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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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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寵

夜深雨急,風浪中心,銀發青年蜷縮著倚在墻角。烏檐下暴雨如註,全數傾倒在他身上。

聽到晚歸之人的閑聊聲,談及門口有人光站著淋雨,晏寧才抱著試試看心態出門,果然見到了玉澤。

難道他要在這兒淋一晚上的雨嗎?晏寧撐著傘,急促地走到玉澤身旁:“你回去吧,不能再淋雨了,小心染上風寒。”

傘下雨聲小了許多,晏寧的裙擺被打濕了些,沾上泥土。玉澤擡頭與她對視,仔細捕捉她的情緒,終於找出些焦急神色。

她出現在這裏,已經足夠說明很多事情,如是想著,被暴雨澆頭的不悅也沒有了。玉澤擡手捏了個除塵決,清除她裙上的汙泥。

他有些後悔自己愚蠢的做法,連累晏寧變得狼狽。發白的唇瓣分分合合,急迫地想要請求她的原諒:“我無家可歸,讓我留在你身邊,可以嗎?”

雨聲與青年的嗓音混雜在一起。晏寧透過雨幕,俯視著青年,手心不知怎地發熱。

那熱度順著筋脈,游走到她心尖,鬧得她一激靈。耳旁雨點聲忽然消失無影,只聽得到玉澤一人的聲音。

避開對方灼人的視線,晏寧脫口而出:“雨聲太大,你說的我聽不見。”

可她明明聽見了,也學著騙人了。她無力招架這種示弱,只好裝作沒聽見。

將多出來的那把傘塞到他手上,晏寧摸不準他是否會因淋雨而發熱,旋即又反應過來這和她並無關系。

傘幕隔絕水汽,晏寧撐著傘猶豫駐足。忽見玉澤身形搖晃,不聲不響地、直楞楞地倒過來,一如兩人初見時那樣。

她手疾眼快地撐住對方,扶著他挨到自己的肩膀上。玉澤的身量比她高出許多,是以這個姿勢有些許別扭。

兩相接觸,晏寧能感覺到他身上混雜著潮濕雨水的檸檬味,以及他稍顯單薄的身軀。

“你……還好嗎?”

無人應答。

他的雙眼緊閉,長睫不安地撲動,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見他這般模樣,晏寧試探性地觸碰他的臉頰。

好燙,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在放任他繼續淋雨燒下去和帶他進屋之間猶豫了會,晏寧咬牙將人扛了回去。多虧夜裏黑,周遭又無人,她才能掩耳盜鈴般地將人回到自己的寢舍。

用靈力蒸幹玉澤身上的雨水,從櫃子中取出新被褥,就這麽將人合衣放在床上。趁他燒得迷糊,用溫水送服藥劑灌下去,他倒也配合,乖乖地喝完了藥。

“睡吧。”晏寧便將他當成路邊撿來的貓,自己不過是順手搭救了一把。只道是睡醒來,定要與他分清楚河漢界。

她躺在旁邊的小榻上,將就著過了夜。

雨後天晴,晏寧早早地起身,收拾妥當後,她去看了躺在床上的玉澤一眼,又伸手摸摸他的額頭。燒是退下去了,她略略放心。

在她收回手的時候,床上的人眼皮微動,睜開了眼。玉澤這一夜睡得很好,雖說身子骨軟而無力,還發著燒,夢裏倒是安心。

概因守在他身邊的是晏寧。還有她的床上,皆是薄荷香氣,令他的恢覆速度快了不少。

“多謝。”玉澤撐著要起身,剛坐起來些便咳嗽。

“你先躺會。小竈上溫了粥,你知道位置的……要是餓了你吃點。”晏寧抱著換下來的被子,準備出去曬曬。

方要踏過門檻,她腳步微頓,回頭看他:“你要是太閑,就去找點事幹,反正地牢也困不住你。”

“我收留你一晚,是出於人道情義,你吃完粥就回去吧。總之,別再跟著我了,我很忙的。”

這話確實沒錯,晏寧覺得自己十分地掏心窩子,試圖將亂入情愛的貓貓拉回正途。語罷也不管對方怎麽想,先行離開。

望著女修離開的背影,玉澤唇邊上揚的弧度瞬間落下來。他細細思量一番晏寧所說的話,過了會,眼裏浮現一點亮光。

外頭的陽光正好,唯有濕潤的草地昭示著昨夜下過雨。出了院門的晏寧,好巧不巧碰到了禦獸小隊的夥伴們。

本以為是有新消息要互通,她滿臉嚴肅地取出手冊準備記錄,卻被挨過來的越矜止住了:“寧寧,你是不是有好消息瞞著我們?”

晏寧一頭霧水:“……什麽消息?我怎麽不知道。”

方壺水上前兩步:“還是得讓我來問。聽說你從外頭帶了個人回來?”

掃過夥伴們的臉,晏寧瞬間明白了他們議論的是玉澤,就連向來沈穩的宗悅也用打量的目光看她。

她剛要開口解釋,方壺水又一驚一乍地指著她身後的空氣:“是不是就是他?”

雜役院外頭站了個豐神俊秀的銀發青年,貌似還是晏寧帶來的,這消息一早便在宗門內傳遍了。都說此人生得極其亮眼,特別好辨認,現下見到人,眾人都覺得所言非虛。

太陽穴突突地跳,晏寧回首,果真見到了本該躺在床上休憩的玉澤。他已穿戴齊整,除去唇色有些發白,儼然看不出病態。

銀發青年走上前,禮貌地向幾人點頭,自然地站在靠近晏寧的地方。這姿態,無異於在宣告他的身份。

“他不會是你的男寵吧?”

“不是!”晏寧急急地否認方壺水的說辭,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禦獸小隊幾人看晏寧的眼神都變得耐人尋味起來。方壺水幾步上前,捅了捅玉澤的胳膊肘:“哎呀,大早上地從你院裏出來,咱們都懂……你是不是晏姑娘的男寵?”

“我是。”

晏寧睜大了眼睛,是什麽是?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看著玉澤如此坦蕩的模樣,原本提問的方壺水反而不好意思,轉頭指點晏寧:“晏姑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給人帶回來了,就好好相處嘛……”

這都什麽跟什麽,完全沒法聽。晏寧瞥了越說越興奮的同伴一眼,比了個剜脖子的姿勢,對方瞬間噤聲。

“我留他是因為救病治人。別聽他胡說八道,他指不定連這詞是何意都不知。”

忽略耳根隱約泛熱不談,晏寧十分鎮定。然而很快她便被嗆了一下又一下,因為身側的玉澤開口了:“男寵,便是受寵愛之意,我會朝著這方面努力。”

他要這麽解釋也沒錯……不對,她為什麽也跟著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晏寧站遠了些,垂眼看著地:“我說不是就不是。”

“好,那便不是。”

兩人爭來爭去都是些沒營養的話,自認和一只貓掰扯不清楚,晏寧索性作罷。正要走時,偏生宗悅叫住了她,道是她的弟子考核業已通過。

這確實是件大喜事,晏寧激動地抱住宗悅。她終於可以喚宗悅為師姐了!外冷內熱、香香軟軟的師姐!

禦獸宗規定,門內雜役如有突破金丹期者,可破格參與弟子考核,通過即可升為正式弟子,一年後便可解除死契。

修為突破後,她在夥伴告知下,尋得了這種解契方式,對未知的恐慌與不安得到安撫,盼的便是這個念頭。

如今可算是盼到了。一年的時間,足以讓她賺到傍身的錢,到時候恢覆自由身,便能浪跡天涯海角。

至於治療異獸一事,近來情況屢有好轉。在眾人合力下,晏寧等人獲得了一本事無巨細的禦獸造冊,制訂了詳盡的禦獸計劃。

她不遺餘力地制作各種靈器,下禦獸塔查探異獸情況,功夫並未白費。在通靈寶交流區堅持科普異獸小知識的工作也沒落下,她自問心無愧。

且看看一月之期到時,異獸暴動情況如何。

*

成為正式弟子後,晏寧循著安排住到了張夫子的久陽峰。按例來,弟子住在師父的山頭,她是受張夫子一手提拔上來的,合該稱張夫子為師父。

令她想不到的是,小隊的幾人也住了過來,不僅替她布置好竹屋,還說為她準備了驚喜。

到了方知,不是驚喜、是驚嚇。

新屋裏,玉澤一身紅衣坐在床上,嚇得晏寧反手關上了門。

“玉公子修為高,當你的助手替你震懾異獸,再合適不過。”

“況且你們也熟。”

晏寧扶額,從夥伴的話中拼湊出了事情的經過:玉澤主動找上辦事堂,求得助手一職,還恰好就是她的助手。

她算是明白了,這就是玉澤在她勸“找點事做”後找到的工作。

回了屋,看到他還端坐著,晏寧心怦怦跳。好看是好看,但這一身紅未免讓人多想。

像極了新婚夫君。

“你出來吧。既然要當我的助手,該拿出些樣子來,勿留在我的屋內。”

她的話語平淡無波,並無任何怒意。玉澤便依言起身,站到檐下。他的心情是出奇地舒暢,知她沒有拒絕自己。

這些時日,他雖然認下男寵的身份,卻並未因此能靠近晏寧。盡管要搜尋到晏寧新的住處不難,他卻不敢貿然上前。

他有些後悔提及異獸墓地無屍體一事。正是因為如此,晏寧的精力都投身到其他處去,更是看不見他。

所以他只好照她所說,毛遂自薦、放下身段去求那些人類,才得以換來名正言順跟著晏寧的機會。

心如焦土,渴望甘露。再次感受貓薄荷氣息,他體內隱要再犯的痛楚被壓下,絲絲甜香滲進他的血液與骨髓,充盈著心房。

再也不想離開她。於是玉澤急迫地想要證明自己有用:“你想要什麽,我都給可以給你。靈力也好,靈石也好,都行。”

靈力與靈石,可謂是修真界的必備品。晏寧承認自己有些許心動,但她只是搖頭:“我不需要。”

她可以靠自己賺得安身立命的本錢,也能一步步往上修煉。她的身邊有好老師、好夥伴,不需要另外一個人供給她。

誠然她受過對方的恩惠,現下卻不想將這段關系繼續發展下去,任由它變成一場交易。

面前的青年楞了楞:“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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