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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貲的袒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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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貲的袒護

這一番話,竟讓夭夭聽楞了,她從未聽熊貲說過以前的事。

“後來,本王被鬻拳帶回宮,她還是如母親般的疼愛著,和鬻拳保申一起扶持本王繼位,但是,她那時的決然,早已是我心中的烙印,不可能消失,我也給足了她該有的尊榮,甚至允許她垂簾聽政,但是,她還是不知足。”

說到這裏,熊貲淒涼的笑了,夭夭看著他,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溫馴的將腦袋貼著他的胸口。

“無論如何,她是你的母親,既然生養了你,你就要給她留住該有的尊嚴。”

熊貲萬萬沒想到夭夭會這麽說,他有些驚訝。

“你就不恨她嗎?”

夭夭搖頭,“她做了那麽做傷害我的事情,還險些害得我失去艱兒,我當然恨,但是,縱使犯了再多的錯,她也是你的母親。”

熊貲的下巴頂著她的頭,又是一聲嘆息,夭夭的善解人意讓他更加的愧疚,“等這場戰事過去,我就會下旨讓她長居章華臺,不得隨意外出,這是本王對她最大的寬限了。”

“我還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夭夭遲疑了下,猶豫著開了口。

難得見夭夭主動請求,熊貲有些驚詫,不過也十分驚喜。

“你說,但凡我能答應的,我都答應。”

夭夭定定的看著他,問詢的神色。

“我想讓君上把鬻夫人交給我。”

果然,在聽到夭夭說出鬻夫人三字的時候,熊貲明顯猶豫了,他似乎想向夭夭隱瞞些什麽。

見熊貲遲遲不說話,夭夭有些嬌嗔的問道,“君上是不舍得?”

“不是,鬻夫人的江芷宮,你可以自如出入,但是處置,還是交給為夫吧。”

夭夭只是看著他,面容一下冷了下來。

這個口口聲聲維護她珍愛她的男人,此時竟在維護著一個幾乎害她失去艱兒的惡毒女人。

“本王並非維護她……”熊貲試圖解釋,卻被夭夭打斷。

“我明白,君上是礙於鬻拳,畢竟,她是鬻拳送進宮的。”

話剛說完,不及熊貲再說些什麽,夭夭雙手用勁,猛地抽出被熊貲緊緊握住的手。

“臣妾累了,要休息了,君上自便吧。”

熊貲看著夭夭背影決然的走向寢殿,一時不知如何自處,只得深深嘆氣,轉身離去。

娥嬋小跑著進了內殿,看夭夭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目光呆滯。

“您何苦呢,這鬻夫人即便是犯了錯,君上處置總比您處置來的正當合理。”娥嬋安慰著夭夭。

夭夭僵硬的身子終於動了一下,隨後沈沈的一聲嘆息。

“雖說鬻婕險些害了我和艱兒的性命,但她也遭到了反噬,再加上殞了一子,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比這種懲罰還嚴重的?只是,她竟會害我,也是在我意料之外的。”

又豈止意料之外,簡直就是透頂的失落。

“當初您剛來的時候,鬻夫人對您那麽好……”

此時,夭夭的心已經沈入了谷底。

“我方才,不過是想試試她在熊貲心中的分量罷了。”夭夭頓了頓,拿起娥嬋剛端進來的茶杯,細細的喝了一口。

但熊貲對這個女人,明顯是上心的。

前方戰事緊張,熊貲似乎也對江芷宮比前些日子好了些,經常賜一些好吃的好玩的過去,一時間宮人們都以為鬻夫人又重獲榮寵。

夭夭不以為然,這日內務司送來了冊封大禮時穿的鳳袍和儀冠,金光閃閃的放在大殿裏,麥當和娥嬋都止不住的驚嘆。

江芷宮的雪夜忽然來了,沖著夭夭行了個大禮,恭敬的說鬻夫人邀夫人去江芷宮一聚,娥嬋覺得雪夜十分無禮,正要怒斥,被夭夭制止了。

“去便去吧。”夭夭說著就起身同雪夜一同前去,到江芷宮時,只見鬻婕坐在院落裏,被花團錦簇的圍著,她身邊擺著各色各樣初冬的雪梅。

見夭夭來了鬻婕很開心的笑,讓夭夭坐到她旁邊,命雪夜端了熱茶來。

“快喝吧,這天還尚未回暖,冷了些,這外面陽光普照,倒是比殿內暖和些。”

夭夭喝了口茶,“許久沒有見你了。”

“是啊,”鬻婕的笑容毫無負擔,她手指輕盈流轉在每朵花的花瓣上,“你看,這是我要送你的禮物,永生花。”

永生花?夭夭驚異的看著那被她抹上了白色晶體的花,問道,“你這抹的是什麽?”

“是鹽,我特地讓雪夜把粗鹽給磨碎了,細細的會更好讓裏面的水汽排出。”

說這些的時候,鬻婕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費這麽大的勁,竟是要為自己準備一份不尋常的禮物,夭夭一時有些失神,她眼神冷漠的看著鬻婕,想到了那日的蠱師,心中冷淒。

“事情都敗露了,你還對我這麽好,不覺得很虛偽嗎?”

鬻婕手上的動作忽然停止了,笑容也瞬間消失了,她看著夭夭,有些慚愧的低下頭。

“我瞞了所有人這麽多年,一朝敗露,早已不懼怕那些流言了,如今我做的所有事,都要對得起自己,對我好的,我想好好對待的,我都會傾盡全力。”

她低著頭,眼神閃爍不定。

“公主,對不起,或許我從不該因為對君上的在意而傷害你。”

夭夭定定的看著她,沒有言語,鬻婕是陳公培養出來的最得力的細作,又被派到楚國多難,她心中的苦,夭夭也能體會到幾分。

鬻婕扯出一個微笑,一臉正經的乞求夭夭的原諒,“你今日既然敢來這裏,證明你是個心胸大度的人,只要我能幫你的事,你盡管提,我用我的生命發誓,如果再做對不起你的事情,自當天打雷劈。”

這麽一本正經的發毒誓,夭夭本就是不善記恨的人,竟短暫的笑了一下。

“我已經有了該有的報應,你就不能原諒我嗎?”鬻婕似乎看到了機會,又軟聲細語的請求著。

“罷了罷了,”夭夭嘆了口氣,神色緩和了不少,“日後,這江芷宮是不是冷宮一座,就全看你了。”

聽夭夭原諒了自己,鬻婕釋然的一笑,心中懸著的那塊重石終於落了下來。

“我現在只希望你的心結能夠解開,你和君上能好好的,其他的對我而言都不重要。”

夭夭沈默了,她又想到了前幾日坐在主將臺上的姬淳。

“息國已滅,我再死纏著過往都沒有用了,只是我與這楚國的恩怨,可不單單是這一件。”

“你是說,莊公的故去吧?”鬻婕說。

夭夭一驚,“你竟然知道?”

鬻婕仍手指靈活的往花瓣上抹鹽,對夭夭的驚訝絲毫不在意,“你忘了,我是陳公一手訓練送來楚國的,這種陳楚之間的矛盾,我又怎會不知道。”

晶瑩閃亮的鹽粒在不同梅花花瓣的映襯下,顯得尤其好看。

“但是,我來了楚國這麽多年,父親曾偶爾告訴過我,武王雖然窮兵黷武,但是對莊公卻是打心底裏的欣賞,又怎會在同意結盟之後殺了他呢?”

鬻婕並不知道,夭夭是莊公之死的見證者。

“話雖如此,但是這真相一日不破,我對陳國就始終有有愧於心。”

鬻婕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她停了下來,眼眸忽然閃過光芒,她看著夭夭綻開了一個絕美的笑容。

這一刻,那些擱置在二人心中的恩怨慢慢的淡去,這一片飄蕩著陣陣梅花清香的地方,成了楚宮中最安謐的角落。

從那日以後,夭夭就時常來江芷宮,鬻婕對熊艱非常的寵愛,比娥嬋還細心照料,夭夭因為這個沒少說娥嬋,娥嬋雖嘴上不服,但心裏也是歡喜的。

但這樣的日子不過持續了半月有餘而已,寒冬已過,剛下了一場初雨,夭夭就帶著娥嬋和艱兒去了江芷宮,只是這一去,並沒有看到鬻婕,看到的只有一臉驚懼的雪夜。

她悻悻的坐在江芷宮大殿前的臺階上,見夭夭來了,忽然泣不成聲的大哭。

這讓夭夭和娥嬋都摸不清頭腦了,夭夭只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家夫人呢?”

雪夜大把的抹著淚,抽泣著,“夫人她,今早用早膳時還在院子裏曬花,說這花再曬個幾日就好了,但誰知奴婢剛從小廚房回來,夫人便不見了。”

夭夭眉頭微微蹙起,看著她,雪夜不太敢和她對視,趕緊又抹了一把眼淚,閃躲著。

“你沒跟本宮說實話,雪夜。”夭夭看著她,定定的說,“本宮對不說實話的奴才,招數可多得是。”

自打她第一眼看到雪夜,就覺得這個丫頭並不是個簡簡單單的人,表面上單純可人,可那雙閃爍異常的眼睛是瞞不了人的。

雪夜的話可能不值一信,但是總會有點用。

哭泣的小女子如驚弓之鳥一樣的縮了縮身子,面對夭夭的逼問,她只能招了。

“剛才是太後身邊的焦好象符來了,她讓兩個小宦官把鬻夫人帶走了,她們不讓我說,說要是別人知道了,她們就會要了江芷宮所有奴才的命。”

夭夭冷然,沒有理會她,轉身就走。

見夭夭要走,雪夜趕緊問,“夫人,您能救鬻夫人嗎?”

“本宮要是救了她,你們江芷宮的人豈不是都沒了命?”夭夭反詰,雪夜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夭夭口氣十分冷淡,又接著說。

“她是被太後的人帶走的,本宮也無能為力,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明日就是冊封大典,鬻婕卻在今日失蹤,是巧合嗎,夭夭想不明白。

“夫人,真的不救嗎?”

夭夭是朝著昭華臺的方向走去的,娥嬋有些心急,跟在後面問道。

“救。”夭夭面色沈重,言簡意賅的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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