。
趁著菜沒上來，兩個人開始聊起從前足球隊裏的往事。一下子，兩雙眼睛裏再次煥發出熠熠光彩。
這一餐飯，沒喝酒。
兩個人邊吃邊聊，居然吃了兩個小時，直吃到天完全暗下來，校園裏的路燈也陸續亮起。
結賬走出餐館，秦天成引著呂鵬飛往他常去的梧桐花圃方向走，側頭問：“累不累？要不要回宿舍休息？”
“沒事，火車上睡了一覺，這會兒興奮，回去也睡不著。”
秦天成遲疑片刻，才說：“那個劉媛，她……”
“師哥不用說，我懂的。”呂鵬飛心下完全不在意，臉上盡是笑容。
秦天成停住腳步，轉身望著他，正色道：“不，你不懂！我真是有點發愁。她比當年的張碧昕還不好對付。去年我就鄭重告訴過她，說不可能喜歡她的。”
話說到這裏，秦天成視線移向旁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結果她說沒關系，她自己喜歡我就好。”
或許，連秦天成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番解釋。
“那，你假期的工作？”
“那個倒沒關系，她知道我自己在賺生活費，所以只是推薦了個應聘機會給我。”秦天成沒再繼續往下說，呂鵬飛已然懂了。
呂鵬飛眨著一雙在夜色中也閃著細碎星光的漂亮眼睛：“我知道師哥有喜歡的人。”
“你知道？”秦天成片刻的意外之後，突然又垂下眼睛笑了，“也是，你是有可能知道的。”
“我先不問是誰，等到時候看我猜的對不對。”彎彎的眉眼裏盡是狡黠。
兩個人散了會兒步，終是秦天成怕呂鵬飛過於勞頓，就送他回宿舍，順便上去瞧一眼，本想和他的室友們打聲招呼，結果發現寢室裏並沒其他人。
第二天，呂鵬飛便約了肖琳。
電話中問起林雨菡，肖琳說：“我昨天剛跟她見過面，正要問你呢。”
“問我什麽？”呂鵬飛有些怔楞。
“你們倆之間是不是鬧矛盾了？”
“我？和林雨菡？”呂鵬飛極為意外極，“我差不多有快半年沒見她了。”
“啊？”
聽筒裏的聲音有點震得他耳膜發疼：“哎喲，至於這麽吃驚嗎？我倆不同科不同班，半年不見面也正常吧？”
“我KAO，正常你個頭！”肖琳恨鐵不成鋼，“算了，現在先不說了，等我約上她，咱們見了面說吧。”
時隔一年，三個人再聚首，不禁都唏噓感慨。
林雨菡看上去比從前略顯成熟，長發披肩，只在腦後松松扣個淺藍色蝴蝶結發夾，簇新的淺藍色背帶長裙，裏面是薄薄的白色短袖衫。
她面上帶著淡淡的笑，不再像之前見到呂鵬飛就臉紅的模樣了。
向喜牛仔褲的呂鵬飛，今天特意換上新買的淺灰色運動長褲，配著白色T恤，加上他又增了兩公分的身高，和從前那個飛揚的少年似乎判若兩人。
肖琳倒是一如既往，一身衣服幹凈整潔，笑起來給人放松感。
三個人走進京山公園時，呂鵬飛居然調侃林雨菡：“果然女大十八變，這才半年沒見，都快認不出你了！不過，我還挺懷念你從前見面就臉紅的樣子呢。”
身旁兩人聞言，都詫異地轉頭看他一眼，隨即，林雨菡則又轉去瞧遠處的山坡。
肖琳牽牽嘴角，附到他耳邊：“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呂鵬飛眨眨眼，一臉的茫然表情。
肖琳嘆一口氣，岔開話題：“你不知道，雨菡今年的文化課成績是央音新生第一名。”
“哇歐，厲害呀林雨菡。”呂鵬飛探頭朝走在肖琳另一側的女孩道。
林雨菡臉色這下真紅了：“哪有你厲害。馬老師都說以你為榮呢。”
一起逛牡丹園的時候，各自都簡單說了下近況。肖琳正在讀央音附中的最後一年，成績一直不錯，所以明年應該沒什麽懸念。
而林雨菡也順利考進央音鋼表系，一周前已經入院報道。
說起一幫老同學，呂鵬飛因為那檔子事，再加上後來調班，埋頭沖刺，所以跟很多人都失去了聯系。
而林雨菡高考時候相對輕松，跟大部分同學都有走動，也都知道他們高考後的情況，就揀著跟呂鵬飛關系比較近的幾個人大概說說。
除去蘇曉和梁建鋒，呂鵬飛不知道的還有：王晶晶考到鄰省的一所大學讀中文專業；吳恒如願以償拿到R大的錄取通知書，史麗麗跟流氓小混混徹底斬斷聯系，好象也來了京城，但具體情況未知。
又說到於小平，好象是考進南方一所非重點大學。
王鐸則比較慘，據說志願只報了兩個，還都是京城的重點大學，結果成績連第一批錄取分數線都沒達到，不得不回去覆讀。
另外，林雨菡還提到了自己的閨蜜，說韓雲翎這兩天會到語院報道。
聽到這個名字，呂鵬飛不由一笑，頗有些莫測高深的意味。只是兩個好朋友都看著前方，倒是沒關註到他的表情。
對於這些同學的近況，他聽說之後，心裏更多的是欣慰，大家各有去處，聽起來也都還不錯。
三個人逛完公園，又去新開的一家Pizza店嘗了鮮，這才互相道別，回各自學校。
雖說同在一個城市，可畢竟距離不近，又各忙學業，這一別，再見面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
希望那一天，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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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熟悉的聲音，走在前面的深色背影猛然回頭。
待看到身後少年的彎彎眉眼，那雙處變不驚的星目瞬間幽深了幾分，睫毛也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顫。
秦天成定定神，望著那雙笑眼下的鼻尖，問：
“什麽時候到的？怎麽沒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卻不是責怪的語氣。
長高了，變瘦了，眉宇間更多幾分英氣，那雙熟悉的眸子也增添些沈穩，眼神卻依舊清澈溫潤，眼底有明顯的濕意。
這是秦天成第一眼的感覺，與記憶中沒太大變化，卻不知道為什麽，似乎又覺得變了很多。
“我剛到呀，行李一放好就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看到你了。”
那雙眉眼，彎的弧度是如此地恰到好處。
肩變寬了，背略厚了，黑色襯得他脖頸更加白晰，喉結也更突出，唇角稍彎，眸色深沈，神情有些微的憔悴，卻掩不住雙目中隨時可以噴薄的光采。
那是只有在面對自己時才會顯現的樣子吧。
一個沒問，一個也不用說，還是兩年前那般默契。
他知道他一定會來，所以他等。
他知道他在等，所以他努力來到他面前。
一年四封信中，只有一句話，有些不象他說的：“等你來了，我們一醉方休。”
一年兩幅畫中，只有一個意思，是他始終在表達的：“我會跟隨你。”
擡腕看看表，還沒到晚飯時間，秦天成說：“走，我帶你去幾個地方看看。”
沒等呂鵬飛回應，又問：“累不累？累的話改天也行。”
剛點了頭，聽到後面這句話，呂鵬飛又趕緊搖頭：“我沒事。”
兩人並肩的一剎那，熟悉的感覺便回來了。
呂鵬飛歪頭看眼秦天成，睫毛忽閃，咧著嘴，冒出一句：“師哥，你變樣了。”
秦天成轉頭瞧他：“是嗎？哪裏變了？”
呂鵬飛再瞧兩眼，又俏皮地說：“哈，再看看，好像又……其實也沒怎麽變。”
“嗯，我和你，都變了，也都沒變。”
這句話聽上去難懂，但呂鵬飛卻彎著眼睛點點頭，心中完全明白師哥要表達的意思。
秦天成帶著他，到自己經常去的圖書館、足球場、數學系主教學樓轉過一圈，甚至計算機房，還有餐廳和自己偶爾去吃一頓的小飯館。
“師哥不問問我是哪個系的嗎？”
距離小飯館還有一小段路時，呂鵬飛實在忍不住，才問。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麽知道的？”呂鵬飛很是意外，他知道師哥一直關註著自己，卻沒想到了解得這麽清楚，轉瞬，又突然想到一個人，“啊！我明白了，是文英哥這個間諜吧？”
“為什麽叫他間諜？”秦天成奇怪地問。
“啊？呃，那個，不是，他偷偷把我情況告訴了你嘛。”
秦天成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的眉毛：“你的事情，他從不對我隱瞞。”
見師哥沒繼續往下問，他剛暗暗籲口氣，迎面走過來一個人，又讓他深吸一口氣，抿住嘴，不自覺停下腳步。
那是個紫白相間T恤束在深色牛仔褲腰內的短發女生，一臉笑意地看向他身旁的秦天成。
正是上次在師哥宿舍樓門口差點撞上、又曾在他腦海裏盤旋過多次的那個身影。
秦天成似乎註意到了呂鵬飛的呼吸變化，側頭看他一眼，正迎上他移過來的探詢目光，便微微搖頭，又轉眼去看劉媛。
從師哥那裏得到訊息，呂鵬飛立即又恢覆他慣常的微笑表情，渾身散發著陽光的氣息。
跟隨著秦天成的目光，劉媛似乎才註意到呂鵬飛，看著那張能讓人心底一暖的少年臉龐，突然向秦天成說：“啊！這就是你常常提起的‘那小子’吧？”
“‘那小子’？”呂鵬飛眼睛瞬間睜大，看向朝自己靠近了半步的師哥。
秦天成拍拍他的肩膀：“對，他叫呂鵬飛。”
沒等介紹，劉媛就伸出手來：“你好呀！我叫劉媛。是天成的跟屁蟲。”
呂鵬飛大方握住對方的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怪不得我說今天看見你，感覺不一樣了呢。瞧，這臉上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打趣完，劉媛轉過身站到秦天成另一側，跟兩兄弟並肩：“走吧，今天我請你倆吃飯。”
呂鵬飛再次把目光投向師哥，等他的示下。
秦天成微眉心蹙，又舒展開，道：“不用了，我們等會兒還有事。”
碰了個軟釘子的劉媛倒也沒氣餒。雖然任誰都看得出來今天秦天成可能不希望別人在場，劉媛還是繼續笑呵呵地說：“那我改天再請小學弟。走了，明天大課見。”
秦天成點點頭，看她背影慢慢走遠，才攬了把呂鵬飛的肩，示意他進飯館。
這家小飯館，叫清園餐館，裏面空間不大，但還算幹凈整潔，倒是符合秦天成的風格。菜單上菜品也比較豐富，幾乎全國各大菜系都能找到一兩款。
自打再次見到師哥，呂鵬飛就又變回了從前的小跟班模樣。他翻翻菜譜，就合上了，只笑瞇瞇瞧著那張俊朗的臉，等著秦天成點菜。
“怎麽？沒有想吃的？”正低頭看菜譜的秦天成擡眼望向他，“要不，咱們換一家？”
呂鵬飛趕忙搖頭：“不是不是，你點吧，我都行的。”
跟師哥在一起，吃什麽都好。
“真的？”秦天成見他笑著點了頭，也不看菜譜，直接對服務員說，“那就紅燒排骨、辣子雞丁、油燜大蝦和手撕包菜，再來一個——”
“別了師哥。”呂鵬飛急忙阻止，“就咱倆，點太多吃不完。”
“沒事，今天高興。”秦天成翻著菜譜，“我看看再來一個什麽菜或湯。”
呂鵬飛忙朝服務員道：“那麻煩把辣子雞丁換成醋溜木須，其他的不用了。”
師哥從前能吃酸卻吃不了太辣，每次都遷就自己，結果總是吃得鼻涕眼淚的。
“那行，就這樣吧。兩碗，不，三碗米飯。”
服務員答應著去了。
趁著菜沒上來，兩個人開始聊起從前足球隊裏的往事。一下子，兩雙眼睛裏再次煥發出熠熠光彩。
這一餐飯，沒喝酒。
兩個人邊吃邊聊，居然吃了兩個小時，直吃到天完全暗下來，校園裏的路燈也陸續亮起。
結賬走出餐館，秦天成引著呂鵬飛往他常去的梧桐花圃方向走，側頭問：“累不累？要不要回宿舍休息？”
“沒事，火車上睡了一覺，這會兒興奮，回去也睡不著。”
秦天成遲疑片刻，才說：“那個劉媛，她……”
“師哥不用說，我懂的。”呂鵬飛心下完全不在意，臉上盡是笑容。
秦天成停住腳步，轉身望著他，正色道：“不，你不懂！我真是有點發愁。她比當年的張碧昕還不好對付。去年我就鄭重告訴過她，說不可能喜歡她的。”
話說到這裏，秦天成視線移向旁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結果她說沒關系，她自己喜歡我就好。”
或許，連秦天成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番解釋。
“那，你假期的工作？”
“那個倒沒關系，她知道我自己在賺生活費，所以只是推薦了個應聘機會給我。”秦天成沒再繼續往下說，呂鵬飛已然懂了。
呂鵬飛眨著一雙在夜色中也閃著細碎星光的漂亮眼睛：“我知道師哥有喜歡的人。”
“你知道？”秦天成片刻的意外之後，突然又垂下眼睛笑了，“也是，你是有可能知道的。”
“我先不問是誰，等到時候看我猜的對不對。”彎彎的眉眼裏盡是狡黠。
兩個人散了會兒步，終是秦天成怕呂鵬飛過於勞頓，就送他回宿舍，順便上去瞧一眼，本想和他的室友們打聲招呼，結果發現寢室裏並沒其他人。
第二天，呂鵬飛便約了肖琳。
電話中問起林雨菡，肖琳說：“我昨天剛跟她見過面，正要問你呢。”
“問我什麽？”呂鵬飛有些怔楞。
“你們倆之間是不是鬧矛盾了？”
“我？和林雨菡？”呂鵬飛極為意外極，“我差不多有快半年沒見她了。”
“啊？”
聽筒裏的聲音有點震得他耳膜發疼：“哎喲，至於這麽吃驚嗎？我倆不同科不同班，半年不見面也正常吧？”
“我KAO，正常你個頭！”肖琳恨鐵不成鋼，“算了，現在先不說了，等我約上她，咱們見了面說吧。”
時隔一年，三個人再聚首，不禁都唏噓感慨。
林雨菡看上去比從前略顯成熟，長發披肩，只在腦後松松扣個淺藍色蝴蝶結發夾，簇新的淺藍色背帶長裙，裏面是薄薄的白色短袖衫。
她面上帶著淡淡的笑，不再像之前見到呂鵬飛就臉紅的模樣了。
向喜牛仔褲的呂鵬飛，今天特意換上新買的淺灰色運動長褲，配著白色T恤，加上他又增了兩公分的身高，和從前那個飛揚的少年似乎判若兩人。
肖琳倒是一如既往，一身衣服幹凈整潔，笑起來給人放松感。
三個人走進京山公園時，呂鵬飛居然調侃林雨菡：“果然女大十八變，這才半年沒見，都快認不出你了！不過，我還挺懷念你從前見面就臉紅的樣子呢。”
身旁兩人聞言，都詫異地轉頭看他一眼，隨即，林雨菡則又轉去瞧遠處的山坡。
肖琳牽牽嘴角，附到他耳邊：“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呂鵬飛眨眨眼，一臉的茫然表情。
肖琳嘆一口氣，岔開話題：“你不知道，雨菡今年的文化課成績是央音新生第一名。”
“哇歐，厲害呀林雨菡。”呂鵬飛探頭朝走在肖琳另一側的女孩道。
林雨菡臉色這下真紅了：“哪有你厲害。馬老師都說以你為榮呢。”
一起逛牡丹園的時候，各自都簡單說了下近況。肖琳正在讀央音附中的最後一年，成績一直不錯，所以明年應該沒什麽懸念。
而林雨菡也順利考進央音鋼表系，一周前已經入院報道。
說起一幫老同學，呂鵬飛因為那檔子事，再加上後來調班，埋頭沖刺，所以跟很多人都失去了聯系。
而林雨菡高考時候相對輕松，跟大部分同學都有走動，也都知道他們高考後的情況，就揀著跟呂鵬飛關系比較近的幾個人大概說說。
除去蘇曉和梁建鋒，呂鵬飛不知道的還有：王晶晶考到鄰省的一所大學讀中文專業；吳恒如願以償拿到R大的錄取通知書，史麗麗跟流氓小混混徹底斬斷聯系，好象也來了京城，但具體情況未知。
又說到於小平，好象是考進南方一所非重點大學。
王鐸則比較慘，據說志願只報了兩個，還都是京城的重點大學，結果成績連第一批錄取分數線都沒達到，不得不回去覆讀。
另外，林雨菡還提到了自己的閨蜜，說韓雲翎這兩天會到語院報道。
聽到這個名字，呂鵬飛不由一笑，頗有些莫測高深的意味。只是兩個好朋友都看著前方，倒是沒關註到他的表情。
對於這些同學的近況，他聽說之後，心裏更多的是欣慰，大家各有去處，聽起來也都還不錯。
三個人逛完公園，又去新開的一家Pizza店嘗了鮮，這才互相道別，回各自學校。
雖說同在一個城市，可畢竟距離不近，又各忙學業，這一別，再見面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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