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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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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樂

假期返工的前一天,在新晉貼身助理顧方野的細心照料下,許如清的感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他難得的假期也要結束了。

他坐在床上,看著窗外泛黃的葉子一片片落下來,就像每一個假期結束就要返回工位的打工人一樣,十分emo。

顧方野推門進來,看到許如清的這副悲戚的表情時,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經過幾天的相處,顧方野和許如清之間的氣氛已經不像之前那般,動不動就會僵住了。許如清輸了三天液,顧方野便陪他輸了三天液,除了睡覺,幾乎寸步不離。

許如清本來就覺得顧方野和他刻板印象裏那些不接地氣不近人情的富二代不太一樣,這下也就更肯定了,顧方野確實很不一樣。

最起碼應該沒有哪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像他一樣,這麽會照顧人。一日三餐換著花樣地給許如清準備吃的,每天晚上等許如清睡著了才離開。許如清每次半夜起來,也總能一伸手就摸到放在床頭的溫水。

只是顧方野什麽都好,唯獨有些太過於遵醫囑了。醫生建議許如清徹底好起來之前,最好不要出門吹風。顧方野就真的跟個門神似的,守著門口不讓許如清出去,就連開窗時間都有嚴格的限制。

“你不開心嗎?”顧方野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問他。

許如清搖搖頭,“不是不開心。”

是非常、極其、特別不開心!

他原本計劃利用這幾天休息的時間在鎮子裏好好轉轉,感受這裏的風土人情,品嘗一下當地的美食。但因為這次生病,所有的計劃都落空了。

他想出去玩,但是這句話說出來,有些太孩子氣了,與他的人設十分不符。

但顧方野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般,他沿著許如清的視線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我讓小張醫生回去了。”

顧方野拖了個凳子坐在床邊,看著許如清傷春悲秋的側臉,柔聲說著:“他中醫學得不錯。昨天你睡著的時候,我讓他給你把了一下脈。”

“?”許如清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轉頭看著顧方野。當他得知顧方野過來還帶著一名私人醫生時,許如清緩了好久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並再次酸澀地在內心感嘆他與顧方野的階級差異。

“他說你精力不足,有些氣虛,要多多運動。”

許如清不知道顧方野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只是看著他,直到聽到顧方野說:“你感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天氣很好,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想!當然想!許如清幾乎就要從床上蹦起來了。

但他忍住了。

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冷冷淡淡的,看向顧方野的眼神也格外克制,“也行。”

只是,在聽到要出去時,他眼睛裏那瞬間的光亮早就將他出賣了。

顧方野低頭輕笑了下,沒有拆穿。

正值午後,明亮的秋日暖陽穿過山灣鎮中枝葉繁茂的樹冠,在蜿蜒曲折的石子路上投下無數斑駁的光影。

空氣清新,鳥語花香。許如清被禁錮許久的身體與靈魂被大自然撫慰得愜意。

他跟在顧方野身後,腳步輕快地踩在路邊的落葉上,卻在察覺到顧方野想要轉身的意圖後,腳尖一轉,擡頭挺胸走起正步來。

見顧方野沒有回頭,許如清下一腳便又踩在了落葉上,並在心裏暗暗竊喜自己反應快,否則又要在顧方野面前崩人設了。

許如清不知道,他的影子早就將他出賣得徹底。

走在前面的顧方野一直看著落在腳邊的許如清的影子。

他走在前頭,故意給許如清露出他就要轉身的肢體信號。看著許如清立刻板正起來的身影,只覺得可愛超標。

顧方野停在一處農家小院前,他回身看著冷淡而正經的許如清,忍著笑意說道:“山裏涼得快,你感冒剛好去不了太遠的地方,但我猜這裏你應該也會喜歡。”

顧方野熟門熟路地推開院前的籬笆門,大步走進院子裏,並大聲喊道:“張嬸,我帶朋友來玩了!”

一個年過半百頭發花白的婦人從屋子裏出來,一看到顧方野,那張鋪滿褶皺的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

“是小顧啊!”張嬸親切地拍了拍顧方野的手。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

看到一直跟在顧方野身後的許如清時,張嬸簡直兩眼放光。

她幾步走到許如清跟前,圍著許如清轉了一圈,十分滿意地打量著許如清的臉,又是拍掌,又是跺腳地說到:“哎呦呦!哪來長得這麽漂亮的小孩啊!哎呦呦,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許如清看著張嬸過於誇張的反應,被誇得有些不自在,但他面對年長的人一向乖巧,許如清微微後退半步,拉開與張嬸的距離,笑著和她打招呼:“張嬸好。”

“哎哎哎,好好好。”張嬸拉著許如清的胳膊,往屋子裏走,“吃過飯了沒啊?我聽小顧說你之前生病了,好了沒啊?對了,張嬸做的飯菜你吃得慣不?”

許如清不太習慣和陌生人這麽親近,他轉身一頭霧水地看向還站在原地的顧方野,不明白這個被叫做張嬸的人為什麽對自己了解得這麽清楚。

還有,她問自己吃不吃得慣她做的菜是什麽意思?

看著許如清迷茫中帶著求助的小眼神,顧方野輕笑了下,上前幾步攔在了張嬸面前。

“張嬸,您不用忙活。”

“我和清清在院子裏自己玩一會兒,您去休息吧。”

張嬸擡頭看著顧方野,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對他眨了眨眼,笑容中也頗有深意。

她拍了拍許如清的手,笑著說:“清清是吧,嬸家院子亂你別嫌棄,跟小顧好好玩哈。”

“不嫌棄不嫌棄。”許如清連連擺了擺手,“就是打擾張嬸了。”

“哎呦這孩子,”張嬸看著許如清那張討人喜歡的臉就覺得舒心,又聽許如清說話客氣有禮,更是心花怒放,“嬸嬸巴不得你們天天來呢!”

“行,那你們好好玩,嬸嬸先進屋了,省得你們不自在。”

張嬸說完對顧方野露出一個看好你的表情,便掩著唇笑著進屋去了。

許如清和顧方野對視一眼,轉身看向張嬸的院子。

農家小院被收拾得幹凈利索,一條細長的石子路連通到外面的大路上,將院子一分為二。東邊錯落分布著各種蔬菜,西邊近屋的一半種花,近門的一半養著幾只兔子和幾只小雞崽子。

山中有風吹過,院中菜葉輕晃,與不遠處的樹與水,配合得恰到好處,讓只在古詩中出現的場景在許如清面前鮮活起來。

他視線放遠,只覺得心曠神怡。就連人設也忘了維持,臉上不自覺便露出笑意來。

顧方野看他喜歡,自己也覺得開心。他往許如清那邊靠了靠,笑著說:“我帶你去摸小兔子,小雞崽子也可以抓來玩。”

“或者,你想不想嘗嘗現摘的小西紅柿和黃瓜。”

兩個年過二十的男人,在半畝不到的小院子裏,玩得不亦樂乎。

枝蔓上僅剩的幾顆小西紅柿被顧方野小心地摘下來捧在手心,他用井水認真洗幹凈,小跑著來到許如清面前,獻寶似的攤開手心。

許如清正沈迷於摸小雞崽子,驟然闖入視線的幾枚紅果,讓他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他從小雞崽子身上移開視線,看向蹲在他旁邊的顧方野。

顧方野左臉上沾著幾滴水珠,在陽光下熠熠地閃著光,是剛剛洗小西紅柿的時候不小心濺上的。

他眼睛裏也閃著細碎的光,像午後波光粼粼的湖面。

“最後一茬小西紅柿,很甜。”

許如清捕捉到他輕快的語氣裏藏著迫不及待的期待,像是這小小的西紅柿是這世間難得一見的美味,值得被馬上品鑒。

可許如清剛剛摸過小雞崽子的手是臟的。

他正準備放下小雞崽子去洗手,一枚鮮亮的小西紅柿突然抵上了他的唇,顧方野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多暧昧,只是傻傻地看著許如清笑,“嘗嘗。”

西紅柿的外皮還沒被咬破,許如清卻已經嗅到了它特有的鮮甜,甚至想象得到自己一口咬下去時咀嚼的動作和新鮮的口感。

他眨著眼睛和顧方野對視一瞬,動作快於思緒地低頭銜走那枚紅果。

微微幹燥的嘴唇蹭過還沾著水汽的手指時,兩個人同時一楞,終於雙雙察覺到此刻氛圍的微妙。

看著許如清慢慢變紅的一張臉,顧方野害羞又興奮地向他面前蹭了蹭,他正準備開口詢問許如清味道如何,墻邊被抓進籠子裏關了許久的老母雞突然發難。

它撲棱著翅膀撞倒了籠子,健步如飛地向顧方野撲了過來,一副忍耐他已久的樣子。

“啊!!!”顧方野驚天動地地大喊一聲,擡腳就跑。

老母雞跟在他身後死命地追。

暗自生長的情絲被驟然掐斷,許如清咽下口中的清甜,擡腳去追正在追顧方野的母雞。

他十分不理解,為什麽看起來人高馬大的顧方野會害怕一只老母雞。

院子裏,雞跑人叫,在廚房裏做飯的張嬸聽到聲音,又驚又喜地想,還是小年輕會玩啊!

許如清再次徒手將老母雞關進了籠子裏。

是的,再次。

顧方野剛剛假裝鎮定帶他來摸小雞崽子的時候已經被老母雞追過一輪了!

心有餘悸的顧方野感激又委屈地看著許如清。

想到他剛剛被雞追得亂跑亂叫的樣子,許如清終於放棄維持自己高冷的人設,偏頭笑到肩膀發抖。

顧方野攤開掌心,將剩下的幾枚小西紅柿遞到許如清面前,不敢置信地發問:“你在笑我嗎?”

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這並不可笑。

理是這個理。

但一旦被戳到了笑點,真的很難突然停下來。

許如清抿著唇轉頭看向顧方野,那張漂亮的臉因為憋笑泛著微微的紅。

他看到顧方野掌心那幾枚依然鮮亮的紅果,突然覺得又暖心又開心。

於是他情不自禁地咧開嘴,看著顧方野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燦爛的笑來。

“小西紅柿,很可愛。”

他對顧方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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