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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川,你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

車子開過第二個路口的時候, 梁招月便發現後面有輛車一直在跟著自己,餘渺也發現了,轉頭朝身後看了眼。

她呵笑了聲:“我就說剛才怎麽說走就走, 一點都不帶猶豫的,原來在這等著呢。”

梁招月後視鏡看了看,收回目光, 前方車子挪動, 她開車跟上。

送餘渺到公司附近, 她說:“晚上我來接你?”

餘渺說:“你確定能接得了我?”

梁招月莞爾:“我盡量。”

餘渺說:“不用了, 我晚上佳人有約,你別來當電燈泡。”

她就要下車, 梁招月說:“那早餐你帶上去吃。”

餘渺很是嫌棄地說:“我才不要,而且他們就在後邊看著, 萬一我真拿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說完,她打開車門下車, 走上臺階往前走了兩步, 她停下,梁招月以為她是落下東西了,卻見她轉身,朝身後那輛車的位置t比了個中指朝下的手勢。

比完後,她又朝自己這裏眨了下眼,轉身離去。

梁招月楞了下,隨後低頭笑出聲。

她拿起手機給餘渺發了條微信, 隨後放下手機,啟動車子往自己公司的方向開去。

到了公司所在的大廈, 她開車進了閘門, 隨著柵欄桿慢慢降下, 身後一直跟著自己的那輛車停在門口側旁的位置,沒再繼續跟過來。

梁招月瞥了一眼,心裏竟然有幾分快意的。

這會時間尚早,她先帶著食盒到二樓的開放式食堂。

這會食堂裏已有其他幾個同事,看到她來了,都跟她打招呼,讓她坐過來,梁招月加入她們,同時也將周雲川準備的早餐一並分享。

同事們開玩笑:“大早上還去隔壁酒店帶早餐,梁經理最近賺大錢了?”

隔壁酒店走的是高端路線,一盤白灼青菜都要賣三位數,但餐食做的味道確實對得起價格,大家罵歸罵,偶爾部門發獎金了,還是會前去犒勞自己一頓的。

梁招月說:“有人請客,你們多吃點。”

有同事暧昧問道:“追求者?”

梁招月揚眉:“就不能是朋友關心?”

另一位同事說:“誰家朋友這麽早起床去拿早餐啊,人家廚師可不這麽早上班。”

梁招月笑笑沒說話。

同事們見她這個神情,都有些意外,看來真是追求者送的。

這三年多梁招月身邊的追求者數不勝數,然而她一次都沒有給過眼神。以前那些追求者的招數五花八門的,送早餐送花送項目,還有一次直接送輛跑車,就是在這麽糖衣炮彈的轟炸下,梁招月還是不為所動。

當時同事們就猜測,大概梁招月眼界太高,這等凡夫俗子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可現在這個追求者不也是搞這種尋常的追人手段,她卻是有所反應了。

同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想,這難道是看對眼了?

同事們打趣:“是誰啊,我們見過嗎?”

梁招月拿紙巾擦了擦嘴,說:“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明顯是不想說太多的,同事們以為她害羞,說:“我們等吃你的喜糖哦。”

梁招月說:“這時候不戒糖了?”

“你的大喜日子,怎麽也要打破原則吃兩顆。”

梁招月挑挑眉,笑而不語,離開食堂。

來到32樓辦公室,梁招月打開電腦,等待開機的時間,她泡了杯濃茶。

就這麽忙到十點左右,所有的資料總算全部羅列清楚,她上內網問了陸平現在有沒有時間,得到對方的回覆後,她抱著筆記本電腦和資料到他辦公室。

之後又談了一個小時,梁招月抱著修改後的文檔,正要回辦公室,忽的,在走廊拐角的地方,她遇到了周雲川。

更準確點說,是他和交易管理部的總經理。

梁招月知道周雲川的主要工作重心是在一級市場,但二級市場他也有涉略,早年間他曾跟著某對沖基金大佬學習過。

猝然相遇,她有些懵。

那交易管理部的看到她,笑了笑,而後繼續和周雲川說話。

梁招月抱著資料和筆記本正要離開,隨即有道人影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說地奪過她手上的資料和筆記本,說:“工位在哪,我給你送過去。”

梁招月:“……”

那交易部的總經理也甚是意外兩人認識,但傳聞周雲川一向清心寡欲,如今能對梁招月有所例外,想必二人關系不簡單,他想了想,主動上前說:“周總,我知道梁經理的工位在哪,我給她送過去,你們慢慢聊?”

周雲川看了看他,再看看一旁默不作聲的梁招月,知道自己貿然出現在她的辦公室,對她的工作多少有些影響,況且兩人現在還處於一個前途渺茫的狀態,他也不想利用外界給她增加心理壓力,因此,旁人獨到的眼力勁倒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周雲川說:“麻煩謝總。”

謝總說:“客氣!好不容易遇到熟人,你們先好好聊,我待會再過來找您。”

頓了下,那謝總又說:“三樓的咖啡廳不論是咖啡還是甜品做得挺不錯的,梁經理經常光顧。”

聞言,周雲川眉宇間疏朗,這次他看向那謝總,眼神多了幾分賞識,說:“謝謝提醒。”

謝總知道自己是拿對分寸了,見好就收,說:“那二位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人很快離開,偌大的走廊拐角就剩下她們兩個人。

梁招月抿唇不說話。

周雲川卻說:“樓下坐一會?”

梁招月看了眼手機,說:“馬上就是飯點了,我和朋友約好一起吃午飯,不是很方便。”

周雲川很是上道:“你們約在哪?我送你們過去。”

聽到這話,梁招月便笑了:“你最近很閑,公司是不是快破產了?”

周雲川低眉一笑,說:“放心,暫時倒閉不了,畢竟每年都要給你分成,不為了別的,單為了你讓你每年都有錢拿這一事,我都會盡心盡力將公司打理好。”

那年他給她的巨額離婚財產中,就有一部分是雲和資本的股份,不過像是為了她方便,其中他設置了層層的代理協議,旁人若是有心要查,不一定能查到最後的股份持有人就是她。

可以說,為了讓她拿得毫無心理負擔,他花費了極大的心思。這也是來深城的第一年,梁招月看著銀行卡上莫名多出的一大筆錢,一番了解下才知道的事。

梁招月困惑問道:“你是散財童子嗎?”

周雲川說:“以前你和安安說過,錢和人總要一個,當時我給不了你後者,我總要補上前者。”

那是和孟安安聊起感情的時候,為了不讓孟安安重蹈覆轍,她勸誡的一句話。

可她沒想過,周雲川會知道,並主動實踐。

到底這裏不太好談話,總有同事經過,讓人聽到了不好。

梁招月說:“去樓下講。”

她就要走。

周雲川漫不經意問了一句:“待會你朋友還約嗎?”

梁招月捏了下手指,正要回答他,就聽到他說:“我想講的話比較多,幾分鐘的時間未必足夠。”

話音稍頓,他又說:“給我一個午飯的時間可以嗎?”

-

五分鐘後,梁招月坐在三樓的咖啡廳。

就快飯點,咖啡廳裏人並不多,安安靜靜的。她們進來的時候,吧臺的服務生一邊輕聲說歡迎光臨,一邊在忙手裏的活,有種既定的程序設置。

周雲川說:“口味還和之前一樣?”

她點點頭。

他說:“你找個位置,我點單。”

梁招月忙了一早上,那些覆雜的數據看得她眼花繚亂的,如今有人能幫她做好一切,她就等著伸手張嘴,自然樂在其中。

沒人不喜歡被張羅齊全。

哪怕為她張羅的人是她目前還不怎麽待見的周雲川。

她找個靠窗沒什麽人的位置,拉開椅子坐下。

她揉了會眼眶,眼裏的酸澀感下去了,她這才靠在椅背上,看看窗外的風景,偶爾也看向吧臺那邊的位置。

周雲川正在點餐。

如今的咖啡廳不再是單一的咖啡甜品配置,為了迎合寫字樓裏的人員喜好,簡餐模式開始沖擊各大餐廳,而咖啡廳為了增加利潤,留住顧客,也開始搬進簡餐模式。

周雲川自然了解過梁招月的喜好。

她不禁喜歡這家咖啡廳的蛋糕,還格外喜歡裏邊的輕食。

周雲川是知道她偏好蔬菜沙拉的。

從前有次她們去吃牛排,肉沒見她吃多少,倒是見她蔬菜沙拉一盤盤在吃,他以為她在減肥,卻聽她解釋說,她是喜歡那沙拉的酸澀感,總覺得和童年時站在牛排店外面看別人吃的味道很像。

周雲川按著她喜好的口味都點了一些。

買完單,他將單子留在吧臺麻煩服務員扔掉,然後朝梁招月走去。

無言坐了一會,周雲川點的東西一份份端上來。

梁招月看著那一碟碟餐食,再去看周雲川,說:“我很好奇,你都從誰那邊知道我在這邊的情況的。”

周雲川點的全是她平時會點的幾個種類,一樣兩樣重疊還能說得過去,全部重合了,那就是有意而為之了。

況且之前陸平就明確和她說過,周雲川找過他了解她在這邊的情況。

周雲川說:“這重要嗎?”

梁招月說:“挺重要的,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人將我的生活點滴記錄下來再報告給你,換做是你,你覺得這還是一件很不值得一提的事嗎?”

周雲川想了下,說:“不怪他們,是我拜托他們的。你離我這麽遠,我總不能不聞不問。”

梁招月說:“你剛才不是說你以前給不了我想要的嗎,後來你已經拿錢打發我了,就這樣一別兩寬不是挺好的嗎?”

“不好,我有必要說明下,當時劃給你的錢不是打發,是……”

是什麽他沒說。

梁招月問:“那是什麽?”

他看了看她,說:“是歉意的補償。”

“是嗎?”梁招月說,“我還不知道原來我的感情這麽值錢。”

周雲t川的手指倏的捏緊,他嘆了聲氣,是有些無奈的:“是我的問題,你無需妄自菲薄。”

梁招月說:“那麽多位數的離婚財產,是我妄自菲薄嗎?還是說你太過大方了?”

到了現在,周雲川多少知道,為何那年柳依棠會那麽憤怒說他給梁招月錢談不上尊重和厚待,而是侮辱人。

他想了又想,說:“我當時的目的只有一個。”

梁招月擡眼直視他。

他動了動唇瓣,說:“你好歹陪我走了一遭,我不想你太難過,有那麽些錢,你未來想做的事多少不用再遲疑。”他自嘲了下,說,“不管你信不信,這確實是我當初的唯一念頭。”

梁招月沒說話。

她只是垂眸,盯著桌面。

周雲川說:“吃點東西再繼續說?”

他將那份放了三塊牛排,而底下被青菜和水果鋪滿的碟子放到她面前,說:“如果和我吃飯沒味道,我先走,你吃完了給我發條信息我再過來?”

梁招月笑了,多少是被氣的,她說:“你不用一再提醒我把你的號碼提出黑名單了,你再試探我的底線,我會徹底將你刪得幹幹凈凈,一輛車算什麽,你給了我那麽多錢,我再換就是。”

周雲川:“……”

很好,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算是體會到了。

兩人沈默地吃了會東西,雖然梁招月多少是怨他的,但她不和自己的身體做對,她吃得並沒有應付,反而是很專心致志在對待。

周雲川看著那些碟子,心裏多少寬慰。

這好像就回到了以前兩人一起用餐的時候。

兩人吃飯都不愛說話,但可能是難得只有這麽個時間才是屬於兩個人的,所以梁招月多少會和他講話。

說的都是些小事,比如她在學校的事情,她一邊享受美食一邊和他分享趣事。

周雲川大部分都是聽她說,偶爾附和一兩句。

如今雖然這餐桌上少了她的聲音,但至少人還是願意坐在他對面的,因此,周雲川覺得,其實和以前並沒有什麽差別。

吃了八分飽,梁招月就停下了。

她抽了張紙巾,擦擦嘴角,說:“多少錢,我轉你?”

周雲川問:“微信嗎?我不用支付寶。”

梁招月看了他眼,說:“我掃你。”

周雲川點開手機,調出二維碼。

梁招月也沒細看,對著他的碼一掃,正要問多少錢,低頭一看,屏幕上跳出來的不是付款的界面,而是添加好友的界面。

梁招月:“……”

這人真的是!沒有一步棋是白走的。

難怪剛才說不用支付寶。

支付寶不用添加好友收錢等步驟,立刻到賬。

敢情是在這裏等著她呢。

梁招月放下手機,朝他微微一笑,然後說:“不好意思,手機沒電了,多少錢?我回去轉給安安,再由她轉給你。”

周雲川不假思索:“我沒她微信。”

“???”

面對她的不信,周雲川也微微一笑:“前段時間她一直跟我要錢,我把她刪了。”

梁招月皺眉:“你不是散財童子嗎?”

他眉眼一揚,說:“那只是對你。”

梁招月沒忍住,當即甩給他一個白眼。

周雲川也無所謂,他說:“不用轉給我,如果你堅持,下次你請我吃飯。”

梁招月直接拒絕:“我工作很忙,沒時間。”

他說:“你下周六不是和你老同學約了嗎?”

他格外加重了老同學三個字。

梁招月笑道:“你想過來買單?”

周雲川說:“如果你給我機會,我願意。”

這天沒法聊了。

梁招月說:“我得上去午休了。”

周雲川說:“我送你。”

大概是知道拒絕也沒有用,梁招月也沒說什麽,只是進了電梯之後,她說:“我不想讓同事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周雲川說:“好,我只送你到門口,並且和你保持距離。”

電梯抵達32樓的時候,他確實只送她到門口,而且始終保持一定距離,就連梁招月刷卡走進辦公區域了,他也沒說一句話。

這在路過的同事看來,兩人儼然是不熟的,只是路過碰到一起的陌生人。

梁招月前腳剛進門,後腳就有同樣吃完午餐回來的同事,那同事扒著她的手臂,說:“梁經理,外面那位帥哥你看到了嗎?是誰啊,好帥好正。”

梁招月說:“你喜歡這款?”

同事說:“帥哥誰不愛。我每天都要愛上好幾個。”

梁招月笑笑沒說話。

到了晚上下班,由於明天就要去北城,梁招月將東西整理了下,除了筆記本電腦,她還要帶一摞資料,她提著兩個袋子下樓的時候,遇到其他同事,見她東西多,也重,提出幫她。

梁招月直說不用,那同事也沒堅持。

到了負一樓,梁招月和那同事告別,將筆記本電腦和資料放到車後座,正要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忽的,一道鳴笛聲傳來。

梁招月以為是自己擋道了,可一想,她能擋什麽道,她就要上車,這次取代那鳴笛聲的反而是一道人聲。

一輛汽車開到自己車面前,駕駛座車門打開,周雲川從上面下來。

見是他,梁招月直接一陣無語,中午才剛見過面,這才幾個小時過去,這人怎麽又出現了。

他真的沒有自己的事嗎?

梁招月忍不住說:“周雲川,你真的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

周雲川說:“有。”

“那你就趕緊做自己的事去,給我一點清凈可以嗎?”

周雲川說:“就這麽不想見到我?”

梁招月是無奈的:“我是不想見你,但路這麽寬你想去哪裏我也管不著,只是你別總是老出現在我面前,我也很忙的好嗎?”

周雲川點點頭:“我知道,但是昨晚安安不是摔壞你的手機了嗎?你明天要出差,手機壞了耽誤工作。”

梁招月說:“這不用你操心,我還能應付。”

他說:“你先用我的備用機,等你忙完事情我和你再去買一部新的。”

梁招月不想這麽麻煩:“你要是真想替安安賠我,把錢轉我就行。”

周雲川看了看她,繞過車前身,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從上面拿出一個手機盒,來到她面前遞給她,說:“你好像不是很喜歡我給你錢,既然如此,我覺得還是賠實物比較妥當。”

梁招月:“……”

他就是故意氣她的吧。

梁招月拿過他的手機,說:“東西我拿走了,你可以把你的車開走了嗎?它擋住我了。”

周雲川笑著說:“可以。”

話落,他朝她點點頭,說:“今晚我就不打擾你,路上開車安全,我們下次見。”

說得他多寬宏大量似的。

梁招月沒回聲,轉頭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她系好安全帶時,周雲川啟動車子開走,梁招月等了一會,聽著那車輪聲是開出地下停車場了,她這才啟動車子。

回到家,梁招月叫的外賣也到了。

她隨便吃了下,便鉆進書房整理東西,這一整理又是半個多小時過去。

將行李箱立在玄關處,她回臥室找衣服洗漱。

累了一天了,她泡了個澡,等她從浴室出來,已將近八點。

而餘渺還沒有回來的意思,梁招月吹好頭發,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調了會頻道,實在沒什麽可看的,她回書房抱出電腦加班。

處理了會郵件,她拿起手機正要查看之前的消息,忽的,看見這滿屏的蜘蛛網,她想到幾個小時前,周雲川拿給她的那臺備用機。

當時拿得盡管不情不願,但梁招月還是註意到,周雲川口中的備用機和她現在用的是一個牌子,還是市面上的最新款。

她放下電腦,回書房拿手機。

打開了才發現是有使用過的痕跡,很符合他說的備用機。

但梁招月清楚地知道,周雲川常用的手機牌子根本不是這款,以前他常用的兩臺備用機也沒有這個牌子的。而且這使用痕跡多少有些故意為之的意思。

除了機子本身有被使用過的痕跡。

機身內部確是全新的原始界面。

梁招月看著那系統自帶的手機壁紙,以及那一個軟件都沒有登錄痕跡的樣子,心裏默默罵了句騙子。

不過工作面前,她沒敢開玩笑。

還是將接下來要用得到的一些文件備份到了新手機,又將常用的幾款app下載,倘若自己的手機中途真不能使用了,還有這個備用機頂著。

梁招月在客廳坐到了九點。

餘渺終於姍姍來遲打開家門,脫完鞋一見到她,餘渺飛奔過來:“你今天這麽早回來?”

梁招月覺得話裏有歧義,問:“我為什麽不能早回來?”

“我還以為那誰會纏你呢,看來也不過如此嘛。真這麽快就知難而退了?果然是混蛋玩意。”

梁招月默默不作聲。

餘渺靠著她躺了一會,忽然咦了聲說,“你買手機了?速度還挺快的嘛。”

她拿起那手機看了看,說:“這款不是加價才能拿到嗎?你加價買的?”

梁招月搖搖頭。

餘渺就問:“那你怎麽搶到的?”

梁招月想了想t,說:“就是你口中那混蛋玩意送的。”

餘渺呵呵笑了兩聲,問:“他今天後來又纏你了?”

說起這個,梁招月就心裏憋著氣。

她把中午和晚上的事情都說了下,不同於她的無奈和憤怒,餘渺倒是笑得樂不可支:“看不出來,人不要臉了真就是甩不開的狗皮膏藥了。”

梁招月說:“聽這話的意思你還挺支持他的?”

餘渺說:“你對他多少還有情意,那他這些做法我自然是看好的了,追人嘛,就要有追人的態度,高高在上搞施舍就別出來丟人顯眼了,放低姿態好好追人,不管以後你要不要他,最起碼他的態度在這裏,也就不那麽討人厭了。”

梁招月便問:“所以你那些前男友沒放低姿態?”

餘渺唉聲嘆氣:“是啊,各個拽的二五八萬似的,誰能看得出來他們是想覆合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欠了他們八百萬呢。”

梁招月笑出聲。

餘渺說:“真的,男的個個都自信極了,你遲疑下就說你矯情,你不想覆合就說你眼高手低,拜金看上有錢人了。什麽玩意,姐有的是錢,差他們那兩歪瓜裂棗?”

梁招月抱住她,說:“都過去了。”

餘渺說:“就是都過去了,我才這麽講。當然了也不是誇那個誰,就是這是最基本的態度,最起碼得達到這態度了再來談其他吧,再說了他離標桿還遠著呢,你慢慢磨他吧。”

梁招月忍住笑:“磨他?”

餘渺瞥了她一眼:“要不是在磨他,他能屢次三番就這麽容易約到你?”

梁招月不置可否。

餘渺說:“今晚那誰給我戒指了。”

說著她從包裏摸出一個盒子打開。

這幾年因為需要接觸客戶,其中不乏一些高凈值人群,梁招月也見過不少名貴的奢侈品。

比如餘渺手中這款戒指,她知道就要7位數。

梁招月說:“看來他是認真的了。”

餘渺說:“我也準備送他一個差不多價位的手表,然後再磨一段時間,如果順利,我打算今年十月帶他回去見我爸媽。”

現在是七月中旬了。

梁招月說:“那祝你得償所願。”

餘渺蓋上盒子,放在桌上,繼續靠在她的腿上,問:“那你呢?你和他在那會能成嗎?”

梁招月低頭看她,問:“怎麽了?”

餘渺笑著看她,說:“喜上加喜唄,讓爸媽知道她們的兩個女兒都有對象了,她們會很開心的。”

梁招月說:“不急,你第一次正式帶人回去,先讓叔叔阿姨開心你的事,這可是終生大事,不能馬虎的。”

餘渺就不同意了,“怎麽能是馬虎呢。國慶放假那麽多天,一半關心我,一半關心你,挺好的。”

梁招月說:“國慶我大概沒那麽多天可以放。”

餘渺說:“是哦,行吧,那就隨緣。”

梁招月嗯了聲,又說:“謝謝你。”

餘渺說謝什麽,然後起身去臥室找衣服洗澡。

梁招月坐在客廳,眼前是吵鬧的電視機,窗外是萬家燈火,而這溫馨的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人走動的身影,很普通尋常的一幕。

她想,她要謝什麽。

大概是感謝餘渺願意將父母的愛意分她一半。

晚上入睡前,梁招月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躺了一會,還是無法入睡,索性開燈起來。

坐在床上靠了一會,她掀開被子下床。

走到櫥櫃前,搬來凳子,伸手到最上面的一層,翻出其中一個楠木盒子。

她小心翼翼拿下來,放在桌子前,抽了張紙巾,輕輕抹去上面的灰塵,然後打開。

裏面放著的有戒指、項鏈、鐲子。

裏邊有周雲川送的,也有他的家人送的,尤其那個翡翠鐲子,是離婚後的第二年有天上班她收到的。

那會她正在上班,突然收到一個快遞。

那陣子忙著工作,她基本沒時間買東西,收到快遞時,她還很納悶明明沒有買東西,怎麽會收到快遞。

打開一見是個翡翠的鐲子。

當即嚇了一跳,路過的同事看到了,都驚訝這鐲子的成色,說老貴了這家夥。

梁招月怕引起不好的言論,說是合成的,只要十幾塊一個。

同事當真了也就沒再說什麽,反而讓她介紹賣家。

梁招月後來在盒子裏看到一張紙,看著紙上遒勁飛揚的字跡,她便知道這快遞來自於誰。

紙上寫明,這是孟望夕送的禮物,孟安安也有一只,讓她務必收下。

怕她會原路退回一樣,周雲川又在最末補了一句,如果她一定要退回去,那兩人就不得不再見面了。

他給出的威脅實在恰到好處,梁招月確實也沒退回。

她將盒子放在櫃子裏的最頂層,從未拿下來過,好像看不見,這事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今晚看到餘渺收到的那枚戒指。

她不禁想到當年結婚時,周雲川讓人安排的戒指。

雖然一開始結婚就是有所目的,但是禮數方面周雲川還是給的很周到。

單就那戒指就要三十來萬。

梁招月沒想過要,他卻說這是交易的一部分。後來離婚,這些東西她都留在望京新景沒帶走。

或許是那枚鐲子給了他靈感。

後來他將戒指和項鏈都快遞到深城給她。

可能是第二次這麽做了,他在盒子裏面又附了一張紙。

說這是他最後一次打擾她,以後不會再給她送東西了,倘若她要原封不動退回去,那他就只能親自過來一趟。

信的最末,他說,恐怕你不願看到這一幕。

那時她確實不願看到他。

感情上已然是最失敗的了,工作上絕對不能再有任何懈怠。

她默默收下,和那鐲子放在一起,擱到櫃子最頂層。

它們沒有重見天光的時候。

就像她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

可現在當初那個說好最後一次打擾她的人,時隔兩年,一次次出現在她的生活裏。

這些日子他主動找她的次數都比那一年在一起的時候,還要來得多了。

梁招月想,這是不是就是愛與不愛,在意與不在意的區別?

此時此刻,萬籟俱靜。

夜還很漫長。

她看著那盒子裏的東西,低頭伏在桌子上,無聲哭泣。

作者有話說:

周雲川:對於感情,以前的我嗤之以鼻,現在的我逐幀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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