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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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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

嶂山, 青山觀。

小道士正蹲在井邊刷牙,他給自己搞完清潔後,又進正堂, 在角落裏抓到呼呼大睡的燕子, 給這只警長貓刷牙。

已經入秋,天氣微涼, 腿上的貓散發出暖融融的熱意,但貓咪雖然半睡不醒,還是發出不怎麽配合的咕嚕聲,像是在夢裏抱怨。

小道士剛給它刷牙完畢, 貓就徹底清醒了,一個翻身從他腿上跳下來, 跑到一邊的樹下舔毛。

小道士“欸”了一聲, 抱怨道:“你一天到晚不是吃吃睡睡就是出去玩一整天,我給你服務到位, 你還不滿意了?”

青山觀趁著宣傳的東風小火之後, 燕子也成了一只網紅貓——雖說小道士並不想限制燕子的自由,但他很擔心來游玩的游客們中,有心懷歹意的人對貓下手。

正想著呢, 他聽到有人敲了敲門。

小道士:這麽早就來爬山?

他早起是為了做早課,順便給爬山的游客做早飯,但游客們往往會在一個小時後才抵達觀裏。

——雖然跟風來的人不少, 但也有許多游客意識到落鳳城是個空氣清新、貼近自然的養老好去處。有個外地來的老年人爬山社團就在山下租了聯排房屋,每天早起呼吸新鮮空氣。

他站起來想要開門, 發現可能是蹲久了, 小腿有些麻,一時走不動。

突然, 小道士聽到門外一聲“喵嗚”。

門裏,燕子也擡起頭“喵嗚”了一聲。

下一秒,他的眼角餘光瞥到觀門上方有什麽……人?

楚聽烏一手抄著三五五,頭頂蹲著烏同學,蹲在門檐頂上,朝下面揮了揮手:“早啊。”

小道士:“……早。”

但你不覺得你這個爬門的姿勢其實並不適合和主人家打招呼嗎?

楚聽烏:“燕子讓我直接進,我就這樣進來了,沒關系吧?”

小道士:“……要順便在這吃頓早飯嗎,你吃不吃肉包?”

青山觀諸人與楚聽烏也算相熟,三五五湊過去聞了下燕子,兩只貓無聲地交流了一下,又彼此勾勾尾巴,烏同學則直接飛上樹頂,“嘎”了一聲,聲音發出來後,遠方又傳來幾聲清越的鳥叫。

楚聽烏去給三清上了柱香,又同其他道士們和觀主打過招呼,然後和小道士一起坐在桌前吃早飯。

小道士啃著豬肉白菜包子配白粥,咽下去後問:“你來看燕子的嗎?”

不然他想不到其他理由……總不至於是心情好,淩晨出發來爬嶂山吧。

楚聽烏:“差不多,其實我是來抓賊的。”

小道士:“?”

“噢——”他恍然,“廚房那個嗎!”

就在前幾天,他發現道觀廚房裏的一些食材少了,少得並不多,因為他最近天天早起做飯,所以註意到了數據差異。

小道士一開始以為是燕子偷吃的,擔心它吃壞肚子,還把貓揪過來訓了一頓。

然後,他就親眼看到了一只貓的表情從“茫然”到“震驚”,到“不可置信”,那天晚上燕子一直在屋頂跑酷,把頭頂的瓦踩得啪啪響。

小道士:“……”

“是鳥偷的,行了吧,我誤會你了,我錯了!”

被誤會的貓有貓條吃,自費買了兩根貓條討好這只貓後,小道士又蹲守了兩天,但一直沒抓到幹壞事的破鳥。

這裏畢竟是山上,蟲鼠蛇蟻都多,野生鳥類大多不會靠近人類居住地,但也可能存在少數情況。

就在今天起床的時候,小道士還在思考:要不買個夜間攝像頭監控一下廚房?

——但買了攝像頭不會抓到哪個師兄甚至師伯半夜偷吃吧?

楚聽烏低頭和燕子碰了碰臉,然後說:“是燕子告訴了烏同學,烏同學又喊上了三五五,所以我也跟過來看看。”

在烏鴉和貓的描述中,那的確是一只頗機靈的鳥類,燕子白天就出去找過,但再找便要深入山裏,只好遺憾返回。

楚聽烏蹭了頓早飯,和小道士比了個手勢,然後說:“那我和燕子進山了。”

小道士:“唉……”

楚聽烏:“或者我不進去,讓它們自己去找?”

小道士:“啊……”

“但是游客不允許進入未開發區……之前不也出現過游客失蹤的事情嗎,還是三五五等貓咪給找到的,”他糾結,“要不我和你們一起進去吧?”

楚聽烏:“……”

小道士:“你這什麽表情啊!”

他也是爬山好多年的好吧!要不要這麽嫌棄?說不定他在山裏還比楚聽烏要快呢!

小道士嘆氣:“我就是嶂山長大的……走吧走吧。”

兩人兩貓連帶一只鳥一起出了門,楚聽烏是假期臨近結束,選擇最後一天過來處理貓貓私事。

而小道士,楚聽烏一問,才知道,對方就是觀主養大的,大學畢業後回到青山觀,準備把當道士當成個人事業做了。

小道士:“我也有在考研,但是我畢竟修道的嘛,不強求。”

道士哥覆姓諸葛,單字一個壽,剛出生時先天不足,被丟到觀門口,觀主就給他取了這個名字。

但整個青山觀都沒有人姓諸葛,他也不跟著觀主姓,也不是本姓,而是……

諸葛道士:“觀主說早就想試試覆姓叫起來好不好聽了。”

好不好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從小到大上課必被點名。

諸葛的身手的確還不錯,爬山時順帶指點了一下楚聽烏山路該怎麽走:“如果你不確定腳下的路線是否安全,就去觀察植物的根系,只要上方的植物生長茂密,下方根系及周邊就是安全點。”

燕子一路跑到一處灌木下方,對著灌木“喵喵”了兩聲,轉頭看諸葛。

諸葛給它拍了張照片,又轉頭看楚聽烏。

楚聽烏:“它說上次追那只鳥就是追到了這裏,然後氣味淡了。”

三五五也湊過去聞了聞。

楚聽烏等三五五讓開後,也湊過去聞了聞。

烏同學也想湊過去聞,被三五五擡爪拍開。

烏同學:“?”

諸葛:“……”

他,他也要聞嗎?

好在楚聽烏沒這麽要求,他看到小姑娘原地站了會兒,似乎在思索,又蹲在那看了會兒樹木旁邊的泥土,兩只貓和人便繼續往前走。

諸葛:“找到線索了?”

楚聽烏:“嗯,它應該是在這棵樹上面停留了一下,然後飛走了,現在貓咪們找到了漏出的食物,還有附近留下不久的排洩物。”

貓的確t嗅覺出眾,但不能強求一只小貓有推理能力,所以需要人類在旁輔助。

楚聽烏背對諸葛道士,眼睛盯著前方,緩緩瞇起——她在綁定後不久就緩慢覺醒了視覺能力,具體表現在夜視能力上。

她的夜視技能已經達到了普通貓咪的標準,但貓的“視覺”其實不止是“夜視”,它們能看到的光譜比人類更多。

楚聽烏瞇眼時,她的瞳孔從深棕緩緩褪色,在陰影下變成了微亮的金黃色……這雙眼睛出現在她的臉上,像是最自然的美瞳,又讓她的臉有了一絲非人的怪異感。

不過,在楚聽烏的視角,隨著雙眼產生些微變異,許多紛雜顏色也從她的眼中褪去,世界仿佛變得安靜了不少,分外明顯的只有森林裏的活物們,以及熱量散發出的淡淡紫外線光。

正是靠著這樣的“視覺”和“嗅覺”輔助,貓咪才能繼續追蹤那只小偷鳥。

越往深處走,人類活動留下的痕跡就越少,諸葛道士低頭把一個踩扁了的塑料罐撿起來,放進垃圾袋裏,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這裏我也沒怎麽來過……”

周圍巖石裸露,雜草有半人高,沒有腳踩過的足跡,偶爾有鳥從樹上探頭,樹葉被抖落,撲在地上,再過不久被時間慢慢腐蝕。

如果是一個人來的話,或許會因為周圍的氛圍感到不安。

諸葛道士一路走一路拍照片,還會使用驅蛇棍提前拍打地面……不過有貓在,他其實能放下半個心,道觀裏的貓養得野性難馴,只要不是蟒蛇,應該沒法在燕子手裏過招。

三五五把前爪搭在樹上,翹起下半身伸了個懶腰,然後背部微微弓起,一躍便躍至對面的巖石上方。

楚聽烏對諸葛道士比了個“噓”,示意他貓咪似乎發現了目標。

而後,在諸葛道士屏息時,她也跟著貓一起躍起,落地時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荒涼的樹林深處,諸葛壽只聽到了自己緊張的心跳聲。

他舉起手機,點擊拍攝,把貓和人都納入攝像頭中——

“見鬼,”他用氣音喃喃,“我怎麽覺得小楚的存在感比貓還要低?”

至少也是不相上下,一人兩貓的神態都像是狩獵中的貓咪……楚聽烏平時就沒有什麽表情,此時依舊看不出情緒的波動,氣息低至於無。諸葛道士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有種奇怪的非人感。

像是這處森林裏,只有他是個明顯的外來者。

要不他再後退一點吧?

他剛這麽想,就發現,視線中的貓和人同時動了。

安靜的森林中突然出現了翅膀拍打的聲音!楚聽烏和貓咪同時追了上去,貓咪的四足在巖石與灌木間飛速移動,楚聽烏則跳得比它們更高更遠,間或用雙手撐地亦或者通過一旁的樹木借力,居然跑在了前面。

被拋下的諸葛道士:“?”

等等,等等——你又不是貓你怎麽知道往哪追啊!

這時候也顧不上聲音不聲音的了,他直接追上去,鏡頭在手裏晃來晃去,下一秒,他聽到了烏鴉的叫聲。

楚聽烏猛地躍起,抓住橫伸出來的樹枝一蕩,上方一道黑影撲下,似乎是烏鴉用爪一蹬,蹬在了一只鳥的背上。

諸葛道士在下一秒猛地停下腳步,先聽到了翅膀撲閃的聲音,然後看到了用小腿倒掛在樹上的楚聽烏,以及她用雙手抓著的一只鳥。

下方的兩只貓還在“喵喵”叫著,三五五只“喵”了一聲,似乎是和楚聽烏確定情況,而燕子喵了很多聲,明顯是覺得自己大仇得報。

諸葛:“小……小心摔下來……”

他跑得都有點喘。

小朋友兩只手都要用來抱那只鳥,動作倒是很穩當,先把自己上半身轉上去,然後直接跳了下來——

諸葛:“你……你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怎麽比我下……下床的聲音還小……”

楚聽烏:“你先休息一下再說話吧= =”

諸葛搖搖頭,註意到了被抓住的這只“小偷鳥”。

奇怪的是,小偷鳥除了扇翅膀掙紮,卻不像其他碎嘴子的鳥,到現在一聲都沒叫。

它被楚聽烏用手掌環住,露出來的頭呈灰棕色,臉則是極為亮麗的紅色,看上去這個秋天過(偷)得還不錯,把自己養得肚子鼓鼓,露出來的尾巴則是褐白相間的,尾巴很長。

鳥在楚聽烏手裏,燕子就沒撲上來,只是用前爪踩諸葛的十方鞋,邊踩邊告狀。

貓條已經吃完了,諸葛道士當然不會說“你們是不是抓錯了鳥”,只抱著燕子安慰,表示“真的是我錯怪你了啊你是一只好貓還幫忙抓小偷燕子你真棒”。把貓給順毛擼完後,諸葛想到了鳥:“對了,這鳥怎麽辦?”

“而且,嘖……我記得我有個朋友說過,野鳥的顏色越艷麗,判刑越重,不對不對,什麽判刑,就是保護級別越高,這只不會是保護動物吧?”

已經從系統口中得知這只鳥類品種的楚聽烏:“……”

“給林業局打電話吧。”

-

“啊,抓到了鳥?貓抓到的……等等,人貓抓到?到底是人抓到還是貓抓到,噢噢,有鳥去你們廚房偷吃被抓了啊,行,你說一下什麽樣……”

“尾巴……”

“頭……等等,你確定?那只鳥還在嗎?拍個照片!不對不對,小心點拍,別把它嚇壞了,它現在在廚房哪個角——靠!”

“你們、你們是進山抓鳥的?貓抓……不,看好貓,看好了!就那樣抱著,別松手也別用力啊,最好別走開,我們的人立刻就來!”

電話那頭沒敢掛,但那外放的聲音聽得出有多緊張,諸葛道士同楚聽烏比劃了一下口型:“牢-底-坐-穿——”

楚聽烏作勢擡手,要把鳥塞進他手裏,他立刻後退一步不敢動了。

想了想,他又把燕子也抱遠了。

……不過,林業局的人終究沒有“立刻就來”,山裏信號不太穩定,他們進山頗花了一點時間。

這期間,那只被逮捕的只叫了一聲,聲音低沈。

“這是白頸長尾雉啊!”林業局員工帶來了專為鳥類準備的保護箱,最前方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靠近楚聽烏,那只鳥兒突然掙紮起來。

工作人員打開保護箱,用眼神示意楚聽烏把鳥塞進去。

當確定鳥兒進入箱子後,他才松了口氣:“抓鳥的時候是不是攻擊它了,我們決定先把它帶去檢查一下,對了,它受了什麽傷嗎?”

他非常擔心這只鳥被貓給抓傷了。

畢竟,這是白頸長尾雉啊!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白頸長尾雉,還是野生的,這是留鳥,最大的保護區棲息地裏也就幾千只,理論上不會出現在落鳳城的……結果不僅來了,偷食還被抓了。

雖然兩只貓都被當成“隱性犯罪分子”,但楚聽烏告訴他們並不是,然後招手喚來了真正的“犯罪分鳥”:“它當時想跑,被烏鴉從上面蹬了一腳。”

這只長尾雞……白頸長尾雉飛不了太高,但能借翅膀滑翔,但肯定沒有烏鴉飛得高,被烏鴉一蹬,掉了兩根毛,如今這兩根毛已經被收集起來了。

工作人員:“嗯……”

無危攻擊了國一,但都是動物,還能怎樣呢?

最後,那兩根羽毛被送給了楚聽烏。

至於後續情況,他們也會向楚聽烏和諸葛這兩個第一發現人反饋的……不出意外的話,在嶂山發現白頸長尾雉這件事還會上一波報紙。

楚聽烏把羽毛握在手裏,林業局員工先離開,他們倆和動物們則繞了下路,回到下山特地修建出來的山路上。

下山時還遇到了老年爬山團,老人們顯然和道觀人士熟悉了,同諸葛打招呼,又問楚聽烏:“小朋友,你這羽毛從哪來的啊?”

楚聽烏:“地上撿的。”

她一個字也沒說謊。

老人嘀咕:“這林子裏還有這樣的羽毛可以撿,顏色那麽亮,我怎麽沒撿著呢?”

諸葛欲言又止。

算了。

兩人在觀前分別,在這個平平無奇的早上,楚聽烏普普通通地上了次山,抓了一只國一鳥類,然後獲得了戰利品——紅底藍邊會發出金屬光澤的羽毛兩根。

烏同學:“……”

烏鴉蹲在楚聽烏的肩頭,一路被送回張老師家的銀杏樹上,但總覺得哪裏不對。

“嘎?”

它怎麽什麽都沒有!

而楚聽烏則已經:“系統,t這羽毛可以用來做什麽手工活嗎?”

她想給三五五也做一個毽子。

但回家後,三五五趴在床頭,聽完楚聽烏的計劃,難得露出了些許迷茫的表情:

“喵嗷?”

她又不是十塊,她才不喜歡玩毽子。

但要是幼崽喜歡的話,她可以勉為其難地陪幼崽玩。

三五五舔了下楚聽烏,“咪嗚”兩聲,嘆氣:“崽崽果然喜歡這種玩具喵!”

楚聽烏:“……”

她不喜歡。

她真的不喜歡!

於是毽子計劃就這麽擱置了,兩根國一的羽毛被楚聽烏一路帶到了金城。

常父常母開車把楚聽烏和三五五送到小區門口,楚聽烏下車時,常家姐妹也順勢下車,同父母擺擺手:“我們去學校自然館看一下,晚上自己打車回來。”

常一樂又額外說:“我作業真的寫完啦!”

是的,自然館也快裝修完成了!

-

她們在門口接到了步行過來的安詩言,四個人一起去了自然館,值得一提的是,大部分動物都被送去了養殖倉庫……除了約克夏狗狗。

那只約克夏狗來歷不可考,但年齡已經七歲了,是一只成熟又溫柔的大狗,通過老師傳話和學校方面聊了幾句後——幾人成功地把狗推銷給了學校。

也就是說,由校方出資認養這只約克夏,也是給狗狗養老。

就在不久前,認養官號上還公布了這一消息,有粉絲遺憾於能認養的毛茸茸又少了一只,還有粉絲驚嘆:“你們這是從學校手裏接過爛攤子,又從學校手裏重新摳出錢了啊。”

還不止呢。

這只約克夏不在,是因為借著楚聽烏的關系,被送到金城警犬訓練基地去了。

雖然短時間內訓不出什麽出眾的成果,但基地肯定能把狗狗照顧得很好,還免費附贈專業獸醫檢查,並訓練它改掉一些生活上的壞毛病。

如今幾人回了學校,便用官號開了下直播——

直播沒多久,關註比較久的粉絲們就陸陸續續進了房間。

[今天居然不是固定鏡頭嗎?你們假期結束了?]

這段時間直播偶爾也會開,但只是用固定鏡頭直播裝修,由觀眾監督進度。

常一欣:“國慶期間連續開工,裝修已經完成得七七八八了,不過我們也是才回來,現在開啟直播,和大家一起檢查一下裝修的成果。”

她們用鑰匙開鎖,推門。

而在這層門後面,還裝了一個立體的,拱門式紗網門,楚聽烏在一旁解說道:“這是為了防止動物們逃出場館,尤其是鸚鵡和孔雀。”

主動放出去散步還行,但想走就走,時不時還走到課堂上就過分了。

他們先進入拱門下方,鎖上後方的大門,然後打開紗網門。

待新的員工上任後,要嚴格遵守這套進門的流程。

——當初的兩名飼養員最後只留下了白天那一位,夜間那位沒見過幾次面,就幹脆地辭職了,顯然對學生們的“承包”很不看好。

不過,他們也已經物色到了新的飼養員,就是如今在養殖倉庫裏養那一大堆的,是由農業局員工幫忙推薦的,都是知根知底又有經驗的熟手。

進門口,穿過一道開放式走廊,就能走到“禽鳥館”的入口處。

先前的禽鳥館是具有天頂的,自然館原本頂部的空間有一半都沒能利用,大量的鸚鵡擠在一起,不僅空間逼仄還難以進人打掃。

而修改過後的禽鳥館劃走了整個自然館三分之一的空間,紗網從天頂懸掛下來,頂部和底部都是封閉式的,但垂下的紗網撐起一個斜形的弧度,看上去柔軟又堅硬。

[咦,墻壁上那是什麽?貓爬架嗎?]

楚聽烏:“是給鸚鵡們活動和玩耍的木架,目前還沒裝飾,還有那幾排,是用來懸掛籠子和鳥架的。不同鸚鵡也有不同的習性,甚至於愛好,它們有的會喜歡半封閉式的籠子用來休息,有的則更喜歡直接睡在木架上……所以我們會給它們準備不同的選項。”

看得出來,自然館裏像這樣的動物設施還有很多。

禽鳥館進出依舊是那樣的紗網門,鸚鵡可能隨著一進一出不小心被帶出館內,但修改了網的結構後,這樣的情況會變少——選擇紗網也是因為更加通氣。

考慮到互動性,在禽鳥館內設立了一排像透明電話亭一樣的彎斜長廊,這樣能降低進入參觀人士被投彈襲擊的幾率,也降低了進去的成本。

目前裝修還剩一些軟裝,但看得出來自然館比之前更有規劃。

不同動物們的個人空間得到了保障,彼此間的間隔也變寬闊了,且多了不少豐容設施,讓它們有用來玩耍和打發時間的物品。

孔雀也有了自己的“家”,而參觀過孔雀的窩後,她們推開員工休息室的門:“這裏被改造成獸醫室了。”

雖然聘請獸醫是一筆長期的支出,但眾人還是決定聘來專業的獸醫,這不僅代表他們比學校更負責任,也因為生命和金錢是不能等價衡量的。

“也許只是一只虎皮鸚鵡受傷生病,但再普通的鸚鵡在認養人那裏也是唯一的,是值得重視的家人,”安詩言對著鏡頭說,“所以,我們會盡力做到最好。”

彈幕沈默了一下,有人發言道:

[我現在真的想試試認養了……你們究竟什麽時候開活動?]

常一樂:“接下來動物們會陸續轉移回館內,我們會定期上傳一些相關動態和視頻,但是活動嘛……應該是十一月上旬。”

至於理由,那當然是——

十一月初,高一新生要期中考!

-

傍晚,曹老師買菜回家,擡頭同墻上的貓打了聲招呼:“三五五,出來散步嗎?”

三五五把頭轉過來,曹老師才發現她脖子上套著一個小塑料袋,裏面是熱騰騰的烤腸。

曹老師:“……原來是給你家楚聽烏帶零食啊。”

三五五“喵”了一聲,走到圍墻盡頭便跳下來,在電梯門打開時,還先看了曹老師一眼,然後才進入電梯。

曹老師:總感覺這貓越來越聰明了。

是的,整個小區的人都覺得三五五似乎越來越聰明了。

在小區裏,她已經成了一只很出名的貓——

不是所有貓都可以帶著錢去校門口的小吃攤買食物,然後帶回去投餵人類的。

不僅如此,三五五如果不走墻頭出門,通過正門出去接孩子,她還會跳起來刷一下項圈上的戶主芯片。

蹲在門禁處“喵”一聲再走。

保安亭的保安都習慣了,一開始還會探出頭過來看看,後面就直接招手放行,讓三五五不用多餘打招呼了。

到了晚上,人們便會看到熟悉的場景,三五五走在前面,楚聽烏背著包跟在後面,有時候會看手機,有時候則會突然跳到石墩、圍墻上,亦或者突然伸手通過樹枝蕩一下,活潑地讓人見之欣喜。

當然,如果路上有其他路人觀察她,她就不會這麽做,看上去像是個乖巧普通的學生寶寶。

但這是正常情況,偶爾路上遇到其他貓,其他狗,甚至其他出來遛彎的鳥,就會發生一點突發情況——

最近小區裏來了別的流浪貓,試圖和三五五爭奪小區流浪貓之王的位置……雖然三五五並不是流浪貓,但她對小區內的流浪貓有一種輻射下去的威懾力。

這導致曹老師最近總看到三五五出門,有時候就是出去散步(打架)的。

新來的貓是一只長毛橘,在陽光下蹲著,背影就像一坨烤熟了的松軟面包,兩只長毛貓湊在一起,經常會打得貓毛亂飛。

但要是楚聽烏就在旁邊,又碰到那只長毛橘,情況就會變得不太一樣:楚聽烏靠近,長毛橘退後,楚聽烏伸手,長毛橘一臉疑惑地“喵喵”叫,最後竄到樹上。

曹老師知道楚聽烏能聽懂貓咪說話,有次好奇詢問那只橘貓說了什麽,但這位學生卻難得沈默半晌,然後才說:

“它覺得我是小孩,所以不打我。”

看樣子雖然是流浪來的,也還是一只尊老愛幼橘。

而就在昨天,曹老師註意到楚聽烏爬在樹上,把長毛橘按住一頓猛擼,擼得它一臉生無可戀,最後竄到了中庭的亭子頂,後來看到玳瑁貓,也不上去挑釁了。

曹老師:“?”

總覺得你們貓貓……不是,你們貓和養貓人的生態很奇怪。

臨近期中考試,班級裏的氛圍緊張不少,曹老師和袁老師格外註意t楚聽烏八人,擔心他們過於沈迷社團活動,導致成績下降。

……雖然以小楚如今的名氣和粉絲量,在成年人中也算是成功者,但還是不能放棄學習。

比起這個,他們更關心學生們因為“賺到了錢”,就把學習丟到一邊,自我放縱。

但在自己家裏,兩名成年人估算了一下孩子們如今的月收益,袁老師又取出自己的工資條:“要我是他們……我也要忍不住放縱的……”

這還只是社團賬號得到的打賞和視頻激勵分成。

於是考前的最後一個周末,曹老師註意到楚聽烏拉開窗戶,便問道:“準備去自然館嗎?”

楚聽烏蹲在窗棱上,擺擺手:“不是,我有個考試,去考一下。”

怎麽把考試說得像是出門吃一趟早飯似的?

曹老師感覺有些奇怪,便和還在睡覺的老婆說了一聲,匆匆換上衣服下樓,然後他才得知:

“寵物溝通師?那不是騙人的嗎?”

家裏也養了寵物,所以他有時候能在社交媒體上刷到“寵物溝通師”,最著名的就是靠著一張照片看寵物的問題,然後看錯了拒不退款——所以為什麽要先付啊!

楚聽烏點頭:“就是因為大眾認知中的寵物溝通師是‘騙子’形象,所以上面才出臺了政策,規定這一行業也需要考證上崗。”

但是因為這一行比較偏門,所以這消息還沒傳出去。

訓犬師,訓貓師,訓鳥師都是需要證件資格的,寵物溝通師則太過寬泛,最終被劃分到了寵物訓練師的一種分支職業中。

曹老師提議由他開車送楚聽烏去考試場地,顯然還是不太放心,擔心學生是被騙了。

汽車停下時,曹老師上網查了查眼前部門的名字,這才略微放心。

而今天畢竟是要考試,楚聽烏就沒有帶上三五五,她跟在曹老師身後推門進去,和前臺說了自己的名字。

“楚聽烏小姐是嗎,您有預約,請跟我來吧。”

今天並不是統一考試,而是單獨為楚聽烏開設了職業資格考試通道而已,前臺把他們帶去到了負責人,那是位笑起來很溫柔的女性,懷裏抱著一只白貓。

白貓有一雙藍眼睛,他們進門時它擡頭看了楚聽烏一眼。

負責人和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建議先簡單聊聊:

“在考核之前,我認為應該先和你說一下什麽是‘寵物溝通’。”

系統:“?”

楚聽烏擡手,像是要調整自己的劉海,其實順便把系統的問號給打掉了:“您說。”

負責人微笑:

“實際上,當一個新職業出現的時候,雖然它伴隨著詐騙,也能看出用戶們對這一職業提供的服務的確擁有需求——他們想要知道自己的寵物在想什麽,但又並不想送寵物們去專門的學校接受訓練。”

國內的貓貓學校和狗狗學校並不多,甚至寄養服務也不那麽正規,可需求是無法遏制的。

“他們需要的恰好在這中間,不想寵物被訓練掉野性,也不想寵物離開他們太久,但又想要擁有更加和諧的人寵關系,”負責人說,“比起溝通師,我認為這一工作更像是‘心理師’,是寵物的,也是主人的。”

她拍拍楚聽烏的肩膀:“王老師說你可以聽懂貓咪的話,當然,我們都知道這只是一種誇張的說法——”

曹老師:“嗯……”

她繼續說:“我相信,比起聽懂語法之類的說法,你真正能做到的是理解寵物們的情緒,你很擅長這一點,進而綜合情境,推測出它們的想法。”

負責人更相信科學的作用,她認為動物的情緒表達也擁有可量化的標準答案,她帶著兩人去了另一個房間,然後放下懷裏的白貓:“這是我養的貓,它叫做安安。”

安安“喵”了一聲,用尾巴去勾她的小腿。

這間房裏有一些機器,負責人把安安放到臺上,安安似乎知道要幹什麽了,乖巧地趴著。

負責人微笑:“她很熟悉了,我接下來會給它不太喜歡的玩具,它喜歡的玩具,以及不同等級的食物——它的情緒值會量化出來,展現在這片屏幕上。”

“這是通過對比實驗收集數據,做出來的一個智能模型,能識別安安的微表情和它叫聲代表的含義。”

——負責人告訴楚聽烏:在她完成筆試之後,工作人員會抱來其他被救助的流浪動物,這些流浪動物在這裏生活時,也會被收集大量數據,而她要僅通過聽和看面部表情,實戰判斷動物的情緒如何。

曹老師似乎聽入神了,邊聽邊分析:“這倒是很科學……”

至少保證了獲得證件的“溝通師”的確了解寵物,當寵物主人遇到困難時,也能提供真正的幫助。

而寵物主人不能帶著寵物過來做模型收集,溝通師也是他們能選擇的低成本治療方式。

他畢竟也養了貓,感覺這樣的測試並不難,雖然專業的筆試他不可能通過,但他挺好奇自己能不能“聽懂”安安在說什麽。

負責人也不介意給他們展示。

曹老師在一旁圍觀了一會兒,聽著一聲聲的貓叫,無奈道:“如果能看到道具,那我還能猜測一下……但要是純聽和純看,我是真分辨不出來!”

楚聽烏雙手抱臂,默默站在一旁,等他們聊完,她也可以去考筆試。

安安趴在臺上,無聊地甩著尾巴,兩名成年人彼此恭維兩句,然後,負責人看向楚聽烏:

“對了,小楚,我聽老王說,你還能給其他人上貓語課,你本人的貓叫聲也學得很惟妙惟肖,要不要試著和安安溝通一下?”

考題的難度是層層遞進的,安安也算是第一個考題。提前和貓熟悉一下的話,正確率大概會高一點。

雖然負責人不太相信對楚聽烏的介紹,即使那是老朋友王駿行說的,但她願意給老朋友一個面子。

她看到眼前的小姑娘看了眼白貓,又看了眼自己,像是那種內向安靜的小女孩一樣,搖搖頭:“其實不用。”

負責人鼓勵她:“沒事,說錯了也不要緊。”

小姑娘問:“什麽都可以說嗎?”

負責人點頭,兩名成年人把位置讓給小孩。

她轉頭,瞥到門口幾個人影,是其他同事和下屬們借“接水”“送文件”等借口特地過來悄悄看熱鬧,負責人:“……”

她突然聽到一聲貓叫,轉頭一看,果然是楚聽烏叫的!

真的很像!

安安原本趴在臺上,此時突然站了起來,震驚地看向負責人。

負責人:“?”

負責人:“??”

即使不去看屏幕,她也看出了安安的情緒——安安是一只情緒穩定的成年貓咪,很少會做出這樣明顯的表情。

楚聽烏又“喵嗚”了一聲。

安安:“喵嗷——”

負責人:“乖乖,哎呦,乖乖……怎麽這麽委屈啊?”

安安:“喵嗷!喵嗷——喵嗷——”

白貓看上去分明特別想過來,卻沒有從臺上跳下來,而主人靠近時又後退了一步,負責人頭一次知道貓也能做出這麽覆雜的表情,用婉轉的叫聲表達出極為覆雜……但她偏偏聽不懂的內容。

她看向屏幕,屏幕上是一個大大的——

【識別錯誤,無法識別,請更換識別目標!】

人工智障等待了半天,似乎覺得識別目標已經更換了,於是個人面板上,貓貓頭的旁邊出現一行字——

“種族:狗”

負責人:“?”

她看向楚聽烏,真心誠意地問道:“你……究竟和安安說了什麽?”

普通的“情緒表達”無法讓安安表達出這麽覆雜的情緒,她們分明是在“交流”!

楚聽烏:“哦……我只是和她討論了一下工資問題。”

“作為考題展示,馬上也要親自上陣當考題,這相當於在你們這裏上班吧?我告訴它上班都是可以領工資的,普通人類的最低工資也可以每天買好幾個罐頭,它領到工資了嗎?”

眾人:“……”

所以他們現在是,是被貓討薪了?

制造了討薪事件的小姑娘平靜地點點頭,又同負責人致意,然後走出去,禮貌詢問道:

“筆試在哪個房間,我應該先參加筆試。”

被抓住的工作人員:你這還參加什麽筆試啊!

但還是帶她過去了。

不過,工作人員並不知道,身後還有一場無人所知的對話——

[這裏的識別系統好落後,居然能把小貓識別成小狗?這樣的考核真的t有意義嗎?要不我幫他們升級一下系統吧。]

楚聽烏:“……”

[?]

楚聽烏:“升級後不會把人識別成貓吧?”

[怎麽可能呢!?]

楚聽烏:“……”

哦?真的嗎,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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