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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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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雙生

焦好看到鄧曼的笑容,小小的吃了一驚,自扶持熊貲登基到現在,十餘載的時間啊,她從未見鄧曼再露出這樣發自內心的笑容。

披著鬥篷的二人在竹屋前站了許久,鄧曼看著坐在門口茶桌旁的戴著面具的青年。

如果她沒猜錯,他應該就是子元吧。

雖然面具幾乎遮住了子元大半的臉,但那種不經意透露出來的感覺,卻像極了熊貲,子元看著翻箱倒櫃的莫英子,嘴角的噙著戲謔的笑容。

轉眼,二十多年都過去了。

鄧曼一聲嘆息,卻驚擾到了一直關註著莫英子的子元,笑容消失,他警惕的看向門口,只見門口不遠處赫然站著兩個中年女子。

“何人?”子元抄起玉笛,倏地起身,大步走向門外。這竹林一直以來都有結界,這兩個人是如何進來的?

見子元在向自己說話,鄧曼嘴角揚起,帶著笑容摘下了鬥篷的帽子,焦好也隨著她一起摘了下來。

鄧曼雖年齡已經不小了,但韻味卻是絲毫不減,此時的她完全沒了在楚宮時淩厲,慈眉善笑,毫無侵略感。子元微微的楞了下神,緊接著被從裏屋沖出來的莫英子撞到了旁邊的門框上,他有些吃痛的揉著被撞的肩膀,看著莫英子一臉驚愕的看著女子。

“你……你你……”莫英子瞪大眼睛,激動的說不出來話,“你來找我啦?”

這話裏,有驚喜,錯愕,還有一絲的懼怕。

鄧曼的笑容更大,柔媚的瞥了他一眼,“怎麽,時隔多年,還不允許我過來看看嗎?”

旁邊的焦好不斷的用衣袖抹著眼淚,鄧曼的眼神又轉向了子元,莫英子似乎不想讓子元在這裏呆著,塞給了他一個盒子,匆匆的就要趕他走。

“你趕緊去熬藥,快去!”

鄧曼的視線已經固定在了子元身上,直到子元的身影消失,她有些百感交集,轉身覆看莫英子時,發現他正在打量著自己。

“這麽多年了,你倆都沒怎麽變。”他讚嘆著,“哪像我,已經老成了垂垂老朽。”

鄧曼的腰際掛著他的祥雲佩。二十多年前,他親手把這玉佩交給了剛分娩完的鄧曼,囑咐她如有難事就到竹林去找他。

二十多年了,這是她第一次來找他,他也在此處呆了二十多年,歲月真是如若白駒之過隙,轉眼即逝,由不得人有半刻猶疑。

“不請我進去嗎?”鄧曼看著面前這個頭發已經蒼白的人,心中震顫。

莫英子把他們引了進去,倒了一杯茶遞給鄧曼。

“這是我的徒兒們做的瓜片,粗陋不堪,不及楚宮貴釀之萬一,太後莫見怪。”

這一句“太後”,讓鄧曼拿著茶杯的手停滯了一下,她放下茶杯,淺笑。

“你走時,我還是王後,這時間真是世上最難掌控的東西,縱使你我權傾朝野,也抵不過一日老去。”

“權傾朝野的是你,不是我。”莫英子提醒,眼神柔和也犀利,“你來這裏不會是為了要跟我敘舊吧?”

鄧曼道,“自然不是,跟你說話我也不需繞彎子,我這次來,是希望你能讓先王次子,回到王宮。”

“不行!”

莫英子神色異常凝重,下了逐客令,“你要是為了說這個來的,那就趕緊走吧,我這兒也不歡迎你。”

“我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又怎會找你?”鄧曼低聲懇求,試圖說服莫英子,莫英子卻始終黑著一張臉。

“這孩子,我藏在外面十幾年,好不容易才接回來,他得陪在我身邊。”

“他是楚國的公子啊......”

“雙生之子必生禍亂!你身為太後,意圖擾亂朝綱,你覺得合適嗎!?”

“熊眴!”鄧曼拍桌而起,居高臨下看著他,“你當我來真的是要跟你商量嗎,本宮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帶走他!”

莫英子直視她,眼神中卻有了些許溫柔,他伸手,摸到鄧曼的頭發,那裏現出幾根零散的白發,“你這要強的個性還害你不夠嗎?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竟然出了這麽多的白發。”

鄧曼一把拍開了他的手,緊緊的繃著臉,“我只知道,多虧了這要強的性子我才能有如今的權勢地位,至於其他的,有失必有得,不必在意,你就告訴我,放不放人?”

莫英子無奈的笑,“你覺得子元是個物件嗎,你說丟就丟,說帶走就帶走?”

鄧曼嘴角的笑意愈加溫柔。他原來叫子元,那副面具,是為了遮住他那張和熊貲一模一樣的臉吧。

“子元,他和熊貲長得一樣嗎?”

“一般無異。”

鄧曼嘆息,她試圖說服莫英子,“熊貲已經不是熊貲了,他現在的心思,我怎麽都猜不透。”

“猜得透的,絕不是王者的心,你應該慶幸他長大了,沒有你,他也能夠獨當一面。”

鄧曼看著莫英子,她沒打算再說實話,要是讓莫英子知道自己是舍不得放權,更不會讓子元回到她身邊。

“我的身體一向欠佳,現在朝政之事也無需再管,我想讓子元以醫官的身份留在我身邊,也好彌補為娘這些年欠他的,彌補了他,我此生就再無缺憾了。”

莫英子頓了頓,卻仍舊是軟硬不吃,“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太後難道要為了一己私利至楚國國體於不顧嗎?”

“一己私欲?”鄧曼不敢相信的看著莫英子,“我要是為了一己私欲,就不會寧可放棄親子也要守住楚國江山!我忍了整整二十多年,我為大楚做的還不夠多嗎?”

到了最後,鄧曼的聲音已經嘶啞欲裂,儼然成了哭腔。

“你可想過子元回去對熊貲而言,是多大的威脅?你口口聲聲說對不起他,但可曾想過他想過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鄧曼整理了下情緒,輕輕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這次來是為了告知你,下次再來,我就要帶他走,你制止不了。”

“你當我這是哪兒!想帶走誰就帶走誰啊?!”莫英子被鄧曼的態度徹底惹毛了,“是誰求誰啊,你現在竟敢對我這麽無禮!”

“我不敢,”鄧曼頓了頓,順從的低下了頭,但仍掩不住骨子裏的驕傲,“我向你保證,絕不會讓子元涉足朝政,更不會讓他見到熊貲。”

重重的一聲嘆息,莫英子無奈的搖頭,“這般要強的性子,你遲早會自食苦果。”

鄧曼沒有回答他,倏然起身,戴上了鬥篷的帽子,淡淡的說了一句“告辭”,不等莫英子再說什麽,就往外走。

竹屋前的空地上,赤童和橙童抱著一堆衣物小跑著,正好和疾步離開的鄧曼撞在了一起,鄧曼看到兩個小家夥慌張的樣子不由得笑了一下,扶住了他們,又把衣服放到了他們的臂彎裏。

“小心些。”她叮囑著,卻聽到焦好後面倒吸了一口氣。

鄧曼正要問她,發現赤童抱著的那幾件衣服有些熟悉,她伸手去摸,臉上的笑容變得冷峻。

上面赫然繡著雲紋,是楚國姬妾夫人才能有的刺繡。

“太後……”焦好警惕的提醒。

赤童和橙童警惕的摟緊了衣服,趕緊跑走了,鄧曼手僵在那裏,眼神冷如刀鋒。

不遠處,子元從夭夭的房間裏出來,神色凝重的接過赤童和橙童送來的衣服。

鄧曼定定的看著那個竹屋,沒有上前。

“回宮。”

子元把洗好的衣服放在了夭夭旁邊,此時的夭夭已經醒來了,躺在那裏目光空洞的看著上方的床幃。

“你這個身子,不要折騰了,好好歇息才是正事。”子元安慰她。

夭夭笑了笑,卻也無畏,她心知之前她中毒,現在又有孕,這孩子恐怕兇多吉少。

“這孩子,還能保得住嗎?”

子元將一杯水遞給夭夭,夭夭起身接了過去,他坐到了一旁,仔細想了想,說,“要好治也好治,要難治也難治。”

“怎麽說?”夭夭有些緊張的問他。

“你現在情緒這麽不好,蝕骨草的毒也剛剛除掉,我沒法保證你能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從櫃子裏拿出了個靠枕,放在夭夭腰後面,讓她靠著。

“再說了,你對楚王恨之入骨,卻懷了他的孩子。”子元搖搖頭,口氣滿是無奈,“照你的性子,應該不會要這個孩子吧。”

夭夭搖頭,她從未想過她會懷孕,也從不覺得孩子應該承擔她和熊貲的罪過。

“孩子是無辜的,我要留下他。”

子元的手指敲著竹椅的扶手,道,“既然如此,你是想回楚宮嗎?回了楚宮,母憑子貴,定會榮寵無限。”

“能不能,等我生了孩子,你幫我把他送到熊貲身邊?”

“不能。”子元想都沒想就回答了她,口氣耐人尋味,“你要拋棄他?”

夭夭咬牙說,“我要去找到淳哥哥。”

那張俊俏的小臉,蒼白如紙,卻滿滿的都是倔強。子元看著她,一時心中卻無比羨慕那個亡了國的息國侯。

“你找到他又如何?難道把孩子給了楚王,楚王就會善罷甘休,不找你了?”

夭夭一時語結。

以熊貲的性格,不找到她怎會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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