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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晉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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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晉153

遠在千裏之外的安清, 可不知雍正竟有了給她封官的念頭,此時她正忙著在同李衛交代如何防止下一季繼續爆發蝗災的一概事項。

首先要註意的便是,蝗蟲最是喜歡在地勢低窪之處產卵, 所以, 那些低窪之地要尤其註意, 蝗蟲喜歡溫暖幹燥的環境,可暫時將這些田地改成池塘,用來養魚養蝦, 或者牧雞牧鴨,也可避免蝗蟲在這些地方產卵繁殖。

第二點嘛,那就是農作物種植的選擇上,要盡量減少蝗蟲的吃食來源,蝗蟲喜歡食用水稻、小麥、玉米谷子等農作物, 但卻不喜食大豆。

所以, 蝗災發生地區下一茬的莊稼要選擇種植大豆, 這樣也能作為百姓們接下來的存糧。

最後一點, 也是也是很重要的一點,下一茬莊稼播種前一定要及時深翻土地, 然後再噴灑防治蝗蟲的土農藥, 依次來殺死蟲卵。

就像安清之前說的那般, 這些工作艱巨且繁瑣,但卻又都是不得不做的,所以,要格外註意才好, 各地衙門更是要密切到田間巡查, 勢必要讓百姓們將這些措施做到位了,萬萬不能因為偷懶懈怠了。

“王爺、福晉, 你們真的不能再待些日子了嗎?”李衛問道,“下官有些惶恐,怕萬一哪步沒做好,誤了事可如何是好啊。”

安清笑了笑,說道:“李大人客氣了,以你的才能,自是不會連這些事都做不來的。”

李衛可是雍正從潛邸時就培養的心腹,不管是手段,還是能力,自都是毋庸置疑的,接下來的事就是些按部就班執行的事項,交給他自也是放心的。

李衛默默嘆了口氣,見他們去意已決,也不好再說什麽。

這些日子,有安清和胤祺在這邊坐鎮,他心裏是十分踏實的,但如今他們突然要離開了,而接下來所有事宜將全然壓在他的身上,他也不由頓感壓力倍增。

當然,他也不是真的沒信心,大概就是打心裏覺得,有安清在更保險些,因為,即便出現任何突然的情況,她都能有法子妥善解決。

弘暉看著他五嬸,不由有些納悶,低聲問身旁的弘晊:“五嬸怎麽這麽著急回京,是有什麽事嗎?”

這趟出來,他真的是受益匪淺,本以為還能再待些日子,誰知他五嬸今個一早突然宣布要回京了,說實話,他還真有些舍不得。

弘晊搖了搖頭,這事他還真不清楚,於是他又轉頭問向一旁的弘昂。

弘昂輕點了點頭,回道:“額娘莊子上的小麥要熟了。”

弘晊怔了下,似是突然明白了什麽。

弘暉卻仍是一頭霧水,小麥熟了怎麽了啊,莊子上又不是沒有人了,何必非要五嬸這麽著急趕回去啊。

安清等人將接下來的一概事宜交代完後,便開始打道回京了,他們回去時雖不用像來的時候那般趕,但卻也沒怎麽耽擱。

回到京城後,他們直奔皇宮而去。

養心殿中。

胤祺先向雍正稟報完差事,雍正對他們一行人大肆嘉獎了一番後,他突然提起了要給安清封官的事。

安清本來沒太,聽到這話,不由一楞,給她封官?

雍正不是在開玩笑吧,還是說她剛剛開小差,聽差了什麽啊。

她扭頭看向身側的胤祺和其他的人,見到眾人都是一臉懵圈的表情,這才稍稍確定自己沒聽錯。

“五弟妹,你意下如何啊?”雍正又問道。

安清眨了眨眼,她能意下如何啊,自然是不如何了。

她一個勵志畢生都要走科研路子的人,真心是幹不來管理的那些活。

還有,一想到當官以後都要像胤祺那樣,讓她每天起個大早去趕早朝,安清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若說只是擔個虛職的話,那她覺得也沒什麽必要,據她了解,就算是虛職,也是要定期去衙門點個卯的,九阿哥如今不就是這般嘛。

那可不行啊。

咋的呀,她這會都要不惑之年了,還要體驗一把衙門點卯(上班打卡)的感覺啊。

不成,這班可是上不了一點。

“妾身多謝皇上恩典,但妾身能力有限,怕是無法勝任。”安清很是委婉地拒絕道。

雍正卻實屬沒聽出來她這拒絕之意,只以為她是謙虛,“五弟妹實在太過謙遜了,若是你都無法勝任農官的官職,那整個大清都沒人敢說自己能勝任。”

安清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倒也不用把她擡的這麽高,“但妾身慚愧,平日裏只會種地,實在是不懂為官之道。”

說罷,她求救地看向胤祺,嗚嗚嗚,救救她,她不想當社畜。

而且,還是跟著雍正這種老黃牛般的帝王當社畜,她都能想象到這以後的日子得有多苦逼。

安清是真心覺得現下的狀態就很好,她想做的事都能做,胤祺就是她在外面的代言人,她只需在背後當當狗頭軍師就行,不用費心費力幹一些瑣事,只需要專心在試驗室和試驗田中研究育種的事情就行。

何苦再給自己攬一個差事在身上,俸祿也沒多少,實在是劃不來。

這也確實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胤祺知曉安清的性格,也知道她向來不喜歡拘束,不喜歡麻煩,若是讓她去當個農官,以她的能力和見識,定是能勝任的,但同時她也會像被枷鎖困住了一般。

且不如只讓她隨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歡的事,不管是種地,還是旁的,只要是她喜歡的,他都支持。

同樣的,安清不喜歡的,他也會盡力幫她推掉。

但就在胤祺想著如何開口時,一旁的弘晊倒是先開了口。

“皇伯父,您還是不要為難我額娘了,不然到時候我阿瑪肯定又要忙得腳不沾地了。”

弘晊還是很了解自家額娘的,就方才見她那反應,便知道她是不樂意當什麽官的,但又因為不好太過直白地拒絕皇伯父的好意,才說的那般含蓄。

大殿內,眾人不由一楞,弘暉很是不解地問:“這是為何,五嬸當官,為何五叔要忙的腳不沾地?”

雍正和十三阿哥也齊刷刷地看了過來,顯然也很疑惑。

弘晊開始毫不客氣地揭自家額娘的老底了,“除了在種地一事上,額娘向來沒什麽耐心,可當官卻有不少其他的瑣事要忙,估計她都得讓阿瑪給她做。”

即便是農官,也不能只關心地裏的莊稼吧,平日裏還有不少寫奏折之類的瑣事呢。

所以啊,他阿瑪有自己的差事,這又要把他額娘差事接過來一部分,到時候可不得忙的腳不沾地嘛。

旁邊的弘昂聽到這話也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他可是曾經還看過他阿瑪替他額娘看府中賬本的。

那時候還是她額娘管著家,雖說平日裏有紫蘇姑姑她們幫著,但每到年底,府中賬本還是要她親自過目的。

每每看到那厚厚的一沓賬本,他額娘都要嘆好一會氣,有時候她實在是懶得看了,他阿瑪便會代勞。

當然,對此他阿瑪也甘之如飴就是了。

安清:“……”

弘晊這臭小子,就不能說的含蓄點嘛,哼~在外面也不知道給她留點面子!

她輕‘咳’了一聲,強行挽尊道:“那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術業有專攻,得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上。”

眾人聽到這話,都不由笑了起來。

雍正這會自是也看出了安清的意思,雖說他真的很欣賞安清的能力,但她既無心入朝為官,他也不好多加勉強。

隨即,他又把目光放在了一旁弘昂的身上,“弘昂現下也有十四了吧,皇伯父聽說你這次在災區表現的非常好,於農事一途上也頗為有天賦,你可願入朝‘當差’為皇伯父解憂啊。”

眾人不由一楞,雍正口中‘當差’不是當官,而是指皇室子弟入朝學習政事。

但按照慣例,皇子在學期間,一般都是要到了十六七歲才能入朝當差,通常是派“禦前行走”,學習政事的。

弘昂如今也才十四歲,而且還不是皇子,只是侄子,這也太不合規矩了吧。

可轉念一想,雍正都能打破大清沒有女子當官的先例,想給安清封官了,這好像也算不得什麽了。

弘昂回過神後,忙拱手回道:“皇伯父,能為您解憂是侄兒的榮幸,您若是需要侄兒做什麽時,盡管吩咐便是,但入朝當差的話,侄兒還小,還想跟著額娘多學學。”

雍正這會是聽懂了,得嘞,弘昂這小子,還真被弘晊給說準了,他還真是隨了他額娘啊,一心都撲在了地裏面。

不過,這樣也好,若是他真能學到安清身上的本事,於大清而言,也是一件幸事。

出了宮門,安清他們一家四口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車上,弘晊看著自家額娘,很是不解地問道:“額娘,您今個好生奇怪啊,後來皇伯父要賞賜您,您為何要推脫啊。”

這可不像他額娘的脾氣啊,她雖然不喜歡當官,但賞賜卻是不嫌的啊,怎麽還有把到手的賞賜推掉的道理。

安清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怎麽,你額娘我就不能大公無私了?”

弘晊很有眼力見地回道:“能自是能的,但以兒子對您的了解,您方才回皇伯父那話,分明就是沒有說死,顯然不像沒所求的樣子啊。”

弘昂在旁邊聽的一頭霧水:“有嗎,額娘也沒說什麽啊。”

他記得,額娘推掉賞賜後,當時好像只說了句——“能替皇上解憂就好。”

弘晊老神神在在地回道:“就是因為什麽都沒說,才不對勁。”

而且,不僅她額娘沒有說,他阿瑪也沒有。

安清看了眼自家大兒子,行吧,這臭小子猴精猴精的,果然什麽都瞞不了他。

“還能是因為什麽啊,你們妹妹唄。”

弘昂“啊”了一聲,詫異道:“雅利奇怎麽了,她又闖禍了?”

這得闖多大禍,都鬧到皇伯父那裏?!

弘晊很是無語地看著弘昂,這小子除了種地上腦子靈光的不行,旁的事他是一點都不願意多琢磨啊。

雅利奇能闖多大的禍,還要讓額娘這般費心地為她籌謀,那定然得是大事了,人生大事。

“額娘,您是說雅利奇的婚事?”弘晊問。

安清也沒瞞著,輕點了點頭。

雅利奇如今都十四歲了,滿蒙聯姻是皇家公主的命運,但除了公主外,郡主也大多躲不掉。

就像大阿哥的大女兒和三女兒都撫蒙了,太子的長女亦是,最近一些的,還有九阿哥的女兒。

但好在雅利齊不是公主,是郡主,婚事上相對就有了一定操作的空間,不一定非要撫蒙的,當然,安清並不是覺得嫁到蒙古有什麽不好,她也只是想給雅利奇謀一個婚姻自主權而已。

所以說啊,她不是不求,只是只求她想求的。

在安清看來,雍正這人有一個非常顯著的特點,那就是重感情,他身上隱隱有著一種‘你不負我,我定不負你’的義氣。

就像他對十三阿哥一般。

當然,雍正還有些任性在身上,從今日之事便能看出來,什麽違背祖制,對他而言就不算事。

但憑心而論,安清更願意和雍正這種人相處,後世不少人都說,在雍正朝,只要你恪守本分地做事,雍正就是最堅實的後盾。

她和胤祺本就沒什麽大的志向,只求餘生一家人能順順遂遂,平安如願即好。

本以為此次蝗災之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誰知就在眾人剛緩了口氣,此事在民間不知怎的,竟神不知鬼不覺在民間掀起了一層大浪。

一時之間,全國各地民間流言四起,說蝗災乃是天譴,是因雍正得位不正,上天賜下的懲罰,關於各種雍正繼位的政治謠言到處都是,還說若是雍正不下罪己詔,以此來請求蝗神原諒的話,蝗災會再次下天譴,這次怕是要殃及整個大清。

百姓們瞬間如臨大敵,民心渙散不已,朝堂之上更是風聲鶴唳,甚至有大臣聯名上奏,讓雍正以大局為重,隱隱有逼著雍正下罪己詔之意。

雖說歷朝歷代有不少在任的皇帝會在蝗災之時下罪己詔,但雍正的情況卻不同,那些在任的皇帝會主動下“罪己詔”,是承認施政的錯誤,但雍正若是下了罪己詔的話,那就相當於承認自己得位不正了啊。

這兩者的意義完全不同,帶來的後果自然也不一樣。

雍正如今可謂是進退兩難,這屁股下的龍椅本就還沒坐穩,便生出了這種事端,不論如何,此時罪己詔是萬萬不能下的,那要如何安撫振奮民心,卻成了當務之急。

安清知道這事的時候,她正在莊子上看她那地裏的雜交小麥呢,如今麥子已經成熟,近幾日便可以安排人收割了,如今這肉眼瞧著,便知這收成和她預料的大差不差了。

當胤祺把這事告訴她時,她下意識皺了皺眉,“這事怎的鬧這麽大?”

能牽扯到‘得位不正’這種話,不用猜都知道是有心之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難道是八爺黨的人?

“我聽十三弟說,應該是十四弟和皇太後所為。”胤祺回道。

安清下意識皺了下眉,這德妃和十四阿哥還真是能作妖。

但也不對啊,不是說這事鬧得很大嘛,南方北方不少地方都有流言,憑兩人如今的勢力,怕不能再這麽短時間內做到吧。

畢竟,雍正上位後,也不是沒有防著他們,十四阿哥手中的勢力如今也被削減的差不多了。

胤祺輕點了點頭,把他知曉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下。

原來是因蝗災失責之事,雍正雷霆手段處理了好一批官員,誰的面子都沒給,自是觸及到了不少人的利益,此次事件也少不了他們的推波助瀾。

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因著雍正在前朝推行攤丁入畝新政,前些日子剛頒布了聖旨,先選出了幾處試點地推行,之後在全國推廣。

而這聖旨一頒布,便引起了朝野一頓嘩然。

安清點了點頭,心想那怪不得呢。

要知道所謂的‘攤丁入畝’,是指將固定下來的丁稅平均攤入到田賦中,從而征收統一的地丁銀,不再以人為對象征收丁稅,也是康熙年間推行的廢除新生人口的人頭稅的進一步延伸。

這一政策不僅能簡化了稅制,還減輕了底層農民的負擔,但卻損害了士紳和官僚的利益,畢竟稅收是從人頭稅攤入到田賦之中的,而這個社會大部分田地是掌握在這些人手中的。

無疑,如今流言這般肆虐,定是這些人在煽動民意,逼著雍正低頭,甚至想逼著他下位。

安清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對於胤祺的用意也猜到了幾分,她指著地裏的那些雜交小麥,說道:“你是想問我這個?”

古人最是信命數和運道,流言既然說蝗災是天譴,那如今又出現了如此高產的良種,那這是不是也可以解釋為天賜祥瑞呢。

胤祺輕點了點頭,沒否認:“可以嗎?”

他也是看著他四哥左右為難的樣子,實在不忍,才想著過來問問。

安清笑著回道:“這有什麽不可以的呀,我們之前不說好了嗎,若是今年試種收成穩定的話,便稟告給皇上的,如今也沒什麽區別啊。”

即便這會還沒收成,但肉眼也是能估摸出產量的,提前一些稟報也無礙。

從私心上來,安清是十分支持雍正這‘攤丁入畝’政策的,旁的不說,取消了人頭稅後,他們當初在江南看到那類‘殺嬰’事件也會少發生一些吧。

所以,別說有這個打算了,就算是本來沒這個打算,她也會改變計劃的。

安清看著地裏那些沈甸甸的麥穗,真沒想到啊,它們竟在此時還能派上這個用場。

當初在江南之時,她便暗暗決定利用她的所學做些什麽,至少讓這個時代的孩子能有更多的機會活下來。

如今看來,還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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