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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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第38章
原本暧昧的氛圍瞬間被擊得粉碎。
“……”
蘭婉婷一張臉幾乎漲成了豬肝色, 剛才她居然……
“我，我接個電話。”
不敢再往下想，她撐著手臂, 手忙腳亂想要從他身上爬起。
然而越是著急，手腳越是不聽使喚。
慌亂中手也不知道按到哪裏，就見男孩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清雋的臉上染起一絲不知是痛苦還是壓抑的神色。
“對，對不起。”
蘭婉婷身體一僵，連忙移開手, 尷尬地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
小澤沒吭聲, 一雙漆黑瞳仁定定望著她, 暗沈的黑眸像被大霧彌漫的夜色, 看得蘭婉婷一陣心慌意亂，只覺得扣著她腰的那雙大手燙的嚇人。
“你，你手松開。”
“……”
小澤眸光輕閃，凸起的喉結上下滑了滑。
才發現自己手還掐著她後腰，女孩纖細的腰肢沒有一絲贅肉，幾乎一折就能斷。
他暗自平覆了下呼吸, 過了會兒才小心翼翼松開，粗糙修長的指節蜷了蜷，手背隱有青筋浮現。
蘭婉婷終於爬了起來。
經過剛才那麽一通折騰，小澤塞給她的那些錢灑得到處都是, 看著地上的紅色鈔票，她心裏暗唾了聲自己, 撈過手機一邊彎腰把錢撿了起來。
“餵？”
“……這麽才接電話, 該不會在哭鼻子吧？”
戲謔的男中音自手機那頭傳來，蘭婉婷楞了一下, 剛顧著撿錢看都沒看就接了，拿開手機，果然看見上面“謝驍鈺”三個大字。
“……”
那頭的謝驍鈺等不到回應，狐疑看了眼手機，“蘭婉婷？小蘭？小婷婷？”
“咳，咳咳，我在。”蘭婉婷清了清嗓子，“謝總監有什麽指示？”
“又跟我生分了不是？”謝驍鈺一手插兜，嘴角還是那抹玩世不恭的笑，“被人欺負了也不告訴我？”
蘭婉婷默了默。
這個老麥克……“你又知道了？”
“嘖，出個差而已，又不是人掛了。”謝驍鈺冷笑，“我只是沒想到謝驍盛心眼這麽小，連你都不放過。”
他個罪魁禍首還敢說。
“還不是托您的福？”蘭婉婷咬牙，“誰讓你天天說些有的沒的？”
“天地良心，我對小婷婷的心日月可鑒。”謝大總監一副備受打擊的語氣，“我哪知道我一不在他就借題發揮？早知道就把你一起帶走了。”
蘭婉婷只想yuer，“我謝您了，求放過。”
謝驍鈺嘆息，“唉，在你心中，我就這麽不值得信任嗎？”
蘭婉婷不想和他扯這些有的沒的，“如果你打電話過來是和我說這些那就算了。”反正人都已經走了。
察覺到她想掛電話，謝驍鈺“哎”了一聲，語氣正經了幾分，“真就這麽算了，不覺得不甘心嗎？”
蘭婉婷沈默了片刻，開口，“是我自己的問題，也不能全怪別人。”
這個單純的傻女孩。
“你以為別人手腳就有多幹凈？”謝驍鈺嘴角一哂，“不說餐飲部，就客房那些查房阿姨，平時放東西時順手拿點牙刷、沐浴乳什麽的多了去，再說西餐廳——”
“你別說了。”
蘭婉婷又何嘗不知道，她就是不想再牽扯到其他人，才走得那麽幹脆。
不說麥克，張姐和李叔他們都對她不錯……
“想不想回來？”手機那頭再次傳來謝驍鈺的聲音。
蘭婉婷一楞。
在望海一年多的時間，說沒感情是假的，尤其是餅房的日子，和大家一起幹活、做糕點，出了差錯一起挨麥克批……
可惜，那樣的日子終究一去不覆返。
她搖了搖頭，“不了。”
她不想成為他們家族內鬥的炮灰。
謝驍鈺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他挑眉：“不想學做蛋糕了？”
“去別的地方再學也一樣。”
“就這麽毫不留戀？”謝驍鈺挑著眉，“要是我讓你回來呢？”
算了吧，酒店又不是他說了算。
蘭婉婷正要彎腰，卻見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將疊得整整齊齊的一杳鈔票遞了過來。
轉頭對上男孩明澈的瞳仁，她沖他彎了下唇，示意他把錢收回去。
小澤仿佛沒看懂她的意思，一把將那些錢塞到她手裏。
見他起身，蘭婉婷握著紙幣的手探了探，“哎……”
小澤只指了指她的口袋，便轉身徑自曬他的衣服去了。
電話那頭的謝驍鈺並不知道情況，狐疑看了眼手機，“怎麽了？”
“沒事。”
蘭婉婷視線還在窗臺那邊的小澤身上，“反正走都走了，我再去找別的工作吧。”
“就這麽走了，也未免太憋屈了吧？”謝驍鈺嘲弄一笑，“我印象中的蘭婉婷可不是那麽容易認輸的人。”
蘭婉婷目光輕閃，勉強扯了下嘴角，“謝總監太看得起我了。”
她一沒靠山二沒背景，拿什麽來跟人家鬥。就算勉強留下，也只會成為謝總的眼中釘……
電話那頭的男人仿佛察覺到了她的想法，低笑了聲，“放心吧，等哥給你報完仇就能回來了。”
報仇？報什麽仇？怎麽報仇？
蘭婉婷怔了怔，還沒等她問出口，手機那頭似乎有人在叫他……
下一秒就聽謝驍鈺匆匆說了聲“我先去開會了。”
“……”
蘭婉婷怔怔看了眼已經結束通話的頁面，半晌才收回視線……
算了吧，她只想安安靜靜當個打工人……
—
蘭婉婷最終還是同意了小澤去工地幹活。
不同意也不行，這孩子一根筋，認準一件事根本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與其一個勁兒反對到時候他偷偷跑到其他地方去，不如就讓他在小區外面那個工地先幹著。
那兒離家近，她還隨時隨地都能看到。
當然，她有兩個前提條件。
一個是保證人身安全，一個是不能當成長期工作，最多不能超過半年。
她琢磨著等給他辦好了身份證，到時給他找份輕松點的工作。
小澤毫不猶豫同意了她那兩個條件。
但是，他也有條件——
【錢給你】
蘭婉婷盯著那三個字看了半晌。
擡頭，對上男孩那雙幹凈的眼睛，裏面是毫無保留的信任。
她怔了怔，好笑之餘又有些莫名感動。
她從來沒見過哪個人這麽上桿子把錢給別人的。
當初收留他的時候其實她並沒想過要什麽回報，倒不是聖母心，只是一開始覺得他和小志很像，後面又把他當成了精神寄托，再到現在，她也弄不懂自己的心態了……
反正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本心，就像她吃完飯小澤負責洗碗、幫忙做家務、晚上去路口等她……不知不覺，同一屋檐下的兩個人相處好像越來越自然而然……
認真算起來，兩人現在也算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起碼短期內是這樣，也確實沒必要分那麽清。
於是沖他點了下頭，“那我先替你收著。”
小澤的眼神霎時亮了起來。
就像流星劃過天際，盛滿了流轉的光華……
蘭婉婷恍惚又看見除遇那晚的他。
得到她同意後，男孩心情明顯輕松了許多，連午飯都比平常多吃了些。
當然，主要也是因為幹了一上午體力活。
飯後，小澤習慣性地起來收拾桌子。
“放著我來吧。”蘭婉婷攔住他，“你不是下午還要幹活嗎？”
小澤動作一頓，怔怔看著她收起碗筷。
“反正我今天沒上班。”蘭婉婷沖他笑了笑，“你去休息會兒吧？”
小澤默了默，還是幫著她幫湯碗端到廚房裏。
桌子很快被清理一空，擦完桌子，蘭婉婷系上圍裙開始洗碗。
看著她忙前忙後的身影，小澤不自覺跟了過去。
幾縷午後陽光落入窗臺，襯得女孩側臉愈發溫婉明媚。
她很久沒在家了，小澤站在她身後，感覺空氣裏都是她身上的甜香。
“嘩啦啦”的水流聲給屋裏平添了幾分喧囂，不大的廚房顯得有些擁擠。
蘭婉婷洗了會兒才發現小澤還跟在她身後，高瘦的身影像堵墻似的。
“快去睡覺。”她趕他出去，“不然下午沒精神。”
她早上看他們工地外面的施工時間，好像是早上七點到中午十二點，下午兩點到夜間二十二點……算起來他還有一個小時可以休息。
見他站著不動，她故意板起臉，“不睡就不要出門了，我數十下，你再不走就留下來……一、二、三……”
這個威脅十分管用，男孩瞪了瞪眼，飛也似地走了。
頎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廚房門口，蘭婉婷想到男孩那雙無辜又委屈的眸子，不由噗嗤一笑。
還敢騙她，誰騙誰呢……
說是一個小時，小澤其實只睡了半個小時不到就起來了。
剛起床整個人還有點懵，開門看到客廳裏的蘭婉婷時更懵。
他揉了揉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今天沒上班，並且她已經同意自己去工地幹活。
午後的風穿堂而過，一身簡約家居服的女孩盤腿坐在沙發上，耳畔碎發隨風輕揚，不施粉黛的一張臉顯得年輕而俏麗。
小澤怔了怔，不由自主朝她走了過去。
蘭婉婷正用手機瀏覽人才網，一邊在本子上仔細做記錄。
她看得很專註，直到面前被一片陰影擋住才擡頭看了他一眼，“哦，你起來啦。”
小澤沒說話，視線掠過她寫在本子上的那幾行字，她的字娟秀而工整，一行一行仿佛印上去一樣。
不像自己的字歪歪扭扭，醜的像蛇爬。
蘭婉婷認真記完聯系方式，望了眼墻上鐘表，“你要出門了嗎？”
小澤點了下頭。
蘭婉婷動了動有些酸澀的肩頸，放下本子站起來，“你也真是，每天流那麽多汗都不知道帶水喝。接下來天氣越來越熱，不喝水可不行……喏，給你泡了點花茶……”
她絮絮叨叨往廚房走去，再出來時手裏多了一個大水壺，“這個你帶去，記得要喝水。”
小澤楞楞接了過來。
蘭婉婷又轉身自壁鉤上取下剛才翻出來的鴨舌帽和舊襯衣，“還有這個，外面太陽那麽曬，出門時多少遮一點。”
小澤還站在原地，面上浮起一絲疑惑。
“先戴帽子。”蘭婉婷一邊說一邊給他套上鴨舌帽。
帽檐有點寬，他人太高，她只能踮起腳尖幫他調。
女孩個子嬌小，正仰著臉專註幫他調帽子的扣子，溫熱的鼻息羽毛似的掠過他脖頸，帶來一陣舒癢的感覺……
小澤微微垂眸，視線不自覺往下，落在那兩瓣如花瓣似的嘴唇上……
還不到五月的天，他喉結滾了滾，突然感到一陣燥熱。
蘭婉婷系好鴨舌帽，側退了一步打量著面前男孩。
這是以前她給小志買的，不過小志嫌它灰不溜秋的，只戴了一次就不肯戴。
現在戴在小澤頭上，倒是被他的五官襯了起來。
雖然這段時間曬黑了些，不過底子還在，這樣看著，更有種年輕男孩特有幹凈氣質。
於是又拿過襯衫讓他穿上……
好吧，這下就沒那麽搶眼了。
她整了整他領子，“可以了，去吧。”
一直以來每天都是他送她上班，這還是第一次她送他……
小澤眸光閃了閃，突然有些舍不得走了。
不過轉念想到她會在家裏等他回來，晚上回來就能見到她，最後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連幹活都充滿了動力！
不過有一點他想錯了。
幾乎他前腳剛走，後腳蘭婉婷就跟著出門了。
她先是去了趟派出所，得到的答覆十分可喜。
窗口工作人員告訴她，流浪人員也可以辦理身份證，只是需要本人過去采集照片、捺印指紋和記錄身份信息。
她打算明天就拉小澤過去辦理。
之後她又按著麥克給的地址去了城北那家“詹姆斯烘焙工坊”。
三點的光景其實算不上晚，結果蘭婉婷到了之後卻發現連店門都沒開，門上還掛著“打烊中”的招牌。
大白天的打什麽烊？
麥克該不會連他這個朋友的店關了都不知道？
無奈她只能給對方打電話。
電話倒是接了，聽聲音似乎是一個年紀比麥克還要大的老先生，一口帶著洋腔的普通話略有些蹩腳。
蘭婉婷向詹姆斯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沒想對方一聽她要來店裏學蛋糕，語氣十分不耐煩，只說她找錯人了就直接掛掉了。
留下她對著關閉的店門風中淩亂……
本想打電話問麥克，最後還是作罷，畢竟他也是好心……
反正她中午在人才網也看到幾家公司在招人，幹脆直接過去應聘。
一下午的時間，她跑了兩家烘焙公司，兩家面包店，還有一家醫藥公司。
可惜結果都不太理想。
像她這種三腳貓水平要麽當學徒，要麽只能當門店營業員。
學徒月薪只有兩千多，食宿自理，上班時間幾乎都在九小時往上，月休兩天，試用期兩個月，轉正後才給交醫社保。
營業員待遇稍微好點，但月薪也只有三千多點，加上抽成一個月大概能領，月休四天，夥食基本自理，待遇最好的一家也只提供一頓夥食補助……
醫藥公司招的是文員，只是工資也不高，試用期才三千出頭，月休四天，食宿也是自理，相比之下，望海商務中心那邊月薪四千，月休六天還包夥食的待遇簡直不要太好……
這還不包括她在餅房加班的工資。
怪不得她人還沒走，人事部就已經招到新人了……之前還一山望著一山高，殊不知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想起謝驍鈺打電話時自己還一骨子天高任我飛的自信，蘭婉婷不由一陣苦笑。
現實真是給她狠狠潑了盆冷水。
走出醫藥公司寫字樓，外面霞光已經給大地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輝。
才想起自己還得回去做飯，小澤一會兒快下工了。
收起失落的情緒，她回家就著中午剩下的排骨湯，又加了點青菜進去煮面。
六點的光景，外面天色漸漸黯淡，小區大門卻遲遲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蘭婉婷便自己先吃了，吃完飯又等了會兒，到七點了小澤還是沒回來。
她坐不住了，幹脆把鍋裏的面用保溫桶裝起來，又另外打了壺開水出門。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夜間的工地依然一派繁忙的景象，各種大型機器在夜色下奮力運轉，轟隆作響的聲音交織成一曲獨有的奏鳴曲。
夜風緩緩吹過，空氣中混雜著混泥土和鋼筋的氣息。
蘭婉婷一眼便從那群正在卸貨的工人中找到小澤。
影影綽綽的燈光籠罩在那道比旁人修長的身影上，男孩頭上的鴨舌帽已經換成了黃色的安全帽，身上白襯衫被汗水浸透，濕噠噠地貼在身上，不過他毫無察覺，微微佝僂著身體，擡著沈重的磚塊來回奔走……
“小姑娘你找誰呢？”
工頭的聲音拉回了蘭婉婷的視線，她“哦”了聲，指著前面正在幹活的男孩，“給我弟弟送飯。”
弟弟？
工頭視線在她身上瞥了眼，沖人群喊了聲“啞巴你姐姐來了。”
他聲音雄厚，這一喊，幾乎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工地上鮮少有女孩子來，更遑論這麽年輕漂亮的，幾個青壯工人神情炙熱，個別還吹起了口哨。
蘭婉婷卻聽得一楞，啞巴？
“我弟弟不是啞巴。”
“不是啞巴怎麽不說話？”工頭見幾個小年輕還往這邊看，不由又罵了聲“趕緊幹活，不想下工了？”
這時小澤也卸完了磚塊，他微喘著氣站直了身體，有些疑惑地轉過頭來。
飄忽的眸光定在某一處，他楞了楞，眼底瞬間染起一絲驚喜。
下一秒便朝這邊走來，眨眼便到了蘭婉婷面前。
男孩臉上混雜著泥土和汗水，看向她的一雙瞳仁卻異常晶亮。
“怎麽不回家吃飯？”蘭婉婷掏出紙巾給他擦汗，一邊遞上水壺，“先喝點。”
小澤乖乖接過水壺咕嚕嚕灌了幾口，一旁工頭解釋，“剛才我叫他去吃飯，他非說等全部卸完才走，這車卸完也差不多了。”
“那現在可以讓他吃飯嗎？”蘭婉婷看見旁邊有個用木板搭起來的簡易“餐桌”。
“可以啊，大家都吃了。”工頭同意了，“你先去吃吃飯吧，剩下的讓他們幹完。”
“謝謝啊。”蘭婉婷環顧了眼四周，“有水嗎？你先去洗個手。”
小澤輕點了下頭，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片刻，才擡腳朝遠處那排鐵皮屋子走去。
“真是，不吃飯哪有力氣幹活？”
蘭婉婷搖了搖頭，轉身簡單收拾了下“餐桌”，把保溫桶和筷子放了上去。
旁邊有兩個大磚塊，大概是椅子，她揮了揮手，工地上的灰塵是真多啊。
“喲，啞巴竟然有這個漂亮的姐姐？”突然聽見一道陌生的男聲，蘭婉婷擡起頭，面前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工人。
他和其他人一樣戴著黃色的帽子，衣服卻不像大家那樣又臟又皺，身材矮壯，闊臉，神情略顯輕佻。
“你是啞巴的姐姐？”
趙小威一雙綠豆似的眼睛緊盯著她，“之前怎麽都沒見你來過？”
蘭婉婷猜不準他的身份，含糊應了聲便兀自拿出了筷子。
見她不理自己，趙小威也不撓，扯了扯嘴角，“家裏缺錢嗎？讓你弟弟來這幹活？”
“……”
“在哪個大學上學？找對象沒？”
“……”
“要不，一會兒我請你們姐弟吃夜宵去……”
蘭婉婷忍住心裏厭惡，“不用了謝謝。”
一陣晚風吹來，攜裹著女孩身上淡淡的馨香。
趙小威瞇了瞇眼，她剛進工地時他就註意到她了，那個啞巴小白臉似的，果然連姐姐都這麽好看。
目光貪婪落在那張俏麗的臉上，他忍不住往她身邊湊近了些，“幹嘛不要，帶你們吃大餐，包管你沒吃過。”
一陣混雜著劣質煙草的汙濁氣息迎面撲來，蘭婉婷差點沒把晚飯吐了。
她起身往旁邊挪開了些，“我弟一會兒就回來了。”
“那個啞巴，回來又能怎麽樣？”趙小威不在意地笑了笑，伸出手勾了下女孩粉嫩的側臉，“你弟天天在工地上被人欺負，你跟了我，我幫你罩著他，如何？”
蘭婉婷目光微閃，不動聲色環顧了下四周，故意怯怯道，“真的嗎？”
見魚兒上鉤，趙小威心裏一陣竊喜，“當然，只要你肯跟我。”
說著伸手就要往她肩上搭。
可惜連她衣服都沒碰到，“嘭”的一聲，一只大手重重打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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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原本暧昧的氛圍瞬間被擊得粉碎。
“……”
蘭婉婷一張臉幾乎漲成了豬肝色, 剛才她居然……
“我，我接個電話。”
不敢再往下想，她撐著手臂, 手忙腳亂想要從他身上爬起。
然而越是著急，手腳越是不聽使喚。
慌亂中手也不知道按到哪裏，就見男孩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清雋的臉上染起一絲不知是痛苦還是壓抑的神色。
“對，對不起。”
蘭婉婷身體一僵，連忙移開手, 尷尬地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
小澤沒吭聲, 一雙漆黑瞳仁定定望著她, 暗沈的黑眸像被大霧彌漫的夜色, 看得蘭婉婷一陣心慌意亂，只覺得扣著她腰的那雙大手燙的嚇人。
“你，你手松開。”
“……”
小澤眸光輕閃，凸起的喉結上下滑了滑。
才發現自己手還掐著她後腰，女孩纖細的腰肢沒有一絲贅肉，幾乎一折就能斷。
他暗自平覆了下呼吸, 過了會兒才小心翼翼松開，粗糙修長的指節蜷了蜷，手背隱有青筋浮現。
蘭婉婷終於爬了起來。
經過剛才那麽一通折騰，小澤塞給她的那些錢灑得到處都是, 看著地上的紅色鈔票，她心裏暗唾了聲自己, 撈過手機一邊彎腰把錢撿了起來。
“餵？”
“……這麽才接電話, 該不會在哭鼻子吧？”
戲謔的男中音自手機那頭傳來，蘭婉婷楞了一下, 剛顧著撿錢看都沒看就接了，拿開手機，果然看見上面“謝驍鈺”三個大字。
“……”
那頭的謝驍鈺等不到回應，狐疑看了眼手機，“蘭婉婷？小蘭？小婷婷？”
“咳，咳咳，我在。”蘭婉婷清了清嗓子，“謝總監有什麽指示？”
“又跟我生分了不是？”謝驍鈺一手插兜，嘴角還是那抹玩世不恭的笑，“被人欺負了也不告訴我？”
蘭婉婷默了默。
這個老麥克……“你又知道了？”
“嘖，出個差而已，又不是人掛了。”謝驍鈺冷笑，“我只是沒想到謝驍盛心眼這麽小，連你都不放過。”
他個罪魁禍首還敢說。
“還不是托您的福？”蘭婉婷咬牙，“誰讓你天天說些有的沒的？”
“天地良心，我對小婷婷的心日月可鑒。”謝大總監一副備受打擊的語氣，“我哪知道我一不在他就借題發揮？早知道就把你一起帶走了。”
蘭婉婷只想yuer，“我謝您了，求放過。”
謝驍鈺嘆息，“唉，在你心中，我就這麽不值得信任嗎？”
蘭婉婷不想和他扯這些有的沒的，“如果你打電話過來是和我說這些那就算了。”反正人都已經走了。
察覺到她想掛電話，謝驍鈺“哎”了一聲，語氣正經了幾分，“真就這麽算了，不覺得不甘心嗎？”
蘭婉婷沈默了片刻，開口，“是我自己的問題，也不能全怪別人。”
這個單純的傻女孩。
“你以為別人手腳就有多幹凈？”謝驍鈺嘴角一哂，“不說餐飲部，就客房那些查房阿姨，平時放東西時順手拿點牙刷、沐浴乳什麽的多了去，再說西餐廳——”
“你別說了。”
蘭婉婷又何嘗不知道，她就是不想再牽扯到其他人，才走得那麽幹脆。
不說麥克，張姐和李叔他們都對她不錯……
“想不想回來？”手機那頭再次傳來謝驍鈺的聲音。
蘭婉婷一楞。
在望海一年多的時間，說沒感情是假的，尤其是餅房的日子，和大家一起幹活、做糕點，出了差錯一起挨麥克批……
可惜，那樣的日子終究一去不覆返。
她搖了搖頭，“不了。”
她不想成為他們家族內鬥的炮灰。
謝驍鈺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他挑眉：“不想學做蛋糕了？”
“去別的地方再學也一樣。”
“就這麽毫不留戀？”謝驍鈺挑著眉，“要是我讓你回來呢？”
算了吧，酒店又不是他說了算。
蘭婉婷正要彎腰，卻見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將疊得整整齊齊的一杳鈔票遞了過來。
轉頭對上男孩明澈的瞳仁，她沖他彎了下唇，示意他把錢收回去。
小澤仿佛沒看懂她的意思，一把將那些錢塞到她手裏。
見他起身，蘭婉婷握著紙幣的手探了探，“哎……”
小澤只指了指她的口袋，便轉身徑自曬他的衣服去了。
電話那頭的謝驍鈺並不知道情況，狐疑看了眼手機，“怎麽了？”
“沒事。”
蘭婉婷視線還在窗臺那邊的小澤身上，“反正走都走了，我再去找別的工作吧。”
“就這麽走了，也未免太憋屈了吧？”謝驍鈺嘲弄一笑，“我印象中的蘭婉婷可不是那麽容易認輸的人。”
蘭婉婷目光輕閃，勉強扯了下嘴角，“謝總監太看得起我了。”
她一沒靠山二沒背景，拿什麽來跟人家鬥。就算勉強留下，也只會成為謝總的眼中釘……
電話那頭的男人仿佛察覺到了她的想法，低笑了聲，“放心吧，等哥給你報完仇就能回來了。”
報仇？報什麽仇？怎麽報仇？
蘭婉婷怔了怔，還沒等她問出口，手機那頭似乎有人在叫他……
下一秒就聽謝驍鈺匆匆說了聲“我先去開會了。”
“……”
蘭婉婷怔怔看了眼已經結束通話的頁面，半晌才收回視線……
算了吧，她只想安安靜靜當個打工人……
—
蘭婉婷最終還是同意了小澤去工地幹活。
不同意也不行，這孩子一根筋，認準一件事根本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與其一個勁兒反對到時候他偷偷跑到其他地方去，不如就讓他在小區外面那個工地先幹著。
那兒離家近，她還隨時隨地都能看到。
當然，她有兩個前提條件。
一個是保證人身安全，一個是不能當成長期工作，最多不能超過半年。
她琢磨著等給他辦好了身份證，到時給他找份輕松點的工作。
小澤毫不猶豫同意了她那兩個條件。
但是，他也有條件——
【錢給你】
蘭婉婷盯著那三個字看了半晌。
擡頭，對上男孩那雙幹凈的眼睛，裏面是毫無保留的信任。
她怔了怔，好笑之餘又有些莫名感動。
她從來沒見過哪個人這麽上桿子把錢給別人的。
當初收留他的時候其實她並沒想過要什麽回報，倒不是聖母心，只是一開始覺得他和小志很像，後面又把他當成了精神寄托，再到現在，她也弄不懂自己的心態了……
反正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本心，就像她吃完飯小澤負責洗碗、幫忙做家務、晚上去路口等她……不知不覺，同一屋檐下的兩個人相處好像越來越自然而然……
認真算起來，兩人現在也算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起碼短期內是這樣，也確實沒必要分那麽清。
於是沖他點了下頭，“那我先替你收著。”
小澤的眼神霎時亮了起來。
就像流星劃過天際，盛滿了流轉的光華……
蘭婉婷恍惚又看見除遇那晚的他。
得到她同意後，男孩心情明顯輕松了許多，連午飯都比平常多吃了些。
當然，主要也是因為幹了一上午體力活。
飯後，小澤習慣性地起來收拾桌子。
“放著我來吧。”蘭婉婷攔住他，“你不是下午還要幹活嗎？”
小澤動作一頓，怔怔看著她收起碗筷。
“反正我今天沒上班。”蘭婉婷沖他笑了笑，“你去休息會兒吧？”
小澤默了默，還是幫著她幫湯碗端到廚房裏。
桌子很快被清理一空，擦完桌子，蘭婉婷系上圍裙開始洗碗。
看著她忙前忙後的身影，小澤不自覺跟了過去。
幾縷午後陽光落入窗臺，襯得女孩側臉愈發溫婉明媚。
她很久沒在家了，小澤站在她身後，感覺空氣裏都是她身上的甜香。
“嘩啦啦”的水流聲給屋裏平添了幾分喧囂，不大的廚房顯得有些擁擠。
蘭婉婷洗了會兒才發現小澤還跟在她身後，高瘦的身影像堵墻似的。
“快去睡覺。”她趕他出去，“不然下午沒精神。”
她早上看他們工地外面的施工時間，好像是早上七點到中午十二點，下午兩點到夜間二十二點……算起來他還有一個小時可以休息。
見他站著不動，她故意板起臉，“不睡就不要出門了，我數十下，你再不走就留下來……一、二、三……”
這個威脅十分管用，男孩瞪了瞪眼，飛也似地走了。
頎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廚房門口，蘭婉婷想到男孩那雙無辜又委屈的眸子，不由噗嗤一笑。
還敢騙她，誰騙誰呢……
說是一個小時，小澤其實只睡了半個小時不到就起來了。
剛起床整個人還有點懵，開門看到客廳裏的蘭婉婷時更懵。
他揉了揉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今天沒上班，並且她已經同意自己去工地幹活。
午後的風穿堂而過，一身簡約家居服的女孩盤腿坐在沙發上，耳畔碎發隨風輕揚，不施粉黛的一張臉顯得年輕而俏麗。
小澤怔了怔，不由自主朝她走了過去。
蘭婉婷正用手機瀏覽人才網，一邊在本子上仔細做記錄。
她看得很專註，直到面前被一片陰影擋住才擡頭看了他一眼，“哦，你起來啦。”
小澤沒說話，視線掠過她寫在本子上的那幾行字，她的字娟秀而工整，一行一行仿佛印上去一樣。
不像自己的字歪歪扭扭，醜的像蛇爬。
蘭婉婷認真記完聯系方式，望了眼墻上鐘表，“你要出門了嗎？”
小澤點了下頭。
蘭婉婷動了動有些酸澀的肩頸，放下本子站起來，“你也真是，每天流那麽多汗都不知道帶水喝。接下來天氣越來越熱，不喝水可不行……喏，給你泡了點花茶……”
她絮絮叨叨往廚房走去，再出來時手裏多了一個大水壺，“這個你帶去，記得要喝水。”
小澤楞楞接了過來。
蘭婉婷又轉身自壁鉤上取下剛才翻出來的鴨舌帽和舊襯衣，“還有這個，外面太陽那麽曬，出門時多少遮一點。”
小澤還站在原地，面上浮起一絲疑惑。
“先戴帽子。”蘭婉婷一邊說一邊給他套上鴨舌帽。
帽檐有點寬，他人太高，她只能踮起腳尖幫他調。
女孩個子嬌小，正仰著臉專註幫他調帽子的扣子，溫熱的鼻息羽毛似的掠過他脖頸，帶來一陣舒癢的感覺……
小澤微微垂眸，視線不自覺往下，落在那兩瓣如花瓣似的嘴唇上……
還不到五月的天，他喉結滾了滾，突然感到一陣燥熱。
蘭婉婷系好鴨舌帽，側退了一步打量著面前男孩。
這是以前她給小志買的，不過小志嫌它灰不溜秋的，只戴了一次就不肯戴。
現在戴在小澤頭上，倒是被他的五官襯了起來。
雖然這段時間曬黑了些，不過底子還在，這樣看著，更有種年輕男孩特有幹凈氣質。
於是又拿過襯衫讓他穿上……
好吧，這下就沒那麽搶眼了。
她整了整他領子，“可以了，去吧。”
一直以來每天都是他送她上班，這還是第一次她送他……
小澤眸光閃了閃，突然有些舍不得走了。
不過轉念想到她會在家裏等他回來，晚上回來就能見到她，最後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連幹活都充滿了動力！
不過有一點他想錯了。
幾乎他前腳剛走，後腳蘭婉婷就跟著出門了。
她先是去了趟派出所，得到的答覆十分可喜。
窗口工作人員告訴她，流浪人員也可以辦理身份證，只是需要本人過去采集照片、捺印指紋和記錄身份信息。
她打算明天就拉小澤過去辦理。
之後她又按著麥克給的地址去了城北那家“詹姆斯烘焙工坊”。
三點的光景其實算不上晚，結果蘭婉婷到了之後卻發現連店門都沒開，門上還掛著“打烊中”的招牌。
大白天的打什麽烊？
麥克該不會連他這個朋友的店關了都不知道？
無奈她只能給對方打電話。
電話倒是接了，聽聲音似乎是一個年紀比麥克還要大的老先生，一口帶著洋腔的普通話略有些蹩腳。
蘭婉婷向詹姆斯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沒想對方一聽她要來店裏學蛋糕，語氣十分不耐煩，只說她找錯人了就直接掛掉了。
留下她對著關閉的店門風中淩亂……
本想打電話問麥克，最後還是作罷，畢竟他也是好心……
反正她中午在人才網也看到幾家公司在招人，幹脆直接過去應聘。
一下午的時間，她跑了兩家烘焙公司，兩家面包店，還有一家醫藥公司。
可惜結果都不太理想。
像她這種三腳貓水平要麽當學徒，要麽只能當門店營業員。
學徒月薪只有兩千多，食宿自理，上班時間幾乎都在九小時往上，月休兩天，試用期兩個月，轉正後才給交醫社保。
營業員待遇稍微好點，但月薪也只有三千多點，加上抽成一個月大概能領，月休四天，夥食基本自理，待遇最好的一家也只提供一頓夥食補助……
醫藥公司招的是文員，只是工資也不高，試用期才三千出頭，月休四天，食宿也是自理，相比之下，望海商務中心那邊月薪四千，月休六天還包夥食的待遇簡直不要太好……
這還不包括她在餅房加班的工資。
怪不得她人還沒走，人事部就已經招到新人了……之前還一山望著一山高，殊不知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想起謝驍鈺打電話時自己還一骨子天高任我飛的自信，蘭婉婷不由一陣苦笑。
現實真是給她狠狠潑了盆冷水。
走出醫藥公司寫字樓，外面霞光已經給大地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輝。
才想起自己還得回去做飯，小澤一會兒快下工了。
收起失落的情緒，她回家就著中午剩下的排骨湯，又加了點青菜進去煮面。
六點的光景，外面天色漸漸黯淡，小區大門卻遲遲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蘭婉婷便自己先吃了，吃完飯又等了會兒，到七點了小澤還是沒回來。
她坐不住了，幹脆把鍋裏的面用保溫桶裝起來，又另外打了壺開水出門。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夜間的工地依然一派繁忙的景象，各種大型機器在夜色下奮力運轉，轟隆作響的聲音交織成一曲獨有的奏鳴曲。
夜風緩緩吹過，空氣中混雜著混泥土和鋼筋的氣息。
蘭婉婷一眼便從那群正在卸貨的工人中找到小澤。
影影綽綽的燈光籠罩在那道比旁人修長的身影上，男孩頭上的鴨舌帽已經換成了黃色的安全帽，身上白襯衫被汗水浸透，濕噠噠地貼在身上，不過他毫無察覺，微微佝僂著身體，擡著沈重的磚塊來回奔走……
“小姑娘你找誰呢？”
工頭的聲音拉回了蘭婉婷的視線，她“哦”了聲，指著前面正在幹活的男孩，“給我弟弟送飯。”
弟弟？
工頭視線在她身上瞥了眼，沖人群喊了聲“啞巴你姐姐來了。”
他聲音雄厚，這一喊，幾乎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工地上鮮少有女孩子來，更遑論這麽年輕漂亮的，幾個青壯工人神情炙熱，個別還吹起了口哨。
蘭婉婷卻聽得一楞，啞巴？
“我弟弟不是啞巴。”
“不是啞巴怎麽不說話？”工頭見幾個小年輕還往這邊看，不由又罵了聲“趕緊幹活，不想下工了？”
這時小澤也卸完了磚塊，他微喘著氣站直了身體，有些疑惑地轉過頭來。
飄忽的眸光定在某一處，他楞了楞，眼底瞬間染起一絲驚喜。
下一秒便朝這邊走來，眨眼便到了蘭婉婷面前。
男孩臉上混雜著泥土和汗水，看向她的一雙瞳仁卻異常晶亮。
“怎麽不回家吃飯？”蘭婉婷掏出紙巾給他擦汗，一邊遞上水壺，“先喝點。”
小澤乖乖接過水壺咕嚕嚕灌了幾口，一旁工頭解釋，“剛才我叫他去吃飯，他非說等全部卸完才走，這車卸完也差不多了。”
“那現在可以讓他吃飯嗎？”蘭婉婷看見旁邊有個用木板搭起來的簡易“餐桌”。
“可以啊，大家都吃了。”工頭同意了，“你先去吃吃飯吧，剩下的讓他們幹完。”
“謝謝啊。”蘭婉婷環顧了眼四周，“有水嗎？你先去洗個手。”
小澤輕點了下頭，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片刻，才擡腳朝遠處那排鐵皮屋子走去。
“真是，不吃飯哪有力氣幹活？”
蘭婉婷搖了搖頭，轉身簡單收拾了下“餐桌”，把保溫桶和筷子放了上去。
旁邊有兩個大磚塊，大概是椅子，她揮了揮手，工地上的灰塵是真多啊。
“喲，啞巴竟然有這個漂亮的姐姐？”突然聽見一道陌生的男聲，蘭婉婷擡起頭，面前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工人。
他和其他人一樣戴著黃色的帽子，衣服卻不像大家那樣又臟又皺，身材矮壯，闊臉，神情略顯輕佻。
“你是啞巴的姐姐？”
趙小威一雙綠豆似的眼睛緊盯著她，“之前怎麽都沒見你來過？”
蘭婉婷猜不準他的身份，含糊應了聲便兀自拿出了筷子。
見她不理自己，趙小威也不撓，扯了扯嘴角，“家裏缺錢嗎？讓你弟弟來這幹活？”
“……”
“在哪個大學上學？找對象沒？”
“……”
“要不，一會兒我請你們姐弟吃夜宵去……”
蘭婉婷忍住心裏厭惡，“不用了謝謝。”
一陣晚風吹來，攜裹著女孩身上淡淡的馨香。
趙小威瞇了瞇眼，她剛進工地時他就註意到她了，那個啞巴小白臉似的，果然連姐姐都這麽好看。
目光貪婪落在那張俏麗的臉上，他忍不住往她身邊湊近了些，“幹嘛不要，帶你們吃大餐，包管你沒吃過。”
一陣混雜著劣質煙草的汙濁氣息迎面撲來，蘭婉婷差點沒把晚飯吐了。
她起身往旁邊挪開了些，“我弟一會兒就回來了。”
“那個啞巴，回來又能怎麽樣？”趙小威不在意地笑了笑，伸出手勾了下女孩粉嫩的側臉，“你弟天天在工地上被人欺負，你跟了我，我幫你罩著他，如何？”
蘭婉婷目光微閃，不動聲色環顧了下四周，故意怯怯道，“真的嗎？”
見魚兒上鉤，趙小威心裏一陣竊喜，“當然，只要你肯跟我。”
說著伸手就要往她肩上搭。
可惜連她衣服都沒碰到，“嘭”的一聲，一只大手重重打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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