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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無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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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無路可逃

距離他們最近的援兵,便是正在和馬超、嚴顏等人對峙漣水的關羽,雖然未必就能在這合兵之中起到效果,起碼在退回到北面後他們就有了更多的人力支援。

劉備在徐州北部數年間的經營絕非無用之功,陳珪也相信,雖然出現了魯肅和臧霸這樣的特例,他們在北面的人手不可能全部對他們做出了背叛。

何況,徐州發生此等異變,如果說最開始袁紹還沒能反應過來,這才未能及時支援,那麽到此刻他也該當做出反應了。

他們是有機會的!

眼下唯一要做的,便是從這等重重困鎖中逃離出去。

但劉備卻在此時打斷了陳珪的話:“不!我不能就這麽走,翼德與坦之還身陷險境之中未能知曉其生死,或許還能一救。圍攻周公瑾的最後指令是我下達的,這些陷戰其中的士卒,都是因我而至如此境界的。我此刻一逃,如何對得起我這作為府君的身份。”

他來不及阻止張飛落馬的那一幕,和來不及對對方重新做出側面支援完全是兩回事。

再說,他當即撤走,未必就能擺脫掉蔣欽和文聘那兩路的襲殺。

還不如試一試,能不能來上一出絕地反擊,以死博生!

他堅決且快速地回道:“我劉備也非手無縛雞之力之人,更非只能高坐明堂,昔年能殺黃巾賊子,而今也能征戰沙場。此刻周公瑾前後方向各自與援軍會師,人人都當我劉備要逃,若我自中軍側翼殺入,尋找破局機會,或許便能給他們找到脫身之法。”

他話說到此,當即跳下戰車轉而上馬,接過了下屬遞來的長劍,“請漢瑜先生先行,戰禍危急,不宜久留,坦之與魯子敬等人既要過河,在淮陰渡口必有渡船,先生速往便是。”

下一刻,陳珪便見劉備揚鞭策馬,率領著他手下未曾參與到先前破陣交戰中的精兵,在這乍看將要北逃的舉動中忽然轉向,朝著周瑜因兩面會師後稍有松懈的隊伍中部殺奔而入。

劉備昔年能聚斂起那樣一批游俠好手為伍,又能在黃巾之亂和征討董卓中嶄露頭角,確實也不是個尋常的文士長官,眼下的決斷力更令他在舉止之間有著一種驚人的號召力。

若說他言語間從未將此番戰敗的失誤推到下屬的頭上,已讓人深覺自己跟著這位州牧絕非誤認庸主,那麽此刻他身先士卒的進攻,便讓這些絕不願倒戈的下屬熱血沸騰。

張飛早在落馬摔進這些士卒之中,憑借著一身蠻力奪過了兩把刀兵,在身被數創之際還真殺出了一條血路。

此刻他敏銳地聽到了在北面傳來的騷動之聲,其中混雜著士卒合力發出的“張將軍”呼喊,當即精神一振,與自己同樣陷落陣中的兵卒一道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會合而去。

因他傷勢不宜上馬,幹脆棄了手中的一把刀,又從一旁撿起了一塊被人丟下的盾牌,一把撞開了面前的長兵橫沖而入。

劉備並未棄他而去,反而舍命來救的選擇,讓張飛明明已算是力窮之時也重新升起了奮力一搏的動力,竟還當真讓他殺出了一條血路來。

即便是剛剛趕赴此地的韓當都不由對他生出了幾分敬佩之心。

這些為求升官和結束戰事的士卒裏到底也有惜命之人,眼見張飛左擋右刺之間絲毫不顧忌於自己的損傷,怒目而視的姿態中更有一番令人膽寒的拼勁,也不免露出了畏縮的姿態。

而他所投效的明公也毅然為他涉險而來,誰又能說這一幕不令人動容。

可惜,動容是動容,立場是立場。

此戰若不能對劉備張飛等人造成根本性的殺傷,如何對得起他們這種種籌劃付出。

周瑜和韓當配合數年,雖彼此之間從未以上下級的身份行動,但在此刻的會師中,沒有人提到揚州的情況,也沒有什麽劫後重遇的慶幸和敘舊,只有韓當快速地將自己所統帥的部從挪交給了周瑜指揮。

“放劉備入陣,增援外圍!”周瑜當即下達了指令。

他既然要逞這個英雄,和自己的下屬一道身陷重圍,那就幹脆將自己的命也給留在此地!

內部的追殺力度好像依然未變,外部的困鎖卻變得越發堅固。

隨著周瑜的指揮,新一批的盾兵形成了包裹住中心的一道屏障。

於是當劉備和張飛終於會合到一處的時候他們才發現,合兵在一道,並不意味著他們達成了目標,恰恰相反,這正是他們的麻煩開始。

這些新組成屏障的幾乎都是剛從南面而來的兵卒,雖然經歷了一番快速的奔襲,在體力上的消耗卻遠不如經歷了一番激戰的士卒更多。

張飛環顧四周,在心中已有了個決斷。

“往北!無論如何我們也一定要殺出去!”

北面到底是周瑜的輜重後軍,在作戰的本事上遜色於前中軍良多,就算還不知臧霸的隊伍到底是何種表現,總比此刻這顯而易見的三位將領統帥的援軍弱上些才對。

何況,只有往北才能渡江,方有最後的一條生路!

劉備也是這般想的。

在和張飛會合到一處的下一刻,他便已傳達了北向突圍的指令。

可周瑜這軍陣的變化,難道真的會沒有令人察覺出端倪嗎?

喬亭跟隨著賈詡和李儒學習的便是這在細枝末節中發現信息的本事,雖因軍陣的範圍過大,林立的甲兵也攔阻住了她的視線,讓她難以看清那頭具體的情況,但她已意識到,此等陣仗——

好像是在圍困住什麽人!

“快,告知陳副將,不必再和那關平纏鬥了,回軍堵截,否則怕是要錯過大魚了。”

先前她協助後軍阻截關平的建議已經得到了陳武的認可,此刻她說令陳武回軍,陳武的部從雖心有疑惑,還是先將這個消息送到了陳武的面前。

陳武回頭望去,連忙令人登上了巢車,朝著南面望去,果見那邊正是軍隊合圍的征兆。

如果說他們這邊還有何處可能成為敵方奔逃的方向,只有後軍了。

激戰至此,就連他們手中的箭矢也早不剩下了多少!

他確實眼饞這擊敗關平的戰績,但此刻有魯肅和臧霸在此,關平想來是跑不掉的,他還不如將這捕撈大魚的網收得更緊一些。

他飛快地調度士卒回兵,臧霸不疑有他,只覺對方真是個讓功的厚道人。

他一刀砍翻了面前的敵人,策馬已到關平面前。

借著這股迅猛的沖勁,他這下一刀便挑開了關平手中的長刀,將人給幹脆利落地拍翻下了馬。

關平可不比張飛,圍困住他的也並非是周瑜那些早已疲憊不堪的兵卒,根本沒能等他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他就已被按在了地上五花大綁了起來。

臧霸擡了擡下巴,朝著遠處行來的魯肅問道:“子敬先生,你看這位能換取多少戰功?”

魯肅回道:“能換多少戰功我是不知道,不過生擒總比死了的好。”

“那便好,”臧霸朗聲一笑,“且看看還能不能再多領上一二功勞。”

他剛說到此便陡然意識到,陳武方才的回兵很可能並不是要將功勞謙讓給他,而根本就是對方要謀個更大的!

“失策了,這狡猾的揚州人真會做買賣!”

臧霸連忙將關平丟給了魯肅看管,自己也朝著陳武離開的方向追去。

不過此刻,陳武已經遇上了剛從重圍中沖出的劉備等人。

周瑜的列陣封鎖,對於劉備他們來說,和撞上了一堵鐵壁實在沒有什麽區別。

當他們極力將求生作為堅持前行的動力破開一條口子的時候,身邊的人已一個個倒下,就連劉備自己也已身負了不輕的傷勢。

在看到這領兵疾沖而來的陳武之時,饒是劉備已自覺自己心態沈穩,也感覺到了一陣的眼前發黑。

他舉目四望之間未能發覺關平的動靜,已讓他意識到他無法再救出第二人,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帶著這些剩下的殘部殺出去!

好在他可以確信,經由他們的這一番吸引註意力,先前庇護著陳珪離開的那部分軍隊,該當已經脫離開了戰場。

但還沒等劉備重新將手中的劍朝著前方揮出,他忽然看到張飛已搶先一步,領著一隊人沖向了陳武所在的方向。

只留下一句“大哥先走!”

自黃巾之亂後劉備領了個明確的官職開始,張飛就很少在正式的場合稱呼他為“大哥”,而是以官職或者後來的府君相稱,只在此刻,這個稱呼重新從他的口中蹦了出來,卻一點都沒能讓劉備感受到這種親近稱呼之中所表現出的喜悅,只有一種深重的悲哀。

在張飛沖向陳武的時候,他分明不是要繼續如先前一般合力突圍,而正是要用視死如歸的姿態,給他爭取出一條活路來。

可劉備已經沒有了猶豫的機會!

周瑜部從的反應和後軍的防守回援速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讓他原本或許可以達成的逃亡在此刻難度陡增。

他但凡在此地多猶豫一瞬,都會讓後頭的追兵趕上,讓這好不容易殺出的一個口子重新被圍攏回去,讓張飛在此刻做出的抉擇失去意義。

他緊咬著牙關,在此刻做出了一個令他心中悲憤不已的抉擇,“走!”

隨著張飛率領著斷後的餘部在阻擋住了那個缺口的同時迎上陳武的回兵,劉備領著殘存的數十騎快速沖出了重圍。

後方的追兵要麽還被自己人阻擋在更遠的後面,要麽便是被張飛這些已舍生忘死的斷後之人拖在此地,竟還真讓劉備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但也正是在劉備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張飛已著實沒有再戰的氣力,被圍攏在他身邊的士卒砍倒在了地上,隨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周瑜趕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陳武讓人隔絕開一塊區域保護著的張飛屍體。

“先記你一功,即刻追擊劉玄德!”

殺了張飛對於劉備來說,和斷他一條臂膀沒有區別;說反了魯肅和臧霸,意味著徐州北部已經無形之中出現了裂痕。

可劉備和陳珪都逃出了重圍,就算他們此番南下的兵卒幾乎都被這場合圍侵吞了個幹凈,等他們回返到東海郡後依然有卷土重來的資本。

要知道,劉備正是被陳登給迎入徐州的,而陳珪陳登的存在,正代表著徐州的士族勢力。

不能擒獲或者殺了劉備,這出戰局就還沒有到最後終結的那一刻!

但事實上劉備的逃亡絕沒有周瑜所想象得那麽簡單。

他告知陳珪令其往淮陰渡口尋船的決定並沒有錯,也成功地將這位長者送到了淮河對岸,但當劉備趕赴江邊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剩餘的渡船之上燒起了熊熊烈焰。

劉備不知這把火是身在淮陰城中的喬嵐所放,他只覺得,這大概不會是陳珪因自己沒選擇和他一道撤離後對他做出放棄的舉動,但船沒了是個擺在眼前的事實,他已無法在此刻渡河,和關羽完成會合。

他唯獨能做的也只是在此刻重新選擇另外的一條路去走!

淮河一帶的三處交戰,中路已是面臨著這樣的慘敗,他必須選擇與左路或者右路會合,這個大方向是不可能變的,故而他該放棄在淮陰渡河,先往東或者往西走出一段後再行過河!

若選往東,有陳登這位謀臣協助,有陳到這位武將在側,安全是能保證的,也不需由他孤身定計,或許還能有機會在會合後盡快朝著豫州和兗州發出求援信號,得到曹操這邊的支持。

豫州沛國的倒戈充其量也就是他們想要回歸豫州的統轄,並不代表他和曹操撕破了臉皮,站在了不同的立場上。

可這樣的會合求援,會不會也能被喬琰知曉呢?

只因這也是一條對於劉備而言最有利的道路!

一想到此,劉備不敢去賭這樣的可能性。

他還不如繼續按照先前預設的方式來走,前往海西一帶與關羽會合,不過是需要往東再走出一段再行渡河之舉罷了。

在與關羽會合後他還能繼續朝北而行,請求青州那邊的支援。

他這個東西方向的選擇其實並不算錯。

他那些被擒獲的下屬裏也難免會有被俘後投敵的,將陳珪對劉備的建議給說了出來。就連周瑜都以為,劉備勢必要另換一條路去跟關羽會合了。

卻哪裏知道他在虛晃往西行出一段後又南下兜了個大圈子,避開了周瑜等人沿江搜捕的追兵,重新往東而去。

夜幕也在此時成了他最好的掩護。

而從西面的戰局來看,他這個決定就更沒有錯了。

只靠著張任和張楊的本事,絕無可能突破陳登的戍守,尤其是在對方手中既有下邳本地勢力,又有陳到麾下白毦兵的情況下,可龐統和孫觀這一路的突入,讓陳登本已找到破局契機的出戰忽而變成了受困於樓亭。

劉備若真來了這邊,難保便是要來上一出自投羅網。

反倒是按照他此刻的抉擇,還真讓他找到了一線生機。

從鹽瀆往海西越過淮河的渡口不在少數,劉備等人稍事休息了一番後奪取了其中一處渡口的乘船北上而去。

倘若陳珪和那批先撤走的兵將能先一步往關羽處會合,他再隨後趕上,也不算是真落到一個謀劃不成反而全軍覆沒的地步!

在他的眼前出現了關羽軍營的那一刻,劉備的體力也當真是到了耗盡的時候。

這都已到了第二日的正午了。

馬尚且受不了了,更何況是人。

關羽本還在盤算著有無可能再嘗試一次進攻漣水對岸的海西,卻未曾想到會突然收到劉備到來的消息,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會看到劉備以這等狼狽的姿態坐在地上。

送來的食物和水被他分給了這些跟隨他逃亡到此的殘部,而後他也拿起了一份,極力讓自己將其吞咽了下去,以驅趕掉身上的疲憊。

在他將頭盔摘取下來的時候,無論是劉備本人還是匆匆抵達的關羽都清楚地看到,在這頭盔之上赫然有一道深深的砸痕,似乎是被近距離爆發的箭矢擊中所形成的。

但凡沒有這個頭盔庇護,劉備的腦袋很可能已經被紮了個對穿。

二人隨即對望,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心有餘悸之色。

關羽連忙快步行到了劉備的面前,“大哥緣何至此?”

一聽到這個稱呼,劉備的心中頓時一痛,“雲長啊,淮陰圍困周瑜的計劃戰敗,被南北兩路夾擊,翼德為送我突圍而生死不知,坦之也不知如何了。是我對不住他們!”

張飛和關平生死莫測!

關羽臉色一變。

這兩個消息中的任何一個,對關羽來說都是個莫大的打擊。

一個是相處了十多年的兄弟,一個是親生的兒子,哪一個戰死疆場都絕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可此刻他哪裏還能再往劉備的身上紮一刀,又或者是兩人抱頭痛哭之間耽擱時間。

若徐州中部真出現了這樣的戰況,就連劉備都是這等疲於奔命僥幸脫逃的狀態,這海西附近他們恐怕也不能停留了!

他連忙朝著劉備安撫道:“此時不是多說此事的時候,若他們吉人自有天相,或許也只是被俘,我等總有機會將人贖回來的,眼下要緊的是盡快北上回返,莫要留在此地了。”

“好在這海西的兩位將領並未如同中路一邊調兵來襲,讓大哥還有安然抵達軍營的機會。”

劉備握緊了關羽的手,“是極,我等速速回返。”

可還沒等他起身,他便想到了什麽一般問道:“等等,漢瑜先生未曾來到你這裏?”

陳珪還沒到簡直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劉備的先往西後南下又往東,繞了不知道多少路,又是比陳珪晚出發的,根本不應當比陳珪後一步抵達才對。

這麽一想,關羽先前的反應也確實不像是先見過了陳珪會有的表現。

關羽茫然:“漢瑜先生不該隨同大哥在一處嗎?”

劉備回道:“他早先我一步過河了,按照計劃他是該當來尋你的……”

陳珪確實是該當比劉備早到的,他也並未在過河後做出計劃的變更。

他深知陳登的本事,便沒打算往下邳而去,還是決定去找關羽。

可他的體力比起劉備要差上太多,在抵達淮浦城下的時候眼見城頭依然樹立著“關”字旗號,他便在城下來上了一出叫門,打算進去休息會兒,而後被門內把守城池的臧霸下屬抓了個正著。

這一出插曲並未被關羽獲知,他知道的只是,在劉備戰敗的當口陳珪這位徐州士人代表竟然不知所蹤了!

“我看大哥不能隨便北上了,若是陳漢瑜已決定在此刻率領徐州北部投敵,我等回返徐州州府便如同送入敵手。”

關羽篤定地說道,“大哥,你的命是翼德他們極力保全下來的,不能再冒任何的風險!不若我等北上行到胊縣便從此地尋船出海,直抵青州東萊郡的海灣,去尋那坐鎮青州的袁氏公子,向他借兵重回徐州!”

劉備不喜歡將人往壞的方向去想,但關羽覺得,到了如今這個時候,誰會背叛誰還忠誠已實在難料,與其去試這個可能性,還不如選擇更穩妥的方式。

等青州借兵在手,以劉備在徐州的民望,難道還不能重新尋回立足根基嗎?

劉備心中一番掙紮後回道:“便按雲長所說的做。”

先至胊縣,再行東萊!

只不過當他們拔營北上的時候,又當即遭到了馬超和嚴顏的強攻,若非關羽先一步射殺了馬超的坐騎,將馬超手下的西涼騎兵阻擋了一陣,只怕要想輕易脫身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等到行抵胊縣的時候,在他們身後剩下的竟已只剩下了一千多人。

劉備的心中已不能用蒼涼來形容。

一夕之間,他所遭到的生離死別打擊,幾乎將他在徐州的基業斷送大半,甚至此時他還需要暫時離開徐州以圖未來。

然而他在此時連悲秋傷春的時間都沒有,還得盡快尋船而渡。

帶著一千多人乘船渡海顯然是不現實的,劉備將其中的七八百人留在了胊縣內守城,領著餘下的人坐上了從此地港口開出的船。

想到海上到底沒有在陸地上會遭到那等窮追不舍的打擊,明明腳下水波搖曳讓船身也有些晃蕩,劉備還是不免在此刻終於有了幾分將心落定之感。

但還沒等船只行出多久,他就忽然發覺周遭的情況不太對勁。

不知道是從何處出現的船只,悄無聲息阻擋住了他所乘的這艘航船北上的道路,打眼一看,竟都是東海麋氏的商船。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胊縣隔著一段海峽相望的郁洲山島嶼正是東海麋氏一度盤踞的漁港。

在東海麋氏轉而南下前往鹽瀆後,這一批人手是未曾做出遷移的,也變成了此刻攔阻住他去路的存在。

漁船和商船或許在單獨出現的時候或許沒什麽大不了的,在此刻以這般密集成群的方式出現,卻成了一道海面上不可逾越的屏障。

更麻煩的是,還沒等他尋出一個突破重圍離開或者回到岸邊的機會,從他的南邊又已有船行了過來。

而這一次,不是大型的漁船,不是海航的商船,而是一艘艘名副其實的戰船!

劉備聽到下屬的驚呼聲連忙回頭看去,只見在那為首的戰船船首站定的身影負手而立,那被海風吹開的風氅之下正是被日光映照清楚的金印紫綬。

她的面容還未能被人遠遠看清,那聲音倒是已經傳到近前了。

“劉使君,數年不見,別來無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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