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其實從奶奶過逝之後，母親一直和爺爺保持著聯系。

當然，父親是知道的，但是他閉口不談。他知道母親私下會經常去看爺爺，知道每隔段時間爺爺就會偷偷帶著我出去玩，他也知道我時不時拿回來的禮物和新衣服是爺爺給我買的。

但他可能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無法原諒爺爺。

而那段時間，爺爺給我買海鮮吃，還會給我買當年並不多見的冰淇淋，還會給我買皮毛一體的大衣。

我被爺爺收買後，也會在爸爸面前多多說他的好話。

但我高二這年，爺爺病了。

他的鄰居通知了母親，爺爺中風了。是特別重的那種，生活無法自理。

父親和母親幾經商量，最終還是把爺爺接到了家中。將我學習的區域給爺爺隔出了一個單獨的空間，父親也讓我住在了南屋，他和母親住在北屋，方便照顧爺爺。

那段時間，爺爺的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決。

我才知道照顧一個臥床的老人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

這段時間，父親本就不好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最嚴重的時候父親甚至會暈倒。

但就是這樣，父親也是照顧了爺爺幾個月，爺爺也走了。

我現在記得，那時父親眼睛紅紅的，但是卻沒有掉眼淚。

最後，將爺爺和奶奶安葬在了一起。

還記得在墳前，我和父親的一番對話。

“爸爸，我記得你說過，爺爺奶奶因為那個時代分開的，心中都是有恨的。那為什麽還要把他們葬在一起呢？”

爸爸應當是回憶了很久：“奶奶很愛爺爺的，爸爸小時候。奶奶和爺爺都沒有紅過臉、吵過架。爺爺的性格也很好。只是那個年代害了太多人。”

“但是我沒有聽奶奶說過呀？”我還是好奇。

“奶奶是一個有深沈的人，心裏在苦也不會講給家人聽。在說，你爺爺也放不下，要不他不會回來的。現在他們能在一起了，讓爺爺在那邊和奶奶說些好話，奶奶一定會高高興興的讓他回家的。”

“爸爸，你也沒有遺憾了對麽？雖然爺爺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但是你盡到了兒子的責任對麽？”我看著父親。

他驚訝的看著我良久，點點頭：“對，爸爸沒有遺憾了。只是爸爸沒有爸爸和媽媽了。”

我靜靜的拉著他的手：“你還有媽媽和我呢。”

父親的言傳身教對我很重要。

在以後的日子中，每次他病情加重我也會拉著他的大手，安慰他，給他力量。

長大以後，我也會和父親說起爺爺。他才會將他小時候的點點滴滴的回憶起來，講給我聽。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爺爺是那麽有魅力、有頭腦的人。

在那個年代，爺爺就會做生意，而且有模有樣。如果不是那個年代，爺爺也許真的會做出一翻事業也說不定。

父親也說，如果不是那個光景，他也不會生了病得不到有效的治療，落下這麽個毛病。

而我會和父親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對，如果身體好。可能你媽媽就不會來到我們家，沒有你媽媽就沒有這麽漂亮的兒子了。”父親笑呵呵的看著我。

“那對唄。”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其實，代代相傳也是這個意思吧？所謂的言傳身教不就是這樣，父親做著，我學著；父親說著，我體會著，然後他走了，我懷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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