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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王硯辭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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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王硯辭口是心非

“柳像胥,你幫我看看這句,我這樣翻譯可對?”

等到次日柳桑寧上值時,她的工位旁破天荒地有人,而且不是旁人,正是平日裏也跟在李慶澤身邊的左臨旭。他平日裏話不算多,大多數時候只是跟在李慶澤身後,是李慶澤小團體裏最不起眼的那個。

柳桑寧沒想到對方居然會來找自己詢問,難道他不怕李慶澤不高興嗎?她不由瞥了眼李慶澤,只見李慶澤像是沒有看到這一幕似的,低著頭正認真翻著他手上拿著的婆娑典籍。

柳桑寧微微挑眉,平日裏倒是不見李慶澤這麽頻繁地翻閱典籍。

左臨旭看起來有些小心翼翼,心裏面打著鼓,怕柳桑寧會拒絕回答他。可是他太害怕這次的考核了,哪怕只能進步一點點他都願意。柳桑寧可是他們當中唯一沒有翻譯錯的人,他當然相信王硯辭的評價,恰巧他會的便是新濟語與呼羅珊語,所以才想著來請教柳桑寧。

柳桑寧看出他的擔心,於是接過他手中的官信看了一眼 ,然後又看了眼他自己寫下的翻譯。她開口道:“從準確度來說,你翻譯得其實沒有什麽問題,意思都翻譯對了。”

聽到她這麽說,左臨旭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吊著的一顆心落下來不少。一開始他進行翻譯的時候,的確還是會有幾處錯誤的。眼下是他這兩個多月努力的成果,柳桑寧都說沒有錯誤,那肯定是沒有了。

他心裏頭有些高興,就聽柳桑寧又道:“但是我覺得,你最後這幾句,其實可以化繁為簡,或許會更好。”

左臨旭的高興頓時凍住,他小聲問:“什麽化繁為簡?”

柳桑寧指了指官信上的最後幾句,她說道:“這最後幾句,都是些問候的吉祥話,車軲轆似的翻來覆去地說,你若是照著原樣直接翻譯過來,難免顯得冗長,且這些句子對我大雍與番邦國之間並無實際的用處。你不如總結這幾句吉祥話的意思,直接翻譯成順遂安康便好。”

左臨旭聽得有些楞楞地,他從來沒想過還能這樣化繁為簡。可仔細想來,不就是這個理兒麽?那些話總結起來不就是這麽一個意思麽!

他忽然間恍然大悟。和他一起恍然大悟的還有其他的實習像胥們,他們當中大部分人都是如左臨旭這般翻譯。因為怕自己漏掉什麽而引起上峰不滿,所以從不考慮簡潔的表達。

但眼下反過來想,像左臨旭這樣一大段話都只是吉祥話,還不如就簡單的四個字呢,至少這四個字不可能寫錯吧!一句句翻譯,沒準還有寫錯字的時候。

或許這就是柳桑寧一個錯字都沒有的原因?

想通了這一點,大家都紛紛低下頭開始檢查自己的官信,決定如柳桑寧所說的那般,能簡潔表達的都簡潔表達。

實習像胥的工房裏,難得氣氛如此的和諧又充滿朝氣。

隔壁像胥工房裏,劉沖從裏頭走出來,都忍不住朝實習像胥的工坊裏看了一眼,見他們一個個忽然跟打了雞血似的奮筆疾書,不由心中感嘆:不愧是年輕人啊,就是有幹勁。想到還有十來天就要考核了,頓時更能理解實習像胥們的用功了。

午膳的時候,柳桑寧來到膳房時,就見徐盡歡站在膳房門口張望,像是在等人。見她過來,他三兩步走到柳桑寧面前,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見她安然無事這才放心。

徐盡歡道:“我聽聞你父親前幾日在鴻臚寺裏逼著你辭官,你們大吵了一架。我本想早些來問問你,可又怕誤了你幹活。你沒事吧?”

而且直接去像胥科的工房裏找柳桑寧,他也擔心會給柳桑寧帶來不必要的口角麻煩。畢竟如今他與像胥科的人都不相熟,他也能感覺出來像胥科裏某些老像胥其實並不歡迎他。

準確來說,鴻臚寺裏的人都不大與他相熟。畢竟他是從禮部來的,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哪天就調回去了。更何況還有盧大人,盧大人可是私下放過話的。若誰與徐盡歡親近,等他回了禮部,定是要好好去跟尚書大人說道說道。

是以,就連柳桑寧被父親逼著辭官這樣的事兒,他也比旁人晚了好幾日才知道。

柳桑寧沖他一笑:“我沒事,多虧了王大人幫我。”

“那就好。”徐盡歡溫柔一笑,“那咱們進去用膳吧。”

柳桑寧與徐盡歡兩人便進了膳房,廚娘給他們盛菜時都忍不住多打量了徐盡歡幾眼,眼裏頭有些探究之色。

兩人坐下吃飯,徐盡歡也時不時能感覺到有人在打量他。他有些不解,小聲問道:“他們為何總是在看我?”

柳桑寧頭也沒擡,笑了下:“你沒發現嗎,除了你之外這裏沒有一個八品以上的官員。因為八品以上的官員一般都不來這裏用膳的。要麽是從家中帶飯,要麽就是去外頭飯館裏一起吃去了。”

“這是為何?”徐盡歡不解。前些日子他是家中送飯,但他得知柳桑寧是日日在膳房用膳,便叫家裏不要再送,自己去膳房和柳桑寧一道吃。好說歹說,才讓母親同意從今日起便不叫人給他送膳了。

柳桑寧咽下嘴裏的飯菜:“當然是因為他們官階高,若是來這裏用膳,怕底下人不自在。畢竟咱們鴻臚寺,八品以下的官吏才是占了大多數。”

“原來如此。”難怪從來沒見過盧大人來此處用膳。

徐盡歡見柳桑寧喜歡吃碗中雞肉,便將自己碗裏還沒動過的雞腿夾到了柳桑寧碗裏,說道:“我近日不大喜食雞肉,還請阿寧替我吃了。”

聽他這麽說,柳桑寧便毫無芥蒂地點頭應下。

李慶澤三人坐在不遠處,他們只能看到徐盡歡的背面,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李慶澤嘀咕了一句:“她與新來的司丞關系倒好。”

劉赟哼了一聲:“她不是向來慣會討好上峰?”

“罷了,這樣的話咱們日後還是莫說了。”李慶澤一改之前的態度,“如今來看她是個有真本事的,不是靠著這些不入流的手段進來的。精通三門番邦語,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一旁左臨旭也連連點頭。

劉赟有些訕訕,說道:“李兄說得是。”

王硯辭從外面回來時,擡眼便瞧見柳桑寧與徐盡歡從膳房裏走出來,兩人邊走邊說說笑笑,瞧著十分親近。

他還聽到柳桑寧說道:“自樂兄,等下次沐休我便帶你去書局好好逛逛,一定能替你將書找齊。”

徐盡歡瞧著很高興,連忙道:“那便先謝過阿寧了。”

“像胥科之事,自樂兄也別太焦心,找個機會叫上大家夥一塊兒吃頓飯,定能拉近彼此的關系的。”

自樂兄?阿寧?

王硯辭臉色不自覺地沈了下來,他低聲道:“他們何時如此親近了?”

一旁長伍看了眼自家少爺的臉色,試探著回答道:“先前柳娘子見盧大人欺負徐大人,便仗義執言了幾回,兩人就相熟起來了。”

王硯辭聽得「哼」了一聲,還沒等長伍反應過來,就已經大步走了過去。他幾乎是直接沖著兩人中間走去,驚得長伍趕緊跟上,心裏頭直念阿彌陀佛,不知道自家少爺這是怎麽了。

還沒等王硯辭真的往他倆中間插進,柳桑寧就先一步發現了他。見到他的瞬間,她眼睛不由自主亮了起來,高興說道:“王大人,今日大朝會可還順利?”

見柳桑寧對自己熱情,王硯辭這才覺得心裏舒坦了些。他回答道:“今日無大事,散得早。”

無大事便是好事。

柳桑寧聽了也覺得高興,就這麽和王硯辭聊起來。王硯辭也沒有去管旁邊的徐盡歡,仿佛罩了一個結界,將徐盡歡排除在外。

徐盡歡站在一旁略顯尷尬,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有些不自在開口:“王大人,柳像胥,你們聊,我先回工房了。”

柳桑寧正要給徐盡歡使眼色,讓他抓住這個機會與王硯辭多聊幾句拉近關系。可王硯辭卻比她動作更快,只聽他道:“徐大人自去忙吧,我與柳像胥還有幾句話要說。”

他這話一出,徐盡歡更是不能留了,只好立即告辭轉身離去。柳桑寧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替他略感惋惜,多好的與上峰親近的機會呀!

見柳桑寧目光竟還追隨著徐盡歡而去,王硯辭莫名就覺得不爽。他不知道自己這種不爽是哪裏來的,可就是叫他不痛快。

於是他嚴肅問道:“你備考如何了?”

柳桑寧思緒被拉了過來,立即表態:“王大人放心,我自是有好好準備。”

“那就好。”王硯辭說著瞥了眼走遠了的徐盡歡,然後似囑咐般說道,“考核在即,切莫讓旁的事和人耽誤了你,切不可分心。”

“放心,不會的。”柳桑寧保證道。

得了柳桑寧的保證,王硯辭這才覺得心裏舒坦了些,告別柳桑寧往自己的工房方向走去。

長伍跟在一旁,神色有些覆雜。他思來想去,還是沒忍住小聲問:“少爺,你該不會是在吃徐大人的醋吧?”

王硯辭腳下差點一個踉蹌,他耳根幾乎是在瞬間變得發燙。他狠狠瞪了長伍一眼,低聲呵斥:“少胡說八道!”

說完,王硯辭的腳步邁得更大更快了。

這頭,柳桑寧則已經抵達了實習像胥的工房。

屋子裏只有兩個像胥在,此刻正認真看著手中典籍。柳桑寧不由自主放輕了腳步,不想打擾他們溫習。

路過一個工位時,她無意間瞥見了攤開擺放在桌面上的官信與翻譯。柳桑寧一眼就認出是天竹文字,她不由多看了一眼,而就這麽一眼,倒叫她停下了腳步。

她盯著某句話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臉上不顯山不露水,心中卻已有了答案。她像是什麽事也沒有的目光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眼睛卻忍不住時不時看向工房的大門。

等到袁碩的身影出現在了工房門口時,柳桑寧立即站起身,趁他還沒在工位前坐下,她快步到了他身邊,壓低聲音道:“袁像胥,借一步說話。”

袁碩怔楞片刻,他擡眼看向柳桑寧,卻見柳桑寧的眼神看起來十分鄭重。

莫非是有事求他幫忙?

袁碩想了想,點了點頭。兩人便一同出了門,走到一旁的角落。

“柳像胥是有何事要同我說?”袁碩開門見山直接問。

柳桑寧看了眼周圍,確定無人後,她才開口:“袁像胥,你今日天竹的官信翻譯,有一處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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