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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王允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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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王允之死

什麽偶感風寒?

在喬琰此刻步步穩健的腳步中,除卻她身上的確披上了件厚重的風氅之外,誰能看得出她有任何一點的身體抱恙。

這充其量也就是個她拿出來糊弄人,以便讓她的下屬也隨同她一道入內的借口。

倒也不難解釋她會有此等舉動。

喬琰能抵達長安,又在鮮於銀的勸說之下,甚至並未先回返大司馬府進行一番休整,就已在這趕路後最為疲憊的時候前往面見天子,已經完全滿足了劉揚的需要。

她帶上那些下屬到底是因為虞翻給出讖言的提防,還是因為她早有不臣之心,故而也對劉虞這位天子心生防備,都無所謂。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在這長安宮城之內布置的重重陷阱,哪裏是喬琰可以隨意掙脫出去的。

她再深入走些反倒無妨!

能將這大司馬誅殺之事做得越是少有動靜,也就越是方便他們隨後的操作。

“你說的不錯,”王允的聲音忽然從他的背後傳來,讓劉揚收回了朝著喬琰背影看去的目光,看向了王允所在的方向,“讓她去便是,攜帶衛兵進入長安宮城,看似沒有明文規定,卻完全可以任由我們借題發揮。”

她若想走,簡直休想!

在這宮城之中起碼有三道對她的致命狙擊,她或許可以憑借著她矯健的身手和數年間作戰裏也能化險為夷的本事,將其中的一二道給躲避過去,卻絕不可能將所有的危機都給見招拆招。

“立刻讓人通傳下去,先不著急動手,等她進入陛下的寢殿再說。”

跟隨在喬琰身邊的二三十員虎士讓王允也不免覺得有些棘手。

棘手的不是要如何將他們盡數斬殺,而是這些近身的侍衛對於喬琰勢必做出的拼死相護,讓她極有可能能在躲避掉第一輪攻勢後,憑借著宮闈內院的覆雜地形而尋找到藏匿的機會。

一旦被其突圍而出,正如喬琰和呂令雎所分析的那樣,在王允他們只能掌控住長安城中的一部分勢力和長安以西的右扶風守軍的情況下,局勢將會在頃刻之間完成驚天的逆轉。

他們不能冒這樣的風險。

偶感風寒是吧,要進入寢殿總不能再用這樣的借口了!

在她孤身一人的情況下,他倒要看看她能拿出何種反應。

此時的劉虞和張仲景早已不在那寢殿之中了。

在收到喬琰抵達潼關消息的時候,王允便立刻命人將這位可憐的天子給轉移到了另外的一處宮室。

劉虞也不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早幾年間還親自和幽州烏桓人打過交道,參與過幽州地界上的平叛,憑借著這幾日裏由張仲景調理回覆的神氣,還試圖做出了一番反抗。

可惜到底是寡不敵眾,反抗沒成,還直接被打暈了過去。

所以他也無法看到,被他寄予厚望的同時,也是他這些心理負累來源的喬琰已經攏了攏披風,朝著這寢殿的臺階之上一步步地走了過去。

只有喬琰一人。

既然是面見天子,她便不可能弄出那等下屬環繞的模樣。

可那又如何呢?

在系統絮絮叨叨著跟她說自己可以負責充當另一雙眼睛的聲音裏,喬琰已經行到了這寢殿的門口,甚至和那負責開門的侍從頷首致意,實可算是有禮有節到了極點。

這寢殿之中的殘存藥味隨著門扇的開啟直接朝著她的面前湧了過來,在她的面上也並未流露出任何一點異樣的神情,十足的對天子心懷尊重之意。

饒是這站定在門邊的侍從乃是王允的心腹,此番被調度過來便是要取了喬琰性命的,都不免在此刻被這位大司馬的氣度所折服。

一想到這樣的人物極有可能會在這殿中折戟身隕,他都生出了幾分不忍的情緒。

不!不對,他的性命是王允救下的,如何能有這等匪夷所思的想法!

好在還未等他這一番心中波折在神情中流露出分毫,喬琰便已經朝著殿中徹底踏了進去。

劉虞喜好樸素,在他成為天子之後也並未有所改變。

這寢殿之中的布局如此,隨侍在身邊的人手數量也是如此。

相比起喬琰帶了二十多個人恭候在殿外,劉虞身邊的侍從還得算少的。

甚至因他們在殿中各司其職的安靜,讓人只覺在此地只能聽到劉虞掩唇輕咳的聲音一般。

喬琰腳步未停地越過了這些人,朝著寢殿的深處、劉虞的病床走去。

當她駐足在這裏的時候,她俯首作揖朝著面前的病床行了一禮。

“喬琰見過陛下,不知陛下急於召臣來此是有何種要事?”

那被半張幕簾掩蓋著的身影又因一陣嗆咳而搖晃,隨後伸出了一只手來,似乎是在強撐著身體想要前來將喬琰給攙扶起來,以示對這位忠臣的看重。

可驚變也就是發生在這一瞬間!

那只即將觸碰到簾幕的手中忽而多出了一把短刀,嗆咳之聲也驟然止住了。

原本還斜臥在病床上的身影頓時就像是被人憑空註入了元氣一般,朝著喬琰撲了過來。

但還沒等他手中的刀砍中那近在咫尺的目標,一根箭矢就已經精準無誤地貫穿了他的咽喉。

似乎是還怕他死得不夠徹底,第二根箭矢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地就已經擊穿了他的胸膛。

一箭穿心,精準得有些不可思議!也著實太快了些!

“要喬裝成陛下,就你這點火候還遠不到家!”

接連的兩道機關聲響和喬琰的這句冷喝,像是按下了這殿中從沈默轉為沸騰的機關。

在門外的典韋等人朝著殿中沖來的那一刻,這些看起來像是隨侍左右的侍從都盡數朝著喬琰襲了過來。

快速移動之中的人難以被喬琰手中的短弩擊中,更讓他們還依然抱有勢在必得之心的,是他們篤定了喬琰的弩箭發射縱然是以連弩的方式,她也無法在必須命中其中一人的情況下還來得及擊中其他人!

這便是給他們這些死士留下的機會。

可在這點火石火之間,誰也未曾想到的是,喬琰一把將弩箭收攏了回去,也在同時將背上的風氅朝外甩了出去。

風氅所形成的視覺遮蔽之間,她一把從這厚重外披之下抽出了兩截槍桿,以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合並成了一把,回轉的長槍頓時將距離她最近的一名死士殺手給橫掃了出去。

哪有進殿面見天子還在披風之下藏著長槍的!

這跟劍履上殿有何區別!

偏偏此刻因他們這狙殺陰謀已徹底展露了出來,劉虞也並未身在此地,喬琰的這等舉動也只能說是自衛而已!

一出在這宮城之中的自衛!

對民眾的仁慈和此刻面對敵人的斬盡殺絕,在喬琰這裏沒有任何一點沖突。

被長槍甩出的勁風攔截住了其中一支斜地裏射出的箭矢,甚至將其朝著另外一人撥了過去。

即便明知道這樣的攔截轉向,勢必已讓那支箭矢貫穿的力道削減了不知多少,絕不可能再造成什麽顯著的殺傷,但人在面對這等異物來襲的情況之時,總還是難以避免地有一瞬的停頓。

可也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刻遲滯,喬琰的那桿長槍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更是絲毫沒留有餘地地貫穿了他的頭顱。

這一次掃向其餘幾人的,便不是那件風氅了,而是他們同伴的屍體。

連帶著襲來的,正是喬琰的槍出如龍!

比起她先前朝著偽裝劉虞躺在床上的那人射出的兩箭,這槍法奇詭的出招更讓人清楚地意識到,喬琰能坐穩在這個號令天下武將的大司馬位置上,從來不是靠著她玩弄權術和民心的手段,而是實實在在的真本事。

那緊隨其後意圖持刀從她後方砍來的家夥,更是對上了一道刁鉆狠辣的銀芒。

喬琰像是在後背長了另一雙眼睛一般,一把將長槍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甩了過去,在反手握住槍桿的那一刻,也以一種根本無法攔阻的姿態紮進了要害。

一寸短一寸險的特質在喬琰的長兵面前無疑是得到了最好的驗證。

雖說在這狹窄的室內空間,其實並不是長槍的發揮之處,他們固然遭到了這樣的還擊,其實還有翻身的機會,但莫要忘了,喬琰並不是一個人來到此地的。

只是從寢殿門口到那病床前的距離而已!

在喬琰先後擊殺三人所造成的震撼中,典韋領著與他同行的那二十多壯士都已抵達了喬琰的身側。

這些充當著大司馬親衛的精英,在典韋的手底下訓練了數年,就算做不到真正的統一舉動,但論起默契來,絕不會比任何人差。

他們之中的一部分當即和這寢殿之中的死士纏鬥在了一處,另外的一部分則將喬琰從這裏護持著離開。

在他們和這些人短兵相接交鋒的那一刻,這些死士才意識到,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因為體型健壯才表現出了這等樣子,而是因為——

在他們的身上穿著重甲!

甚至在他們跳出來迎擊的時候,他們還將藏匿在領子裏的鎖子面罩給拉了上出,充分詮釋了什麽是合格的“擋風屏障”!

喬琰不需為這些替代她和寢殿中人交手的下屬擔心。

在他們內部的選拔考核中,這些人都是最為出色的存在,若非如此也無法成為她的近身護衛,若是能在差不離以一對二的時候輸給王允劉揚他們的人,那他們也實在是不用混了!

不過……

從劉虞的寢殿之中殺出來的那一刻,可不能算是離開了算計陷阱,而恰恰是他們所面臨危機的開始。

這根本不需要對著周遭做出什麽對埋伏的察覺,只因在此刻,喬琰的耳中已經出現了一道道的馬蹄聲!

那是騎兵隊伍朝著她疾馳而來所發出的響動。

“用騎兵來對付我們這種兩只腳來走路的,當真是有夠奢侈的。”

喬琰話音未落,那些接到了信號朝著他們所在方向而來的騎兵已經出現了面前。

領頭的還是個熟人!

不是劉備和關羽又是誰。

雖說早已從王允在司徒府舉辦的那場三公府議事的征兆中知道了劉備的選擇,在當真看到這位歷史上的漢昭烈帝做出了這等不太明智的抉擇的那一刻,喬琰的心中也不由生出了幾分唏噓之意。

但這等唏噓也不過是稍縱即逝的情緒罷了。

劉備身負漢室血統,會做出這等“除賊”的選擇實不奇怪!

既然各有立場,那便在交戰之中一定輸贏便是!

騎兵對步兵的交鋒,還是在這等人數有著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劉備等人根本就沒考慮選擇弓弩來試探對面甲胄的防禦能力,而是毫不停步地以騎兵沖鋒的陣仗朝著喬琰所在的方向沖了過來。

騎兵的斬馬刀帶起的烈烈勁風明明還未曾抵達喬琰的面前,卻好像已經先一步吹來了一陣砭骨寒意。

但面對著這樣的危機,喬琰只是在看到了劉備臉上的猶豫的那一瞬,面不改色地對著典韋做出了一道指令,“丟!”

這個急促而簡短的號令對於旁人來說或許還容易引發什麽誤解,對於跟隨了喬琰將近十二年的典韋,這卻絕不是什麽會引發歧義的指令。

他所用的手戟,在他得到了牙門將軍的封號後又進行了一番鍛造,讓其變得更為鋒利逼人,也更加適合典韋的操縱習慣。

揮便是如同喬琰在揚州對那吳郡四姓的朱榮所做的那樣劈砍揮出。

而丟——

在喬琰這道指令的聲音都好像還沒有從空氣中消散,典韋便已疾步朝前奔出,像是根本不在意那行將抵達近處的騎兵一般,沖到了這隊伍的最前頭。

也便是在他一步踏出人群的那一刻,那兩把手戟之中的其中一把忽然被典韋淩空甩出,在空中甩出了一道急速行進的弧線。

就算那路線乃是一條直線,這把手戟也絕不是對面的任何一人可以攔截的存在。

只因那手戟所行過的路徑太低了!

低到一戟斬斷了劉備所騎乘的那匹駿馬的兩條腿,方才讓其奔行的速度減緩下來,掉落在地。

驚人的臂力和數年間演練所成的準頭,讓典韋的武器在此刻有了一種讓人格外意想不到的用處。

可這還未結束。

手戟對馬腿造成的傷害,讓急沖而來的馬匹當即踩空,往前摔了出去,眼看著一並要摔出去的劉備,關羽連忙將他給接了過來。

但這一下重擊後的人仰馬翻所造成的影響何止於此!

劉備若不因這些部從並非為他所屬,而是臨時拉扯起來的騎兵,他也不必像是此刻一般沖殺在所有人的前頭,起到身先士卒的榜樣,又或者是希望憑借著他還不算太差的臨戰表現,對喬琰造成足夠的威懾。

而他這一倒,他後方的那些騎兵勒馬不及,頓時亂做了一團。

也便是在這一刻,喬琰將手中的弓弩重新取出,朝著騎兵所在的高度完成了一通亂射。

只有十支庫存的連弩讓其中的每一支箭都顯得尤為重要,這便是為何在先前的殿中她在能用長槍應招的時候,她便將其棄之不用了。

誰讓這東西在此刻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喬琰並不知道會出現這等以騎兵對步兵的景象,但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點,她那些臨場應變的本事不會因為她面對的是個此前從未見過的環境便被削減,只會讓她在最關鍵的時候做出正確的選擇。

就比如在此時!

能以披風夾帶特制武器的只有她一人,但在這極短時間內發出的這八支短箭,卻像是在近距離之下有八人同時做出了射擊的舉動,還都是朝著他們握住斬馬刀的手!

“奪馬!”

喬琰的一聲號令之下,她身邊的部從,連帶著從那寢殿之中安然退出的一部分,當即朝著這一時之間沒能馴服馬群的隊伍趕去。

他們身上的重甲在奔行間發出的簌簌響動,似乎一點也不比他們對面的馬匹唏律之聲要輕,也因每一個人眸光中透露出的殺機和決絕之意,令對面並非訓練有素的隊伍在頃刻間陷入了一種難言的膽寒。

關羽意圖要去做出阻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手中的長刀還未曾落到其中一個重甲士的身上,便已有一桿長槍淩空殺出,攔阻在了他的面前。

不是從下往上的拆招,而是以幾乎平擊而來的方式奔嘯而至!

她已坐在馬上了!

方才關羽去救援劉備以防其摔落,讓他錯過了看清喬琰搶馬上馬的全過程,但這並不影響他覺得,這一套動作必定經由過無數次的演練,也實在是太過快速了一些。

數年間作為天子之下第一人的大司馬,好像根本沒有讓喬琰對自身實力的打磨有任何的松懈,反而讓她以一種更為嚴苛的態度要求著自己,必須時刻不能忘記居安思危的道理。

這等態度絕不會對她有所辜負。

在這千鈞一發的破局中,搶先一步的上馬讓她一槍橫亙在了關羽的面前,隨後的銀槍漫卷更是打出了一種令人不容喘息的疾風驟雨。

只要阻攔住關羽,她的行動便成功一半了。

宮闕前道路的寬窄原本就限制了一行騎兵所能出現的數量。

阻擋達成的刀槍交鋒中,喬琰的下屬也相繼奪到了馬匹。

這些馬匹能被敬獻給天子,作為金吾衛的配套坐騎,本也不能算是凡品,要用來承載這些重甲騎兵雖說仍有幾分吃力,卻也不能算是不可為之事!

馴化的戰馬的易主,對於習慣性和並州涼州烈馬甚至是大宛名駒打交道的精銳士卒來說,也絕非難事!

他們甚至在這奪馬之間將對方手中的斬馬刀也給搶奪了過來。

而此刻距離喬琰和關羽的騎兵交手,也只是短短數息的時間而已。

更讓人來不及防備的,是喬琰明明有此等逆轉而來的優勢在手,卻並未有一點戀戰的架勢,在一招架開了關羽的進攻後,毫不猶豫地領著下屬朝著宮城的方向趕赴而去。

這絕不只是因為,她並不想要在接連破解了劉揚他們的兩道攔截後,為了不給對方以調動兵卒合圍的機會。

還是因為——

她已聽到了另外的一個聲音。

一個從宮城那頭發出的動靜!

對於王允來說,若能將她擊殺在宮城之內,他必定不遺餘力地達成這樣的戰果,所以那個方向的聲響,絕不會是王允為了吸引來旁人的註意力而做出的愚蠢行徑。

唯獨有可能的,是在喬琰的指令之下抵達此處的援軍。

從這地面的震顫之勢來看,來者絕不在少數。

在前來長安之前趙雲便已經和她有了一番對於天下未來的交流,以趙雲行事的穩妥和他此前幾年在關中地界上的練兵,讓他要將華陰的駐軍開赴長安不應當出現什麽問題。

而被她派去調度大司馬府兵卒救援鮮於輔的呂令雎,此刻全部的心神都寄托在希望給喬琰立功之上,絕不可能在行動上有任何的耽擱。

不能慢!

誰知道在這等危亡關頭,因為她的舉動慢了會造成何種結果。

於是王允和劉揚還沒能等到這宮墻之中的結果,便已看到了令他們不由驚恐的一幕。

趙雲所統領的軍隊像是絲毫不在意他們所奔赴之地乃是這長安城中重中之重的宮城,卷挾著足夠浩浩蕩蕩的架勢襲來,另一個方向,原本明明是被鮮於銀囚禁起來的鮮於輔,居然和一個年輕的女將軍一道驅策著一路騎兵襲來。

隨著鮮於輔的出現,那些之前還聽從於鮮於銀詔令的金吾衛成員,頓時陷入了一片迷茫混亂之中。

他們此刻該當聽從於誰的命令?

但可能更大的概率,不是他們現在的上官的。

當他們朝著鮮於輔和呂令雎所在的方向看去的那一刻,竟看到在他們的後頭還有一個重要人物。

正是身在太尉任上的皇甫嵩。

華陰兵卒湧入長安城,衛尉府發生了小範圍的沖突,這兩件事中無論是哪一件都足以引起他的註意。

這實在已經是太大的動靜。

可他怎麽都沒想到,比起這兩件事,更加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王允身為三公之一,居然有這等膽量,將宮城的戍防給把持在了自己的手中,而後將天子和喬琰都一並給困在了其中。

呂令雎和趙雲的隊伍會合,在鮮於輔的“開城”口令之下沖入了宮城中,以接應還身在其中的喬琰,皇甫嵩卻在這城門之下並未挪動腳步,而是高聲質問道:“王子師,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麽!”

簡直是荒唐至極!

他何敢如此!

這可是天子的居所啊。

但隨著王允的這一番肆無忌憚舉動,倒像是變成了個可以任由人隨意插手的地方。

可王允若是會被皇甫嵩的質問語氣給嚇到,那他大概也不是王允了。

“我在做什麽?”王允重覆了一遍。

他此刻已被這突如其來出現的隊伍打亂了陣腳,皇甫嵩的那句質問,更是讓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所希望達成的無聲無息除賊之事,已變成了一出夢幻泡影。

可直到此刻,劉揚都已經被驚得軟了手腳,王允也並未打算放棄他的計劃。

他忽然又擡高了音調,厲聲回道:“我在做我覺得該做之事!”

這一句話,在劉揚對劉虞的回應之中出現過,而在此刻又出現在了王允對皇甫嵩的回答之中。

這等漠視法紀規則,只憑著個人喜惡做事的舉動,讓皇甫嵩不由擰緊了眉頭。

在王允模糊可見的臉上,他一點都沒看到對方發覺自己言行不妥的負疚,反而只有一種大業為人所打斷的狂躁。

他甚至以一種近乎漠然的方式避開了皇甫嵩的視線,朝著那宮墻之內看去。

正看到了奪馬而出的喬琰和殺入了宮城之中的呂令雎會合在了一處,已轉頭朝著這城門的方向疾奔而來。

眼看著一旦讓她穿過那道城門,她便能夠徹底擺脫困境,從此次的圍剿之中逃出生天。

王允已顧不得多想,在被皇甫嵩發現了他們的這出密謀舉動,在被鮮於輔從禁錮的局面中脫身而出之後,等到劉虞也被放出來,他王允到底會面臨著何種懲處。

他更顧不得多想,為何被他委以重任的劉備和關羽好像根本就沒能對喬琰做出什麽有效的攔阻,反而讓她這般輕易地殺了出來,還像是被人送上了一匹坐騎一般顯得何其意氣風發!

在喬琰手中緊握著的染血長槍更像是一種灼然的色彩,硬生生燒痛了王允的眼睛。

不!還沒有結束!

只要能將她給鏟除,隨後的收尾都還是有機會的!

他一把奪過了被握在劉揚手中的火折子,在將其吹亮後一把將其按在了延伸到城墻之上的引線上。

由左慈改良出的火藥,早被王允等人在接管過了宮城後便將其埋在了城門之上,因那火藥的性能不夠穩定,最終還是被他敲定成了最後的一道殺手鐧。

而在此刻,這火藥被引燃的時候,它何止是那最後的殺手鐧,也是對王允來說的救命稻草。

引線點著的聲響在踢踏而來的馬蹄聲面前顯得何其微弱,可王允清清楚楚地知道,這東西一旦被引爆所發出的動靜,絲毫也不亞於天崩地裂。

他此刻已經聽不到皇甫嵩在城墻之下對著他喊叫著一些什麽了。

也看不到是不是有人正在朝著城墻上攀援,意圖將他這個瘋子給拉拽下去。

他能看到聽到的,只是在喬琰等人途徑城門的那一刻,這火藥的引線終於燒到了盡頭,驟然爆發出了一陣膨脹的火光血色。

在這蓬火焰炸開的那一刻,城門之外更是傳出了異口同聲對於喬琰安危的擔憂。

這些擔憂匯聚在了一處,形成了一聲整齊劃一的喊聲。

“大司馬!”

幾乎在一瞬間充斥了這城門門洞的火光,讓這些本以為立時能看到喬琰沖出的人,頓時陷入了呼吸一滯的緊張。

可還沒等他們的心臟被恐慌所占據,他們就已看到一前一後的兩匹坐騎從那火光未盡的城門口沖了出來,不是喬琰和呂令雎又是誰!

爆炸呢?

王允呆呆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確定並不是因為那聲響太大,讓他直接處在了什麽耳聾的狀態,而是因為那的確沒有任何一點爆炸的聲響,就像是個悶葫蘆一般只見火花。

甚至那火花可能也是被偷工減料的。

在王允眼角的餘光中他看得分明,無論是喬琰還是呂令雎都沒有任何一點受傷。

那是該當被稱為活蹦亂跳的狀態。

尤為證明這一點的,是喬琰在沖出城門的那一刻,手上的動作也沒有任何的停滯。

她一把將手中的長槍甩了出去,在那長槍紮進地裏的同一時間,她已從呂令雎這裏接過了弓箭。

她擰身,挽弓,搭箭。

指向了他王允所在的方向。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緊追喬琰隊伍而來的劉備和關羽,終於抵達了那宮城城門之下。

可他們顯然是來晚了一步。

被喬琰果斷射出的那支箭矢破空而出,已搶先一步蠻橫地貫穿了王允的額頭。

在這強勁的沖擊力面前,這本就因城門之下爆炸而挪步到了城墻邊緣的司徒,又被往後沖退了一步。

隨後,他一個仰倒,從那城頭摔了下去。

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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