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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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果然是兄妹, 看來兄妹關系不太和諧。】
【聽這意思，應該是小時候就沒在一起，哥哥對妹妹不夠關心。】
【豪門之間的親屬關系, 一般人斷不了, 為了繼承權什麽的，哪裏能像普通人家那樣沒心機，不是聽說盛懷深的父親有好多老婆嗎？】
【我看哥哥好像也不是不關心妹妹的樣子。】
【家人們，快看, 榜上的名字都變了。】
原本那幾個囂張到問問盛寧盛XX是誰的ID都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唯獨幾個沒有改的都被壓了下來。
也不是不想改, 主要是這個時差他們還不知道在幹什麽。
此時的盛家小群裏也是安靜如雞。
那話雖然是說給盛懷深聽的，可卻也字字都砸在了他們心上。
不僅僅是盛懷深沒有帶小盛寧玩，他們也沒有一個人帶過，是他們每一個人親眼看著小盛寧從頭走到尾沒有人搭理的。
也是他們親手將小盛寧變成了這個樣子，僅僅憑著那兩年短短的一句自我介紹, 又怎麽能要求小孩記得住他們，掛在貢獻榜上的那一串名字在這一刻變得極其諷刺。
【真的都是盛家人啊？】
【齊刷刷改名是不是心虛了。】
【莫名覺得有點可愛, 大家心裏其實也是關心妹妹的吧。】
關不關心的, 盛家人自己都沒有答案。
他們對這個妹妹的感情很覆雜，但不得不說當初那個在全家跑來跑去自我介紹的小盛寧的確給他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即便盛寧跟所有人都沒有聯系, 可她還是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存在於每個人的世界裏。
就好比他們的群名——沒有盛寧版。
哪怕她不在，這個名字好像也能替代她成為這個家族的一部分。
而如果盛寧沒有選擇離開盛家去做自己, 而是跟所有人一樣走向同樣的路，那她或許現在也會是群裏的一員, 平時彼此之間說話夾槍帶棍，明面上卻又有不失體面的和氣。
虛假, 卻有一種極其惡心的紐帶將他們連接在一起。
若是走到了這一步，或許就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場面。
盛寧從小在他們眼裏就是特別的，直到現在也是，他們覺得自己在羨慕她，羨慕她的無拘無束。
可直到這一刻所有人都才明白，留在心底的還有虧欠，好像每個人都跟盛懷深一樣想過，如果當初在小盛寧問出那一句話的時候，有個人能站出來帶她去玩一次，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場面。
盛昭：說話啊，怎麽都不說了，鍵盤壞了嗎？
盛識：少說兩句你會死啊？
盛懷予：把那幾個還沒改名的都給擠下去，看著心煩。
盛知：現在煩了，以前幹嘛去了？
盛懷予：你有什麽資格說我？當初不是你說的，三房的孩子長得好看，競爭力最大？
盛知：我只是說她長得好看，t你不要隨便給我扣帽子，明明就是你說三房平時看起來不聲不響，說不準在憋什麽大招。
盛昭：不然你們也開個直播打一架好啦，我看著開心。
群裏一陣沈默，最後盛懷予才發了一句：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是這麽想的，如果知道，他一定會走出去帶她玩。
不只是他，其他人又有誰知道呢。
盛識：但我覺得，現在她也還跟以前一樣呢？
盛昭：不要跟一個正在學中文的人說這種需要猜的謎語。
盛識：我是說她或許還需要哥哥姐姐，如果真的不在意了，就不會這麽說了吧？
盛知：現在想給人家還不一定想要呢。
盛懷予：你還沒給呢，就知道人家不想要了？
盛昭：怎麽給，給什麽？聽我那個野侄女說想掙錢，我把自己的錢給她好不好？
盛知：你先能回國再說。
一堆野舅舅野小姨在群裏討論得熱火朝天。
可被那句話淩遲最多刀的還是盛懷深，盛寧笑得他太難受了，尤其是這麽短的距離。
“叔叔。”小浮生已經將草藥搗碎捧了過來，“叔叔把手手給我。”
盛懷深此時已經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沒有遲疑就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小浮生用一半的碎藥草給他擦了擦，再用另一半給他敷上，小嘴巴鼓起吹吹：“叔叔疼不疼？”
盛懷深指尖不受控制地往回蜷縮，可還是被小孩抓住，只好說：“不疼。”
“叔叔真勇敢。”
小浮生哄著。
她生過病，那天被護士用針紮知道有多難受後，她對受傷這件事就非常看重，做人是會感知到疼的，做人特別不容易。
“勇敢？”
盛懷深還是第一次聽人用這個詞來形容自己。
“是呀。”小浮生取出創可貼給叔叔貼上，“媽媽受傷都會哭鼻子的。”
這話一出，隔著火的兩人都擡起了頭。
盛寧倏忽站起來：“弄好就過來。”
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
【酷姐受傷了還會哭鼻子嗎？我期待了。】
【開什麽玩笑，人家再怎麽厲害也是血肉做的，砍你一刀看你哭不哭？】
媽媽又不喜歡她和路人叔叔待在一起了。
小浮生覺得大人真的很難猜，也很別扭，小小嘆了一口氣準備回到媽媽身邊，這時卻被叔叔一把抓了回去。
“別聽她的。”盛懷深按著小孩坐在自己身邊，“給我說說，你媽媽哭鼻子是什麽樣？”
小心翼翼瞅了眼媽媽的臉色，小浮生趕緊搖頭：“媽媽不讓說。”
“讓。”
“盛懷深。”盛寧皺眉，“你不要太過分。”
他關心這個做什麽，來看她的笑話嗎？
如今就算她哭鼻子，想必也跟他們的繼承權沒有任何關系吧。
“這就算過分了嗎？”盛懷深反問，“過分在哪裏？”
再怎麽說也是從那麽多心眼子裏廝殺出來的，對比盛寧這種從小就不喜歡勾心鬥角跟大自然相處的人來說，盛懷深套話的段位就要高很多。
“我們沒那麽熟。”盛寧說，“這是我的私事，你沒有權利知道。”
“流著一樣的血，這是不熟？”
盛寧忍無可忍：“你到底想幹什麽？”
小浮生夾在兩個大人中間，第一次看到媽媽這種神色，她輕輕拉開了叔叔的手站起來：“媽媽不要吵架，我不跟叔叔坐在一起就好了。”
盛懷深任由小孩回到了媽媽身邊，微微擡起頭：“沒想幹什麽。”
“就是想知道自己妹妹哭鼻子會是什麽樣子。”
這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而不是為了面子在盛家的聚會上說出兩人之間的關系。
盛寧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楞在了當場。
“算起來，你第一次自己出去旅行應該是十一歲。”盛懷深說。
“你怎麽知道？”
知道她有一個收藏室，現在聽起來還知道她每一次出去旅行的時間。
兩人本身就不是什麽明星，對鏡頭和要在鏡頭前維持自己的人設形象也沒有什麽概念，盛寧將小孩護在自己身後：“盛懷深，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她已經離那個家很遠了，也沒有再去打擾他們任何一個人的生活。
為什麽還是不放過她，哪怕他們真的想要監視自己，為什麽要讓她知道？為什麽又一定要跟著來上這個節目，一定要把彼此之間弄到這樣相看兩厭的地步嗎？
清清楚楚看到妹妹眼裏的失望和厭惡，盛懷深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以前總是在猜小盛寧是不是有什麽目的，在猜每一家背後的心思，可現在等她真的變成了這樣的人，用這樣的思維來揣測他們的時候，他就知道報應來了。
遠遠就聽到這邊有爭執聲的韓菲和梁雲陽快速走過來，將手裏找來的食物放在兩人中間：“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
有了外人在，這個話題終歸不能再繼續下去。
盛寧坐在了離人群最遠的位置。
小浮生一直默默跟在媽媽身後，見媽媽不開心，她把剛才扒下來的那些樹葉抱過來鋪在這邊：“媽媽睡這裏，這裏離叔叔特別遠。”
兩人幾乎處在對角線上，的確是特別遠了。
沒聽到媽媽的回答，小浮生又跑去將烤好的那些食物都拿過來，放在樹葉上小心捧著，又吹吹涼，像白天媽媽一點點撕開餵自己的樣子，撕開餵到媽媽嘴邊：“媽媽不能餓肚子。”
再怎麽生盛懷深的氣，也不能把脾氣發在小孩身上。
盛寧抓住她的手腕，自己將肉拿過來，吃一口，餵小孩一口。
小浮生抱著腿坐在媽媽面前，一直都在小心觀察媽媽的臉色，看她沒有之前那麽生氣了，才輕聲說：“媽媽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
“媽媽不讓我跟叔叔說話，我還要說。”小浮生低下頭，“我以後都不說了。”
那是大人之間的恩怨，跟小孩能有什麽關系。
再壞也是盛懷深耍心眼子讓小孩留在他身邊的。
“爬山的時候，他跟你說了什麽？”她問。
小浮生認真回想著：“說讓我教教媽媽。”
盛寧輕嗤：“教我？”
“嗯呢。”小浮生點頭，也覺得有些奇怪，“叔叔說，媽媽跟我一樣也是小孩子，所以讓我教教媽媽。”
“他為什麽說媽媽是小孩子呀？”
媽媽明明長得那麽大，那麽好，那麽優秀。
小浮生心想自己長大以後也要成為媽媽這樣的人。
小孩子？
這是盛寧從未想過的。
盛懷深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讓你教我什麽？”
“我想想呀……哦對了，之前叔叔說媽媽不會叫哥哥。”
這下盛寧是真的琢磨不透了，難道老爺子那邊對他有了什麽要求，一定要跟家裏兄弟姐妹關系好？
如果是這樣，她是可以配合一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他來裝模做樣惡心自己，而自己也要時時刻刻防備著他懷著其他的心思。
等大家吃完飯，天色已經全都黑了下來，按理來說現在就該睡了，可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過夜。
就連盛寧也很少，她雖然常出去探險，但不會無緣無故把自己放在一個危險的環境裏，所以大多數行程都是一日之內的，要麽有酒店要麽有車。
現在幾乎沒有人睡得著，節目組也想到了這一層，所以安排了其他的項目。
程導問：“一天沒拿到手機，你們知道今天我們節目上了多少次熱搜嗎？”
梁雲陽生無可戀：“我不太想知道，以後我都沒臉見粉絲了。”
【放心陽仔，今天暫時沒有人會去關註你。】
【哈哈哈哈上節目之前我還在擔心膽小如鼠的梁雲陽會拖後腿讓大家討厭，現在發現還有一個比他更討厭的，感謝田子晉給我們陽仔送來這潑天的富貴。】
【比上不如小浮生，比下也不如小浮生，兩個嘉賓真實了。】
“放心。”程導也轉達了粉絲們對他的“關心”，“沒有人罵你。”
“真的？”
“比你有話題的人多了去了。”韓菲示意他看其他幾人。
“哦對！”梁雲陽問，“那小浮生呢？”
程導笑道：“小浮生蕩藤蔓的視頻這會兒已經傳遍了，估計那些還需要綁威亞的劇組這會兒正在連夜看看你背後有沒有其他東西。”
小浮生懵懂道：“很簡單呀。”
“行，你別說了。”談穆捂臉，“再這樣下去我的飯碗也會被你搶了。”
搶飯？！
民以食為天t，搶飯可嚴重了。
小浮生趕緊捂住嘴。
大家都被逗笑，程導這才將視線轉到一直沈默像在游離的盛寧身上，她總是這樣，只要是跟自己無關跟小孩無關，她就不會搭理。
“盛寧。”
聽到有人喊自己，盛寧才勉強轉頭：“嗯？”
程導：“今天有很多熱搜是跟你有關的，你猜是什麽？”
聞言盛寧下意識就看向了盛懷深，這是他的意思？
難怪今天一直想方設法把話題扯到她頭上。
“猜不到。”
也不想猜。
【是真難聊啊這個酷姐。】
【有時候想想，如果面對的是盛寧這樣性格的人，也會很難受吧，畢竟得不到什麽反饋。】
【醒醒吧，人家又沒想得到你的反饋，再者說了，小浮生不是跟她相處得很好嘛？】
【其實哈，我覺得盛寧這樣倒是很像把自己跟外界阻擋開了，心理學上來說這是一種自保的方式，但有個弊端就是她很難跟旁人共情，會讓旁人覺得冷漠。】
【你們這就幹上心理學了？不要太離譜。】
為了節目能繼續走下去，程導當然是不會因為被冷落就忘了自己的目的。
他已經提前讓人把直播界面頂上那些名字都記下來了，畢竟人家打賞了那麽多錢，已經是另一種方式的投資商了，金主要辦的事一定要辦得妥當。
“是這樣的，今天直播間來了很多觀眾，有一些比較想問你的問題，我這邊都記下來了，你看看能不能回答一下？”
既然來參加了節目，基礎流程盛寧都會配合，她點了下頭。
“第一個，問問盛寧知道盛知是誰嗎？”
盛寧：“？”
這是什麽問題？
“盛知？”梁雲陽疑惑，“跟你也是一個姓誒，不會是你家的人吧？”
在今天之前，盛寧一定會遲疑一下，畢竟這個名字對她來說也很陌生。
可在白天她問了盛懷深那句“盛識是誰”後，她現在好像也知道盛知是誰了。
但依舊不清楚是哪一房的孩子。
怎麽，盛家這些人今天是組團來找自己麻煩來了？離開這個圈子那麽多年還是躲不開麽。
顯然程導沒有想立刻得到回答的意思，見盛寧在猶豫，擺擺手：“先不著急回答，還有呢。”
盛寧一顆心還沒放回肚子裏，又聽他問：“問問盛寧盛懷予是誰？”
“？？”
“問問盛寧盛昭是誰。”
“……”
“問問盛寧，盛……”
“等一下。”盛寧聽不下去了，再聽下去她懷疑這人要把自家的族譜都給她搬上來，實在是過於離譜，“你確定這都是問我的問題？”
“當然了。”程導微微一笑，“今天的直播盛況空前，多虧了這幾位一直霸占著榜一。”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現在盛寧已經把盛懷深殺了百八十次。
被殃及到的盛懷深這次是真的很無辜，參加節目後就不能用手機了，所以他哪裏知道這些人在外面搞了什麽幺蛾子。
“我應該回答嗎？”盛寧問。
聽著像是在回答程導的問題，實際上視線一直都在盛懷深身上。
她在確定鬧的這一出到底是他們有意為之，需要自己配合得到盛家的什麽利益，還是這單純只是這些人看她不順眼，一起給她設的套。
盛懷深何其人精，心裏把這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罵了一遍，按了按眉心：“我不知情。”
“你不用理他們。”
盛識：真是放肆，盛懷深你別過河拆橋。
熬夜熬到現在，居然一個回答都沒得到現在，他都要猝死了！
越想越氣，忍一時風平浪靜，忍……忍不了了。
他打開直播間，開始充錢。
直播間裏飄過金主專用的金色彈幕條。
盛識：“盛懷深的話不要聽，我是五哥。”
還在默默窺屏的盛知也不認輸：“盛識你不講武德，說好一人待兩個小時的，盛寧，我是四哥。”
節目組：“……”
“好像不用問了。”程導沒想到直播間裏的戲比現場還要多，“他們好像自報家門了，盛寧，你哥哥有那麽多嗎？”
有那麽多嗎？
這個問題盛寧也想知道。
既然都這麽想成為她的哥哥，那她就成全他們好了。
“是啊。”她淡淡笑道，“是有很多，所以不太記得清名字，盛懷深……你是哪個哥哥來著？”
眼看著把人惹急了，盛懷深十張嘴都解釋不清，他嘆了口氣對鏡頭那邊道：“好了，你們能不能消停點？沒看孩子急了嗎？”
孩子？
現場唯一的孩子還在狀況之外呢。
小浮生年紀小，特權大，她不知道媽媽有很多哥哥，也不知道那些哥哥怎麽樣。
所以她湊到了程導身邊：“叔叔我能看嗎？”
想到她小小年紀認識很多字，又是盛寧的孩子，媽媽不營業孩子營業也是一樣的，程導把手機遞了過去。
彈幕密密麻麻，但氪了很多金那幾個倒是很顯眼。
剎那間被這個野侄女看到，即便隔著屏幕幾個大人也十分不好意思，收斂了很多。
只不過打賞的那些錢一點都不收斂。
盛昭：給野侄女的見面禮。
盛知：讓你好好學中文，不要亂叫！
野侄女？
小浮生梳理了一下親緣關系，疑惑地問：“你們是媽媽的哥哥嗎？”
盛昭：我是你媽咪的姐姐。
“噢噢！”小浮生恍然大悟，“是舅舅和姨姨！”
【是不是在叫我？我心麻了。】
【醒醒，人家給見面禮了，你給了嗎？那三瓜兩棗的。】
屏幕後面的男男女女在聽到這聲舅舅和姨姨後都不約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盛懷予：跟小盛寧真的很像。
盛知：父親不會讓她進家門的，在外面這麽喊會好嗎？
盛昭：天吶，這世界上居然會有這麽好聽的聲音，這就是娃娃仔的可愛嗎？你們結了婚的能不能快一些生小孩！我不管，我就是她的姨姨！
盛識：你們倒是想得挺美。
的確是想得美，出於親緣關系是可以喊一聲舅舅和姨姨，但出於現實，小浮生還記得媽媽不讓自己喊舅舅呢，要喊路人叔叔。
於是她說完後回過頭問：“媽媽，浮生這次說錯了嗎？”
盛寧淡聲：“怎麽叫這位叔叔，就怎麽叫他們。”
“這位叔叔”本人：“。”
關他什麽事？！
“那就是路人叔叔和路人姨姨。”小浮生看著鏡頭，“看來你們也做了不好的事情哦，媽媽不喜歡。”
盛昭：什麽不好的事情？我還沒回國呢，什麽都沒做。
盛知：就是因為你什麽都沒做。
盛識：我刷錢都不行？
小浮生還有很多不理解的事情，因為不懂所以就直接問了：“你們為什麽，要問媽媽知不知道你們是誰呀？”
很快，消失了很久的彈幕上才冒出了一句話。
盛懷予：“想看看能不能被你媽媽記得。”
“作為哥哥和姐姐，卻要這麽問。”小浮生疑惑地說，“你們不是一家人嗎？平時不見面，不打視頻電話嗎？”
她跟小疏哥哥不是親人，每天都要打電話報平安呢。
所以小浮生覺得不管自己以後長得有多大，或者小疏哥哥長大要去其他地方，她都不會不記得哥哥。更不會說哥哥是路人。
眾大佬都被小小年紀的她問住了。
“其實浮生很早就想問了。”小浮生在導演叔叔身旁坐下，大有要跟了促膝長談的意思。
她的確有很多不懂的事情，可是媽媽不會跟她說。
比如她以前生活在城堡裏，所以沒有見過四季，更不識春花秋雨，不懂雨雪風霜，來到這個世界親眼看到這些天氣後卻也覺得很平凡普通。
科學知識告訴她這是正常天象，可對媽媽來說並不是，媽媽博學，很多知識她懂媽媽也懂。
偏偏媽媽還是覺得那是天公爺爺在哭。
每次天公爺爺一哭，媽媽也很難過，媽媽大多數找她的時候都在難過。
她安慰了媽媽那麽多次，卻沒有一次聽到媽媽身旁有其他人的安慰。
原本小浮生以為這是因為媽媽跟自己一樣，也是沒見過自己親人的。
直到她來到這個世界，不管是大爸爸小爹，還是小疏哥哥，甚至連歡歡阿姨、珠珠姐姐都對她很好，舍不得她吃苦受傷。
這個世界是有人情的。
但媽媽一直生活在這個世界，她為什麽沒有呢？
“叔叔和姨姨們，這個時候問媽媽這個問題，那以前的時候在哪裏？”小浮生問，“媽媽也受傷過，也哭過，那時候你們都不在嗎？”t
媽媽也特別怕疼，每次疼到沒有辦法忽視了，就會把她叫醒，掩著聲音的顫抖說：“真疼啊，小孩。”
就像她想找人說話的時候，也會像這樣對她說。
“小孩，跟我說點什麽吧，太安靜了。”
所以小浮生精通醫術，她想媽媽當初安排她學了這些，想必也是想在自己再疼的時候，也能有點藉慰。
小浮生沒有在彈幕上再看到那些金光閃閃的回覆，她失望地說：“如果你們在的話，媽媽一定不會不記得你們的。”
“不然媽媽都記得我，怎麽會不記得你們呢？”
遠處的盛寧怔了下。
她從來都把小孩當做聰慧過人，但並不知人世的小孩，或許跟一個沒有被汙染過的機器人沒什麽分別。
可直到現在盛寧才明白，小孩是懂的。
她懂得那些人性和道理，可她從來都沒有說過。
以她的聰慧怎麽會不清楚她跟其他普通孩子的差距和區別，怎麽會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出來的？
所以她一直都清楚，不管是哪一個爸爸媽媽，她跟這些人都沒有血緣關系，或許有些獨特的牽絆才能讓她留在這些人身邊。
現在她是不是也知道了，她對於自己的特別呢？
盛寧猜得沒錯，小浮生的確是知道。
來到這個世界後她每天都在抱著手機學知識，想要快一點融入這個世界，所以也知道網上那些人都在說自己跟爸爸們的關系。
原來沒有血緣關系在這裏是一件讓人覺得很沒安全感的事，沒有人相信爸爸們會對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那麽好。
所以小浮生也想了很多，她回憶自己跟爸爸媽媽的記憶，想要找到自己對他們的特別。
原來還有些懵懂，直到今天這些事她才想通了一些。
媽媽對她和對其他人都不同，媽媽還不認自己的哥哥姐姐，那是因為在媽媽最需要這些人的時候，是她一直陪在媽媽身邊的。
直播間貢獻榜都安靜下來了，再沒有人說話，只有一直亮著的ID提示大家，他們還在。
【崽崽說話真是讓人醍醐灌頂，原來我以為他們是在爭寵玩樂，現在才知道原來這麽諷刺。】
【早幹嘛去了，這時候出來當什麽顯眼包。】
【聽崽崽這麽說，那是不是從來沒有人管過盛寧啊？】
【想到盛寧開始跟盛懷深說的那句話，忽然心疼起來了。】
小浮生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衣服：“叔叔姨姨們，浮生只是想說，如果以前沒有打擾，那以後也不要打擾，不然媽媽會難過的。”
她不想讓媽媽難過，但媽媽今天就是一直被叔叔們弄得很不開心。
原本只是想給節目找個樂子的程導這一刻也意識到自己好像參與了這次豪門恩怨，幹了一件不怎麽光彩的事情。
他忙打著圓場：“那什麽，我們繼續下一個話題吧。”
卻沒曾想這次卻是盛寧自己站了出來，她走到導演身邊看到了那幾個安靜如雞的名字。
整整齊齊排列，十分刺眼。
盛這個姓，在任何地方都會讓她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腦袋嗡嗡作響。
不過她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能有現在也逃不脫盛家，所以她沒有任何權利和資格去怨恨誰，她只是覺得無關緊要，大家相安無事就這麽處下去就挺好的。
小孩說得對，以前沒有出現，以後就不要來打擾了。
“這只是哥哥姐姐們的惡作劇。”盛寧笑著道，“希望網友們不要胡亂揣測，沒有恨不恨，更提不上要怪誰，我們現在挺好的。”
這是給盛家留下的體面，也是給她自己留的體面。
“小孩。”盛寧說完後牽著小孩走回了最遠的位置，“累了嗎？”
始終是小孩子，今天辛苦一天了，又在溫暖的火邊，小浮生當然是累的。
躺在媽媽懷裏她就不願意想其他的了，抱著媽媽的手臂：“我們睡覺吧媽媽。”
“好。”
小浮生輕輕拍著媽媽：“媽媽不用擔心，浮生會保護你。”
明明是小孩夢囈般的話，到了這個時候卻實在能警醒任何一個人。
原來大洋另一端的盛棟將這一切都真真實實看在了眼裏，在他看來這些個兒女做的事根本就是小孩子在胡鬧，卻沒想過最先站出來的會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女孩。
“你確定這個孩子背景幹凈？”
管家點頭：“十分幹凈，就是來歷查不清，國內那邊的檔案裏她是被人遺棄無父無母的，查不出其他來歷。”
這總情況只有兩種，一是這個小孩的背景比盛家還大，要麽就是她真的幹幹凈凈。
顯然前者並不可能存在，若是真存在，那個小孩就不會在其他人的名下撫養了。
“她聰明得不像一個孩子。”盛棟若有所思，“太伶俐了些。”
這種孩子要是生在盛家，前途不可估量，但她偏偏不是盛家的。
又問：“三房那邊還是沒什麽動靜？”
“一直都是這樣。”管家說，“雖然寧小姐平時不爭不搶，但這個時候帶著一個小孩去了深少爺的節目，在年輕一輩鬧得這麽大……”
話沒說完，可都是人精，盛棟皺眉：“你是說她們想撫養這個孩子作為籌碼？”
可這個猜測又不太可能：“她們沒有血緣關系，再如何也進不了盛家的門。”
“可家主現在不是已經對這個孩子刮目相看了嗎？”
盛棟被問住。
的確，拋去其他的緣由，他是欣賞這個孩子的。
“盯著。”他又問，“這幾個人又是怎麽回事？聽到什麽動靜了？”
平時不聲不響的，跑到國內鬧這麽一出，還不知道是給誰看笑話。
提到這個管家也有幾分疑惑：“這……好像是巧合，聽說當初只是寧小姐提出想去參加節目，可深少爺自己參加是意外，其他少爺小姐們也只是想去看熱鬧的。”
以這些人的手段，不可能簡單的小計謀就給他們都誆騙到一起去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都是自願的。
自願去給人當小醜？
要不是今天看這個節目，盛棟也不會知道原來自己這麽多兒女中，居然還有一顆赤子之心，也才知道當年的小盛寧都做了什麽，又為什麽對那些權勢沒什麽興趣了。
這時的節目已經接近了尾聲，節目組也希望嘉賓們能養精蓄銳，所以見大家要休息了就沒有打擾，而是固定好機位，讓他們休息。
過了不知道多久，就在盛棟也沒了什麽興趣的時候，他看到鏡頭裏那個兒子動了。
這個時候兄妹兩個像是有了什麽默契，一人起來後另一人也跟著起來，不約而同走出了鏡頭。
顯然兩個沒有直播節目經驗的人早就忘了身上還帶著麥克風。
“今天的事是個意外。”盛懷深最先開口。
對於這次談話，兩人都心知肚明，當著鏡頭沒有辦法聊開，所以只能這個時候把心裏的疑慮說完。
盛寧點頭：“我知道了。”
“那你呢？”她問，“你要做什麽？”
盛懷深輕輕皺眉。
“如果需要我配合，我可以。”盛寧說，“只要你開口，我還不至於那麽不懂變通，孰輕孰重分得清。”
配合什麽？她以為自己是要她配合上演兄妹情深的戲碼？！
“小浮生說的那些事，也是事實。”盛寧輕聲說，“但我沒有不知好歹，我清楚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也知道我們之間沒有誰欠誰，誰必須要對誰好這種關系，所以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們，對你們也沒有任何怨言，只不過是我們的選的路不一樣而已，也沒什麽特別，你們不要多心，這是我的真心話。”
盛懷深喉頭哽了半晌，才輕輕嘆了口氣：“我們有個群。”
盛寧不解。
“一個沒有你的群，裏面只有我們這一代的小輩。”盛懷深說。
盛寧聽得有些難受，卻還是強忍著：“所以呢？”
“在這個群裏每天的消息不是誰做成了什麽項目，就是誰得到了什麽成就，還有數不過來的應酬和交際，我們已經默認了自己會一直這麽下去，也默認了彼此之間的虛偽和較勁。”盛懷深語氣平緩，“只有面對一件事，我們才會有共識。”
盛寧沒聽明白，她對這些人怎麽爾虞我詐沒興趣。
直到盛懷深說了下一句。
“那就是你在做什麽。”
她微微睜大眼睛：“我？”
“你太自由了，我們很羨慕你。t”盛懷深說，“是我們每個人都做不到也不能做的自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大家已經默認了看著你去的每一個地方，這樣或許也能當做自己也去了。”
所以他們才知道她什麽時候去了哪，知道她有很多藏品。
“盛寧，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盛懷深說，“從另一種意義來說，我們一直在看著你長大。”
他擡眸看著漆黑的夜空，想著過去很多時候小盛寧也像現在一樣，看著這片天：“只不過那時候，我們認為你是高興的，至少也會比我們高興，所以從來沒有人想過要去打擾你，參與你的生活。”
只是在她背後看著，知道她在做什麽，那一刻在群裏也能拋開商場上的煩心事，隨意聊幾句這個“叛逆”的妹妹，那是他們唯一的默契，也是他們在煩躁的生活裏能給彼此找到的一點慰藉。
她是所有人都沒有異議的、唯一認可的妹妹。
盛懷深問：“所以你現在知道，為什麽你不在那個群裏了嗎？”
盛寧有些無措地左看右看，手指也慌張在虛空中劃了一下：“那你為什麽會來？”
“一開始沒想來。”盛懷深說，“只是那晚接到一個電話，有人叫我二哥，在機場聽到有個小時候的你喊我舅舅，所以那一瞬間忽然就很想來看一看，畢竟這個節目當初也是為了圓自己一個夢，臨時進節目，也是為了補上田子晉的空缺，至於為什麽現在告訴你這些……”
他頓了頓，轉過頭來：“因為那個小家夥說的話，也才知道你以前選擇離開的原因，原來你也不開心。”
盛寧說：“這跟你們沒關系。”
哪怕小時候再失望，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責怪這些哥哥姐姐，因為她清楚知道這個家裏人沒有一個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她只是碰巧成為了那個例外。
“的確沒關系。”盛淮神笑著說，“但浮生太像小時候的你了，或許別人的死活是跟我們無關，但我每次一看到她，就會想到你當初來找我的時候。”
“你說‘二哥，能不能帶我玩’。”盛懷深彎了彎唇角，“家裏那麽多小孩，大家獨獨就記得你到處找人帶你玩了，哪怕到現在也是。”
想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盛寧也覺得實在是天真得很。
“所以我總是忍不住想，如果我當初帶你去玩，那你會不會也能像現在的小浮生一樣，自信快樂長大。”
盛寧眸裏透出幾分驚訝。
“盛寧。”盛懷深輕嘆一聲，“後來有一年，我一直在原來的位置等你來找我，我想說今年終於可以騰出時間了，可以帶你去玩，你就不用一個人蹲在噴泉旁邊，數著秒等燈亮起來。”
盛寧錯愕擡眸。
“但我等了很久才發現，那個想找人帶她玩的小孩長大了。”他笑了下，“她已經不需要了。”
“而且，是我們親手教會她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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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兄妹, 看來兄妹關系不太和諧。】
【聽這意思，應該是小時候就沒在一起，哥哥對妹妹不夠關心。】
【豪門之間的親屬關系, 一般人斷不了, 為了繼承權什麽的，哪裏能像普通人家那樣沒心機，不是聽說盛懷深的父親有好多老婆嗎？】
【我看哥哥好像也不是不關心妹妹的樣子。】
【家人們，快看, 榜上的名字都變了。】
原本那幾個囂張到問問盛寧盛XX是誰的ID都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唯獨幾個沒有改的都被壓了下來。
也不是不想改, 主要是這個時差他們還不知道在幹什麽。
此時的盛家小群裏也是安靜如雞。
那話雖然是說給盛懷深聽的，可卻也字字都砸在了他們心上。
不僅僅是盛懷深沒有帶小盛寧玩，他們也沒有一個人帶過，是他們每一個人親眼看著小盛寧從頭走到尾沒有人搭理的。
也是他們親手將小盛寧變成了這個樣子，僅僅憑著那兩年短短的一句自我介紹, 又怎麽能要求小孩記得住他們，掛在貢獻榜上的那一串名字在這一刻變得極其諷刺。
【真的都是盛家人啊？】
【齊刷刷改名是不是心虛了。】
【莫名覺得有點可愛, 大家心裏其實也是關心妹妹的吧。】
關不關心的, 盛家人自己都沒有答案。
他們對這個妹妹的感情很覆雜，但不得不說當初那個在全家跑來跑去自我介紹的小盛寧的確給他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即便盛寧跟所有人都沒有聯系, 可她還是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存在於每個人的世界裏。
就好比他們的群名——沒有盛寧版。
哪怕她不在，這個名字好像也能替代她成為這個家族的一部分。
而如果盛寧沒有選擇離開盛家去做自己, 而是跟所有人一樣走向同樣的路，那她或許現在也會是群裏的一員, 平時彼此之間說話夾槍帶棍，明面上卻又有不失體面的和氣。
虛假, 卻有一種極其惡心的紐帶將他們連接在一起。
若是走到了這一步，或許就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場面。
盛寧從小在他們眼裏就是特別的，直到現在也是，他們覺得自己在羨慕她，羨慕她的無拘無束。
可直到這一刻所有人都才明白，留在心底的還有虧欠，好像每個人都跟盛懷深一樣想過，如果當初在小盛寧問出那一句話的時候，有個人能站出來帶她去玩一次，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場面。
盛昭：說話啊，怎麽都不說了，鍵盤壞了嗎？
盛識：少說兩句你會死啊？
盛懷予：把那幾個還沒改名的都給擠下去，看著心煩。
盛知：現在煩了，以前幹嘛去了？
盛懷予：你有什麽資格說我？當初不是你說的，三房的孩子長得好看，競爭力最大？
盛知：我只是說她長得好看，t你不要隨便給我扣帽子，明明就是你說三房平時看起來不聲不響，說不準在憋什麽大招。
盛昭：不然你們也開個直播打一架好啦，我看著開心。
群裏一陣沈默，最後盛懷予才發了一句：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是這麽想的，如果知道，他一定會走出去帶她玩。
不只是他，其他人又有誰知道呢。
盛識：但我覺得，現在她也還跟以前一樣呢？
盛昭：不要跟一個正在學中文的人說這種需要猜的謎語。
盛識：我是說她或許還需要哥哥姐姐，如果真的不在意了，就不會這麽說了吧？
盛知：現在想給人家還不一定想要呢。
盛懷予：你還沒給呢，就知道人家不想要了？
盛昭：怎麽給，給什麽？聽我那個野侄女說想掙錢，我把自己的錢給她好不好？
盛知：你先能回國再說。
一堆野舅舅野小姨在群裏討論得熱火朝天。
可被那句話淩遲最多刀的還是盛懷深，盛寧笑得他太難受了，尤其是這麽短的距離。
“叔叔。”小浮生已經將草藥搗碎捧了過來，“叔叔把手手給我。”
盛懷深此時已經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沒有遲疑就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小浮生用一半的碎藥草給他擦了擦，再用另一半給他敷上，小嘴巴鼓起吹吹：“叔叔疼不疼？”
盛懷深指尖不受控制地往回蜷縮，可還是被小孩抓住，只好說：“不疼。”
“叔叔真勇敢。”
小浮生哄著。
她生過病，那天被護士用針紮知道有多難受後，她對受傷這件事就非常看重，做人是會感知到疼的，做人特別不容易。
“勇敢？”
盛懷深還是第一次聽人用這個詞來形容自己。
“是呀。”小浮生取出創可貼給叔叔貼上，“媽媽受傷都會哭鼻子的。”
這話一出，隔著火的兩人都擡起了頭。
盛寧倏忽站起來：“弄好就過來。”
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
【酷姐受傷了還會哭鼻子嗎？我期待了。】
【開什麽玩笑，人家再怎麽厲害也是血肉做的，砍你一刀看你哭不哭？】
媽媽又不喜歡她和路人叔叔待在一起了。
小浮生覺得大人真的很難猜，也很別扭，小小嘆了一口氣準備回到媽媽身邊，這時卻被叔叔一把抓了回去。
“別聽她的。”盛懷深按著小孩坐在自己身邊，“給我說說，你媽媽哭鼻子是什麽樣？”
小心翼翼瞅了眼媽媽的臉色，小浮生趕緊搖頭：“媽媽不讓說。”
“讓。”
“盛懷深。”盛寧皺眉，“你不要太過分。”
他關心這個做什麽，來看她的笑話嗎？
如今就算她哭鼻子，想必也跟他們的繼承權沒有任何關系吧。
“這就算過分了嗎？”盛懷深反問，“過分在哪裏？”
再怎麽說也是從那麽多心眼子裏廝殺出來的，對比盛寧這種從小就不喜歡勾心鬥角跟大自然相處的人來說，盛懷深套話的段位就要高很多。
“我們沒那麽熟。”盛寧說，“這是我的私事，你沒有權利知道。”
“流著一樣的血，這是不熟？”
盛寧忍無可忍：“你到底想幹什麽？”
小浮生夾在兩個大人中間，第一次看到媽媽這種神色，她輕輕拉開了叔叔的手站起來：“媽媽不要吵架，我不跟叔叔坐在一起就好了。”
盛懷深任由小孩回到了媽媽身邊，微微擡起頭：“沒想幹什麽。”
“就是想知道自己妹妹哭鼻子會是什麽樣子。”
這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而不是為了面子在盛家的聚會上說出兩人之間的關系。
盛寧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楞在了當場。
“算起來，你第一次自己出去旅行應該是十一歲。”盛懷深說。
“你怎麽知道？”
知道她有一個收藏室，現在聽起來還知道她每一次出去旅行的時間。
兩人本身就不是什麽明星，對鏡頭和要在鏡頭前維持自己的人設形象也沒有什麽概念，盛寧將小孩護在自己身後：“盛懷深，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她已經離那個家很遠了，也沒有再去打擾他們任何一個人的生活。
為什麽還是不放過她，哪怕他們真的想要監視自己，為什麽要讓她知道？為什麽又一定要跟著來上這個節目，一定要把彼此之間弄到這樣相看兩厭的地步嗎？
清清楚楚看到妹妹眼裏的失望和厭惡，盛懷深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以前總是在猜小盛寧是不是有什麽目的，在猜每一家背後的心思，可現在等她真的變成了這樣的人，用這樣的思維來揣測他們的時候，他就知道報應來了。
遠遠就聽到這邊有爭執聲的韓菲和梁雲陽快速走過來，將手裏找來的食物放在兩人中間：“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
有了外人在，這個話題終歸不能再繼續下去。
盛寧坐在了離人群最遠的位置。
小浮生一直默默跟在媽媽身後，見媽媽不開心，她把剛才扒下來的那些樹葉抱過來鋪在這邊：“媽媽睡這裏，這裏離叔叔特別遠。”
兩人幾乎處在對角線上，的確是特別遠了。
沒聽到媽媽的回答，小浮生又跑去將烤好的那些食物都拿過來，放在樹葉上小心捧著，又吹吹涼，像白天媽媽一點點撕開餵自己的樣子，撕開餵到媽媽嘴邊：“媽媽不能餓肚子。”
再怎麽生盛懷深的氣，也不能把脾氣發在小孩身上。
盛寧抓住她的手腕，自己將肉拿過來，吃一口，餵小孩一口。
小浮生抱著腿坐在媽媽面前，一直都在小心觀察媽媽的臉色，看她沒有之前那麽生氣了，才輕聲說：“媽媽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
“媽媽不讓我跟叔叔說話，我還要說。”小浮生低下頭，“我以後都不說了。”
那是大人之間的恩怨，跟小孩能有什麽關系。
再壞也是盛懷深耍心眼子讓小孩留在他身邊的。
“爬山的時候，他跟你說了什麽？”她問。
小浮生認真回想著：“說讓我教教媽媽。”
盛寧輕嗤：“教我？”
“嗯呢。”小浮生點頭，也覺得有些奇怪，“叔叔說，媽媽跟我一樣也是小孩子，所以讓我教教媽媽。”
“他為什麽說媽媽是小孩子呀？”
媽媽明明長得那麽大，那麽好，那麽優秀。
小浮生心想自己長大以後也要成為媽媽這樣的人。
小孩子？
這是盛寧從未想過的。
盛懷深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讓你教我什麽？”
“我想想呀……哦對了，之前叔叔說媽媽不會叫哥哥。”
這下盛寧是真的琢磨不透了，難道老爺子那邊對他有了什麽要求，一定要跟家裏兄弟姐妹關系好？
如果是這樣，她是可以配合一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他來裝模做樣惡心自己，而自己也要時時刻刻防備著他懷著其他的心思。
等大家吃完飯，天色已經全都黑了下來，按理來說現在就該睡了，可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過夜。
就連盛寧也很少，她雖然常出去探險，但不會無緣無故把自己放在一個危險的環境裏，所以大多數行程都是一日之內的，要麽有酒店要麽有車。
現在幾乎沒有人睡得著，節目組也想到了這一層，所以安排了其他的項目。
程導問：“一天沒拿到手機，你們知道今天我們節目上了多少次熱搜嗎？”
梁雲陽生無可戀：“我不太想知道，以後我都沒臉見粉絲了。”
【放心陽仔，今天暫時沒有人會去關註你。】
【哈哈哈哈上節目之前我還在擔心膽小如鼠的梁雲陽會拖後腿讓大家討厭，現在發現還有一個比他更討厭的，感謝田子晉給我們陽仔送來這潑天的富貴。】
【比上不如小浮生，比下也不如小浮生，兩個嘉賓真實了。】
“放心。”程導也轉達了粉絲們對他的“關心”，“沒有人罵你。”
“真的？”
“比你有話題的人多了去了。”韓菲示意他看其他幾人。
“哦對！”梁雲陽問，“那小浮生呢？”
程導笑道：“小浮生蕩藤蔓的視頻這會兒已經傳遍了，估計那些還需要綁威亞的劇組這會兒正在連夜看看你背後有沒有其他東西。”
小浮生懵懂道：“很簡單呀。”
“行，你別說了。”談穆捂臉，“再這樣下去我的飯碗也會被你搶了。”
搶飯？！
民以食為天t，搶飯可嚴重了。
小浮生趕緊捂住嘴。
大家都被逗笑，程導這才將視線轉到一直沈默像在游離的盛寧身上，她總是這樣，只要是跟自己無關跟小孩無關，她就不會搭理。
“盛寧。”
聽到有人喊自己，盛寧才勉強轉頭：“嗯？”
程導：“今天有很多熱搜是跟你有關的，你猜是什麽？”
聞言盛寧下意識就看向了盛懷深，這是他的意思？
難怪今天一直想方設法把話題扯到她頭上。
“猜不到。”
也不想猜。
【是真難聊啊這個酷姐。】
【有時候想想，如果面對的是盛寧這樣性格的人，也會很難受吧，畢竟得不到什麽反饋。】
【醒醒吧，人家又沒想得到你的反饋，再者說了，小浮生不是跟她相處得很好嘛？】
【其實哈，我覺得盛寧這樣倒是很像把自己跟外界阻擋開了，心理學上來說這是一種自保的方式，但有個弊端就是她很難跟旁人共情，會讓旁人覺得冷漠。】
【你們這就幹上心理學了？不要太離譜。】
為了節目能繼續走下去，程導當然是不會因為被冷落就忘了自己的目的。
他已經提前讓人把直播界面頂上那些名字都記下來了，畢竟人家打賞了那麽多錢，已經是另一種方式的投資商了，金主要辦的事一定要辦得妥當。
“是這樣的，今天直播間來了很多觀眾，有一些比較想問你的問題，我這邊都記下來了，你看看能不能回答一下？”
既然來參加了節目，基礎流程盛寧都會配合，她點了下頭。
“第一個，問問盛寧知道盛知是誰嗎？”
盛寧：“？”
這是什麽問題？
“盛知？”梁雲陽疑惑，“跟你也是一個姓誒，不會是你家的人吧？”
在今天之前，盛寧一定會遲疑一下，畢竟這個名字對她來說也很陌生。
可在白天她問了盛懷深那句“盛識是誰”後，她現在好像也知道盛知是誰了。
但依舊不清楚是哪一房的孩子。
怎麽，盛家這些人今天是組團來找自己麻煩來了？離開這個圈子那麽多年還是躲不開麽。
顯然程導沒有想立刻得到回答的意思，見盛寧在猶豫，擺擺手：“先不著急回答，還有呢。”
盛寧一顆心還沒放回肚子裏，又聽他問：“問問盛寧盛懷予是誰？”
“？？”
“問問盛寧盛昭是誰。”
“……”
“問問盛寧，盛……”
“等一下。”盛寧聽不下去了，再聽下去她懷疑這人要把自家的族譜都給她搬上來，實在是過於離譜，“你確定這都是問我的問題？”
“當然了。”程導微微一笑，“今天的直播盛況空前，多虧了這幾位一直霸占著榜一。”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現在盛寧已經把盛懷深殺了百八十次。
被殃及到的盛懷深這次是真的很無辜，參加節目後就不能用手機了，所以他哪裏知道這些人在外面搞了什麽幺蛾子。
“我應該回答嗎？”盛寧問。
聽著像是在回答程導的問題，實際上視線一直都在盛懷深身上。
她在確定鬧的這一出到底是他們有意為之，需要自己配合得到盛家的什麽利益，還是這單純只是這些人看她不順眼，一起給她設的套。
盛懷深何其人精，心裏把這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罵了一遍，按了按眉心：“我不知情。”
“你不用理他們。”
盛識：真是放肆，盛懷深你別過河拆橋。
熬夜熬到現在，居然一個回答都沒得到現在，他都要猝死了！
越想越氣，忍一時風平浪靜，忍……忍不了了。
他打開直播間，開始充錢。
直播間裏飄過金主專用的金色彈幕條。
盛識：“盛懷深的話不要聽，我是五哥。”
還在默默窺屏的盛知也不認輸：“盛識你不講武德，說好一人待兩個小時的，盛寧，我是四哥。”
節目組：“……”
“好像不用問了。”程導沒想到直播間裏的戲比現場還要多，“他們好像自報家門了，盛寧，你哥哥有那麽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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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這麽想成為她的哥哥，那她就成全他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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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浮生梳理了一下親緣關系，疑惑地問：“你們是媽媽的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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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知：父親不會讓她進家門的，在外面這麽喊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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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路人叔叔和路人姨姨。”小浮生看著鏡頭，“看來你們也做了不好的事情哦，媽媽不喜歡。”
盛昭：什麽不好的事情？我還沒回國呢，什麽都沒做。
盛知：就是因為你什麽都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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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懷予：“想看看能不能被你媽媽記得。”
“作為哥哥和姐姐，卻要這麽問。”小浮生疑惑地說，“你們不是一家人嗎？平時不見面，不打視頻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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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浮生覺得不管自己以後長得有多大，或者小疏哥哥長大要去其他地方，她都不會不記得哥哥。更不會說哥哥是路人。
眾大佬都被小小年紀的她問住了。
“其實浮生很早就想問了。”小浮生在導演叔叔身旁坐下，大有要跟了促膝長談的意思。
她的確有很多不懂的事情，可是媽媽不會跟她說。
比如她以前生活在城堡裏，所以沒有見過四季，更不識春花秋雨，不懂雨雪風霜，來到這個世界親眼看到這些天氣後卻也覺得很平凡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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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媽媽還是覺得那是天公爺爺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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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對她和對其他人都不同，媽媽還不認自己的哥哥姐姐，那是因為在媽媽最需要這些人的時候，是她一直陪在媽媽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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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盛寧開始跟盛懷深說的那句話，忽然心疼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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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是小孩子，今天辛苦一天了，又在溫暖的火邊，小浮生當然是累的。
躺在媽媽懷裏她就不願意想其他的了，抱著媽媽的手臂：“我們睡覺吧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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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浮生輕輕拍著媽媽：“媽媽不用擔心，浮生會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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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大洋另一端的盛棟將這一切都真真實實看在了眼裏，在他看來這些個兒女做的事根本就是小孩子在胡鬧，卻沒想過最先站出來的會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女孩。
“你確定這個孩子背景幹凈？”
管家點頭：“十分幹凈，就是來歷查不清，國內那邊的檔案裏她是被人遺棄無父無母的，查不出其他來歷。”
這總情況只有兩種，一是這個小孩的背景比盛家還大，要麽就是她真的幹幹凈凈。
顯然前者並不可能存在，若是真存在，那個小孩就不會在其他人的名下撫養了。
“她聰明得不像一個孩子。”盛棟若有所思，“太伶俐了些。”
這種孩子要是生在盛家，前途不可估量，但她偏偏不是盛家的。
又問：“三房那邊還是沒什麽動靜？”
“一直都是這樣。”管家說，“雖然寧小姐平時不爭不搶，但這個時候帶著一個小孩去了深少爺的節目，在年輕一輩鬧得這麽大……”
話沒說完，可都是人精，盛棟皺眉：“你是說她們想撫養這個孩子作為籌碼？”
可這個猜測又不太可能：“她們沒有血緣關系，再如何也進不了盛家的門。”
“可家主現在不是已經對這個孩子刮目相看了嗎？”
盛棟被問住。
的確，拋去其他的緣由，他是欣賞這個孩子的。
“盯著。”他又問，“這幾個人又是怎麽回事？聽到什麽動靜了？”
平時不聲不響的，跑到國內鬧這麽一出，還不知道是給誰看笑話。
提到這個管家也有幾分疑惑：“這……好像是巧合，聽說當初只是寧小姐提出想去參加節目，可深少爺自己參加是意外，其他少爺小姐們也只是想去看熱鬧的。”
以這些人的手段，不可能簡單的小計謀就給他們都誆騙到一起去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都是自願的。
自願去給人當小醜？
要不是今天看這個節目，盛棟也不會知道原來自己這麽多兒女中，居然還有一顆赤子之心，也才知道當年的小盛寧都做了什麽，又為什麽對那些權勢沒什麽興趣了。
這時的節目已經接近了尾聲，節目組也希望嘉賓們能養精蓄銳，所以見大家要休息了就沒有打擾，而是固定好機位，讓他們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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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兄妹兩個像是有了什麽默契，一人起來後另一人也跟著起來，不約而同走出了鏡頭。
顯然兩個沒有直播節目經驗的人早就忘了身上還帶著麥克風。
“今天的事是個意外。”盛懷深最先開口。
對於這次談話，兩人都心知肚明，當著鏡頭沒有辦法聊開，所以只能這個時候把心裏的疑慮說完。
盛寧點頭：“我知道了。”
“那你呢？”她問，“你要做什麽？”
盛懷深輕輕皺眉。
“如果需要我配合，我可以。”盛寧說，“只要你開口，我還不至於那麽不懂變通，孰輕孰重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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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懷深喉頭哽了半晌，才輕輕嘆了口氣：“我們有個群。”
盛寧不解。
“一個沒有你的群，裏面只有我們這一代的小輩。”盛懷深說。
盛寧聽得有些難受，卻還是強忍著：“所以呢？”
“在這個群裏每天的消息不是誰做成了什麽項目，就是誰得到了什麽成就，還有數不過來的應酬和交際，我們已經默認了自己會一直這麽下去，也默認了彼此之間的虛偽和較勁。”盛懷深語氣平緩，“只有面對一件事，我們才會有共識。”
盛寧沒聽明白，她對這些人怎麽爾虞我詐沒興趣。
直到盛懷深說了下一句。
“那就是你在做什麽。”
她微微睜大眼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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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懷深問：“所以你現在知道，為什麽你不在那個群裏了嗎？”
盛寧有些無措地左看右看，手指也慌張在虛空中劃了一下：“那你為什麽會來？”
“一開始沒想來。”盛懷深說，“只是那晚接到一個電話，有人叫我二哥，在機場聽到有個小時候的你喊我舅舅，所以那一瞬間忽然就很想來看一看，畢竟這個節目當初也是為了圓自己一個夢，臨時進節目，也是為了補上田子晉的空缺，至於為什麽現在告訴你這些……”
他頓了頓，轉過頭來：“因為那個小家夥說的話，也才知道你以前選擇離開的原因，原來你也不開心。”
盛寧說：“這跟你們沒關系。”
哪怕小時候再失望，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責怪這些哥哥姐姐，因為她清楚知道這個家裏人沒有一個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她只是碰巧成為了那個例外。
“的確沒關系。”盛淮神笑著說，“但浮生太像小時候的你了，或許別人的死活是跟我們無關，但我每次一看到她，就會想到你當初來找我的時候。”
“你說‘二哥，能不能帶我玩’。”盛懷深彎了彎唇角，“家裏那麽多小孩，大家獨獨就記得你到處找人帶你玩了，哪怕到現在也是。”
想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盛寧也覺得實在是天真得很。
“所以我總是忍不住想，如果我當初帶你去玩，那你會不會也能像現在的小浮生一樣，自信快樂長大。”
盛寧眸裏透出幾分驚訝。
“盛寧。”盛懷深輕嘆一聲，“後來有一年，我一直在原來的位置等你來找我，我想說今年終於可以騰出時間了，可以帶你去玩，你就不用一個人蹲在噴泉旁邊，數著秒等燈亮起來。”
盛寧錯愕擡眸。
“但我等了很久才發現，那個想找人帶她玩的小孩長大了。”他笑了下，“她已經不需要了。”
“而且，是我們親手教會她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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