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父親的後事，尊循著老人告訴的風俗。定了下葬的日子。

姑姑們都來到了我家，替我陪著母親，我也可以安下心操持相關的事。

我一直在期盼一件事，記得小時候奶奶去世時，有人告訴我頭七這天會夢見去世的人以解思念。所以我期盼著也可以夢見父親，讓他和我說說沒來得及說的話。

記得，那天夢中。父親出去喝酒，半夜也未回家。

母親生氣的直跳腳，讓我打電話催促他趕緊回家。

我電話撥出幾次，父親才接起。我明顯聽到那邊吵鬧，劃拳的聲音，熱鬧極了。

“爸，你看看幾點了？半夜十一點多了呀，你在不回來媽媽要生氣拉，她生氣我倆日子都不好過，你趕緊回來呀。”我大聲叫著，生怕那邊的他聽不到。

而父親就呵呵的笑著，不回答。

“你說話呀？你幾點回來呀？”我一遍一遍的問。

他還是笑著不回。

“爸，你聽到沒有？你幾點回家呀？快說呀。”我有些著急，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等了好久，父親終於回了一句：“兒子，爸爸回不去了！”

我一下子驚醒。

把頭埋在被子裏大哭起來。怪他既然都入了我的夢為什麽不多和我說些什麽。

幾天以後，是父親下葬的日子。

母親選的墓地在沈陽一處寺廟的後山。

這天，天氣微陰，緩風吹起，讓人沈在悲傷中的情緒慢慢的發酵。

當我抱著父親的骨灰盒上山時，那沈甸甸的感覺讓我覺得我抱著的其實就是好好的父親。

整個過程無比順利，當墓口被封的那一刻，我意識到，以後想父親了我只能來這裏和他說話了。

當天晚上，我又夢見了父親，這是他去世以後唯一一次在夢中我能清楚的看見他的臉。

他還是那樣笑著和我說：“兒子，這回爸爸沒事了，你回去吧，往山下走，不要回頭。”

我聽話的往後退，因為夢中我知道他已經走了，但我還想多看看他。

“走吧，聽話！”父親催促著。

“爸爸，我走了！再見！”我轉身向山下走去，而他在後面和我揮著手。

醒了以後，又是滿臉的淚水。

按老人教的風俗，四十九天後，父親的後事才算結束。

但我卻怕這四十九天過得太快。因為，我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去墓地和父親說說話，以解思念。

當日子就快過去時，我又一次夢見了父親，他坐在一棵果樹下，周圍遍地開滿了花。那棵樹結著各式各樣的果子，李子、桃子、櫻桃、杏、萍果等，我正好奇怎麽一棵樹上能結這麽多種果子，父親就好像在笑著叫我，我越努力的想看清他的臉，就越是怎樣都看不清。最後，我就坐在他的身邊，讓他看著我笑。

奇怪的是，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夢見過父親，我多次在他的墓前和他說，沒事給我托個夢，我很想他，但他也沒有在入我的夢。

有人和我說，是他不想打擾我，想讓我好好過我的生活，盡快的將他遺忘。但他怎麽會不知道，我有多想他，怎麽能將他遺忘。

每當入夜，都是我想他的時候，不敢盡情哭，怕第二天眼睛腫起來影響母親的情緒。

每當獨處，都是我想他的時候，想著如果當初給他做了手術，是不是還會有一線生機。

每當想他，都是後悔和遺憾，設想如果他還活著，我是不是可以做的更多。

母親也會安慰我：“不管怎麽做，都會有後悔和遺憾。你今天想如果手術可能有一線生機，明天就會想是不是不做手術會更好。人啊，怎麽選都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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