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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化妝次數少, 平日裏就是在衛生間對著鏡子隨意捯飭一下。
如今江遲禮給臥室裏添了化妝桌，她有了描眉畫眼的興致，雖然先前一直會錯意, 白白空歡喜一場，但說到底是她自己的問題。
時蘊化了精致的妝，頭發卷的慵懶蓬松，上面穿著粉綠色的毛衣, 下面是緊身牛仔褲。她開車去花鳥魚市場市場, 路邊的欒樹枝頭冒了尖。
她進店裏一眼相中帶著煙紫色蕊尖的劍蘭，白綠色花看起來有生氣, 很襯當下的天氣。
她讓店員用醬色的牛皮紙包裝, 將那團綠意牢牢包裹, 然後開車去了江遲禮學校。
巧的是, 這天江遲禮穿了醬色的外套, 人看起來更加柔軟有紳士氣質, 在同行人裏顯得突出。
太陽正準備下山，似走到半道兒要將這一點餘暉送給他, 才在天上停留，等著他從會議室出來。
時蘊來的正好, 剛好見到他身上的最後一抹殘影, 心又莫名空了幾拍。
江遲禮和同事道別, 一轉身看到站在原地盯著自己不動的時蘊。
那個插曲顯然是已經過去, 他換了手拿白大褂，信步朝她過去：“你怎麽過來了？”
時蘊舔舔嘴唇, 然後晃了晃手裏的花：“來接你下班啊。”
江遲禮站著不動, 時蘊眉頭微微一蹙：“幹嘛！不可以嗎？”
“我沒說不可以。”
時蘊將花塞進他懷裏，不再逗他：“是親自來謝謝你買的化妝桌, 為了表示誠意，我今天還特地化了全妝過來見你。”
時蘊湊近，眨了眨眼睛：“好看嗎？”
時蘊明顯是等著他誇獎，他笑了下，將她腦袋推開：“和素顏沒什麽區別。”
其實是誇她好看的意思。
時蘊變了臉，把花從他手裏拿走：“不懂欣賞。”
江遲禮看著她輕笑：“請你吃飯。”
“今天？”
江遲禮點頭：“現在。”
“只有今天？”
“你要想吃，明天也可以。”
時蘊並沒有什麽胃口，但這是江遲禮開口，她歡喜答應。
江遲禮生病剛痊愈，也沒有胃口。
時蘊開著車，江遲禮坐在副駕，二人在鬧市裏走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沒有選到合心意的餐館。
車停在斑馬線前，等待紅燈，時蘊手指敲著方向盤，突然偏頭問他：“要不去你家，你給我做飯吃吧，上次在你朋友圈看你做的松餅還挺不錯的。”
江遲禮盯著時蘊不說話，時蘊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江遲禮才點頭答應。
二人到家，已經晚上八點。
江遲禮換了衣服去廚房，時蘊在房子裏閑逛，看到了桌子上的退燒藥。
時蘊驚訝，拿著藥噔噔噔跑去廚房，倚在門口問他：“你發燒了？”
江遲禮回頭：“已經退了，前幾天燒的。”
“被傳染的啊？”
“不是，洗了冷水澡。”
“喔！”
有前車之鑒，江遲禮敏銳到的捕捉到關鍵詞，詢問：“你在生氣？”
時蘊一臉懵：“沒有啊。”
“小婕說，回答哦就是在生氣。”
時蘊過去躺在沙發上，抱著抱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分情況，如果我生理期……”話戛然而止。
那日的畫面又重新浮現在腦海裏，她按下原始沖動，將這一切不動聲色地掩蓋過去。
“算了，反正我沒生氣。”
江遲禮不懂她的欲言又止，只是招手喊她過去吃飯。
時蘊本來不餓，但江遲禮廚藝太好，坐在那裏跟倉鼠一樣，嘴巴不停地咀嚼。
江遲禮只嘗了一口，就不想再吃。
他過去找了個透明的玻璃花瓶，接了水，然後把時蘊買的劍蘭插了進去。
厚重的中式裝修被白綠點綴，成了家裏唯一露骨的生氣。
江城的房子不像朝禾，沒有景觀和設計，有的只是寡淡。
江城的房子是他生病後從家裏搬出來買的，而朝禾的房子，是鳶姐知道他要去朝禾任職，特地給他買的。
江遲禮江遲禮以為時蘊喜歡劍蘭，這才買了劍蘭送給自己。
但時蘊說：“我不喜歡，但我覺得你會喜歡。”
時蘊沒送錯，江遲禮很喜歡這個，所以找了花瓶，準備好好養著。
“那你喜歡什麽？”
“你猜？”
時蘊眼神狡黠，瞳孔在燈光下珠光點點，似珍珠美玉。
江遲禮想起來什麽，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卻回答了之前的：“眼睛是不一樣，比原來亮了很多。”
時蘊怔了下，之後似撒嬌似感慨：“你才發現喔。”
江遲禮又發現，時蘊不管生氣還是開心，講話總是帶著語氣詞，有棱有角的文字被她的語氣包裹纏繞，變成珠玉，透漏著可愛，
他想到這個，低頭笑，時蘊故意板著臉孔：“幹嘛笑我？”
“沒有。”
“你撒謊喔，明明就有。”
江遲禮笑得更甚。
這晚，時蘊因為晚上一個人開車不安全，留宿客房。
隔壁是鄭婕妤的房間，時蘊在門口看到裏面的粉色的床單和化妝臺，不滿。
“江遲禮，都住客房，你為什麽偏心啊。”
江遲禮正在給她拿自己睡衣，被她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無奈發笑。
東西全是沈似準備的，和他有什麽關系。
不過，“她是小孩兒你也是？”
“在你心裏，我不也是嗎？”
時蘊說的直白，江遲禮楞了下，二人對視著，時蘊在等他的回答。
江遲禮把手裏的睡衣遞給她：“是，你們倆一樣。”
江遲禮送完東西回房間，走前告訴她，東西都是沈似買的，如果想要，他可以買一模一樣的。
不偏不向，不有私心。
“好啊，所以，那個房間算是我的了吧？”時蘊在門口快速回答，之後指著鄭婕妤房間，“和魚魚一樣。”
像是某種默認，長輩和小輩成了關系的舒適區，即使他們不是。
“和鄭婕妤一樣”成了關系代名詞，任何過界的要求和試探，都被打上鄭婕妤的標簽。
經驗淺薄卻又高明的年下以退為進，來占據更多的領地。
宋詔螢得知這個消息，晚上翹了加班過來找時蘊，此時時蘊正在收拾新買的洗漱用品。
行李箱攤開放在地上，睡衣已經收拾了幾套放在裏面。
宋詔螢彎腰，極其嫌棄地用手指挑起來一件花褲子：“嘖嘖，你偷你奶的？”
時蘊一把扯走：“你還說我哥講話難聽，你比他還難聽。”
聽到程舫昔名字，宋詔螢黑了臉：“別跟我提他。”
“怎麽啦？我哥又欺負你了？”
宋詔螢：“那倒沒有，不過誰下班想聽到老板名字呢，晦氣。”
宋詔螢說完才發現被時蘊岔開話題，又扯回正軌。
“怎麽審問起我了，我今天是來審問你的，你去江老師家是帶著任務去的，你知道嗎？”
宋詔螢說的神秘兮兮，時蘊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下，和鏡子裏的宋詔螢對視：“什麽任務？”
宋詔螢不懷好意地笑了下，然後貼近時蘊耳朵：“草。”
時蘊被宋詔螢無語到幾度開口想說點什麽，最後都沈默。
宋詔螢講話被程舫昔罵過很多次，因為太過粗俗，他一個男人有時候都面紅耳赤。
宋詔螢嘿嘿一笑：“你這幾件睡衣太沒魅力了，晚上睡覺你躺那裏一動不動，睡衣看起來跟裹屍袋一樣，讓人性｜欲全無。”
這麽粗俗的話，讓人都沒辦法接，時蘊平靜地認真看著她說：“我哥罵你真是不冤。”
宋詔螢才不把程舫昔說的話放在眼裏，傲嬌地哼了聲，不反駁。
宋詔螢把時蘊手裏的東西抽走，要帶她出去買幾件衣服。
時蘊不想去，喊著自己有。
宋詔螢：“回來我就把你的睡衣都給燒了！”
最終時蘊還是被宋詔螢拽去商場，宋詔螢的審美全在q｜q內衣上，在時蘊還在看帶蝴蝶結的純棉內褲時，宋詔螢已經穿起了一扯就開的綁帶蕾絲。
她給時蘊挑選了幾件，豪氣地拍著自己胸脯：“放心，姐買單。”
宋詔螢買單的動作太快，她根本阻止不了。
最後在時蘊的再三堅持下，還是買了個件略顯正常的睡裙——綠色的綢緞吊帶睡裙，極襯時蘊膚色。
宋詔螢“滿載而歸”，回去路上，嘴角都沒下去過。
時蘊被她逗笑t，偏頭看了她一眼：“行了，你現在笑得特別猥瑣。”
“沒事，我變態都行，只要你把江老師拿下。”
“你不是怕他嗎，現在聽你這些話感覺不怕一樣。”
“nonono。”宋詔螢賣弄地豎起食指擺動，“正因為怕，才要看他被降服、被壓制、被玩弄。”
“宋詔螢！”
“誒呀好了，你不是喜歡他嗎，不想擁有他嗎？”
宋詔螢說完刷著娛樂新聞，這句話仿佛是隨口一句的調侃。
她清楚時蘊什麽樣，這些衣服買了也不一定穿，所以說完也沒期待能得到時蘊什麽回覆。
但突然，“想啊。”
時蘊說得直白坦率，語氣平靜，但嘴角帶著隱隱笑意。
她說完，偏頭看了眼宋詔螢，表情略顯俏皮，又著重地補充了句：“做夢都想。”
她說不出違心的話，也無法背叛自己的身體。她就是對江遲禮有著不那麽純粹的肖想。
大方過來把時蘊的日用品取走，臨走將家裏鑰匙給了時蘊一把。
江遲禮臨時出差，去外地參加交流會，短則三五日，長則半個月。所以鑰匙讓大方轉交。
時蘊應聲收下，回去隨手將鑰匙丟進玄關抽屜裏。
她要是去那裏住，江遲禮肯定在，鑰匙完全沒有必要。
時蘊回去癱在沙發上背試戲片段臺詞，正看著，冉姐打來電話，喊她過去試戲。
這天外面開始飄柳絮，嗆人口鼻，冉姐全副武裝，坐在車裏，看到時蘊出來，這才搖下車窗催促：“祖宗快點上車，制片人龜毛的很，我們得提前到。”
聽到催促時蘊跑了兩步，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位。
冉姐掃她一眼，看到她瞳仁黑色，亮得伶俐：“怎麽不戴美瞳。”
“誒呀，忘了。”這兩天橘白拉肚子，前幾天開了藥，臨出門橘白又拉了一次，她慌裏慌張，這才把這個事情給忘了。
時蘊對著車內鏡子端詳，看著也還行，不過冉姐一副煩躁不滿的樣子，她小聲：“要不，找個商場買一個？”
冉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哪裏還有時間去給她買這個。於是時蘊要了試戲地址，網上點了外賣，到時候送過去。
車一路疾馳，冉姐暴躁得跟什麽似的，喇叭拍的作響。
但即使再心煩，對待工作還是認真。一個急剎車，車在紅燈前停下。
冉姐問她劇本的情況：“劇本看完什麽感覺？”
立意明確，校園夾雜懸疑，單從故事而言，時蘊很喜歡。
但往日的畫面總是席卷而來，讓她覺得心裏不舒服，但她沒有告訴冉姐，倏然一笑：“很好啊，而且還挺適合我，放心啦，今天試戲肯定好好表現，給你爭口氣。”
時蘊這個咖位夠上這個實屬不易，冉姐在其中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她以為自己過得去心裏這關，明明面對申煬已經處變不驚，卻不想試戲時，她多次卡殼。
導演撂了臺詞本，臉上略顯不悅，時蘊立馬道歉。
冉姐眼珠子一轉，站起來就招呼著大家點奶茶，她摸清導演喜好，導演還沒開口說要什麽，冉姐已經答出來。
見二人態度好，導演這才正眼看向時蘊：“你雖然拍過一兩部，但也都是小角色，在我眼裏和新人沒什麽區別，這種機會很難得，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時蘊正是因為太認真，才每到重情緒戲時再難進行下去。
於是時蘊硬著頭皮進行了最後一次試戲，這次她順利演下來，勉強及格。
導演又再次看了時蘊的資料，眼神端詳，不知道思索什麽，然後把它放去一旁：“回去等消息吧。”
恰好這時候外賣到，冉姐拿到手後挨個給幾個老師遞過去，臉上帶著社交該有的微笑：“辛苦各位老師了。”
然後帶著時蘊出了門。
剛出門冉姐的臉垮下來，揉了揉笑得發酸的括約肌：“笑得累死老娘了。”
時蘊覺得自己沒發揮好，一臉愧疚：“對不起啊冉姐，我今天狀態有點不是很好。”
冉姐只後悔剛才點奶茶的時候忘記給自己點，此刻渴得想罵人。
聽到時蘊給自己道歉，又看到她萎靡不振，拍了拍她的背：“行了，挺直身子，少低頭，最後一遍不是演的挺好的，這塊餅想啃的人多了，上了說明咱命好，不上說明他們沒眼光。”
冉姐沒當回事，她這個人只謀事，能爭取到的就要爭一爭，真不行就算了，也不後悔。
時蘊聽到寬慰也沒高興，抿著唇伸出兩個手指：“我爭取多營業，接倆廣告，賠你。”
冉姐一把拍掉她的手指：“搞什麽，又沒出結果，上不上還不一定，賠什麽賠。”
時蘊嘿嘿一笑：“沒上就當賠你，上了就當福利。”
冉姐白她一眼，但下一秒就是拿走她手裏沒喝完的奶茶：“行，也算是知道心疼老娘。”
時蘊回去做了個美瞳合集的分享，有商家找過來，讓她幫忙宣傳。時蘊接下廣告，把商務費打給冉姐。
冉姐沒要退回來，她再轉過去時，發現支付寶已經被拉黑。
冉姐發來微信：要死啊！！別給老娘轉，你現在只用每天飯前禱告能上就行！！
時蘊看著消息笑，回了個小貓遵命的表情包。
商家寄過來一堆美瞳，她用不完給宋詔螢拿去了一些，還有剩下的帶去學校分給了室友。
她的論文初稿被帶教老師打回來修改，開始看著一排排問號陷入沈思。
室友喊她一起去圖書館改論文，她放心不下橘白，橘白拉肚子剛剛好轉，推辭不去。
室友調侃她怎麽跟生了孩子的媽一樣，門都不出。
時蘊揪著橘白脖子，笑得前仰後合：“原諒一下當媽的人。”
但室友不死心，打著感情牌：“論文結束就真的畢業了，你本來就沒和我們住幾天。”
時蘊心下動容，這才答應。
時蘊仿佛剛上大學，她們關系最好的時候就是這樣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去吃飯。幾個人形影不離，但關系穩定後，大家在親密關系裏找到中間點，不再經常黏在一起。
時蘊改論文格式和引用文獻改得頭痛，她趴在桌子上腦袋放空。
對面的室友正戴著耳機不知道看什麽，手捂著嘴巴正笑得起勁兒，身側室友盯著電腦轉筆，眉頭皺著，感覺下一秒就要摔電腦離開。
時蘊看著大家這樣突然就心情愉悅。
這個時刻被她載入人生瞬間，雖然論文很煩，環境也沒有那麽美好，但突然覺得好像沒什麽大過天的事情值得憂慮。
她直起身子準備繼續修改，收到江遲禮的信息。
「江遲禮」：橘白怎麽樣了？
“我出門前它精神還挺好，我給你發監控視頻。”
時蘊去監控APP 裏截取，發現沒有連接，她試圖連了幾次，還是沒有連上。
她猜測應該是停電了。
時蘊向江遲禮解釋，之後：“回去再給你看。”
江遲禮淡淡地嗯了聲，聲音略顯有氣無力，時蘊註意到：“你生病了？”
“沒有，累了。”一場場會開下來，應酬下來，誰都吃不消：“怎麽樣了？”
“啊？不是說了回去給你錄視頻？”
“我說你。”
“喔！”時蘊學室友轉筆，但轉不穩，砸在桌子上，發出尖銳聲響，周圍有同學看過來，她立馬點頭抱歉，“我還行，就是論文好難啊。”
她深深嘆口氣，手指按著1，看著字數從快速猛增，之後又按著刪除鍵不松。
江遲禮似乎聽到了她惆悵的嘆息聲，微不可聞地笑了下。
是模糊說不清的心靈感應，笑聲像細微的電波聲，隔著屏幕傳來，時蘊突然彈出來消息：“你是不是在笑我？！”
江遲禮笑著，回了兩個字：“沒有。”
到飯點，室友喊時蘊去吃晚飯，她匆匆跟江遲禮說了再見。
江遲禮退出聊天，看了眼時間快要到晚上的飯局，他拎起外套朝門口走，一開門，李昭正準備敲門。
李昭收回蜷縮的手指，“哦，正好，晚上飯局改明天晚上，我來跟你說一聲。”
江遲禮嗯了聲，然後想要關門回去，但門被李昭攔住。
江遲禮擡頭，李昭笑著邀約：“既然沒有飯局，要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酒店？”
“出去，我知道有家好吃的私房菜。”
江遲禮猶豫，李昭試探詢問：“你是晚上還有什麽事嗎？”
“沒事，走吧。”
江遲禮說著關門，李昭站在原地楞了一下，這才跟上他的步子。
今晚有沒有事，江遲禮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時蘊還沒有把論文發給他。
時t蘊和室友在外面吃飯，看到這個消息時已經快要十一點。她在餐廳連忙掏出來電腦，把文件發了過去。
然後又發了張流淚貓貓的jpg。
室友見她突然掏出來電腦，都嚇了一跳，以為是導師大半夜還找人。
時蘊發完合上電腦，解釋：“不是，是給我……”
一時卡殼，她不知道怎麽介紹江遲禮。
“給你什麽？”室友盯著她追問。
“給我……沒什麽，吃飯吃飯。”時蘊打著馬虎眼，不做解釋，把這個話題繞了過去。
十一點，江遲禮吃完飯出來，收到了時蘊發來的東西。
李昭去開駕駛座的門，突然停住好奇：“江老師，我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麽不能開車嗎？”
按照江遲禮的性格，李昭沒覺得這是個會讓她碰壁的問題，但江遲禮去開副駕駛的門：“李老師，我這是我的私事”
李昭尷尬地了下，然後舔舔唇：“抱歉，是我冒昧了。”
李昭開車很穩，和她的人一樣，光影交錯打在她臉上，但她的視線卻始終在身側男人的臉上。
江遲禮一直低頭看著手機，她幾次想找話題，但都怕打擾到他。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江遲禮覺得眼睛不舒服，捏了下眼角。
李昭這才找到開口的機會：“領導布置的任務嗎，今天跑了一天，要不明天再看。”
江遲禮將手機亮度調低，然後繼續：“不是，時蘊的論文。”
李昭驚訝。
“你還管她論文？”
“嗯，她說太難了，我就看看有多難。”
“所以難嗎？”
“不難，但她說難，那應該就是難。”
李昭臉上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但很快一閃而過，她轉了話頭，問他明天吃什麽。
但身邊人心思都在時蘊的論文上，沒有回應。他不關心明天吃什麽，只知道她的論文漏洞百出，不知道有沒有挨導師的罵。
時蘊沒有挨導師的罵，也沒有挨江遲禮的。
淩晨三點，時蘊收到江遲禮發來的論文，格式規範，內容詳盡。
他說：改完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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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化妝次數少, 平日裏就是在衛生間對著鏡子隨意捯飭一下。
如今江遲禮給臥室裏添了化妝桌，她有了描眉畫眼的興致，雖然先前一直會錯意, 白白空歡喜一場，但說到底是她自己的問題。
時蘊化了精致的妝，頭發卷的慵懶蓬松，上面穿著粉綠色的毛衣, 下面是緊身牛仔褲。她開車去花鳥魚市場市場, 路邊的欒樹枝頭冒了尖。
她進店裏一眼相中帶著煙紫色蕊尖的劍蘭，白綠色花看起來有生氣, 很襯當下的天氣。
她讓店員用醬色的牛皮紙包裝, 將那團綠意牢牢包裹, 然後開車去了江遲禮學校。
巧的是, 這天江遲禮穿了醬色的外套, 人看起來更加柔軟有紳士氣質, 在同行人裏顯得突出。
太陽正準備下山，似走到半道兒要將這一點餘暉送給他, 才在天上停留，等著他從會議室出來。
時蘊來的正好, 剛好見到他身上的最後一抹殘影, 心又莫名空了幾拍。
江遲禮和同事道別, 一轉身看到站在原地盯著自己不動的時蘊。
那個插曲顯然是已經過去, 他換了手拿白大褂，信步朝她過去：“你怎麽過來了？”
時蘊舔舔嘴唇, 然後晃了晃手裏的花：“來接你下班啊。”
江遲禮站著不動, 時蘊眉頭微微一蹙：“幹嘛！不可以嗎？”
“我沒說不可以。”
時蘊將花塞進他懷裏，不再逗他：“是親自來謝謝你買的化妝桌, 為了表示誠意，我今天還特地化了全妝過來見你。”
時蘊湊近，眨了眨眼睛：“好看嗎？”
時蘊明顯是等著他誇獎，他笑了下，將她腦袋推開：“和素顏沒什麽區別。”
其實是誇她好看的意思。
時蘊變了臉，把花從他手裏拿走：“不懂欣賞。”
江遲禮看著她輕笑：“請你吃飯。”
“今天？”
江遲禮點頭：“現在。”
“只有今天？”
“你要想吃，明天也可以。”
時蘊並沒有什麽胃口，但這是江遲禮開口，她歡喜答應。
江遲禮生病剛痊愈，也沒有胃口。
時蘊開著車，江遲禮坐在副駕，二人在鬧市裏走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沒有選到合心意的餐館。
車停在斑馬線前，等待紅燈，時蘊手指敲著方向盤，突然偏頭問他：“要不去你家，你給我做飯吃吧，上次在你朋友圈看你做的松餅還挺不錯的。”
江遲禮盯著時蘊不說話，時蘊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江遲禮才點頭答應。
二人到家，已經晚上八點。
江遲禮換了衣服去廚房，時蘊在房子裏閑逛，看到了桌子上的退燒藥。
時蘊驚訝，拿著藥噔噔噔跑去廚房，倚在門口問他：“你發燒了？”
江遲禮回頭：“已經退了，前幾天燒的。”
“被傳染的啊？”
“不是，洗了冷水澡。”
“喔！”
有前車之鑒，江遲禮敏銳到的捕捉到關鍵詞，詢問：“你在生氣？”
時蘊一臉懵：“沒有啊。”
“小婕說，回答哦就是在生氣。”
時蘊過去躺在沙發上，抱著抱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分情況，如果我生理期……”話戛然而止。
那日的畫面又重新浮現在腦海裏，她按下原始沖動，將這一切不動聲色地掩蓋過去。
“算了，反正我沒生氣。”
江遲禮不懂她的欲言又止，只是招手喊她過去吃飯。
時蘊本來不餓，但江遲禮廚藝太好，坐在那裏跟倉鼠一樣，嘴巴不停地咀嚼。
江遲禮只嘗了一口，就不想再吃。
他過去找了個透明的玻璃花瓶，接了水，然後把時蘊買的劍蘭插了進去。
厚重的中式裝修被白綠點綴，成了家裏唯一露骨的生氣。
江城的房子不像朝禾，沒有景觀和設計，有的只是寡淡。
江城的房子是他生病後從家裏搬出來買的，而朝禾的房子，是鳶姐知道他要去朝禾任職，特地給他買的。
江遲禮江遲禮以為時蘊喜歡劍蘭，這才買了劍蘭送給自己。
但時蘊說：“我不喜歡，但我覺得你會喜歡。”
時蘊沒送錯，江遲禮很喜歡這個，所以找了花瓶，準備好好養著。
“那你喜歡什麽？”
“你猜？”
時蘊眼神狡黠，瞳孔在燈光下珠光點點，似珍珠美玉。
江遲禮想起來什麽，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卻回答了之前的：“眼睛是不一樣，比原來亮了很多。”
時蘊怔了下，之後似撒嬌似感慨：“你才發現喔。”
江遲禮又發現，時蘊不管生氣還是開心，講話總是帶著語氣詞，有棱有角的文字被她的語氣包裹纏繞，變成珠玉，透漏著可愛，
他想到這個，低頭笑，時蘊故意板著臉孔：“幹嘛笑我？”
“沒有。”
“你撒謊喔，明明就有。”
江遲禮笑得更甚。
這晚，時蘊因為晚上一個人開車不安全，留宿客房。
隔壁是鄭婕妤的房間，時蘊在門口看到裏面的粉色的床單和化妝臺，不滿。
“江遲禮，都住客房，你為什麽偏心啊。”
江遲禮正在給她拿自己睡衣，被她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無奈發笑。
東西全是沈似準備的，和他有什麽關系。
不過，“她是小孩兒你也是？”
“在你心裏，我不也是嗎？”
時蘊說的直白，江遲禮楞了下，二人對視著，時蘊在等他的回答。
江遲禮把手裏的睡衣遞給她：“是，你們倆一樣。”
江遲禮送完東西回房間，走前告訴她，東西都是沈似買的，如果想要，他可以買一模一樣的。
不偏不向，不有私心。
“好啊，所以，那個房間算是我的了吧？”時蘊在門口快速回答，之後指著鄭婕妤房間，“和魚魚一樣。”
像是某種默認，長輩和小輩成了關系的舒適區，即使他們不是。
“和鄭婕妤一樣”成了關系代名詞，任何過界的要求和試探，都被打上鄭婕妤的標簽。
經驗淺薄卻又高明的年下以退為進，來占據更多的領地。
宋詔螢得知這個消息，晚上翹了加班過來找時蘊，此時時蘊正在收拾新買的洗漱用品。
行李箱攤開放在地上，睡衣已經收拾了幾套放在裏面。
宋詔螢彎腰，極其嫌棄地用手指挑起來一件花褲子：“嘖嘖，你偷你奶的？”
時蘊一把扯走：“你還說我哥講話難聽，你比他還難聽。”
聽到程舫昔名字，宋詔螢黑了臉：“別跟我提他。”
“怎麽啦？我哥又欺負你了？”
宋詔螢：“那倒沒有，不過誰下班想聽到老板名字呢，晦氣。”
宋詔螢說完才發現被時蘊岔開話題，又扯回正軌。
“怎麽審問起我了，我今天是來審問你的，你去江老師家是帶著任務去的，你知道嗎？”
宋詔螢說的神秘兮兮，時蘊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下，和鏡子裏的宋詔螢對視：“什麽任務？”
宋詔螢不懷好意地笑了下，然後貼近時蘊耳朵：“草。”
時蘊被宋詔螢無語到幾度開口想說點什麽，最後都沈默。
宋詔螢講話被程舫昔罵過很多次，因為太過粗俗，他一個男人有時候都面紅耳赤。
宋詔螢嘿嘿一笑：“你這幾件睡衣太沒魅力了，晚上睡覺你躺那裏一動不動，睡衣看起來跟裹屍袋一樣，讓人性｜欲全無。”
這麽粗俗的話，讓人都沒辦法接，時蘊平靜地認真看著她說：“我哥罵你真是不冤。”
宋詔螢才不把程舫昔說的話放在眼裏，傲嬌地哼了聲，不反駁。
宋詔螢把時蘊手裏的東西抽走，要帶她出去買幾件衣服。
時蘊不想去，喊著自己有。
宋詔螢：“回來我就把你的睡衣都給燒了！”
最終時蘊還是被宋詔螢拽去商場，宋詔螢的審美全在q｜q內衣上，在時蘊還在看帶蝴蝶結的純棉內褲時，宋詔螢已經穿起了一扯就開的綁帶蕾絲。
她給時蘊挑選了幾件，豪氣地拍著自己胸脯：“放心，姐買單。”
宋詔螢買單的動作太快，她根本阻止不了。
最後在時蘊的再三堅持下，還是買了個件略顯正常的睡裙——綠色的綢緞吊帶睡裙，極襯時蘊膚色。
宋詔螢“滿載而歸”，回去路上，嘴角都沒下去過。
時蘊被她逗笑t，偏頭看了她一眼：“行了，你現在笑得特別猥瑣。”
“沒事，我變態都行，只要你把江老師拿下。”
“你不是怕他嗎，現在聽你這些話感覺不怕一樣。”
“nonono。”宋詔螢賣弄地豎起食指擺動，“正因為怕，才要看他被降服、被壓制、被玩弄。”
“宋詔螢！”
“誒呀好了，你不是喜歡他嗎，不想擁有他嗎？”
宋詔螢說完刷著娛樂新聞，這句話仿佛是隨口一句的調侃。
她清楚時蘊什麽樣，這些衣服買了也不一定穿，所以說完也沒期待能得到時蘊什麽回覆。
但突然，“想啊。”
時蘊說得直白坦率，語氣平靜，但嘴角帶著隱隱笑意。
她說完，偏頭看了眼宋詔螢，表情略顯俏皮，又著重地補充了句：“做夢都想。”
她說不出違心的話，也無法背叛自己的身體。她就是對江遲禮有著不那麽純粹的肖想。
大方過來把時蘊的日用品取走，臨走將家裏鑰匙給了時蘊一把。
江遲禮臨時出差，去外地參加交流會，短則三五日，長則半個月。所以鑰匙讓大方轉交。
時蘊應聲收下，回去隨手將鑰匙丟進玄關抽屜裏。
她要是去那裏住，江遲禮肯定在，鑰匙完全沒有必要。
時蘊回去癱在沙發上背試戲片段臺詞，正看著，冉姐打來電話，喊她過去試戲。
這天外面開始飄柳絮，嗆人口鼻，冉姐全副武裝，坐在車裏，看到時蘊出來，這才搖下車窗催促：“祖宗快點上車，制片人龜毛的很，我們得提前到。”
聽到催促時蘊跑了兩步，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位。
冉姐掃她一眼，看到她瞳仁黑色，亮得伶俐：“怎麽不戴美瞳。”
“誒呀，忘了。”這兩天橘白拉肚子，前幾天開了藥，臨出門橘白又拉了一次，她慌裏慌張，這才把這個事情給忘了。
時蘊對著車內鏡子端詳，看著也還行，不過冉姐一副煩躁不滿的樣子，她小聲：“要不，找個商場買一個？”
冉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哪裏還有時間去給她買這個。於是時蘊要了試戲地址，網上點了外賣，到時候送過去。
車一路疾馳，冉姐暴躁得跟什麽似的，喇叭拍的作響。
但即使再心煩，對待工作還是認真。一個急剎車，車在紅燈前停下。
冉姐問她劇本的情況：“劇本看完什麽感覺？”
立意明確，校園夾雜懸疑，單從故事而言，時蘊很喜歡。
但往日的畫面總是席卷而來，讓她覺得心裏不舒服，但她沒有告訴冉姐，倏然一笑：“很好啊，而且還挺適合我，放心啦，今天試戲肯定好好表現，給你爭口氣。”
時蘊這個咖位夠上這個實屬不易，冉姐在其中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她以為自己過得去心裏這關，明明面對申煬已經處變不驚，卻不想試戲時，她多次卡殼。
導演撂了臺詞本，臉上略顯不悅，時蘊立馬道歉。
冉姐眼珠子一轉，站起來就招呼著大家點奶茶，她摸清導演喜好，導演還沒開口說要什麽，冉姐已經答出來。
見二人態度好，導演這才正眼看向時蘊：“你雖然拍過一兩部，但也都是小角色，在我眼裏和新人沒什麽區別，這種機會很難得，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時蘊正是因為太認真，才每到重情緒戲時再難進行下去。
於是時蘊硬著頭皮進行了最後一次試戲，這次她順利演下來，勉強及格。
導演又再次看了時蘊的資料，眼神端詳，不知道思索什麽，然後把它放去一旁：“回去等消息吧。”
恰好這時候外賣到，冉姐拿到手後挨個給幾個老師遞過去，臉上帶著社交該有的微笑：“辛苦各位老師了。”
然後帶著時蘊出了門。
剛出門冉姐的臉垮下來，揉了揉笑得發酸的括約肌：“笑得累死老娘了。”
時蘊覺得自己沒發揮好，一臉愧疚：“對不起啊冉姐，我今天狀態有點不是很好。”
冉姐只後悔剛才點奶茶的時候忘記給自己點，此刻渴得想罵人。
聽到時蘊給自己道歉，又看到她萎靡不振，拍了拍她的背：“行了，挺直身子，少低頭，最後一遍不是演的挺好的，這塊餅想啃的人多了，上了說明咱命好，不上說明他們沒眼光。”
冉姐沒當回事，她這個人只謀事，能爭取到的就要爭一爭，真不行就算了，也不後悔。
時蘊聽到寬慰也沒高興，抿著唇伸出兩個手指：“我爭取多營業，接倆廣告，賠你。”
冉姐一把拍掉她的手指：“搞什麽，又沒出結果，上不上還不一定，賠什麽賠。”
時蘊嘿嘿一笑：“沒上就當賠你，上了就當福利。”
冉姐白她一眼，但下一秒就是拿走她手裏沒喝完的奶茶：“行，也算是知道心疼老娘。”
時蘊回去做了個美瞳合集的分享，有商家找過來，讓她幫忙宣傳。時蘊接下廣告，把商務費打給冉姐。
冉姐沒要退回來，她再轉過去時，發現支付寶已經被拉黑。
冉姐發來微信：要死啊！！別給老娘轉，你現在只用每天飯前禱告能上就行！！
時蘊看著消息笑，回了個小貓遵命的表情包。
商家寄過來一堆美瞳，她用不完給宋詔螢拿去了一些，還有剩下的帶去學校分給了室友。
她的論文初稿被帶教老師打回來修改，開始看著一排排問號陷入沈思。
室友喊她一起去圖書館改論文，她放心不下橘白，橘白拉肚子剛剛好轉，推辭不去。
室友調侃她怎麽跟生了孩子的媽一樣，門都不出。
時蘊揪著橘白脖子，笑得前仰後合：“原諒一下當媽的人。”
但室友不死心，打著感情牌：“論文結束就真的畢業了，你本來就沒和我們住幾天。”
時蘊心下動容，這才答應。
時蘊仿佛剛上大學，她們關系最好的時候就是這樣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去吃飯。幾個人形影不離，但關系穩定後，大家在親密關系裏找到中間點，不再經常黏在一起。
時蘊改論文格式和引用文獻改得頭痛，她趴在桌子上腦袋放空。
對面的室友正戴著耳機不知道看什麽，手捂著嘴巴正笑得起勁兒，身側室友盯著電腦轉筆，眉頭皺著，感覺下一秒就要摔電腦離開。
時蘊看著大家這樣突然就心情愉悅。
這個時刻被她載入人生瞬間，雖然論文很煩，環境也沒有那麽美好，但突然覺得好像沒什麽大過天的事情值得憂慮。
她直起身子準備繼續修改，收到江遲禮的信息。
「江遲禮」：橘白怎麽樣了？
“我出門前它精神還挺好，我給你發監控視頻。”
時蘊去監控APP 裏截取，發現沒有連接，她試圖連了幾次，還是沒有連上。
她猜測應該是停電了。
時蘊向江遲禮解釋，之後：“回去再給你看。”
江遲禮淡淡地嗯了聲，聲音略顯有氣無力，時蘊註意到：“你生病了？”
“沒有，累了。”一場場會開下來，應酬下來，誰都吃不消：“怎麽樣了？”
“啊？不是說了回去給你錄視頻？”
“我說你。”
“喔！”時蘊學室友轉筆，但轉不穩，砸在桌子上，發出尖銳聲響，周圍有同學看過來，她立馬點頭抱歉，“我還行，就是論文好難啊。”
她深深嘆口氣，手指按著1，看著字數從快速猛增，之後又按著刪除鍵不松。
江遲禮似乎聽到了她惆悵的嘆息聲，微不可聞地笑了下。
是模糊說不清的心靈感應，笑聲像細微的電波聲，隔著屏幕傳來，時蘊突然彈出來消息：“你是不是在笑我？！”
江遲禮笑著，回了兩個字：“沒有。”
到飯點，室友喊時蘊去吃晚飯，她匆匆跟江遲禮說了再見。
江遲禮退出聊天，看了眼時間快要到晚上的飯局，他拎起外套朝門口走，一開門，李昭正準備敲門。
李昭收回蜷縮的手指，“哦，正好，晚上飯局改明天晚上，我來跟你說一聲。”
江遲禮嗯了聲，然後想要關門回去，但門被李昭攔住。
江遲禮擡頭，李昭笑著邀約：“既然沒有飯局，要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酒店？”
“出去，我知道有家好吃的私房菜。”
江遲禮猶豫，李昭試探詢問：“你是晚上還有什麽事嗎？”
“沒事，走吧。”
江遲禮說著關門，李昭站在原地楞了一下，這才跟上他的步子。
今晚有沒有事，江遲禮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時蘊還沒有把論文發給他。
時t蘊和室友在外面吃飯，看到這個消息時已經快要十一點。她在餐廳連忙掏出來電腦，把文件發了過去。
然後又發了張流淚貓貓的jpg。
室友見她突然掏出來電腦，都嚇了一跳，以為是導師大半夜還找人。
時蘊發完合上電腦，解釋：“不是，是給我……”
一時卡殼，她不知道怎麽介紹江遲禮。
“給你什麽？”室友盯著她追問。
“給我……沒什麽，吃飯吃飯。”時蘊打著馬虎眼，不做解釋，把這個話題繞了過去。
十一點，江遲禮吃完飯出來，收到了時蘊發來的東西。
李昭去開駕駛座的門，突然停住好奇：“江老師，我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麽不能開車嗎？”
按照江遲禮的性格，李昭沒覺得這是個會讓她碰壁的問題，但江遲禮去開副駕駛的門：“李老師，我這是我的私事”
李昭尷尬地了下，然後舔舔唇：“抱歉，是我冒昧了。”
李昭開車很穩，和她的人一樣，光影交錯打在她臉上，但她的視線卻始終在身側男人的臉上。
江遲禮一直低頭看著手機，她幾次想找話題，但都怕打擾到他。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江遲禮覺得眼睛不舒服，捏了下眼角。
李昭這才找到開口的機會：“領導布置的任務嗎，今天跑了一天，要不明天再看。”
江遲禮將手機亮度調低，然後繼續：“不是，時蘊的論文。”
李昭驚訝。
“你還管她論文？”
“嗯，她說太難了，我就看看有多難。”
“所以難嗎？”
“不難，但她說難，那應該就是難。”
李昭臉上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但很快一閃而過，她轉了話頭，問他明天吃什麽。
但身邊人心思都在時蘊的論文上，沒有回應。他不關心明天吃什麽，只知道她的論文漏洞百出，不知道有沒有挨導師的罵。
時蘊沒有挨導師的罵，也沒有挨江遲禮的。
淩晨三點，時蘊收到江遲禮發來的論文，格式規範，內容詳盡。
他說：改完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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