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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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哥哥和盛寧知不知道麥克風沒關？】
【他們要是知道了我們還能聽到？】
【幸好我沒睡。】
【其實像他們這種家庭, 一定會有很多規矩吧，聽起來哥哥妹妹好像都挺難的。】
【哥哥好誠懇，可設身處地想一想, 如果是我童年被那麽對待的時候一定會很難過, 可再換到哥哥的角度一看，他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小時候也沒有辦法衡量到底什麽是錯什麽是對。】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盛寧從來不會要求對方要為自己解釋什麽，現在的她並不奢求自己還能有親情,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盛懷深哪怕現在是在說他恨她, 那她也能全盤接受。
可偏偏, 可偏偏他說他是想要帶她玩的，他是記得的。
在她一次次攢夠失望的時候，他們也在一次次想要沖破這個家給他們帶去的枷鎖。
除了有同一個父親，她跟哥哥姐姐們不在一個屋檐下長大，不接受同一個母親的教育, 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
可他們好像在用自己的方式，承認她是一個妹妹。
給她留下了一片不被沾染過的天地, 好比那個沒有她的群。
“說來有點晚了。”盛懷深低聲道, “但我很抱歉。”
哪怕不是親妹妹，哪怕他再怎麽過分冷血都是情有可原，沒有人可以說他半分錯處, 可他還是想說這一聲抱歉。
為了當年那個雙眼明亮，喊他哥哥的小女孩。
盛寧想說些什麽, 可此時語言系統都是一片混亂的。
她從沒想過自己跟盛懷深會有這麽掏心掏肺的一天，除了崽崽, 也從未在人前展露過自己的脆弱，最終也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如果, 我是說如果。”盛懷深說，“以後再出去玩，哪裏受了傷，疼得實在難以忍受，也可以跟我們說，當然你要是不想說也可以。”
後面這句話有點像是在找補，也像是在給自己留□□面。
盛懷深：“所以今天這件事，他們也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多心，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次的深夜談話，無非就是因為她誤解了，一晚上都在生氣。
哪怕以後再是陌路人，盛懷深也不喜歡她帶著別的情緒離開這個節目，關系再差也不要再比以前更差吧。
盛寧依舊點頭：“嗯。”
“那我去睡了。”
眼看著盛懷深轉身就要回去，她有些著急，下意識喊道：“盛懷深。”
“怎麽？”
“謝謝。”
盛懷深笑了笑，擺擺手走了。
待在原地的盛寧心很亂，幹脆坐在原地也不著急回去。
【急死我了，為什麽不喊哥哥！一開始盛懷深就很想聽她喊哥哥對吧？】
【剛才盛懷深回頭的時候是不是在期待了！】
期待歸期待，因為這些年以來盛懷深再也沒有聽到任何人心無雜念，只從親人出發喊過他一句哥哥，但他心裏也清楚得很，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最差也不過是以前的狀態，他都能接受的，反正盛寧也沒為那個群的時說什麽拒絕的話。
他剛躺下合上眼沒多久，斜對面就有個小人影小心翼翼挪啊挪，越挪越遠了。
小浮生雖然很累，可她時刻謹記著在野外要保持自己警惕性，所以潛意識並沒有睡得很熟，路人叔叔和媽媽的動靜她當然聽得到，那可是自己的最親密的人呀。
現在路人叔叔回來了，那應該是跟媽媽聊完天了。
擔心媽媽的她只能偷偷跑出去，白天叔叔跟媽媽就鬧得不愉快，要是吵了架她就要去哄哄媽媽了。
可當她悄悄找到媽媽身邊時卻發現，這一次媽媽的情緒好像跟生氣的時候不一樣。
嗯？
難道沒吵架。
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實在太明顯，盛寧想忽視都不行，她回頭看到一個小腦袋在樹影之間晃動：“吵到你了？”
“沒有呀。”被發現了，小浮生只好掀開擋臉的樹葉子，“浮生來看看媽媽。”
“看我？”
“看媽媽今天需不需要安慰。”小浮生說，“好像需要又好像不需要。”
盛寧笑了，一個小孩子能懂什麽事，她的世界實在是簡單，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也不會有那麽多衡量。
對啊，自己什麽時候也學會衡量了呢。
小浮生見媽媽的表情實在覆雜，她讀不懂，只好說：“如果叔叔欺負媽媽了，浮生幫你欺負回來。”
“他沒有。”
面對小孩，好多話就沒有之前那樣說不出口了。
誰也不知道盛寧不是一個沈默寡言的性子，相反她其實有很多話要說，只不過沒有辦法說給外人聽，過去很多年她都碎碎念給小孩了。
小孩不在的那五年裏，才是她生命的至暗時刻，所以她才總會想自己是不是也該結束這沒有意義的人生了。
“小孩。”她將小孩輕輕拉過來抱在懷裏，像過去很多次難眠的夜晚那樣，低聲說，“我現在有點煩。”
小浮生問：“為什麽煩呢？”
“因為一些事，得不到結論。”
“那媽媽跟我說！”小浮生對自己的腦子一直都很有信心，她覺得自己比這個世界的很多人都要聰明，“浮生會給媽媽解答的。”
沒來由的，盛寧想起了盛懷深說的那句話——“小浮生很像小時候的你”。
她親自捏的小孩，能不像嗎
其實盛寧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把小孩留下，到底是因為她是一個親手養大的崽崽，還是把她看做了以前的自己。
別人想要挽回的，她又何嘗不想呢。
“有一些人，以前我以為t他們不喜歡我，所以我也不喜歡他們。”盛寧說，“但現在發現我好像錯了，他們或許也是喜歡我的。”
頓了頓，又說：“或者談不上喜歡，但應該有幾分好感。”
這個小浮生知道，喜歡是分有很多種層次的，從小就混跡在娛樂圈粉圈的她太明白了。
她問：“是能做朋友的那種嗎？”
朋友？
盛寧搖搖頭：“不知道。”
“那如果媽媽開始就知道他們是喜歡你的呢？”小浮生換了種方式問，“媽媽會跟他們成為朋友嗎？”
盛寧一楞。
那就不是成為朋友了，或許她會跟這些人成為親人，會把他們看得很重要。
沈默片刻，她輕輕點頭:“會。”
“那媽媽現在想要什麽答案呢？”小浮生問，“能不能跟他們做朋友嗎？”
想嗎？
“我不知道。”
一個人太久了，她不知道要怎麽跟已經長大了的那些人相處，就像盛懷深說的，她長大了，過去的很多事情她也已經不需要了。
關懷也好，親情也好。
小浮生問：“以前媽媽以為他們不喜歡你的時候，是想要跟他們做朋友的，對叭？”
“……嗯。”
“那媽媽現在一定也想。”小浮生肯定地說，“不然媽媽就不會這麽困惑了，因為不在意的人，是不需要讓媽媽苦惱的。”
“既然媽媽想，那為什麽不跟他們做朋友呢？”
“我……”盛寧還是搖頭，“我不知道。”
小浮生窩在媽媽懷裏，抓住她的手：“媽媽，浮生也跟你說。”
“說什麽？”
小浮生抿抿唇，低下頭：“大爸爸，小爹，還有媽媽，浮生開始也不知道，你們會不會要我的，我以為，你們是不要我了。”
走得悄無聲息，留她一個人孤獨的在偌大的城堡中待了五年，有時候甚至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所以來到這個世界後，哪怕知道對方是自己的爸爸媽媽，她一開始也不敢跟著爸爸就走。
尤其是最初見闞祁爸爸的時候，他的目光那麽冷漠，跟印象裏的人不一樣。
盛寧從來不知道以前小孩跟其他人相認的時候發生了什麽，原來還另有隱情：“然後呢？”
既然不確定，為什麽還要傾盡全力為她們好，整天連軸轉要賺錢給他們買城堡呢。
“那天在警察局，警察阿姨說我是無家可歸的孤兒。”小浮生說，“後來大爸爸來了，他好陌生，他說不認識我，我也不敢認他。”
【啊？所以崽崽一開始就跟闞祁認識嗎？不是胡亂指的人嗎？】
【這麽說來崽崽以前都認識這些大佬了？】
【可沒有血緣關系，他們怎麽認識的？真就網絡情緣一線牽？】
【在？來幾個大佬網戀，我打字快，聊得過來。】
“但是我知道的呀，就算你們不想要我，可我還是很喜歡你們。”小浮生笑眼彎彎，“所以大爸爸回來，問我要不要跟他走的時候，我就毫不猶豫答應了。”
“哪怕那個時候，你不知道他以前有沒有拋棄你？”盛寧問。
“嗯。”小浮生點頭，“那時候我只知道，自己很想跟爸爸媽媽在一起。”
她擡起頭：“所以媽媽，你也是這樣吧？”
盛寧被問住了。
她也是這樣嗎？
哪怕知道在那個家裏沒有真正的親情，哪怕知道那個家裏的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心眼子，哪怕知道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她。
但她還是覺得，自己也是有哥哥姐姐的，直到現在都在想，這個時候回到當初的家裏，她會期待哥哥姐姐們帶她去玩嗎？
她在期待。
否則也不會在聽到那些話後那麽動容，讓自己睡不著。
最終，她長嘆一聲：“是吧。”
小浮生眼睛一亮：“既然媽媽想跟他們做朋友，也知道他們是喜歡你的，為什麽不做呢？”
媽媽在她心裏一直都是特別厲害特別酷的人，想做什麽當場就做了，而且是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盛寧沒有回答，而是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了，我們該休息了。”
至於其他的，一切都順其自然吧，很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
【什麽朋友，你媽媽那是在說你的舅舅姨姨們。】
【我現在對小浮生的身世好好奇啊，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知道，未來穿越來的，小說裏都這麽寫，然後還人工植入了大腦，不然不可能這麽聰明。】
【那盛寧究竟會不會跟哥哥姐姐們和好啊？】
和好？
盛棟還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們鬧著一出居然是為了這個。
“我以前應該也沒有太管著他們吧？”他問身旁的管家。
後者望向窗外，盛家祖宅又大又廣，一眼看去不是林立的塔尖就是空無一人的花園和草坪，他說：“不需要管，生在什麽樣的家庭就會接受什麽樣的教育。”
如果真的放任少爺小姐們跟普通人一樣自由生長，那這個家沒有人能夠撐得起來，他們的地位已經決定了他們不能做一個傻白甜。
“只不過……”管家嘆氣，“是他們懂事的時間太早了。”
或許是旁支，又或許是他們平時生長的環境，在他們有認知開始就陷入了無休止的鬥爭裏，哪怕是自己的親人也沒有辦法掉以輕心。
管家又說：“其實有寧小姐這一個，已經是萬幸了。”
盛棟聽了卻高興不起來。
他寧可自己所有的子女都如同盛懷深那樣，遇事都要分析利弊，萬事小心。
可偏偏在子女中出現了一個例外，也是有了這個例外，到了這一刻，連他自己都才反應過來，在身邊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聽到過親人這個詞了。
就連那麽多的枕邊人他都無時無刻不在防範，到現在更是自己一個人無事一身輕。
“是不是人年紀大了，就開始需要一些以前覺得沒用的東西了。”盛棟說，“如果以前盛寧來找我帶她玩呢，我會怎麽做？”
管家低下頭：“那時候的家主，想來也沒有什麽時間。”
“是啊，沒時間。”盛棟若有所思，“但我現在不是有時間了麽。”
“您的意思是……”
盛棟：“你去看看她們最近都想做什麽，想去哪裏，有空就接回來，讓我會會這個野生的外孫女。”
這才多長時間啊。
剛才那個說不會讓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進盛家門的人是誰？
管家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退了出去。
另一邊，盛家小輩群裏又恢覆了熱鬧。
那些才醒來才下班還沒睡的人都聚在一起了。
盛識：盛懷深這一出弄得我猝不及防，什麽事都捅出去了可怎麽辦才好。
盛懷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偷笑。
盛昭：可以不要用成語嗎？中文真是咬文嚼字，所以最後盛寧有沒有回答野侄女的問題啊？
盛知：怎麽，你們還真的想跟人家做朋友？
盛杭：我只是睡了一覺，發生什麽了？有沒有課代表，盛寧要跟你們做朋友？開什麽玩笑。
盛識：為什麽不能做朋友？以前她不就是這麽想的嗎？
盛知：怎麽做朋友？你問她今天掙了多少錢？還是轉了多少股份？
盛杭：有那麽覆雜嗎？你可以問她這次又去了哪裏啊，說不準以後還會給你帶紀念品，她儲藏室可是有很多好東西的。
盛昭：我想要！
盛懷予：我以為你們至少會跟盛懷深一樣，跟人家說聲抱歉呢，這不是基本嗎？
盛杭：我可以說抱歉，那她能把孩子一起帶過來嗎？
盛識：急報，這事兒傳到祖宅那邊去了，按那老爺子的性格，先不說盛寧會怎麽樣，那個小孩說不準也保不住。
盛知：這不是機會來了麽，你們有多少年沒見過她了？
此時的盛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全世界各地的兒女給盯上了。
-
始終是第一次睡在外面，哪怕大家已經盡力讓所有的環境都弄得沒有那麽隨便，可沒人睡得安穩，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了。
這時候的小浮生正在給即將熄滅的火堆添火，這個時候的林間露重，也是很冷的。
昨晚的食物還剩了些，今天可以當做早餐吃了。
由於第一天都在爬山，今天會稍微輕松一些，準備下山去往另一條路了。
昨晚的談話除了當事人知道，節目組知道，沒有手機的嘉賓之間一無所知，也絲毫不覺得今天的氣氛有什麽奇怪。
只是會偶然發現，昨天恨不得一個在天涯一個在海角的兩人距離似乎近了點。
比如盛寧會在盛懷深皺著眉跳下小坡的時候，不經意地伸手過來扶一把，而盛懷深則是會在大家修整喝水的t時候多給母女兩都盛一些。
梁雲陽摸著下巴：“我只是睡了一晚吧？應該沒有睡暈過去？”
韓菲：“我怎麽也記得睡覺之前他們是要打起來的樣子呢。”
【笑死，像極了我一擡頭老師已經講完了關鍵知識點的樣子。】
【原本以為這兩人是最嬌氣的，後來才發現他們居然是最沒心沒肺的，這種環境還能睡死過去，談穆老師晚上都起來添了幾次火呢。】
【不過這兄妹兩是不是有點默認的冰釋前嫌的兆頭了？】
【還真不好說，感覺都是啞巴。】
【以前的事又不是說過去就能過去的。】
有了第一天的前車之鑒，今天的行程都相當順利，只要都是正常人，只要都聽話，在節目組這種特意放水的情況下都能安全度過，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大家已經順利到達了第一個目的地。
是穿越過的那條河的上游河灘，為了慶祝大家順利抵達，節目組親自上陣，給周圍架起了篝火，讓大家熱熱鬧鬧地吃一頓飯。
食材都是白天準備好的，可能是知道其他人已經很辛苦了，梁雲陽和韓菲兩個一直靠著別人才能順利下來的主動把做飯的工作給攬了過來。
這下子其他人倒是都閑了下來。
小浮生閑不住，被談穆叔叔帶到了河邊抓魚。
盛寧一向不愛說話，只是蹲在角落裏不知道在做什麽。
“你今天不做媽寶了？”談穆將褲腿挽起來，手上拿了根簡易的魚叉，“願意跟我過來玩。”
小浮生學著他的樣子，露出光潔的小蘿蔔腿，手上的魚叉也是縮小版的，她揚著魚叉左看右看：“媽媽今天需要空間的。”
“什麽空間？”
“做朋友的空間。”
小浮生為了媽媽真是操碎了心：“路人叔叔都要走了。”
她比其他人都要懂得這些節目的流程，她們都是固定嘉賓，但昨天臨時過來救場的叔叔明顯不是，今天告一段落她都聽到導演叔叔問什麽時候走了。
可媽媽今天一天下來都沒有跟叔叔說上幾句話，以後還能再見得到嗎？
小浮生又不是傻孩子，當然知道媽媽說的朋友是誰。
嗯，媽媽本來也沒有幾個朋友。
所以她跟談穆叔叔來玩之前就把順路采的草藥交給媽媽了，今天路人叔叔也要換藥，她要忙著玩，那就只能麻煩叔叔啦。
見有條小魚游過來，小浮生手起叉下，在目瞪口呆的談穆眼裏叉著魚就去找路人叔叔了。
她問：“叔叔，你會殺魚嗎？”
看著被叉穿已經沒有任何活氣的魚，盛懷深：“……”
他看起來像是會殺魚的人嗎？
“你學一學吧。”小浮生說，“媽媽喜歡吃魚。”
盛懷深眉梢微微一動，勾了勾手指：“小家夥，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那雙琉璃色的瞳孔裏劃過精明的神色，小浮生抽了把小刀蹲下來，像是在教叔叔殺魚：“我知道叔叔也想跟媽媽做朋友。”
“你怎麽知道？”
“叔叔喜歡浮生叫你舅舅。”
這都能看出來？
盛懷深故意板著臉：“是嗎？”
“是呀。”小浮生哼哼唧唧，“我第一次叫你路人叔叔的時候，你臉都綠了呢。”
有那麽明顯？
盛懷深還沒說話，又見小浮生握著小刀擡頭看著他：“我可以不要舅舅。”
“……”
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拿著你這把刀，是親眼看到她怎麽殺蛇殺魚的盛懷深的確有點發怵。
“不要就不要。”盛懷深往後挪了挪，“你威脅我是什麽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你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笑死我了，先是被盛寧的蛇頭拿捏得死死的，現在又被小侄女的刀拿捏。】
【盛懷深：我這被拿捏的一生。】
“我沒有威脅叔叔。”那把刀又被小浮生給叉進了魚肚子裏，她輕車熟路將魚肚子裏的東西掏出來，“浮生是想說，我不需要舅舅，但是媽媽需要哥哥。”
盛懷深退後的動作瞬間頓住。
“你們大人的世界，浮生不懂。”小浮生嘆口氣，“但是你們要是誰都不說話，那一定會後悔的，明明就後悔那麽久了，叔叔，你也是想跟我媽媽做朋友的吧？”
她一副我早就看穿了的模樣：“你明明就很喜歡媽媽，那天就是偷偷在我們房間底下餵魚的。”
魚都吃飽飽了還要被餵。
被戳穿的盛懷深倒是沒有窘迫，就是覺得好笑：“你長了透視眼啊？”
“反正我就是知道。”小浮生嘟囔，“我很聰明的。”
“而且我不想讓媽媽不高興。”
“我叫你舅舅。”她商量著，“你跟媽媽做朋友好不好？”
盛懷深樂不可□□你犧牲還挺大的，為什麽這麽堅持讓我跟你媽媽做朋友？”
“媽媽沒有朋友。”小浮生說，“我是小孩子，有很多事都做不了，但是舅舅能。”
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小孩子套進去的盛懷深抓了把她的腦袋：“現在這聲舅舅倒是叫得挺歡了，你一點都不像你媽媽。”
至少小時候的盛寧不會這麽機靈。
要是有這麽機靈就好了。
小浮生躲過了他的大手，將處理了一半的魚交到他的手裏：“雖然你這個舅舅有點笨，但至少你會對媽媽好，浮生放心的。”
這一本正經的樣子跟個小大人一樣。
盛懷深看著她站起來拍拍小手的動作，忽然笑了笑：“小家夥，你一定要好好長大。”
哪怕家裏老爺子不認，他作為這個野舅舅也要把小家夥好好養長大。
他想看一看當年初的“小盛寧”走另一條路的話，會長成什麽樣子。
交待完所有的事情，小浮生就退回到了談穆叔叔身邊。
“幹嘛去了？”談穆看著盛懷深對著半條魚一臉無奈的樣子，“他像是會殺魚的樣子嗎？”
“所以要教呀。”小浮生認真地盯著水底，“很多大人，其實很多事都不懂的，所以浮生應該要好好教他們。”
【一定是話裏有話！】
【我家崽崽也成為哲學家了。】
【但說實話，有時候成年人的世界太覆雜了，真不如小孩子有什麽說什麽，如果兄妹兩都能坦誠一點，說不準就到不了這一步。】
【既然沒人主動，那只能我家崽崽自己主動了，崽崽真是操碎了心。】
還不知道小孩跟盛懷深說了什麽的盛寧拿著搗好的藥走了過去，一聲不吭遞到他面前：“給。”
盛懷深明知故問：“這是什麽？”
“藥。”盛寧將那些東西都放在一片樹葉上，回眸去看著盛懷深拎著半條魚，肚子裏的東西都掛在外面，滿手腥味。
盛家少爺會殺魚？
說句誇張的，她懷疑平時這位少爺吃的魚他都沒見過魚活著是什麽樣子。
註意到對方懷疑的眼神，盛懷深有意要為自己辯解一下，這是她家小孩故意留成這樣給他的。
肚子破了一半，魚鱗也刮得亂七八糟，看起來的確像是他的手筆。
可話到嘴邊卻拐了個彎：“請教一下，這魚要怎麽處理？”
“自己換藥。”扔下這句話，盛寧拿出自己的小刀，想要從他手裏把魚拿過來處理。
還沒碰到魚呢，盛懷深就拎著拿遠了：“我是想請教，不是想請你幫我。”
有什麽區別嗎？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盛懷深悠悠道：“當然有區別，這樣才不算白來一趟，今晚就要回去了，總要學點什麽吧。”
今天回去？
盛寧不關註其他人的事情，更不懂這些節目的默認規則，所以當然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回事。
她動作頓了頓，嘴裏已經下意識回答了：“學這個做什麽？”
有的是人會給你殺魚。
“怎麽。”盛懷深挑眉，“一定要我說是想找個借口跟你多說幾句話？”
盛寧表情瞬間變得僵硬。
“你想多待幾天也不行？”她問。
盛懷深輕笑：“還有那麽多事呢。”
能騰出兩天時間已經是極限了，回去還得加班，他並沒有她那麽自由。
雖然公司裏還有其他人，但他這兩天是純失聯狀態，這樣萬萬不行。
盛寧皺了皺眉，可一想到他集團底下那麽多人，她雖然不怎麽管公司，可平常一些小事也是知道的。
她把手裏的小刀遞過去：“看我幹什麽，看魚。”
雖然殺魚是小浮生有意為之，盛懷深也有意借此拉進一下關系，可真的要操刀做這種事情，他還真有點……
“盛寧……”他湊近魚看了眼，“我怎麽覺得它的嘴巴還在動？”
不太確定，再看一看。
盛寧面無表情：“你給它下鍋了它還會跳出來。”
這次換做是盛懷深僵硬了，拿著刀下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狐疑問：“真t的假的？我看昨天小家夥是把它的腦袋放在石頭上砸了的。”
別說人家梁雲陽怕蟑螂，哪怕盛懷深體力再怎麽高，可他始終都是嬌生慣養的二少爺，該怕還是得怕。
見他這樣，盛寧幾可不察挑了下唇角：“假的。”
小孩都給戳那麽大一個洞了，怎麽可能還會跳起來。
“……”盛懷深無語地看了她一眼，“我是真害怕。”
“知道。”
盛寧這才想起來，她這些哥哥姐姐們都沒有一個像樣的童年，難怪一堆人會那麽幼稚把她每次的行程都摸得那麽清楚，變態一樣偷偷看。
“逆過來刮。”她垂眸輕聲說，“肚子裏的東西都掏出來扔掉就好，魚鰓要摳出來。”
聽她面不改色說這些話，盛懷深吞吞口水：“你別那麽殘忍。”
“二少爺。”盛寧白他一眼，“你平常吃的魚都是這麽殺的，你不覺得他們殘忍了？”
理虧的盛懷深埋著頭不說話了。
“餵。”
沒什麽面子的盛懷深沒回頭：“怎麽？”
“你把我拉到那個群裏吧。”盛寧話題轉得十分突然。
正在刮魚鱗的盛懷深動作一空。
要不是一直盯著的盛寧眼疾手快把他的手擡起來，那把刀就會在他手上再留下一道光榮的印記，記念二少爺第一次殺魚。
盛懷深臉上的表情有些回避：“你進去幹什麽？”
“不是想看旅行青蛙麽。”盛寧松開他的手，“我去了哪裏，遇到什麽發在群裏，總比你們那些秘書查到的要細節，你們也不用回我，以前我也這樣。”
“以前？”
“嗯。”盛寧說，“以前是發給小孩的。”
現在小孩就在身邊，所以她也不用再發了，更何況那個游戲也打不開。
“說起這個。”盛懷深好奇地問，“既然她不是你親生的，那你是怎麽跟她認識的？”
“意外。”
或許這個答案也是說給那些好奇小孩身世的人聽，盛寧道：“意外加上她，後來就成了秘密基地。”
【我就說吧！他們就是搞網絡情緣的！】
【我的手機是不是壞了，為什麽只有賣茶女會加我！】
“你在外面也很多年了。”盛懷深說，“她不到六歲，很早慧啊。”
“是比一般小孩子要聰明一些。”盛寧淡淡道，“但始終還是個孩子。”
聽她這麽說盛懷深也有些了解：“我知道。”
既然盛寧都已經認了，那說明她對小孩的那些奇怪之處並不在意，而且她也說過小孩的野外生存技巧都是她教的。
盛家人或許哪裏都不好，但唯一有一點是共通的——他們都護短。
任憑你私底下吵翻了天，勾心鬥角，可在外面的時候永遠都是和和氣氣，一致對外。
所以盛懷深並不打算將這件事刨根問底。
這個話題只能到此為止，盛寧問：“所以你要不要把我拉進去？”
盛杭：你在猶豫什麽？！給我拉！
盛知：希望到時候你們能收斂一點，別讓人看到你們平時的那副嘴臉了。
盛識：什麽嘴臉，你說我什麽嘴臉？！
盛懷予：我建議你們現在把要吵的架都吵完，免得等盛懷深拿到了手機。
盛識：盛昭呢，你趕緊把中文學好，別到時候這個聽不懂那個聽不懂。
明明盛懷深那裏還沒有答應，可群名已經被改成了盛家人（即將有盛寧版）。
盛知：一群神經病。
的確，現在的盛懷深是還在猶豫，畢竟那個群的性質已經給她說過了，把人拉進去那豈不是讓她天天看到那些臟東西？
這次換做是盛寧知道他在想什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們什麽樣我會不知道麽？”
她撿了塊小石頭扔到水裏打了個水漂：“我能有今天，有一部分也是你們的功勞。”
要不是這些哥哥姐姐們努力做牛馬，她也不會這麽順利就得到了自由。
“所以你們看不到的，我可以幫你們看看，不然到時候你們連條魚都怕。”她笑著說，“只要不嫌煩就行。”
盛懷深思考了片刻：“那你哭鼻子了會在裏面說嗎？”
“……”盛寧恢覆了面無表情的樣子，“盛懷深，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
盛懷深已經將手裏的魚都處理完了，提起來欣賞了一會兒：“我突然有點理解你為什麽喜歡收藏東西了，現在我也想把它帶回去收藏起來。”
不知想到什麽，盛寧從口袋裏又開始掏起來。
看到她這個動作，盛懷深頭皮無端發緊：“你要做什麽？”
“給你多一個紀念品。”盛寧將蛇頭扔過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我擔心放臭了。”
手裏提著的魚瞬間就不香了，那個蛇頭甩過來的一瞬間盛懷深一蹦三尺高，魚都被他甩出去了好遠，全身炸毛：“盛寧！”
好在小浮生一直在河裏，見狀氣喘籲籲地將魚撿了起來，氣呼呼順著水走過來：“舅舅！不能鋪張浪費！”
聽到這聲舅舅，盛寧覺得不太對勁：“你叫他什麽？”
“舅舅呀。”小浮生將魚在地上擺擺好，“他好可憐，浮生就滿足一下他啦。”
倒是個乖小孩，不會把兩人“不可見人”的交易說出去。
盛寧狐疑地看著兩人，但她沒有那麽多心眼，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拉著小孩走了，走了幾步又想起來：“葉子上的藥，記得敷。”
吃完晚飯後，第一次的直播告一段落。
嘉賓們休息兩天就要去往下一個地方，兩天自然不能來回跑，所以小浮生跟著媽媽又回到了舅舅的別墅裏。
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那麽喜歡的一個房子，就是花園小了點兒。
盛懷深說自己很忙那是真的很忙，從節目組一回來匆匆換洗後就坐上了回北城的飛機。
臨走前吩咐管家將盛寧和小家夥當做自己家主人對待，而後強忍著不適，將那個蛇頭嚴嚴實實包裹好放在盒子裏才帶走的。
還一臉嫌棄：“到時候自己來拿，我不允許我家有這種東西。”
不知道還要做幾晚的噩夢。
盛寧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回答。
等盛懷深的車走了好一會兒，盛寧的手機上才收到了消息提示，她終於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年輕版家族群。
這次的群名備註在她進去的一瞬間變成了（有盛寧版）。
所有的猜想在這一刻終於落實，她指尖放在鍵盤上，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打開群成員列表，裏面好多名字的確是在直播間貢獻榜見過的，有些有印象，有些卻很陌生。
其實也沒什麽話好說，她剛剛退出來就看到裏面開始刷起了表情包。
由於盛家的人好多都在國外，除了這個小群他們很少跟國內的人有交流，所以也不像其他年輕人那樣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表情包。
多的都是用來陰陽怪氣的。
哪怕是平時邀請一些商務活動，彼此之間都是怎麽陰陽怎麽來。
表情包多是一個男人女人拿著很多火紅的花，諸如——
“誠邀您來參加本次晚宴”
“祝您新的一天有個好心情”
“花開富貴”
……之類的。
所以在盛寧進群的一瞬間就被紅黃藍綠各種顏色的花包圍了。
盛杭：晚上好，祝你今天從事愉快，笑容滿面。[微笑][花花]
盛知：晚上好，願你生活充滿陽光。[撒花][微笑]
盛識：晚上好，願你心想事成。[花花][微笑]
……
盛寧：“……”
她呆滯地看了會兒，確定盛懷深有句話的確沒說錯。
進了這個群，她真的不一定能夠看得出來他們究竟是在歡迎自己，還是在陰陽怪氣。
想了想，為了融入進去，她也發了一條。
盛寧：實在不行我退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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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和盛寧知不知道麥克風沒關？】
【他們要是知道了我們還能聽到？】
【幸好我沒睡。】
【其實像他們這種家庭, 一定會有很多規矩吧，聽起來哥哥妹妹好像都挺難的。】
【哥哥好誠懇，可設身處地想一想, 如果是我童年被那麽對待的時候一定會很難過, 可再換到哥哥的角度一看，他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小時候也沒有辦法衡量到底什麽是錯什麽是對。】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盛寧從來不會要求對方要為自己解釋什麽，現在的她並不奢求自己還能有親情,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盛懷深哪怕現在是在說他恨她, 那她也能全盤接受。
可偏偏, 可偏偏他說他是想要帶她玩的，他是記得的。
在她一次次攢夠失望的時候，他們也在一次次想要沖破這個家給他們帶去的枷鎖。
除了有同一個父親，她跟哥哥姐姐們不在一個屋檐下長大，不接受同一個母親的教育, 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
可他們好像在用自己的方式，承認她是一個妹妹。
給她留下了一片不被沾染過的天地, 好比那個沒有她的群。
“說來有點晚了。”盛懷深低聲道, “但我很抱歉。”
哪怕不是親妹妹，哪怕他再怎麽過分冷血都是情有可原，沒有人可以說他半分錯處, 可他還是想說這一聲抱歉。
為了當年那個雙眼明亮，喊他哥哥的小女孩。
盛寧想說些什麽, 可此時語言系統都是一片混亂的。
她從沒想過自己跟盛懷深會有這麽掏心掏肺的一天，除了崽崽, 也從未在人前展露過自己的脆弱，最終也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如果, 我是說如果。”盛懷深說，“以後再出去玩，哪裏受了傷，疼得實在難以忍受，也可以跟我們說，當然你要是不想說也可以。”
後面這句話有點像是在找補，也像是在給自己留□□面。
盛懷深：“所以今天這件事，他們也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多心，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次的深夜談話，無非就是因為她誤解了，一晚上都在生氣。
哪怕以後再是陌路人，盛懷深也不喜歡她帶著別的情緒離開這個節目，關系再差也不要再比以前更差吧。
盛寧依舊點頭：“嗯。”
“那我去睡了。”
眼看著盛懷深轉身就要回去，她有些著急，下意識喊道：“盛懷深。”
“怎麽？”
“謝謝。”
盛懷深笑了笑，擺擺手走了。
待在原地的盛寧心很亂，幹脆坐在原地也不著急回去。
【急死我了，為什麽不喊哥哥！一開始盛懷深就很想聽她喊哥哥對吧？】
【剛才盛懷深回頭的時候是不是在期待了！】
期待歸期待，因為這些年以來盛懷深再也沒有聽到任何人心無雜念，只從親人出發喊過他一句哥哥，但他心裏也清楚得很，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最差也不過是以前的狀態，他都能接受的，反正盛寧也沒為那個群的時說什麽拒絕的話。
他剛躺下合上眼沒多久，斜對面就有個小人影小心翼翼挪啊挪，越挪越遠了。
小浮生雖然很累，可她時刻謹記著在野外要保持自己警惕性，所以潛意識並沒有睡得很熟，路人叔叔和媽媽的動靜她當然聽得到，那可是自己的最親密的人呀。
現在路人叔叔回來了，那應該是跟媽媽聊完天了。
擔心媽媽的她只能偷偷跑出去，白天叔叔跟媽媽就鬧得不愉快，要是吵了架她就要去哄哄媽媽了。
可當她悄悄找到媽媽身邊時卻發現，這一次媽媽的情緒好像跟生氣的時候不一樣。
嗯？
難道沒吵架。
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實在太明顯，盛寧想忽視都不行，她回頭看到一個小腦袋在樹影之間晃動：“吵到你了？”
“沒有呀。”被發現了，小浮生只好掀開擋臉的樹葉子，“浮生來看看媽媽。”
“看我？”
“看媽媽今天需不需要安慰。”小浮生說，“好像需要又好像不需要。”
盛寧笑了，一個小孩子能懂什麽事，她的世界實在是簡單，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也不會有那麽多衡量。
對啊，自己什麽時候也學會衡量了呢。
小浮生見媽媽的表情實在覆雜，她讀不懂，只好說：“如果叔叔欺負媽媽了，浮生幫你欺負回來。”
“他沒有。”
面對小孩，好多話就沒有之前那樣說不出口了。
誰也不知道盛寧不是一個沈默寡言的性子，相反她其實有很多話要說，只不過沒有辦法說給外人聽，過去很多年她都碎碎念給小孩了。
小孩不在的那五年裏，才是她生命的至暗時刻，所以她才總會想自己是不是也該結束這沒有意義的人生了。
“小孩。”她將小孩輕輕拉過來抱在懷裏，像過去很多次難眠的夜晚那樣，低聲說，“我現在有點煩。”
小浮生問：“為什麽煩呢？”
“因為一些事，得不到結論。”
“那媽媽跟我說！”小浮生對自己的腦子一直都很有信心，她覺得自己比這個世界的很多人都要聰明，“浮生會給媽媽解答的。”
沒來由的，盛寧想起了盛懷深說的那句話——“小浮生很像小時候的你”。
她親自捏的小孩，能不像嗎
其實盛寧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把小孩留下，到底是因為她是一個親手養大的崽崽，還是把她看做了以前的自己。
別人想要挽回的，她又何嘗不想呢。
“有一些人，以前我以為t他們不喜歡我，所以我也不喜歡他們。”盛寧說，“但現在發現我好像錯了，他們或許也是喜歡我的。”
頓了頓，又說：“或者談不上喜歡，但應該有幾分好感。”
這個小浮生知道，喜歡是分有很多種層次的，從小就混跡在娛樂圈粉圈的她太明白了。
她問：“是能做朋友的那種嗎？”
朋友？
盛寧搖搖頭：“不知道。”
“那如果媽媽開始就知道他們是喜歡你的呢？”小浮生換了種方式問，“媽媽會跟他們成為朋友嗎？”
盛寧一楞。
那就不是成為朋友了，或許她會跟這些人成為親人，會把他們看得很重要。
沈默片刻，她輕輕點頭:“會。”
“那媽媽現在想要什麽答案呢？”小浮生問，“能不能跟他們做朋友嗎？”
想嗎？
“我不知道。”
一個人太久了，她不知道要怎麽跟已經長大了的那些人相處，就像盛懷深說的，她長大了，過去的很多事情她也已經不需要了。
關懷也好，親情也好。
小浮生問：“以前媽媽以為他們不喜歡你的時候，是想要跟他們做朋友的，對叭？”
“……嗯。”
“那媽媽現在一定也想。”小浮生肯定地說，“不然媽媽就不會這麽困惑了，因為不在意的人，是不需要讓媽媽苦惱的。”
“既然媽媽想，那為什麽不跟他們做朋友呢？”
“我……”盛寧還是搖頭，“我不知道。”
小浮生窩在媽媽懷裏，抓住她的手：“媽媽，浮生也跟你說。”
“說什麽？”
小浮生抿抿唇，低下頭：“大爸爸，小爹，還有媽媽，浮生開始也不知道，你們會不會要我的，我以為，你們是不要我了。”
走得悄無聲息，留她一個人孤獨的在偌大的城堡中待了五年，有時候甚至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所以來到這個世界後，哪怕知道對方是自己的爸爸媽媽，她一開始也不敢跟著爸爸就走。
尤其是最初見闞祁爸爸的時候，他的目光那麽冷漠，跟印象裏的人不一樣。
盛寧從來不知道以前小孩跟其他人相認的時候發生了什麽，原來還另有隱情：“然後呢？”
既然不確定，為什麽還要傾盡全力為她們好，整天連軸轉要賺錢給他們買城堡呢。
“那天在警察局，警察阿姨說我是無家可歸的孤兒。”小浮生說，“後來大爸爸來了，他好陌生，他說不認識我，我也不敢認他。”
【啊？所以崽崽一開始就跟闞祁認識嗎？不是胡亂指的人嗎？】
【這麽說來崽崽以前都認識這些大佬了？】
【可沒有血緣關系，他們怎麽認識的？真就網絡情緣一線牽？】
【在？來幾個大佬網戀，我打字快，聊得過來。】
“但是我知道的呀，就算你們不想要我，可我還是很喜歡你們。”小浮生笑眼彎彎，“所以大爸爸回來，問我要不要跟他走的時候，我就毫不猶豫答應了。”
“哪怕那個時候，你不知道他以前有沒有拋棄你？”盛寧問。
“嗯。”小浮生點頭，“那時候我只知道，自己很想跟爸爸媽媽在一起。”
她擡起頭：“所以媽媽，你也是這樣吧？”
盛寧被問住了。
她也是這樣嗎？
哪怕知道在那個家裏沒有真正的親情，哪怕知道那個家裏的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心眼子，哪怕知道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她。
但她還是覺得，自己也是有哥哥姐姐的，直到現在都在想，這個時候回到當初的家裏，她會期待哥哥姐姐們帶她去玩嗎？
她在期待。
否則也不會在聽到那些話後那麽動容，讓自己睡不著。
最終，她長嘆一聲：“是吧。”
小浮生眼睛一亮：“既然媽媽想跟他們做朋友，也知道他們是喜歡你的，為什麽不做呢？”
媽媽在她心裏一直都是特別厲害特別酷的人，想做什麽當場就做了，而且是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盛寧沒有回答，而是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了，我們該休息了。”
至於其他的，一切都順其自然吧，很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
【什麽朋友，你媽媽那是在說你的舅舅姨姨們。】
【我現在對小浮生的身世好好奇啊，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知道，未來穿越來的，小說裏都這麽寫，然後還人工植入了大腦，不然不可能這麽聰明。】
【那盛寧究竟會不會跟哥哥姐姐們和好啊？】
和好？
盛棟還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們鬧著一出居然是為了這個。
“我以前應該也沒有太管著他們吧？”他問身旁的管家。
後者望向窗外，盛家祖宅又大又廣，一眼看去不是林立的塔尖就是空無一人的花園和草坪，他說：“不需要管，生在什麽樣的家庭就會接受什麽樣的教育。”
如果真的放任少爺小姐們跟普通人一樣自由生長，那這個家沒有人能夠撐得起來，他們的地位已經決定了他們不能做一個傻白甜。
“只不過……”管家嘆氣，“是他們懂事的時間太早了。”
或許是旁支，又或許是他們平時生長的環境，在他們有認知開始就陷入了無休止的鬥爭裏，哪怕是自己的親人也沒有辦法掉以輕心。
管家又說：“其實有寧小姐這一個，已經是萬幸了。”
盛棟聽了卻高興不起來。
他寧可自己所有的子女都如同盛懷深那樣，遇事都要分析利弊，萬事小心。
可偏偏在子女中出現了一個例外，也是有了這個例外，到了這一刻，連他自己都才反應過來，在身邊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聽到過親人這個詞了。
就連那麽多的枕邊人他都無時無刻不在防範，到現在更是自己一個人無事一身輕。
“是不是人年紀大了，就開始需要一些以前覺得沒用的東西了。”盛棟說，“如果以前盛寧來找我帶她玩呢，我會怎麽做？”
管家低下頭：“那時候的家主，想來也沒有什麽時間。”
“是啊，沒時間。”盛棟若有所思，“但我現在不是有時間了麽。”
“您的意思是……”
盛棟：“你去看看她們最近都想做什麽，想去哪裏，有空就接回來，讓我會會這個野生的外孫女。”
這才多長時間啊。
剛才那個說不會讓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進盛家門的人是誰？
管家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退了出去。
另一邊，盛家小輩群裏又恢覆了熱鬧。
那些才醒來才下班還沒睡的人都聚在一起了。
盛識：盛懷深這一出弄得我猝不及防，什麽事都捅出去了可怎麽辦才好。
盛懷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偷笑。
盛昭：可以不要用成語嗎？中文真是咬文嚼字，所以最後盛寧有沒有回答野侄女的問題啊？
盛知：怎麽，你們還真的想跟人家做朋友？
盛杭：我只是睡了一覺，發生什麽了？有沒有課代表，盛寧要跟你們做朋友？開什麽玩笑。
盛識：為什麽不能做朋友？以前她不就是這麽想的嗎？
盛知：怎麽做朋友？你問她今天掙了多少錢？還是轉了多少股份？
盛杭：有那麽覆雜嗎？你可以問她這次又去了哪裏啊，說不準以後還會給你帶紀念品，她儲藏室可是有很多好東西的。
盛昭：我想要！
盛懷予：我以為你們至少會跟盛懷深一樣，跟人家說聲抱歉呢，這不是基本嗎？
盛杭：我可以說抱歉，那她能把孩子一起帶過來嗎？
盛識：急報，這事兒傳到祖宅那邊去了，按那老爺子的性格，先不說盛寧會怎麽樣，那個小孩說不準也保不住。
盛知：這不是機會來了麽，你們有多少年沒見過她了？
此時的盛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全世界各地的兒女給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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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是第一次睡在外面，哪怕大家已經盡力讓所有的環境都弄得沒有那麽隨便，可沒人睡得安穩，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了。
這時候的小浮生正在給即將熄滅的火堆添火，這個時候的林間露重，也是很冷的。
昨晚的食物還剩了些，今天可以當做早餐吃了。
由於第一天都在爬山，今天會稍微輕松一些，準備下山去往另一條路了。
昨晚的談話除了當事人知道，節目組知道，沒有手機的嘉賓之間一無所知，也絲毫不覺得今天的氣氛有什麽奇怪。
只是會偶然發現，昨天恨不得一個在天涯一個在海角的兩人距離似乎近了點。
比如盛寧會在盛懷深皺著眉跳下小坡的時候，不經意地伸手過來扶一把，而盛懷深則是會在大家修整喝水的t時候多給母女兩都盛一些。
梁雲陽摸著下巴：“我只是睡了一晚吧？應該沒有睡暈過去？”
韓菲：“我怎麽也記得睡覺之前他們是要打起來的樣子呢。”
【笑死，像極了我一擡頭老師已經講完了關鍵知識點的樣子。】
【原本以為這兩人是最嬌氣的，後來才發現他們居然是最沒心沒肺的，這種環境還能睡死過去，談穆老師晚上都起來添了幾次火呢。】
【不過這兄妹兩是不是有點默認的冰釋前嫌的兆頭了？】
【還真不好說，感覺都是啞巴。】
【以前的事又不是說過去就能過去的。】
有了第一天的前車之鑒，今天的行程都相當順利，只要都是正常人，只要都聽話，在節目組這種特意放水的情況下都能安全度過，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大家已經順利到達了第一個目的地。
是穿越過的那條河的上游河灘，為了慶祝大家順利抵達，節目組親自上陣，給周圍架起了篝火，讓大家熱熱鬧鬧地吃一頓飯。
食材都是白天準備好的，可能是知道其他人已經很辛苦了，梁雲陽和韓菲兩個一直靠著別人才能順利下來的主動把做飯的工作給攬了過來。
這下子其他人倒是都閑了下來。
小浮生閑不住，被談穆叔叔帶到了河邊抓魚。
盛寧一向不愛說話，只是蹲在角落裏不知道在做什麽。
“你今天不做媽寶了？”談穆將褲腿挽起來，手上拿了根簡易的魚叉，“願意跟我過來玩。”
小浮生學著他的樣子，露出光潔的小蘿蔔腿，手上的魚叉也是縮小版的，她揚著魚叉左看右看：“媽媽今天需要空間的。”
“什麽空間？”
“做朋友的空間。”
小浮生為了媽媽真是操碎了心：“路人叔叔都要走了。”
她比其他人都要懂得這些節目的流程，她們都是固定嘉賓，但昨天臨時過來救場的叔叔明顯不是，今天告一段落她都聽到導演叔叔問什麽時候走了。
可媽媽今天一天下來都沒有跟叔叔說上幾句話，以後還能再見得到嗎？
小浮生又不是傻孩子，當然知道媽媽說的朋友是誰。
嗯，媽媽本來也沒有幾個朋友。
所以她跟談穆叔叔來玩之前就把順路采的草藥交給媽媽了，今天路人叔叔也要換藥，她要忙著玩，那就只能麻煩叔叔啦。
見有條小魚游過來，小浮生手起叉下，在目瞪口呆的談穆眼裏叉著魚就去找路人叔叔了。
她問：“叔叔，你會殺魚嗎？”
看著被叉穿已經沒有任何活氣的魚，盛懷深：“……”
他看起來像是會殺魚的人嗎？
“你學一學吧。”小浮生說，“媽媽喜歡吃魚。”
盛懷深眉梢微微一動，勾了勾手指：“小家夥，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那雙琉璃色的瞳孔裏劃過精明的神色，小浮生抽了把小刀蹲下來，像是在教叔叔殺魚：“我知道叔叔也想跟媽媽做朋友。”
“你怎麽知道？”
“叔叔喜歡浮生叫你舅舅。”
這都能看出來？
盛懷深故意板著臉：“是嗎？”
“是呀。”小浮生哼哼唧唧，“我第一次叫你路人叔叔的時候，你臉都綠了呢。”
有那麽明顯？
盛懷深還沒說話，又見小浮生握著小刀擡頭看著他：“我可以不要舅舅。”
“……”
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拿著你這把刀，是親眼看到她怎麽殺蛇殺魚的盛懷深的確有點發怵。
“不要就不要。”盛懷深往後挪了挪，“你威脅我是什麽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你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笑死我了，先是被盛寧的蛇頭拿捏得死死的，現在又被小侄女的刀拿捏。】
【盛懷深：我這被拿捏的一生。】
“我沒有威脅叔叔。”那把刀又被小浮生給叉進了魚肚子裏，她輕車熟路將魚肚子裏的東西掏出來，“浮生是想說，我不需要舅舅，但是媽媽需要哥哥。”
盛懷深退後的動作瞬間頓住。
“你們大人的世界，浮生不懂。”小浮生嘆口氣，“但是你們要是誰都不說話，那一定會後悔的，明明就後悔那麽久了，叔叔，你也是想跟我媽媽做朋友的吧？”
她一副我早就看穿了的模樣：“你明明就很喜歡媽媽，那天就是偷偷在我們房間底下餵魚的。”
魚都吃飽飽了還要被餵。
被戳穿的盛懷深倒是沒有窘迫，就是覺得好笑：“你長了透視眼啊？”
“反正我就是知道。”小浮生嘟囔，“我很聰明的。”
“而且我不想讓媽媽不高興。”
“我叫你舅舅。”她商量著，“你跟媽媽做朋友好不好？”
盛懷深樂不可□□你犧牲還挺大的，為什麽這麽堅持讓我跟你媽媽做朋友？”
“媽媽沒有朋友。”小浮生說，“我是小孩子，有很多事都做不了，但是舅舅能。”
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小孩子套進去的盛懷深抓了把她的腦袋：“現在這聲舅舅倒是叫得挺歡了，你一點都不像你媽媽。”
至少小時候的盛寧不會這麽機靈。
要是有這麽機靈就好了。
小浮生躲過了他的大手，將處理了一半的魚交到他的手裏：“雖然你這個舅舅有點笨，但至少你會對媽媽好，浮生放心的。”
這一本正經的樣子跟個小大人一樣。
盛懷深看著她站起來拍拍小手的動作，忽然笑了笑：“小家夥，你一定要好好長大。”
哪怕家裏老爺子不認，他作為這個野舅舅也要把小家夥好好養長大。
他想看一看當年初的“小盛寧”走另一條路的話，會長成什麽樣子。
交待完所有的事情，小浮生就退回到了談穆叔叔身邊。
“幹嘛去了？”談穆看著盛懷深對著半條魚一臉無奈的樣子，“他像是會殺魚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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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崽崽也成為哲學家了。】
【但說實話，有時候成年人的世界太覆雜了，真不如小孩子有什麽說什麽，如果兄妹兩都能坦誠一點，說不準就到不了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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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懷深明知故問：“這是什麽？”
“藥。”盛寧將那些東西都放在一片樹葉上，回眸去看著盛懷深拎著半條魚，肚子裏的東西都掛在外面，滿手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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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意到對方懷疑的眼神，盛懷深有意要為自己辯解一下，這是她家小孩故意留成這樣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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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話到嘴邊卻拐了個彎：“請教一下，這魚要怎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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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盛懷深挑眉，“一定要我說是想找個借口跟你多說幾句話？”
盛寧表情瞬間變得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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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公司裏還有其他人，但他這兩天是純失聯狀態，這樣萬萬不行。
盛寧皺了皺眉，可一想到他集團底下那麽多人，她雖然不怎麽管公司，可平常一些小事也是知道的。
她把手裏的小刀遞過去：“看我幹什麽，看魚。”
雖然殺魚是小浮生有意為之，盛懷深也有意借此拉進一下關系，可真的要操刀做這種事情，他還真有點……
“盛寧……”他湊近魚看了眼，“我怎麽覺得它的嘴巴還在動？”
不太確定，再看一看。
盛寧面無表情：“你給它下鍋了它還會跳出來。”
這次換做是盛懷深僵硬了，拿著刀下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狐疑問：“真t的假的？我看昨天小家夥是把它的腦袋放在石頭上砸了的。”
別說人家梁雲陽怕蟑螂，哪怕盛懷深體力再怎麽高，可他始終都是嬌生慣養的二少爺，該怕還是得怕。
見他這樣，盛寧幾可不察挑了下唇角：“假的。”
小孩都給戳那麽大一個洞了，怎麽可能還會跳起來。
“……”盛懷深無語地看了她一眼，“我是真害怕。”
“知道。”
盛寧這才想起來，她這些哥哥姐姐們都沒有一個像樣的童年，難怪一堆人會那麽幼稚把她每次的行程都摸得那麽清楚，變態一樣偷偷看。
“逆過來刮。”她垂眸輕聲說，“肚子裏的東西都掏出來扔掉就好，魚鰓要摳出來。”
聽她面不改色說這些話，盛懷深吞吞口水：“你別那麽殘忍。”
“二少爺。”盛寧白他一眼，“你平常吃的魚都是這麽殺的，你不覺得他們殘忍了？”
理虧的盛懷深埋著頭不說話了。
“餵。”
沒什麽面子的盛懷深沒回頭：“怎麽？”
“你把我拉到那個群裏吧。”盛寧話題轉得十分突然。
正在刮魚鱗的盛懷深動作一空。
要不是一直盯著的盛寧眼疾手快把他的手擡起來，那把刀就會在他手上再留下一道光榮的印記，記念二少爺第一次殺魚。
盛懷深臉上的表情有些回避：“你進去幹什麽？”
“不是想看旅行青蛙麽。”盛寧松開他的手，“我去了哪裏，遇到什麽發在群裏，總比你們那些秘書查到的要細節，你們也不用回我，以前我也這樣。”
“以前？”
“嗯。”盛寧說，“以前是發給小孩的。”
現在小孩就在身邊，所以她也不用再發了，更何況那個游戲也打不開。
“說起這個。”盛懷深好奇地問，“既然她不是你親生的，那你是怎麽跟她認識的？”
“意外。”
或許這個答案也是說給那些好奇小孩身世的人聽，盛寧道：“意外加上她，後來就成了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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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機是不是壞了，為什麽只有賣茶女會加我！】
“你在外面也很多年了。”盛懷深說，“她不到六歲，很早慧啊。”
“是比一般小孩子要聰明一些。”盛寧淡淡道，“但始終還是個孩子。”
聽她這麽說盛懷深也有些了解：“我知道。”
既然盛寧都已經認了，那說明她對小孩的那些奇怪之處並不在意，而且她也說過小孩的野外生存技巧都是她教的。
盛家人或許哪裏都不好，但唯一有一點是共通的——他們都護短。
任憑你私底下吵翻了天，勾心鬥角，可在外面的時候永遠都是和和氣氣，一致對外。
所以盛懷深並不打算將這件事刨根問底。
這個話題只能到此為止，盛寧問：“所以你要不要把我拉進去？”
盛杭：你在猶豫什麽？！給我拉！
盛知：希望到時候你們能收斂一點，別讓人看到你們平時的那副嘴臉了。
盛識：什麽嘴臉，你說我什麽嘴臉？！
盛懷予：我建議你們現在把要吵的架都吵完，免得等盛懷深拿到了手機。
盛識：盛昭呢，你趕緊把中文學好，別到時候這個聽不懂那個聽不懂。
明明盛懷深那裏還沒有答應，可群名已經被改成了盛家人（即將有盛寧版）。
盛知：一群神經病。
的確，現在的盛懷深是還在猶豫，畢竟那個群的性質已經給她說過了，把人拉進去那豈不是讓她天天看到那些臟東西？
這次換做是盛寧知道他在想什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們什麽樣我會不知道麽？”
她撿了塊小石頭扔到水裏打了個水漂：“我能有今天，有一部分也是你們的功勞。”
要不是這些哥哥姐姐們努力做牛馬，她也不會這麽順利就得到了自由。
“所以你們看不到的，我可以幫你們看看，不然到時候你們連條魚都怕。”她笑著說，“只要不嫌煩就行。”
盛懷深思考了片刻：“那你哭鼻子了會在裏面說嗎？”
“……”盛寧恢覆了面無表情的樣子，“盛懷深，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
盛懷深已經將手裏的魚都處理完了，提起來欣賞了一會兒：“我突然有點理解你為什麽喜歡收藏東西了，現在我也想把它帶回去收藏起來。”
不知想到什麽，盛寧從口袋裏又開始掏起來。
看到她這個動作，盛懷深頭皮無端發緊：“你要做什麽？”
“給你多一個紀念品。”盛寧將蛇頭扔過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我擔心放臭了。”
手裏提著的魚瞬間就不香了，那個蛇頭甩過來的一瞬間盛懷深一蹦三尺高，魚都被他甩出去了好遠，全身炸毛：“盛寧！”
好在小浮生一直在河裏，見狀氣喘籲籲地將魚撿了起來，氣呼呼順著水走過來：“舅舅！不能鋪張浪費！”
聽到這聲舅舅，盛寧覺得不太對勁：“你叫他什麽？”
“舅舅呀。”小浮生將魚在地上擺擺好，“他好可憐，浮生就滿足一下他啦。”
倒是個乖小孩，不會把兩人“不可見人”的交易說出去。
盛寧狐疑地看著兩人，但她沒有那麽多心眼，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拉著小孩走了，走了幾步又想起來：“葉子上的藥，記得敷。”
吃完晚飯後，第一次的直播告一段落。
嘉賓們休息兩天就要去往下一個地方，兩天自然不能來回跑，所以小浮生跟著媽媽又回到了舅舅的別墅裏。
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那麽喜歡的一個房子，就是花園小了點兒。
盛懷深說自己很忙那是真的很忙，從節目組一回來匆匆換洗後就坐上了回北城的飛機。
臨走前吩咐管家將盛寧和小家夥當做自己家主人對待，而後強忍著不適，將那個蛇頭嚴嚴實實包裹好放在盒子裏才帶走的。
還一臉嫌棄：“到時候自己來拿，我不允許我家有這種東西。”
不知道還要做幾晚的噩夢。
盛寧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回答。
等盛懷深的車走了好一會兒，盛寧的手機上才收到了消息提示，她終於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年輕版家族群。
這次的群名備註在她進去的一瞬間變成了（有盛寧版）。
所有的猜想在這一刻終於落實，她指尖放在鍵盤上，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打開群成員列表，裏面好多名字的確是在直播間貢獻榜見過的，有些有印象，有些卻很陌生。
其實也沒什麽話好說，她剛剛退出來就看到裏面開始刷起了表情包。
由於盛家的人好多都在國外，除了這個小群他們很少跟國內的人有交流，所以也不像其他年輕人那樣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表情包。
多的都是用來陰陽怪氣的。
哪怕是平時邀請一些商務活動，彼此之間都是怎麽陰陽怎麽來。
表情包多是一個男人女人拿著很多火紅的花，諸如——
“誠邀您來參加本次晚宴”
“祝您新的一天有個好心情”
“花開富貴”
……之類的。
所以在盛寧進群的一瞬間就被紅黃藍綠各種顏色的花包圍了。
盛杭：晚上好，祝你今天從事愉快，笑容滿面。[微笑][花花]
盛知：晚上好，願你生活充滿陽光。[撒花][微笑]
盛識：晚上好，願你心想事成。[花花][微笑]
……
盛寧：“……”
她呆滯地看了會兒，確定盛懷深有句話的確沒說錯。
進了這個群，她真的不一定能夠看得出來他們究竟是在歡迎自己，還是在陰陽怪氣。
想了想，為了融入進去，她也發了一條。
盛寧：實在不行我退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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