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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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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下班後,楊筠溪朝公司附近的地鐵站走去,路上她接到了李雲秀的電話。

李雲秀是張飏的舅媽,熱情大方,楊筠溪見過她一次,對她很有好感。

李雲秀在電話中寒暄了幾句,直奔主題,她等下要去楊筠溪家送點東西。

這個“家”可不是楊筠溪和她母親的家,而是張飏在風華庭的家。

楊筠溪一怔,不知來者何意。

楊筠溪怕讓客人久等,於是掉頭出了地鐵站,改打車回去。

坐地鐵到風華庭路比較繞,且下站後還會走十來分鐘。她只希望下班高峰期能順利打到車,最好不堵車。

她今天的運氣不錯,沒等幾分鐘便打到了車,路上只堵了一小會兒,到達風華庭時剛過18:30。

張飏走時在桌子上放了一張門禁卡,不過他卻忘記留下自己大門的密碼。

楊筠溪望著緊閉的大門苦笑,那價值不菲的大門仿佛都在嘲笑她來錯了地方。

不幸中的萬幸,李雲秀還沒有到,避免了一場尷尬。

楊筠溪急忙給張飏打電話,電話中傳來“你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她等了一會兒再打,電話裏還是同樣的女聲提示。

她還不死心,確認手機裏的電話號碼是張飏的,而且往日的通話記錄還在。

楊筠溪嚴重懷疑張飏是故意不接自己的電話。

她又給他發了微信,詢問大門密碼。

楊筠溪緊盯電梯門,期待又害怕走出來的是李雲秀。

她之所以期待,是認為李雲秀給張飏打電話,他一定會接,畢竟是他親舅媽,而且他們的關系很好。

她害怕是因為怕李雲秀會看到她的不堪,不被重視,以及被當成外人。

楊筠溪想著後面要怎麽跟李雲秀解釋時,電話鈴聲響起,她很快按下接聽鍵,急忙道:“餵?”

張飏嗤笑一聲:“這電話一個接著一個的打,怎麽,張太太這是要查崗了?”

楊筠溪一怔,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這更讓她堅信他是故意不接電話。

張飏見對方沒回應,催促著:“說吧,有什麽事?”

“你舅媽等一下要來家裏,你知道嗎?”

“嗯,她跟我說過。”

“那你回來嗎?”

“有點事,趕不回來。”

“哦。”

短暫的沈默後,張飏說:“你見過舅媽,她人挺好的,不用怕。”

“嗯,我也覺得她挺好的。那個家裏大門的密碼是多少?”

“艹,竟然把這事忘了。”

張飏念了一串數字,楊筠溪輸了密碼,門終於被打開。

通話尾聲時,張飏讓她有事找他,她表面答應,但卻深深懷疑能否及時找到他。

*

楊筠溪看著幹凈整潔的廚房犯了愁,竟然找不到什麽東西招待客人,只好燒了一壺水,準備給客人喝。

門鈴響起,她小跑著去開門。打開門,楞住。

除開李雲秀外,她的丈夫鄒成鋼也來了。

鄒成鋼打趣道:“看來等的人不是我們。”

楊筠溪搖著頭說:“不是,我只是沒想到叔叔會來。”

“叔叔?”鄒成鋼一臉不樂意,“小溪,你該改口了。”

楊筠溪頓了頓,垂著頭喊了一聲:“舅舅,舅媽。”

鄒成鋼滿意地點頭:“這還差不多。”

笑意滿滿的李雲秀說:“好啦,你不要逗小溪了,我們進屋說。”

楊筠溪將張飏買給她的亞麻拖鞋拿給李雲秀穿,又把鞋櫃的新拖鞋遞給了鄒成鋼。

如李雲秀所說,她是來送東西的,一份精美的食盒,還有一份用金色綢緞包裹起來的一盒東西,那裏面裝的都是些貴重物品。

*

楊家與張家有些舊情,準確來講是楊筠溪過世的父親楊峰對鄒成鋼有救命之恩。

十六年前,楊家還處在風光時期,那時鄒家姐弟還只是一個有著面積不到50平的小餐館老板,什麽事都要他們親力親為。

有一天,鄒成鋼騎著摩托去郊區農家收購野生幹菌,返程途中,車子打滑,人也被甩到幾米深的坡地,鮮血汩汩流,人陷入昏迷。

恰好此時,楊峰經過此地,目睹了車禍,他立即讓司機停車,兩人下到溝裏,齊力把鄒成鋼擡上了車,直奔最近的醫院。

迷迷糊糊中,鄒成鋼聽到有個男人一直在叫他不要睡,要堅持住。

因為搶救及時,鄒成鋼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他額頭上也留下了一道永久的印記。

那之前,鄒成鋼並不知道救他的人是楊峰。直到幾個月後,他在路上碰到一個中年發福男人。

男人熟絡地跟他打著招呼,一直在說“我們老板”,還說車禍那天車子上到處都是血。

也就是在那時,鄒成鋼知道救他的人是楊峰,而跟他打招呼的便是楊峰的司機。

在司機的帶領下,鄒成鋼找到了楊峰。

鄒成鋼記憶中的楊峰是一個英俊睿智的男人。他想恩人不要答謝費,但把人車子弄臟了,總該給點洗車費吧。

可是楊峰什麽錢也沒收,還說如果有什麽事可以找他。

救命恩人如此心胸開闊,鄒成鋼自然不會做一個小人,怎敢再度勞煩楊峰。

只是那份恩情,他一直銘記於心。

幾年後,鄒成鋼又碰到了那個司機,這次聽到的是噩耗:楊峰生意失敗負債累累自殺身亡。

當知道那個悲劇後,鄒成鋼震驚心痛,想著要找到楊峰的妻女,盡力幫她們一把。

只是,他找了好久也沒找到楊峰的妻女。

令鄒成鋼喜出望外的是,多年後他竟然見到了楊峰的女兒,更巧的是,他疼愛的大外甥要娶恩人之女。

鄒成鋼覺得這一切都是天意,老天終於給了他一個回報恩人的機會。

種種緣由之下,鄒成鋼非常看重楊筠溪。

因為父親和鄒成鋼的這層關系,楊筠溪確信自己在張家的日子並不會難過。

這也是當初答應嫁給張飏的原因之一。

鄒成鋼臨走前叮囑著:“張飏那小子要是欺負你,你要跟我講。我姐是管不住他的,不過他還願意聽我說幾句。”

楊筠溪並沒有為自己的丈夫說什麽好話,她相信鄒成鋼比她更了解她的丈夫,所以只是乖乖地點頭道謝。

*

楊筠溪打開鄒成鋼夫婦送來的三層食盒,四菜一湯一道糕點,盤子上印有“巧味家”字樣。

巧味家是德安知名的餐廳,在全國很多城市都有分店,而餐廳的老板便是鄒巧慧姐弟。

經過十多年的打拼,鄒巧慧姐弟早已今非昔比,不僅有自己的餐廳,還把家業擴大到食品工業上。最近兩三年更是趕上了直播帶貨的風口,巧味家的預制菜賣得熱火朝天,鄒巧慧也正是憑借這個風口,成為了德安女首富。

楊筠溪吃著巧味家的美味菜肴,跟餐廳裏的差不多,甚至更美味一些。可能是李雲秀特意讓某個大廚掌勺,食材新鮮,味道火候都是一流。

只不過,這麽多菜,她根本吃不完。看來明天不用為吃什麽而發愁了。

吃過飯後,楊筠溪將剩菜放進冰箱裏。家裏沒有什麽保鮮膜保鮮袋,她只能從櫥櫃裏拿碗盤蓋住,防止味道亂竄。

聽說,有錢人家都不會吃剩菜剩飯,冰箱裏更不可能有碗盤之類的東西。

楊筠溪家也有錢過,她問過母親,以前吃不完的東西會不會放進冰箱。

林月嬌說很少,除非某道菜是自己特別喜歡吃的。通常吃不完的東西會倒掉,如果家裏保姆想要的話就留著,不過剩菜只能放在保姆的小冰箱裏。

其實,楊筠溪對小時候的記憶並不深。她只知道,從十幾歲開始,他們家的冰箱裏裝有不少的剩飯剩菜。

環境真能改變一個人的習慣嗎?

至少現在不能。

楊筠溪雖然嫁了一個有錢人,可節約這種美德是丟不了的。或許在某些人看來這不叫美德,而是窮酸。

楊筠溪窮過,以前家裏還有揭不開鍋的時候,不過她從未低下頭像乞丐一樣要飯。

那是作為窮人最後的尊嚴。

楊筠溪想過自己會變得富裕。

盡管母親總讓她找個變富捷徑——嫁給有錢人,然而她總跟母親說靠自己也會賺很多錢。

可是她最終還是嫁了一個有錢人。

雖如此,但並沒有改變她要自己掙錢的打算。

只是看著桌子上擺放的貴重物品,有些感慨和恍惚。

*

大門被推開,楊筠溪擡頭看到黑暗中的高個男人,詫異著:“你怎麽回來了?”

張飏想起這句耳熟的話,不由得笑了起來:“就這麽怕我回來?”

楊筠溪起身,有些慌亂:“你說趕不回來的。”

“我是說趕不回來見舅舅舅媽。”

“哦。”

“他們來幹什麽?”

“給我帶了好多吃的。”楊筠溪指著茶幾上的東西,“還有這些。”

張飏走進一看,是一堆金燦燦的金子。

*

按照德安當地習俗,談婚論嫁的男女,男方家要給女方買五金作為聘禮,如果經濟條件差一點的,三金也可以。

這些黃金首飾是鄒巧慧送的,因為她很忙,便委托弟媳李雲秀全權負責。

鄒巧慧很大方,送了兩套黃金首飾,還有六根金條。

李雲秀的眼光也不錯,知道年輕人喜歡簡約漂亮的款式,不張揚還顯氣質。不過,手鐲卻是例外。

有一對金手鐲上刻有精美的如意花紋,另一對是簡單的素圈,它們的特別之處在於重量。

一只花紋手鐲有50多克重,而一只素圈手鐲有70多克重,兩對足金手鐲加起來大約有半斤。

而那六根金條都是100g重量。

按照如今的金價來算,金條加上金首飾,得七八十萬。

聽李雲秀講,鄒巧慧喜歡像黃金這樣保值的東西,倘若楊筠溪不喜歡佩戴,就把它們收藏起來,回頭讓張飏帶她去買鉆石之類的首飾。

而那只玉鐲是李雲秀送的。

前段時間她淘到了一對上好籽料的羊脂白玉手鐲,一只送給了楊筠溪,另一只留給了自己的女兒鄒斯敏。

楊筠溪感嘆,真真是一筆巨額改口費。

*

楊筠溪盯著那堆貴重物品出神,張飏從她身邊經過她都沒發現。

“樣式不好看?現在年輕人有幾個喜歡戴金鏈子的。”

楊筠溪回過神來:“不是,樣式挺好看的。阿......”

她急忙改口道:“舅媽的眼光很好。”

張飏微微訝異,不過轉眼神色自若,他的妻子以後都得跟著他稱呼家裏的長輩了。

“那你還悶悶不樂?”

楊筠溪擡眸,嘴角彎彎:“我沒有不高興,只是覺得這些禮物太貴重。”

張飏掃了一眼茶幾上的東西,慵懶道:“還好吧,就是些結婚必需品。”

楊筠溪心裏頭有些覆雜,普通人家買些珠寶首飾可不是一句輕飄飄的“還好吧”,那可是要省吃儉用好久才能買得起的東西。然而對於張家和鄒家來說,不過是隨手刷刷卡的事情。

“買了你就收著。”

張飏轉身走向廚房,打開冰箱找水喝,結果被裏面滿滿當當的碗盤嚇到了。

楊筠溪發囧,解釋道:“舅媽帶來了好多菜,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吃過飯沒有?”

“吃了。”

張飏看了看冰箱裏只有一罐啤酒,微微皺眉,拿起它,又立刻放回原處,關上冰箱門。

“你是要喝水嗎?”

張飏回頭,點了點頭。

“我燒了水,這會兒應該涼了。”

楊筠溪大步走向廚房,流理臺上放了兩杯水,之前給鄒成鋼夫婦準備的,不過他們不想喝水,她便沒端出去。

她試了試玻璃杯壁的溫度,溫溫的不燙手,端起來遞給張飏。

張飏接過水杯,半仰著頭咕嚕咕嚕地大口喝水,喉結有節奏地蠕動著,帶著性感的沖擊力。

楊筠溪微微偏頭,盯著竈具。

張飏幾秒鐘便喝光水,把杯子放在流理臺上。

“還要水嗎?”

張飏搖頭,轉身離開廚房。

楊筠溪打開水龍頭,沖洗著被用過的玻璃杯。

張飏突然回頭說:“我好像還差你一件東西。”

楊筠溪不解地望著他:“什麽東西?”

兩人隔著五六米遠,互相望著彼此。

他在猶豫,她在等待。

突然,他咧開了嘴,沒說什麽,轉身繼續往前走。

楊筠溪不滿地撅了撅嘴。

這人怎麽說話只說一半,吊人胃口。

*

楊筠溪坐在客廳沙發上,偶爾轉頭看臥室方向,不見響動。

沙發很軟,靠著沙發更舒服,可是此刻她卻坐得非常端正。

看樣子,今晚張飏不打算出門。

兩個人一間臥室,應該怎麽睡?

雖然他們是合法夫妻,但情分確實還沒到能睡在一張床上的地步。

兩人約定過,在生活上不幹涉對方自由,情感上不強求、不暴力、順其自然。

如果楊筠溪是因為頭腦一時發昏才結婚的,那張飏可就是有預謀的。

頭腦發昏後做的決定總會讓人不適,就比如現在的她,雖然住進了一個名為家的地方,可她住得還沒有酒店舒服。

另外,她高估了自己的適應能力,做張飏的妻子或是做鄒巧慧的兒媳婦,都讓她局促不安。

可是,她分明聽到心中有個聲音,她想做張飏的妻子。

她又該怎麽做?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楊筠溪定睛一看,是母親的電話。

林月嬌想知道女兒在新環境的情況,楊筠溪簡單說了幾句,順帶提了一句見過鄒成鋼夫婦。

林月嬌還摸不清親家母和女婿的性格,不過對爽快的鄒成鋼倒有幾分親近感。因為她亡夫對別人有過救命之恩,所以她在鄒成鋼面前不用低頭哈腰。

當林月嬌得知鄒成鋼夫婦特意給女兒送去貴重首飾後,高興和得意再也隱藏不住。

楊筠溪擔心和母親談論聘禮這事被張飏聽到不好,便故意壓低聲音,可母親越說越興奮,恨不得馬上打車過來親眼目睹那金光閃閃的首飾。

無奈之下,楊筠溪只好躲到衛生間裏,關上門說話。

“媽,你能不能小聲一點,張飏在家,被人聽見多不好。”

“有什麽不好的?我們家是窮了點,但他們也不安排雙方家長見面,也沒提前下聘禮,就把我女兒拐走這事就好了?”

“媽,鄒叔叔不是代替她姐姐來見過你嗎?”

“那能一樣嗎?你嫁的是鄒巧慧的兒子。”

楊筠溪頭疼,母親要是較真起來比小孩子還難哄。

“您不是想看首飾嗎,等一下我把照片發給你。”

“照片跟真的能一樣?幾十萬的東西,要親眼看親手摸才有感覺。”

“好好好,那我周末把它們帶回家給您看。”

“那麽貴重的東西,在路上弄丟了怎麽辦?”林月嬌頓了頓,“這樣吧,等你明天下班了我來一趟,順便參觀一下女兒女婿的家。就這麽定了。”

林月嬌說完便掛斷電話。

楊筠溪揉著太陽穴,無奈至極。

在楊筠溪小時候的記憶裏,母親是一位優雅高貴的女人,與人談論的是藝術、時尚之類,鮮少提錢這種俗物。

可歲月讓她變成了一個經常把錢財掛在嘴邊的庸俗婦人。

這些年,母親吃了很多苦,吃了沒有錢的苦,所以變得市儈。

楊筠溪雖然懂得母親的苦,但有時也很厭煩她的苦。這種苦會在某個時刻讓她變得非常自卑,不自信。

比如現在,她躲在廁所裏跟母親談論錢財,就怕她的丈夫發現。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

楊筠溪做了幾次深呼吸,直到心中的那股陰郁被慢慢壓下去後,這才準備出衛生間。打開門前,她特意照了照鏡子,看上去有點疲憊,不過並沒有垂頭喪氣。

她返回客廳時,只見張飏坐在沙發一角,手裏玩著手機,雙腿擱在茶幾上,而他的腳邊放著的便是自己母親十分看重的首飾。

那股陰郁再度襲來。

張飏回頭看了一眼,低頭繼續玩手機,過了幾秒才說:“跟你說件事。”

楊筠溪嗯了一聲,走到沙發前,這才發現他的身旁放了一個行李箱。

“你要出遠門?”

“嗯。”

新婚第二天,新郎離家,遠赴他鄉,楊筠溪並沒有太多訝異,只是有點無助,讓她獨自面對他的親人,有些難。

張飏沒有放下手機,將腳從茶幾上放下去,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桌子上的東西。

一張卡一把鑰匙,還有一把車鑰匙。

“有什麽需要的自己買,大門密碼反著念就是這卡的密碼。這把備用鑰匙你放著,要是門鎖沒電可以開。車庫裏有輛車,你開吧。”

“我有錢,需要什麽東西我可以自己買。”

張飏擡頭看著楊筠溪,表情淡然,然後又低頭看手機:“留著吧,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楊筠溪盯著那張卡,盯到自己的眼睛發酸,低聲道:“我不是為了錢才跟你結婚的。”

張飏雙手一頓,收起手機,站起身來看著楊筠溪。

她比他矮了大半個頭,微微垂著頭,一臉倔強,看似單薄的身體卻有股厚重的力量。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多想。我們結婚了,這是事實。在我的觀念裏,丈夫給妻子花錢是天經地義的事。”

楊筠溪擡眸望著張飏,此刻,他身上少了幾分漫不經心,多了幾分認真。

“你要去哪裏?”

張飏微蹙眉頭。

“我不是要幹涉你的自由,我是怕你媽媽或是舅舅問起,我卻什麽都不知道。”楊筠溪頓了頓,“畢竟,我們結婚了。”

“滄南,那裏有個項目,我媽和舅都知道。”

“去多久?”

“說不準。”

“如果你有什麽特殊情況,比如離開滄南,可以提前跟我說嗎?如果長輩們問起來,我也好回話。”

“好。”

楊筠溪輕輕點頭,她的問題他都回答了,微微一笑:“一切順利。”

張飏點頭,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了。

*

楊筠溪打量著這個大房子,空蕩蕩又靜悄悄,還能聽到自己細細的呼吸聲。

這裏不是牢籠,特別是在張飏走後,她有絕對的支配權和使用權。

只是有一種淡淡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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