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關燈
小
中
大
005
楊筠溪大學畢業時，家裏的債務已經還清。
她工作一年後，和母親林月嬌手裏都有些錢，便湊了首付，買下她們租了好多年的小房子。
還完了債務，女兒大學順利畢業，又買了房子，林月嬌如釋重負，又有一種深深地自豪感。
可是林月嬌又有新的煩惱。
要是女兒能嫁進一個好人家，那她就此生無憾了。
於是，林月嬌開始發動她認識的人，要給楊筠溪物色結婚對象。
轉眼楊筠溪都26歲了，還是孤身一人。
林月嬌很著急。
林月嬌風光時認識的那些人早已不往來，如今只和一些家世普通的人做朋友。可她不想自己漂亮的女兒找一個普通人做丈夫。
林月嬌思來想去，再度踏進了李偉林婉的家門，想托他們幫楊筠溪介紹一些優質的相親對象。
李偉是精明的商人，不做虧本買賣，他讓妻子李婉幫楊筠溪物色對象，自然是為了利。
如果有一天楊筠溪真嫁進了一戶好人家，那他也可以搭上這條線，為自己家牟利。
楊筠溪本不想跟李偉林婉有太多瓜葛，可她更受不了母親沒完沒了的嘮叨，於是，跟李偉夫婦參加過幾次有錢人家的宴會。
向楊筠溪獻殷勤的男人不少，可都是沖著她的皮囊去的，不過是想玩玩罷了。
那些人不是傻子，沒有人真想娶一個破落戶的女兒。
可不曾想，還真有一個帥氣多金的傻子要娶她。
*
八月的一天，楊筠溪跟著李偉夫婦去參加一場有錢人的婚宴。
五星級酒店裏，婚禮還未正式開始，賓客們已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幾乎每個人都帶著一副假面具，各懷鬼胎，嗅著各自需要的東西，並沒有幾個人是真心誠意地來祝賀新人。
楊筠溪的臉都笑酸了，溜到洗手間裏，她甚至覺得摻雜著空氣清新劑、洗手液以及氨氣的洗手間，都比外面那富麗堂皇又惺惺作態的宴會大廳舒服。
可一直待在洗手間也不是辦法，得找個理由提前離開。
楊筠溪出了洗手間。
洗手間外的走廊上靠著一個男人，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一雙筆直的大長腿包裹在一條淺灰色西褲裏，左腿疊在右腿前，上身是同色系的西服，左胸前佩戴了黃色胸花，再往上是流暢的下頜線，微微上揚的嘴唇，挺拔的鼻子，又黑又亮的眼睛。
楊筠溪在宴會廳見過新郎，不是這個，那他應該是伴郎。
高跟鞋有節奏地敲擊著地面，那人好像有點眼熟，楊筠溪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男人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一雙迷人眼含著笑：“不記得我了？”
楊筠溪微怔，他是張飏。
*
八年過去，張飏跟楊筠溪的外貌都有些微變化。
張飏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不過臉上多了幾分成熟，還有不羈。
而楊筠溪已不再是那個青澀又小心翼翼的女孩，變得自信從容了許多。
張飏走向她：“我剛剛看到你時也是這個表情。”
楊筠溪落落大方，笑道：“你好，好久不見。”
“你是跟你男朋友來的？”
“不是。”
“老公？”
楊筠溪微皺眉頭，這人說話怎麽這樣。
張飏笑了：“剛剛看到你跟一個男的一起，還以為是你——”
李偉四十幾歲，身材發福，看上去可以當楊筠溪的爹了。
但張飏那意味深長的笑，透著一股嘲諷。
“以為我傍上了有錢人？”楊筠溪冷笑一聲，“你說的那個人，算我的親戚。”
張飏被人識破，清了清嗓：“抱歉，我想多了。”
“沒關系，別人想什麽我管不了，反正我的動機也不純。”
“什麽動機？”
楊筠溪看了一眼他，別過頭去：“與你無關。”
張飏直視著她，她表情不自然，眼神躲閃。
“是想認識一些青年才俊？”
再見張飏的那一刻，楊筠溪激動高興，八年前夏天的記憶一下子就浮現在腦子裏。可是跟他不過聊了幾句後，她就有一種被喜歡過的人羞辱的感覺。
“是又怎麽樣？就允許你們男的找膚白貌美大長腿，不準我們女的找高富帥？”
張飏朝宴會廳那頭擡了擡下巴：“裏面富的倒不少，不過都是些油膩老男人，年輕點的身邊都圍了一大群美女，你確定想去認識？”
“不關你事。”
楊筠溪掉頭要走，他卻攔住去路。
“我剛剛觀察你很久，你拒絕了一個又一個套近乎的男人，與那些談笑風生的人格格不入，所以才逃到這裏來的，是吧？”
楊筠溪擡眸盯著他：“你觀察我幹嘛？”
“見到一個許久不見的人，多看幾眼很正常。”
楊筠溪垂眸看了看他擋在她面前的手：“那你現在的行為就正常？”
張飏放下自己的手，嬉皮笑臉道：“怕你跑了，像上次那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楊筠溪三分不解，看到他的眼睛時，像碰到了火，急忙縮回去。
“你電話是多少？”
楊筠溪閉口不說。
“好，等一下我找你親戚要，看他那樣子，挺樂意告訴我的。”
李偉夫婦就是在等著魚餌上鉤，楊筠溪才不想跟他們有過多糾纏，無奈地給張飏報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張飏特意撥通電話，聽見楊筠溪的手機鈴聲響起，這才滿意：“新郎是我兄弟，我是伴郎，等儀式結束後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裏？”
“去了就知道。我先去忙了，等一下見。”
張飏掉頭走了，留下一臉困惑的楊筠溪。
*
伴郎有四個，張飏站在最邊上，他是臺上最出挑的那個男人，站在邊上是為了不搶新郎的風頭。
楊筠溪看向舞臺時，張飏在看她，還對她笑。
其實可能是錯覺。
遇上張飏後，她會有一種不真實感，還有一種自己很特別、很吸引人的虛榮感。
楊筠溪垂下眼眸，不再去看舞臺中心。
*
儀式結束，賓客入座，準備開席。
楊筠溪卻接到張飏的電話，他在宴會廳大門口，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出來吧。”
李偉林婉夫婦只是負責把楊筠溪帶進宴會，他們兩有自己的事要忙，可沒時間管她。
楊筠溪早就不想在這地方待了，起身走向張飏。
*
楊筠溪坐上張飏的保時捷，真有點從宴會上尋了一個金主，跟人回家的意思。
她不禁一笑。
“笑什麽？”
“沒什麽。我們要去哪裏？”
張飏故作神秘：“一個充滿故事的地方。”
*
楊筠溪看著高朋滿座的地方傻了眼。
張飏帶她去了夜未央。
“這店還開著？”
張飏詫異：“這麽多年你就沒回來過一次？”
楊筠溪笑眼彎彎：“我習慣向前看，不往後看。”
“這習慣不錯。”張飏邁著大長腿走進夜未央。
*
老板娘還是那個老板娘，一眼就認出了楊筠溪和張飏，聊天的時候那雙探究的眼睛盯著這對俊男靚女，終於沒憋住話：“你們兩真在一起了？這是憶往昔，突然想起這裏，回來看看？說起來，我也算你們半個紅娘，你們是不是打算結婚了，來給我送請帖？”
老板娘嘴快，聲音又大，楊筠溪幾次都沒插上話，最後大喊一聲：“老板娘，你誤會了。”
老板娘終於關上了嘴巴。
“我和他沒關系，今天才遇上。”
“沒在一起？”老板娘尷尬笑著，向張飏擠了擠眼，“你沒追上啊？”
“她跑得快。”張飏笑看著楊筠溪，“而且很善於躲貓貓。”
這兩人，簡直太囂張了，當著人面提往事也就罷了，還一唱一和地，搞得楊筠溪的臉紅得像夏日紅艷艷的夕陽。
老板娘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握緊拳頭，手臂向下沈了沈：“加油，我看好你。”
楊筠溪很無奈，不想看雙簧，自己找了個座位坐下。
*
張飏跟老板娘閑聊了幾句，點了些燒烤，便坐在楊筠溪對面。
楊筠溪故意不看他，也不跟他說話。
“生氣了？”
“有什麽好生氣的。”
張飏從餐桌上抽出兩張紙巾，伸手擦著楊筠溪那邊的桌子：“你變了，比以前開朗，沒那麽敏感。”
“人都是會變的，你還不是一樣，說話直接還——毒舌。”
“不直接點，我怕有的人假裝聽不懂。”
楊筠溪知道他在說什麽。
以前他說話婉轉，從未吐露心聲，也從未越過界，但他的細心貼心行為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喜歡她。
她懂他的心思，可她裝不懂。
楊筠溪垂下頭沈默。
*
燒烤陸續上桌，楊筠溪拿了一條小黃魚啃起來。
張飏打開涼茶，插了一根吸管，遞到她面前。
“謝謝。”
張飏下車前將西服擱在車上，身上穿了一件白襯衫，他擼起袖子，大口吃燒烤：“還是那個味兒。”
“後來你還常來這裏？”
“前幾年來過幾回，後來就不來了。”張飏擡眸註視她，“你就一次沒回來過？”
楊筠溪搖頭。
張飏喝了一口可口，揚起嘴角：“你還真是一心向前看。”
楊筠溪淡笑，吃了一口烤茄子。
她穿了一條無袖束腰小白裙，沒吃多少，腹部有些勒。
老板娘端了一盤烤豬腰放在桌上：“這是我們店裏的新品，送給你們嘗嘗。”
兩人道謝，老板娘揮著手掉頭去招呼其他客人。
張飏拿起一串烤豬腰遞給她：“嘗嘗。”
楊筠溪沒接：“不吃了。”
“不喜歡？”張飏拿起手裏的串咬了一口，“味道真不錯。”
*
楊筠溪看看夜未央裏的客人，看看路上的行人，再不經意地看向張飏。
他很餓，胃口很好，點的東西絕大部分被他消滅掉。
他吃飽了，喝了一口可口，用紙巾擦了擦手，紙團握在手裏，揉了很久也沒扔。
張飏擡眸笑：“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當初你為什麽突然把我拉黑？你是討厭我？”
楊筠溪已經適應了他的直接：“不是因為你，我自己的關系。”
“那是不討厭我？”
“不討厭。”
“我們幾年不見，那你討厭現在的我嗎？”
楊筠溪發現這人還愛刨根問底，笑了：“一開始有點不習慣你這張嘴，不過我適應力好，現在覺得你不拐彎抹角說話挺好的。”
“那是不討厭現在的我，對吧？”
楊筠溪點頭：“不討厭。”
“不討厭就是喜歡。”
楊筠溪詫異，雖然她喜歡過他，但不討厭跟喜歡好像沒法畫上等號。
張飏將手中的紙團丟在垃圾桶裏，挺直腰桿：“楊筠溪，跟你商量個事。”
這還是他第一次當面叫她的名字，有點奇怪，但她更奇怪的是他突然嚴肅的樣子。
“要不要跟我談一場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
*
“要不要跟我談一場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
張飏的話像鐘聲一樣，不斷地回蕩在楊筠溪的耳朵裏。
這人直球打得也太猛了吧。
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那就不是隨便談著玩的，對於任何女生來講，這句話的威力猶如颶風一樣強。
張飏看著怔楞的女孩，清了清嗓：“我外形還可以，家境也還行，不做違法亂紀的事，不亂搞男女關系，喜歡玩車。我父親離世，母親健在，她是一個嚴以律己，寬以待人，有些能力的女性。我還有個舅舅，我和他更像父子。你還想了解什麽？”
楊筠溪被張飏的直球狂轟，有點招架不住，搖搖手：“你認真的？”
“很認真。”
“可我們對彼此都不了解，重逢也才不過兩個小時。”
“人要了解先得相處才行。談戀愛本身就是一個相互了解的過程，但我相信，只要沒什麽觸碰大家底線的問題，一切都可以解決。”
是，無論是談戀愛還是結婚，甚至是交朋友這種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都需要一個相處的過程，才能增進彼此的了解。
而首先得邁出第一步，想不想與那人有情感交流。
楊筠溪問了為自己，答案是想跟張飏有更多的情感交流。
不過，她有件事需要先搞清楚。
“我幾年前突然消失，你不會是想報覆我吧？先把我弄到手，然後再甩掉？”
“你又不是什麽東西，能說要就要說甩就甩？”
“嗯？”
張飏意識到自己的口誤：“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是一個有思想有情感有魅力的人，不會輕易受人操控。再說，我也不是愛操控別人的人，自由萬歲。”
“你既然那麽喜歡自由，幹嘛還要談戀愛，結婚？”
“這不沖突。這就跟有些人一樣，他喜歡錢，拼命掙錢，想有更好的物質生活，難道他就不談戀愛，不結婚了？”
楊筠溪也認同張飏的話，人的欲望有很多，在有很多選擇的時候，不可能只單選一樣，如果可以，多多益善。
可是，她還是覺得跟一個重逢兩個小時的人談戀愛，是一件非常瘋狂的事。
張飏打量著遲疑的女孩，剛剛忐忑的心稍稍有點平覆，只要她還在猶豫，就說明還有希望。
“你是不是覺得太突然？或者我一點也不浪漫？”
楊筠溪看了他一眼，又別過頭去。
“我是覺得，既然喜歡，就不要浪費在一起的時光。浪漫是在點點滴滴的過程中，而不只是最開始的形式上。你要是想享受被追求的過程，我照做。但我相信結果是一樣的，我們終會在一起。”
“你就那麽有信心？”
張飏毫不猶豫地點頭：“有，你告訴我的，你眼睛裏有答案。”
楊筠溪眨了眨眼，有那麽明顯嗎？
張飏直視著她，咽了咽口水：“楊筠溪，想不想和我——”
“想。”
楊筠溪字正腔圓地說出那個字，擲地有聲。
張飏再也壓不住自己的嘴角。
*
張飏送楊筠溪回家。
楊筠溪腦袋還有點懵，感覺剛才發生的事如夢一般不真實，一回頭就能看到對她笑的張飏，他的笑太絢爛，有點晃眼睛，就更不真實了。
“怎麽了？”
“沒事。”
楊筠溪別過頭去看窗外，可窗外有什麽她也從未註意過，因為眼睛跟著腦袋在發懵。
“橙紅樂園。”
楊筠溪一驚：“唉？”
“橙紅樂園快到了。”
“我不住那裏。”
張飏回答得很幹脆：“知道。”
“你怎麽知道？”
張飏牽動了一下嘴角，沒說緣由。
*
楊筠溪住的小區到了，他讓張飏將車停在馬路上，自己走進去。
車子太招搖，小區裏的熟人多，八卦也多，她怕麻煩。
張飏盯著小區大門看：“這真是你家？別又整個假地址。”
“是啊，不信你進去看。”
張飏看著她，暧昧地笑：“你這是在邀請我去你家？”
楊筠溪點頭：“你不是不信嗎，眼見為實。”
“那好，我送你回家。”張飏打開車門下了車。
兩人並排走，走到大門時，楊筠溪要掏門禁卡，結果門口的保安搶先一步打開門，還熱情地打了聲招呼。
張飏跟著進去。
“相信了嗎？”
張飏淡笑：“這只能說明你跟看門大爺認識。”
“看來在你眼裏，我就是個騙子。可我好像記得我根本沒騙過你什麽。”
“怎麽沒騙，你騙我說你住在橙紅樂園。”
“我記得是某人先對我說，你家到了，還說是從我同事那裏知道我家的地址。”
“那你就不能糾正一下。”
“我為什麽要糾正？有人大半夜跟蹤我，我還要告訴他我住哪裏，我傻嗎？”
張飏難為情道：“你知道我跟蹤你？”
楊筠溪點頭：“要是你不說漏嘴，興許我晚一點才知道。”
張飏笑了，笑曾經的天真和自以為是，還有那股追人的傻勁兒。
*
到了楊筠溪家樓下，她指了指眼前的樓：“我到了。”
張飏大搖大擺地走在前，見人沒跟上，回頭催：“走啊。”
“你真要上去？”
“你說的，眼見為實。”
楊筠溪盯著他看，眼中帶著笑。
嘲笑。
“你別多想，我只是想確認你家的具體地址。”
“是我多想還是你多想了？”
張飏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其實是有些浪漫的想法。
“我媽在家，你確定要上樓？”
張飏大吃一驚：“不早說。”
楊筠溪見他那驚慌的樣子，噗嗤一笑。
“我還是找個特別的日子，去拜訪阿姨吧。”
“嗯，拜拜。”
“拜拜。”張飏掉轉頭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頭問，“再跟你確認個事。”
“你說。”
“你現在是我女朋友了，對吧？”
楊筠溪毫不遲疑地點頭：“對。”
張飏咧開嘴角：“女朋友，明天見。”
*
那一晚，楊筠溪失眠了。
成為張飏女朋友這事太突然，可是她卻不想再錯過他。
*
翌日，張飏打來電話，因他在滄南的騎行學院馬上動工，有很多事等著他去處理，所以暫時不能見面。
楊筠溪雖有點小失落，但能理解。
之後的幾日，兩人電話聯系，其實聯系的時間也不多。
通電話時，楊筠溪偶爾跟他提過她的家庭，她的過去。
令張飏沒想到的是，楊筠溪和她母親竟然是舅舅尋找多年的恩人之後及遺孀。
*
楊筠溪再次見到張飏是在五天以後，她來到約好的餐廳，見到他還有他的舅舅鄒成鋼。
鄒成鋼見到楊筠溪後，激動不已，紅了雙眼，一個勁兒地叮囑張飏要對她好。
鄒成鋼還想認楊筠溪當幹女兒。
張飏卻阻止道：“小溪嫁給我之後，她是該叫你爸爸，還是舅舅？”
楊筠溪騰地一下臉紅了，這人說話也太不著調了。
“好好好，不跟你搶。”鄒成鋼慈祥地看著楊筠溪，“小溪跟著你叫我舅舅也好。”
楊筠溪垂下頭，這舅甥兩都不著調。
*
送走鄒成鋼後，楊筠溪腦子有一小片空白，自從和張飏重逢後，好多事都失控了。
突然，她的手被人握住。
張飏牽著她走進車庫。
大熱天，兩人的手心都是汗。
上車後，張飏打開空調，但沒急著開車，待車內涼爽下來後，他說：“跟你商量個事。”
“你說。”
張飏轉過頭來面對她，清了清嗓：“反正我們都要結婚，不如現在就結。”
楊筠溪瞪圓眼：“什麽？”
“我們現在結婚。”
“會不會太快了？”
“我是這樣想的，既然結果都一樣，那不如把速度提上去。”
楊筠溪蹙著眉，還在消化信息。
“我舅舅很喜歡你，我媽肯定也會喜歡你。”
楊筠溪無奈地笑著。
“我不認為愛情是婚姻的墳墓。”張飏頓了頓，“相反，婚姻可以升華愛情。”
“我們之間有愛情嗎？”
“那我們是為了什麽在一起的？”
楊筠溪被問懵了。
她好像是因為喜歡過他，現在又不討厭他，所以才答應在一起的。
“等等，我怎麽覺得你有問題，你著急找女朋友，急著結婚，為什麽？”
“放心，我不是什麽癮君子，也沒有什麽不良癖好。”張飏很誠懇，“如果要找女朋友，要結婚，我想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
他喜歡她，正好她也不討厭他。
那交往、結婚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張飏拉著楊筠溪的手，期待又深情地望著她：“楊筠溪，想不想和我結婚？”
楊筠溪頭有點暈，在張飏誠摯又熾烈的目光照耀下，點了點頭。
*
之後，楊筠溪跟著張飏去見了德安女首富鄒巧慧女士，他們的婚事得到了長輩的默認。
接近著，張飏便拉著楊筠溪去民政局。
在踏進民政局之前，楊筠溪說：“我覺得這些天就像一場夢，非常不真實。”
張飏神色一頓：“你想反悔？”
“我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肯定會有一大批人排著隊要嫁你，為什麽要選我？”
張飏勾了勾嘴角：“你比較符合‘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形象。”
楊筠溪橫了一眼：“一點也不好笑。”
張飏收起笑臉，多了些認真：“我想結婚時，你剛好出現，就這麽簡單。”
楊筠溪仔細琢磨著，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只想跟她結婚。
“還有問題嗎？”
楊筠溪搖了搖頭。
張飏伸出手：“那我們進去。”
楊筠溪握著他的手進了民政局，出來時兩人手裏更多了一本結婚證。
*
這就是楊筠溪跟張飏結婚的全過程。
這閃婚閃得有點快。
不過，楊筠溪認為他們是有感情基礎的，雖不多，但聊勝於無。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楊筠溪大學畢業時，家裏的債務已經還清。
她工作一年後，和母親林月嬌手裏都有些錢，便湊了首付，買下她們租了好多年的小房子。
還完了債務，女兒大學順利畢業，又買了房子，林月嬌如釋重負，又有一種深深地自豪感。
可是林月嬌又有新的煩惱。
要是女兒能嫁進一個好人家，那她就此生無憾了。
於是，林月嬌開始發動她認識的人，要給楊筠溪物色結婚對象。
轉眼楊筠溪都26歲了，還是孤身一人。
林月嬌很著急。
林月嬌風光時認識的那些人早已不往來，如今只和一些家世普通的人做朋友。可她不想自己漂亮的女兒找一個普通人做丈夫。
林月嬌思來想去，再度踏進了李偉林婉的家門，想托他們幫楊筠溪介紹一些優質的相親對象。
李偉是精明的商人，不做虧本買賣，他讓妻子李婉幫楊筠溪物色對象，自然是為了利。
如果有一天楊筠溪真嫁進了一戶好人家，那他也可以搭上這條線，為自己家牟利。
楊筠溪本不想跟李偉林婉有太多瓜葛，可她更受不了母親沒完沒了的嘮叨，於是，跟李偉夫婦參加過幾次有錢人家的宴會。
向楊筠溪獻殷勤的男人不少，可都是沖著她的皮囊去的，不過是想玩玩罷了。
那些人不是傻子，沒有人真想娶一個破落戶的女兒。
可不曾想，還真有一個帥氣多金的傻子要娶她。
*
八月的一天，楊筠溪跟著李偉夫婦去參加一場有錢人的婚宴。
五星級酒店裏，婚禮還未正式開始，賓客們已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幾乎每個人都帶著一副假面具，各懷鬼胎，嗅著各自需要的東西，並沒有幾個人是真心誠意地來祝賀新人。
楊筠溪的臉都笑酸了，溜到洗手間裏，她甚至覺得摻雜著空氣清新劑、洗手液以及氨氣的洗手間，都比外面那富麗堂皇又惺惺作態的宴會大廳舒服。
可一直待在洗手間也不是辦法，得找個理由提前離開。
楊筠溪出了洗手間。
洗手間外的走廊上靠著一個男人，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一雙筆直的大長腿包裹在一條淺灰色西褲裏，左腿疊在右腿前，上身是同色系的西服，左胸前佩戴了黃色胸花，再往上是流暢的下頜線，微微上揚的嘴唇，挺拔的鼻子，又黑又亮的眼睛。
楊筠溪在宴會廳見過新郎，不是這個，那他應該是伴郎。
高跟鞋有節奏地敲擊著地面，那人好像有點眼熟，楊筠溪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男人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一雙迷人眼含著笑：“不記得我了？”
楊筠溪微怔，他是張飏。
*
八年過去，張飏跟楊筠溪的外貌都有些微變化。
張飏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不過臉上多了幾分成熟，還有不羈。
而楊筠溪已不再是那個青澀又小心翼翼的女孩，變得自信從容了許多。
張飏走向她：“我剛剛看到你時也是這個表情。”
楊筠溪落落大方，笑道：“你好，好久不見。”
“你是跟你男朋友來的？”
“不是。”
“老公？”
楊筠溪微皺眉頭，這人說話怎麽這樣。
張飏笑了：“剛剛看到你跟一個男的一起，還以為是你——”
李偉四十幾歲，身材發福，看上去可以當楊筠溪的爹了。
但張飏那意味深長的笑，透著一股嘲諷。
“以為我傍上了有錢人？”楊筠溪冷笑一聲，“你說的那個人，算我的親戚。”
張飏被人識破，清了清嗓：“抱歉，我想多了。”
“沒關系，別人想什麽我管不了，反正我的動機也不純。”
“什麽動機？”
楊筠溪看了一眼他，別過頭去：“與你無關。”
張飏直視著她，她表情不自然，眼神躲閃。
“是想認識一些青年才俊？”
再見張飏的那一刻，楊筠溪激動高興，八年前夏天的記憶一下子就浮現在腦子裏。可是跟他不過聊了幾句後，她就有一種被喜歡過的人羞辱的感覺。
“是又怎麽樣？就允許你們男的找膚白貌美大長腿，不準我們女的找高富帥？”
張飏朝宴會廳那頭擡了擡下巴：“裏面富的倒不少，不過都是些油膩老男人，年輕點的身邊都圍了一大群美女，你確定想去認識？”
“不關你事。”
楊筠溪掉頭要走，他卻攔住去路。
“我剛剛觀察你很久，你拒絕了一個又一個套近乎的男人，與那些談笑風生的人格格不入，所以才逃到這裏來的，是吧？”
楊筠溪擡眸盯著他：“你觀察我幹嘛？”
“見到一個許久不見的人，多看幾眼很正常。”
楊筠溪垂眸看了看他擋在她面前的手：“那你現在的行為就正常？”
張飏放下自己的手，嬉皮笑臉道：“怕你跑了，像上次那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楊筠溪三分不解，看到他的眼睛時，像碰到了火，急忙縮回去。
“你電話是多少？”
楊筠溪閉口不說。
“好，等一下我找你親戚要，看他那樣子，挺樂意告訴我的。”
李偉夫婦就是在等著魚餌上鉤，楊筠溪才不想跟他們有過多糾纏，無奈地給張飏報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張飏特意撥通電話，聽見楊筠溪的手機鈴聲響起，這才滿意：“新郎是我兄弟，我是伴郎，等儀式結束後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裏？”
“去了就知道。我先去忙了，等一下見。”
張飏掉頭走了，留下一臉困惑的楊筠溪。
*
伴郎有四個，張飏站在最邊上，他是臺上最出挑的那個男人，站在邊上是為了不搶新郎的風頭。
楊筠溪看向舞臺時，張飏在看她，還對她笑。
其實可能是錯覺。
遇上張飏後，她會有一種不真實感，還有一種自己很特別、很吸引人的虛榮感。
楊筠溪垂下眼眸，不再去看舞臺中心。
*
儀式結束，賓客入座，準備開席。
楊筠溪卻接到張飏的電話，他在宴會廳大門口，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出來吧。”
李偉林婉夫婦只是負責把楊筠溪帶進宴會，他們兩有自己的事要忙，可沒時間管她。
楊筠溪早就不想在這地方待了，起身走向張飏。
*
楊筠溪坐上張飏的保時捷，真有點從宴會上尋了一個金主，跟人回家的意思。
她不禁一笑。
“笑什麽？”
“沒什麽。我們要去哪裏？”
張飏故作神秘：“一個充滿故事的地方。”
*
楊筠溪看著高朋滿座的地方傻了眼。
張飏帶她去了夜未央。
“這店還開著？”
張飏詫異：“這麽多年你就沒回來過一次？”
楊筠溪笑眼彎彎：“我習慣向前看，不往後看。”
“這習慣不錯。”張飏邁著大長腿走進夜未央。
*
老板娘還是那個老板娘，一眼就認出了楊筠溪和張飏，聊天的時候那雙探究的眼睛盯著這對俊男靚女，終於沒憋住話：“你們兩真在一起了？這是憶往昔，突然想起這裏，回來看看？說起來，我也算你們半個紅娘，你們是不是打算結婚了，來給我送請帖？”
老板娘嘴快，聲音又大，楊筠溪幾次都沒插上話，最後大喊一聲：“老板娘，你誤會了。”
老板娘終於關上了嘴巴。
“我和他沒關系，今天才遇上。”
“沒在一起？”老板娘尷尬笑著，向張飏擠了擠眼，“你沒追上啊？”
“她跑得快。”張飏笑看著楊筠溪，“而且很善於躲貓貓。”
這兩人，簡直太囂張了，當著人面提往事也就罷了，還一唱一和地，搞得楊筠溪的臉紅得像夏日紅艷艷的夕陽。
老板娘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握緊拳頭，手臂向下沈了沈：“加油，我看好你。”
楊筠溪很無奈，不想看雙簧，自己找了個座位坐下。
*
張飏跟老板娘閑聊了幾句，點了些燒烤，便坐在楊筠溪對面。
楊筠溪故意不看他，也不跟他說話。
“生氣了？”
“有什麽好生氣的。”
張飏從餐桌上抽出兩張紙巾，伸手擦著楊筠溪那邊的桌子：“你變了，比以前開朗，沒那麽敏感。”
“人都是會變的，你還不是一樣，說話直接還——毒舌。”
“不直接點，我怕有的人假裝聽不懂。”
楊筠溪知道他在說什麽。
以前他說話婉轉，從未吐露心聲，也從未越過界，但他的細心貼心行為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喜歡她。
她懂他的心思，可她裝不懂。
楊筠溪垂下頭沈默。
*
燒烤陸續上桌，楊筠溪拿了一條小黃魚啃起來。
張飏打開涼茶，插了一根吸管，遞到她面前。
“謝謝。”
張飏下車前將西服擱在車上，身上穿了一件白襯衫，他擼起袖子，大口吃燒烤：“還是那個味兒。”
“後來你還常來這裏？”
“前幾年來過幾回，後來就不來了。”張飏擡眸註視她，“你就一次沒回來過？”
楊筠溪搖頭。
張飏喝了一口可口，揚起嘴角：“你還真是一心向前看。”
楊筠溪淡笑，吃了一口烤茄子。
她穿了一條無袖束腰小白裙，沒吃多少，腹部有些勒。
老板娘端了一盤烤豬腰放在桌上：“這是我們店裏的新品，送給你們嘗嘗。”
兩人道謝，老板娘揮著手掉頭去招呼其他客人。
張飏拿起一串烤豬腰遞給她：“嘗嘗。”
楊筠溪沒接：“不吃了。”
“不喜歡？”張飏拿起手裏的串咬了一口，“味道真不錯。”
*
楊筠溪看看夜未央裏的客人，看看路上的行人，再不經意地看向張飏。
他很餓，胃口很好，點的東西絕大部分被他消滅掉。
他吃飽了，喝了一口可口，用紙巾擦了擦手，紙團握在手裏，揉了很久也沒扔。
張飏擡眸笑：“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當初你為什麽突然把我拉黑？你是討厭我？”
楊筠溪已經適應了他的直接：“不是因為你，我自己的關系。”
“那是不討厭我？”
“不討厭。”
“我們幾年不見，那你討厭現在的我嗎？”
楊筠溪發現這人還愛刨根問底，笑了：“一開始有點不習慣你這張嘴，不過我適應力好，現在覺得你不拐彎抹角說話挺好的。”
“那是不討厭現在的我，對吧？”
楊筠溪點頭：“不討厭。”
“不討厭就是喜歡。”
楊筠溪詫異，雖然她喜歡過他，但不討厭跟喜歡好像沒法畫上等號。
張飏將手中的紙團丟在垃圾桶裏，挺直腰桿：“楊筠溪，跟你商量個事。”
這還是他第一次當面叫她的名字，有點奇怪，但她更奇怪的是他突然嚴肅的樣子。
“要不要跟我談一場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
*
“要不要跟我談一場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
張飏的話像鐘聲一樣，不斷地回蕩在楊筠溪的耳朵裏。
這人直球打得也太猛了吧。
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那就不是隨便談著玩的，對於任何女生來講，這句話的威力猶如颶風一樣強。
張飏看著怔楞的女孩，清了清嗓：“我外形還可以，家境也還行，不做違法亂紀的事，不亂搞男女關系，喜歡玩車。我父親離世，母親健在，她是一個嚴以律己，寬以待人，有些能力的女性。我還有個舅舅，我和他更像父子。你還想了解什麽？”
楊筠溪被張飏的直球狂轟，有點招架不住，搖搖手：“你認真的？”
“很認真。”
“可我們對彼此都不了解，重逢也才不過兩個小時。”
“人要了解先得相處才行。談戀愛本身就是一個相互了解的過程，但我相信，只要沒什麽觸碰大家底線的問題，一切都可以解決。”
是，無論是談戀愛還是結婚，甚至是交朋友這種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都需要一個相處的過程，才能增進彼此的了解。
而首先得邁出第一步，想不想與那人有情感交流。
楊筠溪問了為自己，答案是想跟張飏有更多的情感交流。
不過，她有件事需要先搞清楚。
“我幾年前突然消失，你不會是想報覆我吧？先把我弄到手，然後再甩掉？”
“你又不是什麽東西，能說要就要說甩就甩？”
“嗯？”
張飏意識到自己的口誤：“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是一個有思想有情感有魅力的人，不會輕易受人操控。再說，我也不是愛操控別人的人，自由萬歲。”
“你既然那麽喜歡自由，幹嘛還要談戀愛，結婚？”
“這不沖突。這就跟有些人一樣，他喜歡錢，拼命掙錢，想有更好的物質生活，難道他就不談戀愛，不結婚了？”
楊筠溪也認同張飏的話，人的欲望有很多，在有很多選擇的時候，不可能只單選一樣，如果可以，多多益善。
可是，她還是覺得跟一個重逢兩個小時的人談戀愛，是一件非常瘋狂的事。
張飏打量著遲疑的女孩，剛剛忐忑的心稍稍有點平覆，只要她還在猶豫，就說明還有希望。
“你是不是覺得太突然？或者我一點也不浪漫？”
楊筠溪看了他一眼，又別過頭去。
“我是覺得，既然喜歡，就不要浪費在一起的時光。浪漫是在點點滴滴的過程中，而不只是最開始的形式上。你要是想享受被追求的過程，我照做。但我相信結果是一樣的，我們終會在一起。”
“你就那麽有信心？”
張飏毫不猶豫地點頭：“有，你告訴我的，你眼睛裏有答案。”
楊筠溪眨了眨眼，有那麽明顯嗎？
張飏直視著她，咽了咽口水：“楊筠溪，想不想和我——”
“想。”
楊筠溪字正腔圓地說出那個字，擲地有聲。
張飏再也壓不住自己的嘴角。
*
張飏送楊筠溪回家。
楊筠溪腦袋還有點懵，感覺剛才發生的事如夢一般不真實，一回頭就能看到對她笑的張飏，他的笑太絢爛，有點晃眼睛，就更不真實了。
“怎麽了？”
“沒事。”
楊筠溪別過頭去看窗外，可窗外有什麽她也從未註意過，因為眼睛跟著腦袋在發懵。
“橙紅樂園。”
楊筠溪一驚：“唉？”
“橙紅樂園快到了。”
“我不住那裏。”
張飏回答得很幹脆：“知道。”
“你怎麽知道？”
張飏牽動了一下嘴角，沒說緣由。
*
楊筠溪住的小區到了，他讓張飏將車停在馬路上，自己走進去。
車子太招搖，小區裏的熟人多，八卦也多，她怕麻煩。
張飏盯著小區大門看：“這真是你家？別又整個假地址。”
“是啊，不信你進去看。”
張飏看著她，暧昧地笑：“你這是在邀請我去你家？”
楊筠溪點頭：“你不是不信嗎，眼見為實。”
“那好，我送你回家。”張飏打開車門下了車。
兩人並排走，走到大門時，楊筠溪要掏門禁卡，結果門口的保安搶先一步打開門，還熱情地打了聲招呼。
張飏跟著進去。
“相信了嗎？”
張飏淡笑：“這只能說明你跟看門大爺認識。”
“看來在你眼裏，我就是個騙子。可我好像記得我根本沒騙過你什麽。”
“怎麽沒騙，你騙我說你住在橙紅樂園。”
“我記得是某人先對我說，你家到了，還說是從我同事那裏知道我家的地址。”
“那你就不能糾正一下。”
“我為什麽要糾正？有人大半夜跟蹤我，我還要告訴他我住哪裏，我傻嗎？”
張飏難為情道：“你知道我跟蹤你？”
楊筠溪點頭：“要是你不說漏嘴，興許我晚一點才知道。”
張飏笑了，笑曾經的天真和自以為是，還有那股追人的傻勁兒。
*
到了楊筠溪家樓下，她指了指眼前的樓：“我到了。”
張飏大搖大擺地走在前，見人沒跟上，回頭催：“走啊。”
“你真要上去？”
“你說的，眼見為實。”
楊筠溪盯著他看，眼中帶著笑。
嘲笑。
“你別多想，我只是想確認你家的具體地址。”
“是我多想還是你多想了？”
張飏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其實是有些浪漫的想法。
“我媽在家，你確定要上樓？”
張飏大吃一驚：“不早說。”
楊筠溪見他那驚慌的樣子，噗嗤一笑。
“我還是找個特別的日子，去拜訪阿姨吧。”
“嗯，拜拜。”
“拜拜。”張飏掉轉頭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頭問，“再跟你確認個事。”
“你說。”
“你現在是我女朋友了，對吧？”
楊筠溪毫不遲疑地點頭：“對。”
張飏咧開嘴角：“女朋友，明天見。”
*
那一晚，楊筠溪失眠了。
成為張飏女朋友這事太突然，可是她卻不想再錯過他。
*
翌日，張飏打來電話，因他在滄南的騎行學院馬上動工，有很多事等著他去處理，所以暫時不能見面。
楊筠溪雖有點小失落，但能理解。
之後的幾日，兩人電話聯系，其實聯系的時間也不多。
通電話時，楊筠溪偶爾跟他提過她的家庭，她的過去。
令張飏沒想到的是，楊筠溪和她母親竟然是舅舅尋找多年的恩人之後及遺孀。
*
楊筠溪再次見到張飏是在五天以後，她來到約好的餐廳，見到他還有他的舅舅鄒成鋼。
鄒成鋼見到楊筠溪後，激動不已，紅了雙眼，一個勁兒地叮囑張飏要對她好。
鄒成鋼還想認楊筠溪當幹女兒。
張飏卻阻止道：“小溪嫁給我之後，她是該叫你爸爸，還是舅舅？”
楊筠溪騰地一下臉紅了，這人說話也太不著調了。
“好好好，不跟你搶。”鄒成鋼慈祥地看著楊筠溪，“小溪跟著你叫我舅舅也好。”
楊筠溪垂下頭，這舅甥兩都不著調。
*
送走鄒成鋼後，楊筠溪腦子有一小片空白，自從和張飏重逢後，好多事都失控了。
突然，她的手被人握住。
張飏牽著她走進車庫。
大熱天，兩人的手心都是汗。
上車後，張飏打開空調，但沒急著開車，待車內涼爽下來後，他說：“跟你商量個事。”
“你說。”
張飏轉過頭來面對她，清了清嗓：“反正我們都要結婚，不如現在就結。”
楊筠溪瞪圓眼：“什麽？”
“我們現在結婚。”
“會不會太快了？”
“我是這樣想的，既然結果都一樣，那不如把速度提上去。”
楊筠溪蹙著眉，還在消化信息。
“我舅舅很喜歡你，我媽肯定也會喜歡你。”
楊筠溪無奈地笑著。
“我不認為愛情是婚姻的墳墓。”張飏頓了頓，“相反，婚姻可以升華愛情。”
“我們之間有愛情嗎？”
“那我們是為了什麽在一起的？”
楊筠溪被問懵了。
她好像是因為喜歡過他，現在又不討厭他，所以才答應在一起的。
“等等，我怎麽覺得你有問題，你著急找女朋友，急著結婚，為什麽？”
“放心，我不是什麽癮君子，也沒有什麽不良癖好。”張飏很誠懇，“如果要找女朋友，要結婚，我想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
他喜歡她，正好她也不討厭他。
那交往、結婚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張飏拉著楊筠溪的手，期待又深情地望著她：“楊筠溪，想不想和我結婚？”
楊筠溪頭有點暈，在張飏誠摯又熾烈的目光照耀下，點了點頭。
*
之後，楊筠溪跟著張飏去見了德安女首富鄒巧慧女士，他們的婚事得到了長輩的默認。
接近著，張飏便拉著楊筠溪去民政局。
在踏進民政局之前，楊筠溪說：“我覺得這些天就像一場夢，非常不真實。”
張飏神色一頓：“你想反悔？”
“我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肯定會有一大批人排著隊要嫁你，為什麽要選我？”
張飏勾了勾嘴角：“你比較符合‘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形象。”
楊筠溪橫了一眼：“一點也不好笑。”
張飏收起笑臉，多了些認真：“我想結婚時，你剛好出現，就這麽簡單。”
楊筠溪仔細琢磨著，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只想跟她結婚。
“還有問題嗎？”
楊筠溪搖了搖頭。
張飏伸出手：“那我們進去。”
楊筠溪握著他的手進了民政局，出來時兩人手裏更多了一本結婚證。
*
這就是楊筠溪跟張飏結婚的全過程。
這閃婚閃得有點快。
不過，楊筠溪認為他們是有感情基礎的，雖不多，但聊勝於無。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