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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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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胤禛愈發步履匆匆, 方才忍不住與她溫存許久,竟忘乎所以,今日出宮有些遲, 他處理完瑣事也過了晚膳的時辰。

他若不叮嚀幾句,年氏定會巴巴等他回來一道用晚膳,他不忍。

“曉得了。”年若薇含笑應了一聲, 眉目含情目送四爺離開。

待到四爺的腳步聲走遠之後,她裹著帕子, 起身從浴池內的暗格裏取出自己的衣衫鞋襪換上。

待到穿戴整齊之後, 她來到書房整理方才被她翻亂的書籍之時,竟看見四爺的書桌上, 放著好些醫書, 正是他珍藏的那些孤本。

年若薇心間漾起絲絲甜意,他竟如此細心, 百忙之中仍不忘讓人準備她想要的醫書。

年若薇收起情愫,腦海中浮現出章佳庶妃枯槁的容顏,仿佛一碰就會化為紅粉骷髏。

她愈發心急如焚, 一刻都不敢耽擱, 當即開始查閱醫書典籍。

章佳庶妃最要命的病癥是癆癥,其次才是血郁,只要控制住癆癥的惡化,就能減輕血郁的折磨,勉強能延長些壽命。

所謂癆癥就是後世的肺結核,此癥又被戲稱為富貴病, 意思就是病人需精心養護,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還需保持充足的睡眠和休息。

不僅如此, 肺癆病人還需吃高營養的飲食,日日都需吃蔬菜瓜果山珍海味,保證充足的營養提升體質,從而促進病情好轉。

所以此病若非生在鐘鳴鼎食之家,在古代幾乎無藥可救。

太醫們都信誓旦旦說章佳庶妃沒救了。

可年若薇有些不信邪,章佳氏好歹是大清朝的庶妃,她在紫禁城內不缺吃喝,也許是因為此癥會傳染,所以太醫們有些忌諱,並未盡心盡力伺候。

再加上章佳氏身份卑微,紫禁城內素來更紅頂白捧高踩低,誰還會認真照料章佳庶妃的病癥。

年若薇忍不住愁眉不展,她記得之前看過古代治療此癥的方法。

此時她揉著眉心,仔細回憶當時看到的治療方法,她枯坐在四爺書房內冥思苦想許久,直到晚膳之後,她忽然猛的站起身來。

對了!她想起來古代治療肺癆的方法保守,認為肺癆病人不能通風,也不能適當運動,更不能沾染葷腥。

病人成日裏都需悶在屋裏不出去,甚至還不敢吃葷腥。

但肺結核細菌侵襲下,病人本就虛弱,若再不適當補充蛋白質壓根就熬不住多久。

所以若她按照太醫的方法反其道而行之,說不定能有奇效。

年若薇頓時欣喜不已,於是拔腿就往對面十三阿哥的居所狂奔。

此時小十三正愁眉苦臉坐在桌前吃不下飯,福順公公正苦口婆心勸說爺吃飯。

“爺,您好歹吃半碗粥吧,娘娘若知道您不吃飯,定會擔心的。”福順將半碗肉粥遞到十三阿哥嘴邊,卻被爺一把推開。

“額娘生命垂危,爺怎麽吃得下。”胤祥忍不住唉聲嘆氣。

此時他看見小年糕興沖沖的入了飯廳。

“爺!奴婢有法子能治療庶妃娘娘的癆癥,只是這方法有些劍走偏鋒,可能也只是在拖延時間罷了。”

年若薇氣喘籲籲跑到十三阿哥面前。

“什麽法子!只要能就救額娘,即便讓爺割肉放血熬藥都成。”

胤祥眸中泛著激動的眼淚,抓住小年糕的手焦急追問。

“爺,娘娘身子骨太虛弱了,無法抵禦肺癆病竈侵擾,我們需讓娘娘吃些葷腥和強身健體的東西,娘娘的居所需通風換氣,不能長期幽閉,娘娘還需適量運動,促進血液循環。”

“你在胡說什麽!你想害死爺的額娘不成!”

胤祥聽見小年糕說的法子,竟然都和太醫囑咐的截然相反,頓時勃然大怒。

額娘一吃葷腥就吐,走路都需人攙扶,又如何能跑跳?

“爺,娘娘如今已是強弩之末,您若放手一搏還能有一線生機。”年若薇曲膝跪在暴怒的十三阿哥面前。

“你!什麽叫強弩之末!你竟敢詛咒爺的額娘死!放肆!爺真是錯信了你!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胤祥此刻被年糕一番無稽之談氣昏頭,忍不住氣得擡腿將她一腳踹倒在地。

“哎呦爺您請息怒啊,年糕也是關心則亂為了娘娘好啊。”

福順見盛怒之下的十三爺竟不管不顧一腳踹在了小年糕的心口,頓時嚇得擋在了小年糕面前。

“爺您怎麽能如此錯怪奴婢的好意。”年若薇吃痛的捂著心口戚戚然道。

十三阿哥自幼尚武,他年齡雖小,但踹人的力道卻讓人招架不住,此時她心口一陣難受的悶痛。

“年糕,你沒事吧..”

胤祥被福順勸導之後,也漸漸恢覆了些理智,他心中雖然仍是有些不悅,但瞧見小年糕捂著心口面色煞白,頓時有些慌了神。

他此時才想起來自己是習武之人,方才他盛怒之下竟忘了收力。

“不礙事,奴婢對爺一片忠心,信不信由您,今兒這件事我們都爛在肚子裏,別讓人知道。”

“年糕啊,福順替十三爺謝謝你。”

福順此刻急的要命,他知道年糕和別的奴婢不同,她身後站著權勢滔天的榮憲公主和四爺。

此時見年糕在主動提出不聲張此事,險些喜極而泣。

“對不起年糕,爺方才錯了。”胤祥有些愧疚的垂下腦袋,走到小年糕面前。

“沒事的,爺您也是擔心奴婢不懂醫,您再好好考慮考慮,奴婢先告退。”

“年糕你一定別介意,爺方才也是關心則亂。”

福順點頭哈腰跟在小年糕身後,一路上都在說好話,直將她送入乾西四所裏才轉身回去。

年若薇一路上都捂著心口難受極了,不用看就知道心口處定留下了淤青。

她心中暗道不妙,今晚四爺回來定會瞧見她心口的淤青,她該如何解釋?

她頓時急的團團轉,最後決定用來月事的借口,來搪塞四爺幾天,幾天之後淤青也該消了吧。

她心情忐忑極了,為了避開四爺,她早早的就熄燈入睡。

胤禛直到宮門即將落鎖之時才踏月而歸。

“咿?今兒怎麽沒掌燈?”蘇培盛詫異的看著黑漆漆的正院臥房。

平日裏小年糕聽見四爺回來,都會歡歡喜喜的出來迎接四爺,今兒倒是蹊蹺。

“錦秋,今日可發生何事?”胤禛忍不住蹙眉。

錦秋施施然走到四爺面前回話。

“今日一切正常,您離開之後,小年糕只去了一趟十三阿哥居所,回來就說月事來了,想早些睡下,還讓奴婢等您回來的時候說一聲。”

錦秋並不知道小年糕發生何事,只恭恭敬敬陳述小年糕交代她的說辭。

“她此番來月事可還疼?可曾讓醫女來瞧過?”

“回王爺,今兒倒是沒聽她說疼,只不過方才奴婢見她臉色不大好。”

“嗯。”

胤禛入了耳房沐浴,沐浴之後,又到書房批閱折子,臨近子時,又雷打不動誦念了半個時辰祈福經文後,才輕手輕腳回屋歇息。

此時年若薇正疼的睡不著,她不敢塗抹散瘀的跌打藥,怕四爺嗅到藥味,定會追問原因,倘若四爺知道緣由,定會遷怒於十三阿哥。

此時她心口疼的呼吸都不敢太大力,只忍著疼輾轉難眠。

感覺到四爺輕緩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年若薇趕忙閉上眼睛裝睡。

四爺替她蓋好了薄被之後,就躺在了她身側。

頃刻間,她身子一輕,被四爺攬入懷中,他身上帶著沐浴後的沈水香氣,年若薇很想親昵靠近他,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就在她以為四爺睡著的時候,耳畔傳來四爺低沈的聲音:“受委屈了?誰欺負你?告訴爺。”

“疼嗎?”

聽到四爺問她疼不疼,年若薇頓時驚的睜眼看向四爺。

胤禛見年氏有些懵然,於是又開口問道:“月事還疼?若熬不住需告訴爺,爺讓醫女來瞧瞧。”

“不疼,咳咳咳...”說話間,她忍不住捂著心口疼的咳嗽起來。

“為何咳嗽!”

“沒,奴婢晌午在耳房裏貪涼,衣衫沒穿就睡著了,大概是著涼了,方才喝過驅寒姜茶並無大礙。”年若薇假裝鎮定搪塞四爺。

“蘇培盛!立即讓醫女前來!”

胤禛只覺得年氏今日說話異常有氣無力,急的起身掌燈,待燈火通明之後,再看她煞白發青的臉,頓時大驚失色。

“爺別大驚小怪的,我困了,我們睡吧。”年若薇硬著頭皮,還想繼續掙紮片刻,卻被四爺按到了床榻之上。

此時蘇培盛急匆匆領著醫女入內,當醫女開始給她切脈的時候,年若薇頓時慌了神,生怕醫女瞧出端倪來。

“咿?王爺,她並沒有來月事,倒是怎麽心口血郁如此嚴重,不好!!快!快讓她躺下!奴婢要立即給她紮針放血,否則她的血管快承受不住壅塞爆裂而亡了!”

那醫女頓時滿眼恐懼,急急忙忙開始打開藥箱子,瞬時取出了一尺長的銀針。

年若薇此刻也覺得不對勁了,心口一陣難忍劇痛傳來,她疼的直冒冷汗。

“薇兒!”胤禛肝膽俱裂,急的用內力頃刻間化開她的衣衫。

待看到她心口處那巴掌大的淤青之後,他頓時膽戰心驚。

“您忍忍!”醫女眼疾手快,在她口中塞入布團,以防她疼的咬到舌頭。

幾針落下,幾道血線極速湧出,濺了按著她肩膀的四爺一臉。

“回王爺,她的病竈好了,幸虧來得及時否則已經心管爆裂而亡,她只需靜養個三五日即可。”那醫女亦是後怕的滿頭冷汗。

此時年若薇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四爺仍是呆坐在床前,蘇培盛本想擦拭四爺滿臉的血跡,卻被他一把推開。

年若薇知道四爺生氣了,於是伸手要去扣住他的手,卻被他躲開了。

“蘇培盛,去查,若是奴才,殺。”

蘇培盛此刻嚇得哆哆嗦嗦,爺的眼神太可怕了,也不知又要死多少人,才夠平息他的怒火。

其實蘇培盛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今兒晌午小年糕只去了十三阿哥居所。十三阿哥院裏的奴才素來尊重小年糕,那麽能傷小年糕的人,只有主子了。

八九不離十,是十三阿哥所為。

爺方才其實也給出答案了,爺說若傷害年糕的是十三阿哥身邊的奴才就弄死他,卻並未說,若是十三阿哥又如何處理。

爺這是給足了小年糕的面子,並未當場處置十三爺。

“爺...”

見四爺滿臉怒容,年若薇虛弱的伸手要去抓四爺的手,可他依舊毫不留情的甩開了她的手。

此時錦秋端著醫女開好的滋補藥物前來,見屋內氣氛有些古怪,她垂著腦袋來到小年糕面前。

“年糕,這是醫女囑咐你需吃的散瘀補血的藥,你需一日三頓不落,連吃三日即可。”

錦秋將幾顆黑漆漆的藥丸放進熱水裏化開,遞到了小年糕唇邊。

“爺都不要奴婢了,不喝也罷。”年若薇此時無計可施,只能恃寵而驕。

“這...”錦秋有些為難的端著碗,看向面色鐵青的四爺。

見四爺並未開口說話,錦秋幹脆將藥放在了小矮幾上,施施然離開。

此時屋內再度剩下年若薇和四爺二人沈默不,年若薇緊張兮兮的揪著被角不敢去看四爺的臉。

“胤祥該死!”四爺倏然寒聲說道。

年若薇頓時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抓四爺的手,深怕四爺會立即沖到十三阿哥的居所算賬。

“爺!十三爺只是無心之失,他當即就哭著對奴婢道歉了,您不能和小孩子斤斤計較。”

年若薇再次伸手去抓四爺的手,眼見他又要生氣的甩開她的手,她無計可施,只能假裝痛苦的嚶嚀出聲。

四爺的手頓在原地,乖乖的被她扣緊。

二人是指扣緊,卻都無話可說,年若薇取來帕子,想要擦拭他滿臉的血,可四爺卻冷哼一聲,將臉別開。

“爺..我只是不想讓爺擔心,沒想到傷勢會如此嚴重。我錯了...”

“哼,爺很難過,你竟將爺當成外人瞞著爺,爺不想原諒。”

四爺嘴上雖說著傷人的重話,卻端起了放在矮幾上的湯藥,遞到她的嘴邊。

年若薇見好就收,乖乖的皺著眉頭喝藥。

她才飲下苦藥,猝不及防間,四爺竟扣住她的腦袋強吻她,她一時沒力氣掙紮,只能由著他長驅直入,他舌頭霸道的在她口中糾纏。

四爺的吻帶著懲罰的意味,直到年若薇忍不住咳嗽,他才松開她的唇。

此時四爺額抵在她的肩胛,年若薇正準備說些哄他開心的話,耳畔陡然傳來他染著哭腔的聲音:“方才...爺想死。”

年若薇感動的潸然淚下,伸手撫著四爺顫抖的肩:“爺,我發誓沒有下一次了..”

“嗯。”四爺的語氣依舊怏怏不樂。

年若薇又牟足勁哄了四爺好一會,待到哄好四爺之後,她眼皮子愈發沈重,許是那藥物裏含有安眠成份,她漸漸沈沈入睡。

直到年氏昏睡,胤禛始終都坐在床前,牽著年氏的手並未松開。

此時房門被人輕輕叩響,十三阿哥胤祥眸中蓄滿眼淚,瑟瑟發抖站在門外,方才聽到蘇培盛說小年糕差點沒命,他頓時愧疚萬分。

方才奴才們攔著不讓他來,說四哥在生氣,他若來了定會挨揍,可他還是來了,他覺得四哥揍他是對的。

胤祥滿眼羞愧,曲膝跪在了四哥面前。

此時四哥滿身滿臉都是血,一想到年糕竟失了那麽多的血,胤祥忍不住啜泣出聲。

可他才哭兩下,就被四哥冰冷的眼刀嚇得止住哭聲。

胤祥跪在四哥面前不敢說話,也不知過去多久,他困的趴在了床榻邊,昏昏沈沈入睡了。

臥榻之側他睡的不安穩,半夢半醒間,他竟看見四哥在偷偷吻小年糕。

胤祥驚呆了,他正有些不知所措,眼前赫然出現一只手掌遮住了他的眼。

直到四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胤祥顫抖著雙腿起身,垂頭喪氣跟在四哥身後。

.....

第二日清晨,年若薇蘇醒之時身邊空空如也,這個時辰四爺該去上朝了。

她捂著心口起身,轉身之際,腰部被人環抱,她頓時雙腳騰空,被四爺重新抱回了床榻之上。

“爺今日怎麽沒去上朝?”

“告假三日。”胤禛手裏還捏著折子。

汗阿瑪身子骨不適,這些時日都是太子監國,朝堂上的折子一大半都被太子送到了他手裏。

他去與不去朝堂都無甚區別,倒不如在家守著她,方能安心些。

“你必須躺三日,哪都不準去。”胤禛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

“十三阿哥可好?”年若薇有些擔心四爺會遷怒十三阿哥,於是急的追問四爺。

“不知。”胤禛寒聲說道。

年若薇聽出四爺的語氣並未帶著怨恨,頓時松一口氣。

此時耳畔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這敲門聲並不像是蘇培盛,年若薇正納悶是誰,卻聽見四爺冷哼一聲。

好吧,不用猜就知道門外之人是十三阿哥,見四爺板著臉,坐在床邊看折子不肯回應,年若薇只能掙紮起身去開門,卻被四爺按回到床榻上躺著。

“何事。”四爺的語氣泛著冷意。

“四哥,年糕可曾醒了?胤祥讓小廚房做了些補身子的湯送給她喝。”

年若薇見四爺還在埋頭看折子不理十三阿哥的話,於是趕快開口讓十三阿哥進來。

守在門外的蘇培盛聽到小年糕讓十三阿哥進來,於是將房門打開。

胤祥有些怯怯的攥緊了福順的手,在福順眼神的鼓勵下,踏入了屋內。

此時屋內滿是嗆鼻的藥酒味,胤祥愈發愧疚難當,於是拎著食盒疾步來到小年糕床前。

“年糕,爺錯了,爺今後再也不敢了。”

胤祥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昨兒真是嚇得魂飛魄散,四哥將他叫到了書房卻並沒有怪他,而是讓他給他念了一晚上的折子。

今後他下學之後,必須到四哥書房裏念折子,幫著四哥寫折子,胤祥只覺得頭大如鬥。

“爺只是關心則亂,奴婢不怪您,只是今後爺遇到越著急的事情,就越要沈著冷靜不可再冒冒失失。”

“今後爺若遇事不決,別急著給答案,您可以端起茶盞抿三口,思索片刻,再抿兩口,再去處理,定能事半功倍。”

坐在床榻前看折子的胤禛,將才放下的茶盞重新端在手裏,慢悠悠拂去茶沫子,抿了三口之後。

沈吟片刻,又端起茶盞抿了幾口,這才緩緩放下茶盞,方才還愁眉不展的折子,頓時思如泉湧,他奮筆疾書寫下解決對策。

“爺記住了。” 胤祥認真的點點頭。

此後,這個獨特的沈思習慣,幾乎縱貫胤禛和胤祥兄弟二人漫長的理政生涯。

“年糕你說的對,我方才與額娘說了你的方子,額娘當即同意了,說死馬當活馬醫。”胤祥的語氣有些哀傷。

“章佳娘娘豁達,定能逢兇化吉。”年若薇安慰道。

其實年若薇知道無論他們用什麽辦法,終將只是拖延時間,歷史上章佳庶妃會在康熙三十八年去世。

如今許多事情都脫離了她知道的歷史,她只能孤註一擲,至少試著讓章佳庶妃的歷史結局不改變,倘若成功的話,她還能活到康熙三十八年。

年若薇又囑咐十三阿哥去準備陳芥菜鹵和瀉心湯給章佳庶妃日日服用。

陳芥菜鹵制作過程與青黴素的培養相似。在古代這種藥主要用於治療肺癰疾病,被視為早期的青黴素。

而瀉心湯,則是在漢代張仲景所著的《金匱要略》中有記錄,作用類似於簡易版的抗生素。

接下來的時日,眼看著十三阿哥面色隨著時間推移,不再郁郁寡歡,年若薇猜測定是章佳庶妃的病情有所好轉。

年若薇前日趁著四爺去上朝,瞧瞧跑到了永壽宮遠遠的瞧了一眼章佳庶妃,竟看見她面色不似從前蒼白無枯黃,竟還有力氣在踢鍵子。

她心中歡喜,看樣子章佳庶妃還能熬個幾年,十三爺不會失去額娘了。

這日,年若薇正端著潤肺的川貝梨湯來書房尋四爺,他這幾日愈發忙碌,有時因宮門落鎖還遲遲未歸,甚至提前住在了新府邸裏。

年若薇有兩日沒瞧見四爺了,著實有些想他,可她才含笑踏入四爺的書房,竟然看見四爺在幾個太醫的簇擁下,正在服藥。

“爺!”年若薇頓時憂心忡忡跑到四爺面前,慌亂中,手裏的梨湯都灑了大半碗。

“爺哪裏不舒服?”她忍著不敢在大庭廣眾下觸碰他,只能忍著難受,曲膝跪在他的面前。

“無妨。”

方才她毫無征兆跪下之時,胤禛下意識伸手想要牽她的手,手掌張開卻又避險的拐彎扶額,此時看著她曲膝跪在地上,他有些不悅的凝眉。

此時一名手裏拿著紙筆的太醫湊到四爺面前,面露擔憂: “王爺可覺得有何不適?”

“無。”

“此藥已然服用三日,如今王爺脈象穩固,說明此藥至少無副作用,臣等覺得可以給萬歲爺嘗試。”

“等一下,你們立即去毓慶宮稟報此事,記得和太子說本王已試藥。”

幾個太醫面面相覷,最為年老的太醫見慣風浪,頓時會意,於是領著其餘幾個太醫告退。

康熙爺服用的藥物絕對不能是來歷不明的藥物,如今康熙爺的病越來越嚴重,甚至已經嚴重到經常喚諸皇子一起侍疾的地步。

皇子們包括太子都在遍尋良藥,甚至朝中多位重臣為表忠心都曾試過藥,卻依舊沒有找到合適的藥。

沒想到四爺為了給康熙爺盡孝,竟然不顧安危親自試藥,還要將這份功勞讓給太子,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爺真笨,都不知尋旁人來試藥。”年若薇心疼的擦拭他嘴角殘存的藥汁。

“這份功勞只能是太子的,誰能蓋過儲君?”胤禛知道年氏心疼她,於是將她攬入懷中坐在他懷裏,耐心解釋給她聽。

“奴婢知道,只不過康熙爺不知道您的孝心,奴婢覺得您委屈。”

“無妨,爺替汗阿瑪盡孝不必人盡皆知,爺問心無愧即可。”

年若薇心疼的抱著四爺的脖子沈默不語。

晌午過後,太子爺親自為康熙爺嘗藥,並千辛萬苦找洋人尋來神藥的消息就傳開了。

康熙爺連續服藥兩三日就痊愈,當即龍顏大悅,又下旨將罪臣蘇克薩哈的府邸改建成教堂,賞給了治好他病的傳教士,此教堂也就是著名的西什庫教堂北堂原址。

此時養心殿內,梁九功站在面容憔悴的康熙爺身側,大氣都不敢出。

“你說,為朕試藥之人,是老四?”康熙帝的語氣中帶著質疑和詫異。

他的兒女眾多,他最愛的是榮憲,最疼的是太子。

至於老四?康熙帝在腦海中仔細回憶自己的第四子,終於想起來那張酷似烏雅氏的冷臉。

他記得曾覺得四子喜怒必定,他曾數次責罰,再無旁的出挑優點。

“不錯,他倒是知道不宣兵奪主。”康熙帝滿意的點點頭,再無其他表示。

.........

聽到四九城裏即將開設第一家教堂之時,年若薇正坐在書房軟榻上,縫制四爺貼身穿的冬衣。

她在心裏尋思著該如何讓四爺多接觸接觸洋人,好師夷長技以制夷,她絞盡腦汁,於是想到找機會讓四爺帶她去教堂做禮拜彌撒。

走神之際,她手裏的繡花針瞬間戳破指尖,她頓時吃痛的吮著染血的指尖。

“別縫了,爺不缺衣衫。”

四爺方才還在書桌前批閱折子,此刻已然將她染血的手攥在手心止血。

“奴婢方才走神了。”年若薇將手從四爺掌心抽回,牽著四爺的手來到書桌前。

她將針線簍子拿到四爺身邊,坐在四爺身側開始繼續縫制冬衣。

“閑著也是閑著,爺若嫌棄奴婢陣線粗陋,那奴婢就不做了。”年若薇嬌嗔道。

“哎!”胤禛有些無奈的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知道拗不過她,於是開始繼續捉筆批閱折子,卻時不時筆鋒頓挫,用眼角餘光看向她。

年若薇邊專心致志縫制衣衫,也時不時擡眸與他含情脈脈對視。

直到放在書桌上最後一封折子批閱完,年若薇也恰好縫完了寢衣。

“奴婢瞧瞧這新衫可否合身。”她將衣服攤開,又起身在四爺身上比劃了一下,發現正合身,不禁莞爾。

此時已臨近子時,年若薇見四爺滿眼疲憊,依舊雷打不動的開始誦經祈福,頓時心疼的抱著他的脖子。

他真是魔怔了,時時刻刻都不忘誦經祈福,甚至歡愛之時,若時辰到了,他也必須打住,開始撚佛珠虔誠誦經。

“聖僧,別念了。”年若薇惡趣味的開始勾引四爺,伸手開始剝他的衣衫盤扣。

“爺別念了。”她將手緩緩探向四爺,可他卻如老僧入定,依舊在誦經,只耳尖的緋紅出賣了他此時的心境。

“爺我想要你,胤禛...”

年若薇使盡渾身解數,把自己鬧騰的大汗淋漓,可四爺卻依舊不為所動,最後她覺得有些無趣,就起身先去沐浴了。

此時她才浴池內悶悶不樂,心想該不會自己對四爺沒有吸引力了吧。

她郁悶的垂首看著自己的身姿,自從她與四爺嘗過情愛滋味之後,她的身型愈發豐盈曼妙,出落的裊裊婷婷,不應該啊,難道四爺膩了她?對她開始提不起興趣了?

她正在自我懷疑中,身後傳來一陣鳧水的聲音,她轉身看見四爺已然褪去衣衫朝她走來。

“爺是不是膩了奴婢。”她鼻子一酸,有些不自信的垂下腦袋。

“成日裏胡思亂想些什麽?爺在禮佛,你卻在撩撥爺,成何體統。”胤禛板著臉教導年氏規矩。

他素來刻板,不擅表達自己的情感,面對牙尖嘴利的年氏,他總說不過她,每每此時,他就會用自己的方式,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此時年若薇被四爺按在浴池中以吻封緘。

“方才就想要了你,差點被你壞了爺的道行,旁的都好商量,唯有誦經一事不得再搗亂。”

胤禛懲罰性的咬著她的耳珠,忍不住與她在浴池內耳鬢廝磨。

......

康熙三十一年十月三十,一場姍姍來遲的初雪讓威壓肅殺的紫禁城一夜白了頭。

在這紅墻之內,美人遲暮人面桃花,但這白雪朱墻,銀裝素裹卻年年如是,歲歲如初。

此時寒夜無星,年若薇穿著一身銀狐氅衣掀開了馬車簾子。

今兒恰逢四爺生辰,白日裏,四爺都在紫禁城內迎來送往觥籌交錯,此時正有些微醺的倚在她肩上小憩。

“爺,咱到家了。”蘇培盛在馬車外頭小聲提醒道。

“唔?嗯。”胤禛有些醉眼迷離,在蘇培盛的攙扶下,躍下馬車,轉身將手伸向年氏。

“過來,天寒地凍,到爺懷裏避寒。”

年若薇應了一聲,笑著鉆入四爺溫暖的懷裏。

她才從燃著紅泥小火爐的溫暖馬車內出來,只覺得一陣惡寒侵肌入骨,忍不住哆哆嗦嗦的抱住了四爺的窄腰,將臉頰埋在他懷裏避風。

就在她擔心自己看不見路的時候,只覺得腳下騰空,她竟被四爺打橫抱在懷裏。

“爺快放奴婢下來,蘇哥哥他們都看著呢。”年若薇有些羞澀的輕輕推了推四爺的肩。

她有些哭笑不得,成日裏將規矩體統掛在嘴邊之人,今兒竟最不守規矩。

“無妨。”在自己府邸,胤禛並不想拘束,低頭在年氏嬌艷的唇上吻著。

他的王府正院裏,近身伺候的都是最為忠心的奴才,若連這些人他都沒把握控制,他豈不是無能之輩。

年若薇勾著四爺的脖子入了四爺的居所內,此時屋內燃著地龍,她穿著狐裘氅衣有些悶熱,於是她先褪去四爺的外袍,又褪去了外袍,轉頭將二人的衣衫掛在了屏風後。

走到屏風之時,她冷不丁看見矮幾上放著一把古琴,她不覺間想起在通遼城內,四爺當著眾人的面,淪為琴師取悅她。

“薇兒,爺想要你。”胤禛從後將她環抱入懷。

順著她的眼神,他看見年氏正盯著他的琴。

“此琴名喚綠意,喜歡?”他在年氏耳畔繾綣廝磨。

“奴婢只是想起爺在紅袖招為奴婢撫琴,每每憶起都覺錐心刺骨。”

年若薇其實挺喜歡聽四爺撫琴,但她不好意思讓四爺這個王爺,來給她這個奴婢撫琴取悅她。

他自尊心極強,倘若她不知天高地厚說出來,四爺定會覺得受到侮辱。

她正在楞神之際,四爺竟然款款走到綠意古琴前落座。

隨著一陣悅耳婉轉的琴聲乍然想起,年若薇頓時淚目。

她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麽,來回應他的繾綣情意,於是開始伴著琴聲翩躚起舞。

她在四爺面前跳起年氏一族女子只能在在閨房內跳給夫君看的綠腰。

胤禛眸中不掩驚艷之色,他其實很喜歡年氏跳綠腰,但卻不曾宣之於口,他害怕讓她想起他曾經用軍妓羞辱她一事。

.....

蘇培盛正坐在小火爐前圍爐煮茶,聽見屋內傳來久違的琴聲,忍不住詫異擡眸看向緊閉的房門。

他正感慨此曲只應天上有,可很快就被熟悉的男女情動之聲,打斷唯美的思緒。

蘇培盛無奈搖頭,轉頭吩咐錦秋去準備熱水備著。

他尋了小板凳坐在了門前,側耳傾聽雪落下時的簌簌聲。

第二日一早,年若薇是被四爺折騰醒的。

一晌貪歡,此刻他素來冷冽的眼眸,染著一洇欲念的薄紅,正吻著她的脖頸呢喃她的名字。

蘇培盛已然備好洗漱之物在門外候著,聽到屋內的動靜,他正要盡職盡責的取出懷表計時,卻被一旁的錦秋擡手奪過。

“又不是在紫禁城裏,你別沒事找罵。”

蘇培盛無奈的誒了一聲,安靜守在門外,直到屋內傳來搖鈴之聲,二人才垂著腦袋施施然入屋內伺候。

幔帳之後,年若薇正趴在四爺懷裏,眼尾亦染著嬌媚的緋紅。

此時她懶懶的擡眸,竟看見蘇培盛正在收拾昨兒用過的了事帕子,頓時羞紅臉,用被子蒙住腦袋。

“都出去。”

被子外頭傳來四爺的聲音,隨即房門被關上,年若薇這才好意思探出頭來。

“爺..今後..房中物能不能奴婢自己收拾。”她咬著唇滿臉通紅。

“哼,你笨手笨腳,爺不指望你。”胤禛披衣起身,將散落一地的了事帕子收拾入痰盂內。

 此時他眼角餘光見年氏鬼鬼祟祟的將一物藏到身後,他不禁啞然失笑,他昨夜著實孟浪了些。

此時年若薇披衣起身,鬼鬼祟祟的繞到屏風後,準備將四爺弄臟的肚兜清洗幹凈,免得讓錦秋和蘇培盛瞧見後,會悄悄取笑她。

見四爺走到她身側,年若薇索性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假裝嗔怒。

“哼,今後爺若再如此..不知羞,您就自己洗,免得讓旁人笑話。”

“好!”

“啊?”年若薇還未反應過來,四爺就將她手裏的肚兜奪過,眉眼染著笑意在認真清洗。

此刻年若薇有些愕然的站在四爺身側,她腦海中浮現出榮憲公主當時的戲言。

公主說很想看四爺板著臉替她洗肚兜。

如今公主的戲言成真,可四爺並非板著臉,而是繾綣對她笑著。

年若薇頓時淚目,伸手抱著四爺的背泫然欲泣。

“爺怎麽能洗女人的衣衫,也不怕人笑話。”

“無妨。”

........

二人大清早就入了紫禁城內,四爺換了身朝服就去上朝了。

此時年若薇正坐在冬日暖陽下,一針一線縫制四爺的帽子。

眼看著四爺即將下朝,年若薇正要起身準備午膳,卻看見小太監恩普急急走到她面前。

“年糕姐姐,德妃娘娘來了。”

聽到德妃來了,年若薇頓時憂心忡忡,德妃素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也不知今日為何而來。

年若薇趕忙將衣衫藏好,又囑咐恩普去乾西四所外頭守著,通知即將下朝的四爺。

說話間,德妃穿著一身雍容華貴的蜀錦氅衣入了乾西四所內。

奴才們紛紛匍匐在地恭迎德妃娘娘。

“都起來吧,胤禛還沒下朝嗎?”烏雅氏踩著花盆底繡鞋,在奴才們的簇擁下入了前廳。

“回娘娘,四阿哥估摸著也在回來的路上了。”聞訊而來的蘇培盛畢恭畢敬跪在德妃娘娘面前回話。

“嗯,擺午膳吧,本宮今日與胤禛一起用午膳。”

年若薇應了一聲,轉身入小廚房準備午膳,擡眸間,目光竟與一清麗婉約的旗裝少女相遇。

那少女該是滿女,長得煞是端方明艷,年若薇心中莫名慌亂,趕忙垂眸避開那少女的眼神。

“蘇培盛,讓奴才們都進來,這是本宮賞給胤禛的烏雅格格,今後你們需仔細伺候她。”

年若薇才走出門外沒多遠,冷不丁被這晴天霹靂般的噩耗擾了心神,她腳下一踉蹌,險些跌倒,幸虧一旁的恩普眼疾手快,攙扶住她的胳膊。

“姐姐,要不您還是回去歇息吧,奴才們來伺候即可。”恩普瞧出年糕姐姐心緒不寧,於是貼心提醒她。

“不必。”年若薇松開恩普的手,緊抿著唇,入了小廚房內準備午膳。

待到她讓人將準備好的午膳端到飯廳,看見四爺端坐在飯桌前,他竟沒有更衣,而是穿著朝服,板著臉坐在飯桌前。

此時他身側坐著德妃帶來的烏雅格格,正眉目含春的偷眼看四爺。

“胤禛,這是你外祖家二叔四房家的嫡女,今年剛滿十三,前些時日剛入了內務府小選,額娘瞧著蕓兒脾氣秉性與你倒是很般配,就央著你汗阿瑪將她賜給你當格格,她閨名烏雅.蕓意,算是你遠房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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