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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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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為什麽。”

真是好執著一人。晏寧剛想回他,卻猛然擡頭,不太確定地問:“你喚我什麽?”

他又重覆了一遍,明明是早已聽習慣的兩個字,卻莫名有些纏綿。

雖然從玉澤的臉色上看不出什麽,晏寧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微微泛紅的耳尖。

熱度逐漸轉移到了她臉上,晏寧輕咳了聲:“你若是有多餘的精力,不如放在正事上。現下你既然要當助手,便一同想想如何治好異獸暴動癥。”

既然他本就是異獸,對這暴動癥的了解也會比她多些,她也能省些事。

“好,寧寧。”

心底泛起些波瀾,晏寧面上一紅,從未感覺到她的小名顯得如此親昵,借口有事先行離開。

山間的清風拂過,望著女修匆匆離去的背影,玉澤松開絞緊的衣袖,心中的躁郁之意略微平息。

*

驕陽似火,禦獸塔內卻陰涼舒適。如常巡視過異獸情況,晏寧蹲坐在一二層連接處的樓梯邊沿,咕嚕咕嚕地猛喝水。

因為喝得太急,茶水順著下頜一路淌下去,透心涼的同時還打濕了衣裳。

正當她欲擡手拭去水珠時,一方巾帕遞到她面前,來者正是浮柳。

“浮柳公子,多謝你的好意,不必如此麻煩。”

她用靈力烘幹了濕潤的布料,嗆紅的臉龐也恢覆如常。浮柳收回手,笑意盈盈。

“舉手之勞,姑娘莫要同我客氣。只是浮柳不知,某是否有哪裏做得不對,才令姑娘退避三舍?”

氣氛不太對,氣場不合罷了。可這話又不能擺到明面上,晏寧只好委婉地說:“你想多了。”

只見浮柳還要同她攀談些什麽,晏寧便有些想離開,餘光瞥見不遠處有人靠近。

燈火朦朧,那人身著紅衣,銀發如雪,直朝著此處而來。

是玉澤!

電光石火間,晏寧想起浮柳先前見過玉澤,且知道他是地牢內的貓貓化形而成。現下若是碰到玉澤從外頭走來,無異於暴露了他可分身的能力。

絕不能讓浮柳發現。

腳步聲越來越近,浮柳仿佛也有察覺堪堪要轉身——

晏寧急呼:“浮柳公子!”

“姑娘喚我,可是有事?”

如她所料,浮柳止住了動作,視線也落在她身上。晏寧便松了口氣,強撐出笑容,邊問些異獸傷勢情況,邊將人往反方向帶。

然而她自己也說不明白,為何要幫玉澤遮掩。紛亂的思緒填滿腦海,晏寧揉了揉太陽穴,告訴自己:

若是玉澤暴露了身份,她便會少個助力。她所行不過是為了禦獸事業更便利。

兩人漸行漸遠,徒留玉澤站在樓梯邊。

燈火溫暖,卻無法融化冰雪。良久,他扯出一個笑,暗嘲自己來得有些晚。

若他早些向晏寧表明身份,助她禦獸,還有那只腌臜黑貓什麽事。

全賴那黑貓浮柳。

細碎輕盈的腳步聲傳來。成功將浮柳引開並塞了個活計給他,確認短時間內不會有暴露的風險,晏寧這才氣喘籲籲地跑回來。

既然碰到了玉澤,那她幹脆同他交代清楚緣由。

隔著些距離,她看不清玉澤的神色,隨口解釋:“浮柳知道你的身份,你這樣容易暴露分身,不如還是換個事情幹吧。”

助手這職位,勢必要跟著她到處跑,總有遇到浮柳暴露秘密的一天。更何況,她與玉澤之間又有糾葛在先,保持距離更好。

“寧寧這是在擔心我嗎?”

灼灼燈火下,青年精致俊秀的面龐透出些血色,嘴角弧度上揚。

“倒也不是。”

晏寧頓了頓,沒想到他會將話題往這方面岔開,矢口否認。

青年只是笑著靠她更近,影子籠罩著她,令她心跳亂了一拍。

“寧寧放心,我與那人有些淵源。我會同他解釋清楚。”

白貓與黑貓,同為貓薄荷氣息所吸引,這何嘗不是一種淵源。玉澤將尾音兩個字咬重了些,眼裏浮現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位置,他怎麽會輕易放棄。

最後一點月光被黑暗完全吞噬掉時,藥修們住的院落內傳來砰砰的異響。夜風中那聲響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低聲喘息。

若此時有人起夜,側耳傾聽,便能知道這是受傷之人的喘氣聲,甚至還能聞到些血腥味。

“你這樣做,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屋內漆黑一片,玉澤俯視著從床榻上滾落的浮柳,頗有興致地打量著手下敗將混著血與塵土的模樣,不動聲色地加強了靈力威壓。

他啟唇:“有什麽好怕的呢?”

金色的靈力隱隱具有了實體形態,如流動的水悉數灌在浮柳身上。他強撐起半邊身體,似乎想要反擊,卻又被壓得撲通一聲軟下去。

過強的壓迫,直逼得他皮膚和七竅處滲出鮮血。站著的那人,如同神祇,光是看一眼便讓人喘不過氣。

“我說過,不要招惹她。幾次三番地靠近她,當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何主意?”

地上的藥修挪動著殘破的身軀,抓著床腿半靠著。眼珠子轉了幾圈,最終落在玉澤的銀發上。

銀發末端,系著一根紅絲帶。紅白相間,十分打眼。

浮柳眸色瞬間暗沈下去,縱使嗅覺被鐵銹味包裹,他也隱約聞到些貓薄荷味。細細在腦海中搜尋,他終是想起來絲帶來源於何人。

“你對那姑娘,動了情?”

見玉澤沒有回應,浮柳卻咧著嘴狂笑,口中湧出更多血,面目猙獰:“你竟然動了凡心,愛上了人類!”

“果真愚蠢,修為高又如何?你不過是人類女子的玩物罷了。”

氣氛更加凝實,屋內充斥著金色靈力水波。玉澤擡眸,單指輕微向下,無形中多出的大手壓得地上的浮柳臉色漸漸發白,呈窒息狀。

“既然你喜歡多嘴,不如拔了你的舌頭,放在外頭吹幹如何?”

地上的人抖了抖。囂張的氣焰消失不見,看著害怕極了。

空氣中傳來輕笑:“放心,這只是個提議。我此番來,是告知你一聲,不必向外說我這具肉身本體是誰。”

地上那團活物發出嗚咽聲,竟是被下了禁言咒。玉澤滿意地收回手,金色線條爭先恐後地回到他體內,不願再與弱小的蛆蟲為伍。

“而若你執意多言,便要日日受著禁言咒反噬的碎骨之痛,七竅流血不成人樣。”

要不是顧忌著留此人一條活命,他也不必這麽麻煩。早知在浮柳面前露過面會造成隱患,他合該將此人處理掉。

可如今他不能這麽做,前腳才同晏寧說過會“解釋清楚”,後腳解釋對象便死於非命,怎麽看都是他的嫌疑最大。

現在這場面,才是剛剛好。玉澤仔細地打理過現場,抹掉一切痕跡,連浮柳的皮肉傷都照顧到。

換作任何一個人推門進來,都看不出方才發生了一場單方面的鬥毆。

確認自己身上最後一點血腥氣消散殆盡,玉澤才回到了山上的竹屋。他輕手輕腳地推開晏寧的寢屋門,替她蓋好被踢翻的薄被,如同先前的數個夜晚一般。

女修的呼吸均勻,睡得正香甜。玉澤盯著看了好一會,視線從她卷翹的睫毛、小巧圓潤的鼻尖落到紅潤的唇瓣上。

於他而言,晏寧渾身如同一塊蜜糖,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他。想品嘗更多甘甜的滋味,卻不知該幹些什麽,只是靜靜地看著。

他的心並非純白,也會為她而生出獨占欲,不想她被同類覬覦。方才些許點燃的火氣,在靠近她的時候,與薄荷氣息交融,被吞噬得一幹二凈。



往後的幾日裏,晏寧忙著關註異獸的情況,概因一月之期快到,她忍不住緊張期盼。是以並未註意到浮柳連續幾天沒來禦獸塔。

竹屋前的空地,小隊幾人圍著桌子坐下,清點著近來情況,為即將到來的成果驗證日做打算。宗悅和越矜在清點藥材使用情況,方壺水增補禦獸造冊,各自分工明確。

晏寧放下手中的賬本,順手拿起杯盞,飲了口茶。待清涼解渴的茶水下肚,才想起自己並未提前備茶。

怔楞間,她擡頭便看見玉澤手裏拎著茶壺,正在給她們倒水。好不容易平覆下波瀾起伏的心情,卻又聽到夥伴們在打趣。

“哎呀,寧寧這裏的茶真好喝,不愧是有貼心人在。”

“味道確實極好,還特意放涼了,勞煩公子再分我些茶水。”

看著玉澤忙碌的模樣,晏寧不免有些過意不去。好歹他也是正兒八經來當禦獸助手的,怎好幹些小廝的活計。

“謝謝你,但往後你燒自己的茶水就好了,不必分給我們。”

林中有風穿過,帶起一片斑駁的綠影,風中隱約夾雜著輕笑聲,轉瞬而逝。玉澤收起茶壺退到晏寧身後:“不妨事,寧寧若喜歡,我再燒些便好。”

他了解過晏寧的喜好,茶水裏不宜放太多茶葉,去苦去澀。夏日她喜歡喝涼飲,特意用冰涼的泉水浸泡過,溫度適宜。

方才觀她的臉色,應當是喜歡的。

空氣中流動著青澀的暧昧氣息,面對著夥伴們的打量,晏寧適時止住話頭,只顧著埋頭算賬。

纖指在賬本上流轉,她心裏想的卻是其他,險些走了神。好在宗悅遞來話頭,問她異獸交流帖的事。

晏寧喚出通靈寶,熟練地找到交流區,看了會便陷入了沈思。

眾人見她不說話,心也跟著被吊起來。

“是不是又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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