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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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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這人是瘋了吧, 怎麽還有人往棍子上撞的!

席志在怎麽囂張那也才十來歲,從小錦衣玉食的,還沒自己動手這麽傷人過, 所以看著席疏倒在地上那副痛苦的樣子後嚇得扔掉了手中的棍子。

可好死不死, 那棍子又砸在了席疏身上。

他還沒顧得上看呢,就感覺一團什麽從沖了過來,幾個男孩都人高馬大的,小團子輕巧的身體很容易就穿了過去。

還有人沒看明白:“什麽東西過去了!”

席志站在前面, 聽見一道細碎的聲音才發現是個小女孩:“什麽情況?”

現在席疏都墮落到需要一個還沒他胳肢窩的小女孩來替他出頭了?

“席疏你還要不要臉?”席志罵道, “我根本沒碰到你。”

正在給席疏檢查身體的小浮生兇巴巴擡頭:“你胡說, 你這個小孩怎麽那麽壞!”

“我……”

反駁不了,他的確是挺壞的。

“那又怎麽樣。”見是這麽個漂亮的小孩,席志自然而然就以為是來這邊旅游的,也兇她,“你一個還喝奶的小孩來湊什麽熱鬧, 快走,不走連你一起打。”

“你打不過我。”

小浮生不理他, 繼續低下頭給小疏哥哥看身體, 穿得太單薄了,有點發燒,加上剛才那一棍子打得很重, 後背已經青了一大塊。

“嘿,你這小孩怎麽嘴比席疏都要硬, 我跟你說我不欺負小孩子,給你三秒鐘趕緊滾。”

小浮生剛要開口, 卻被小疏哥哥扯了一下,歪到他身後。

原本半跪在地上的席疏身形晃悠著站起來, 將小孩擋在後面,撿起地上的棍子:“別怕。”

小浮生眼睛都紅了。

被打成這樣還要保護自己,自己的朋友真好。

可席志踹了那一腳後就覺得自己可行了:“就你這病秧子還想保護小孩?”

他對身後的小跟班們使了個眼神:“你們給我把那個小姑娘抓住,看我今天怎麽收拾他。”

說完後一把搶過了席疏手中的棍子,席疏根本就握不穩,輕而易舉就被搶走了,見狀席志笑得更厲害:“就你這樣的還跟我橫呢?”

其他幾人也笑著走上前,也沒把小孩當回事,才要去抓小孩的手,小腿就傳來一陣刺痛。

他們驚愕地看著收回腳的小女孩:“你哪來那麽大的力氣?!”

兩個人按不住,其他人也趕緊上前。

小浮生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放在一邊,垂著腦袋就沖了過去。

她可是學過武術的呢,還懂醫術,知道攻擊別人的什麽部位最疼還不會傷得太重。

兩分鐘後,捏著棍子的席志呆滯站在原地,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不然一個五歲的小姑娘怎麽像個小炮彈一樣,埋著腦袋就能將自己一眾小跟班打趴在地上起都起不來?

他用棍子指著小孩往後退:“你、你別過來啊!”

狐假虎威的東西,見到個琢磨不透的根本不敢再橫了。

可小浮生一直記著他剛才踹了小疏哥哥一腳,還用棍子打他了!

她擡起小手,哪怕手腕還沒那根棍子粗,可捏著一轉,那棍子就直接斷成了兩截,席志的臉被棍子木屑擦了一下,嚇得他大哭起來:“打了他們就不能打我了,不然我告我媽!讓你坐牢的!”

小浮生嫌棄地踹了他一腳:“這麽大的孩子了,律法都不懂,丟人。”

然後轉頭看向哥哥:“哥哥,你也踹回來,這裏沒人看見的!”

這屬於正當防衛!

席疏半靠在墻上,輕輕搖了搖頭,仿佛已經沒有了力氣。

小浮生這才想起來他受了傷。

這時小安打來電話,嘴裏急得不行:“浮生,你去哪裏了?我沒找到你。”

其實小浮生在離開前是給小安叔叔說過的,但那會兒人多可能他沒聽到。

“我馬上回來啦。”小浮生說,“叔叔,我又撿到哥哥了。”

小安:“???”

兩分鐘後,他才知道那個“又”字是什麽意思。

不是,這個小孩都不上學的嗎?這裏是影視城,他怎麽會在這兒?

可這會兒男孩似乎已經病到糊塗了,小安也不好說什麽,只好讓人把那些咖啡零食送去片場,而自己先帶著兩個小孩去了一趟醫院。

打了退燒針,又檢查了一下後背的傷口沒內傷,這才準備送人回去。

小安問:“你住哪?你家不是在北城?”

席疏搖頭:“勤工儉學,明天坐大巴車回去。”

“……”

十歲的孩子勤工儉學?!

“你家裏人同意?”

“他們不管我。”

這下小安徹底沒了辦法,走到一邊給老板發消息。

可小浮生卻心疼得不得了,要是以前她知道自己每一個爸爸媽媽和朋友都這麽辛苦,她一定不會要那麽多裙子和城堡的。

“我去給你開房間。”小浮生將自己的手機餘額遞給他看,“我這裏錢夠的t。”

何止是夠,哪怕你去開個五星級的總統套房呢。

【崽崽想要照顧爸爸,貢獻出了自己的小金庫。】

席疏身上披著酒店的小毯子,深邃的瞳色卻暗了更多,他微微偏過頭,像是在笑:“真的嗎?”

“當然啦。”小浮生從來不懷疑什麽,不僅說要給他開房間,還給他轉了錢,“你沒錢,再跟我說,以後不要打工啦。”

眼看著手裏碎了一半的屏幕亮起,可席疏卻沒接:“為什麽?”

“闞祁爸爸說,小孩子要去讀書。”小浮生說,“哥哥你也是小孩子,要好好讀書。”

“你為什麽不讀?”

“因為我都會呀。”想了想,小浮生又說,“哥哥有不會的,要問我。”

教一個爸爸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

席疏眉眼展開,笑得極其無害:“好啊。”

“我給你上藥噢。”小浮生將從醫院帶來的那些藥打開,她是專業的,還是不麻煩笨手笨腳的小安叔叔了,“有點疼,哥哥忍忍。”

“嗯。”

之前在巷子裏燈光昏暗,小浮生沒能看清這個哥哥的身體狀況。

現在借著燈光才發現哥哥實在是太瘦了:“不好好吃飯嗎?”

席疏淡淡說:“沒飯吃。”

這次他沒有說謊,雖然來影視城是有意為之,可他也的確需要做一些事情讓自己身上至少有些收入來源。

他父親從來不關心零花錢的事,那母子兩自然不會給他。

而每天他放學回到家,也不會有人給他留飯,他只能去廚房拿一些冷的,或者自己做,動靜太大了也會被發現,很多時候他都只吃一些速食或者面包。

小浮生動作頓了頓,又看到小哥哥身上那些除了今天新傷外的陳舊傷口:“哥哥,經常有人欺負你嗎?”

這次席疏沒回答。

幾秒後他後背忽然一涼。

像是被針紮了一般,席疏脊柱都麻了,他猝然回頭。

小孩豆大的淚珠一直無聲往下掉,她哭起來的時候沒有聲音,可眼眶很紅,像是破碎了的琉璃。

席疏罕見無措:“你哭什麽?”

小浮生用衣袖擦掉眼淚,可越擦越多:“對不起。”

她說:“我沒有保護好你。”

除了小疏哥哥,還有闞祁爸爸。

她沒來之前,他們都過得那麽不好,都是她的錯。

席疏怔了怔,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抽了張紙給她擦臉,聲音冷硬:“關你什麽事。”

那些跟他有血緣關系的人尚且還不知道自己在什麽水深火熱中,一組游戲裏出來的數據居然最先關心自己了。

多嘲諷的一件事。

小浮生任由他給自己擦眼淚,抽抽搭搭說:“哥哥,你再等等我。”

那張瓷似的小臉被擦得有些紅,淚眼朦朧的樣子實在讓人心疼,席疏動作下意識輕了些,心不在焉回答:“什麽?”

“我在掙錢了。”小浮生說,“等我存了很多錢,會讓你過得很好。”

席疏動作停住,緊緊捏著紙巾,淺瞳中多了幾分仿徨。

這是母親留給他的禮物,本該就是他的。

最初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東西就要拿回來,哪怕是一組數據,可現在指尖下的溫度觸感分明,哪裏是冰冷的數據。

“為什麽?”他扯了下唇。

小浮生不太理解。

席疏問:“我是誰?”

“你是,席疏哥哥。”

“然後呢?”

雖然不太理解哥哥要問什麽,可小浮生還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是陪我的席疏哥哥。”

陪她的?

席疏轉回來,將她的腦袋擡起來,看著她的眼睛:“一直記得我?”

小浮生點頭:“哥哥走路,說話,我都在哦,哥哥忘記了嗎?我教你說話。”

教笨蛋哥哥說話可費了她好多心思。

太小時候的記憶席疏並不記得,可不知怎麽,在小孩說了這句話後,他腦袋裏卻忽然冒出了一段奇怪的記憶。

他抱著手機坐在地板上,手機傳出來小孩咿咿呀呀的聲音。

“笨蛋,跟我喊,媽媽!”

“浮生!fufufu!”

淺瞳微動,重新望著那雙清澈的眼睛,席疏下意識回避了她的眼神。

看到哥哥耳朵紅了,小浮生安慰道:“沒事哥哥,我發現了,比你笨的小孩很多。”

參加少兒臺的節目後她就知道了,這些小孩的認知特別淺。

席疏:“……”

又不是每個人都是數據。

不,她好像不僅僅是數據,或許在她被制造出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所以會清楚地記得每一個人,才會不予餘力地要回饋。

席疏眼裏閃過一絲郁色,轉過身不再說話。

小浮生只好收住眼淚,輕輕給他擦藥,擔心他痛還輕輕呼呼。

自從母親過世後,席疏就沒跟人這麽親密過,他不自在地僵直了背:“不許吹!”

怎麽突然這麽兇,因為自己說他笨了嗎?

小浮生低低應聲:“噢。”

很快,拍完當天戲的闞祁接到電話後就趕了回來,看到兩個排排坐的小孩,太陽穴實在是有些疼。

開始他覺得席疏或許是另一個好感度的主人,可現在想想五年前席疏不過五歲,要養孩子還得在提前個幾年,怎麽可能呢?那些系統提示他都看不懂。

而且現在多出來一個駱遙,所以席疏的可能性就被排除了。

留一個受傷的小孩離開他也做不到,只好讓小安升級了套房。

他跟小浮生住一個套房,小安那邊升級套房多一個房間也可以讓席疏住一晚。

這次席疏並沒有拒絕,沈默著就回到了房間再也沒出來過。

另外這邊,闞祁從崽崽那裏得知了今天發生的事情來龍去脈。

聽完後他皺眉:“他給你發的位置共享?”

“嗯嗯。”

闞祁眉心鎖得更緊,先不說席疏來這邊是不是巧合,他給一個五歲的小孩發位置共享?萬一崽崽在北城,那這位置共享有什麽意義?

可十歲的小孩真有這樣的心計?

“你認識他?”闞祁問,“他是你的誰?”

“朋友呀。”小浮生說,“小疏哥哥。”

還好,是哥哥不是爸爸。

而且現在系統也沒提示什麽好感度選擇。

闞祁一口氣還沒松到底,卻又想到什麽:“浮生,下次這種事情,要提前告訴大人,很危險。”

“不危險呀。”小浮生茫然地說,“他們都打不過我。”

不僅打不過,是根本碰不到她的衣角,這個世界的小孩身體素質好差,連席疏哥哥都那麽輕易被打趴下了,真不知道沒有她的保護哥哥以後要怎麽辦。

闞祁很無奈,也不知道到底當初是誰給崽崽安排的武術課程。

“可你只有五歲。”闞祁伸出手將自己與她比了比,“是不是比爸爸矮?”

“嗯嗯。”

“如果下次,遇到跟爸爸一樣大的人,怎麽辦呢?”

小浮生信誓旦旦:“也打得過!”

話音才落闞祁就圈住了她細小的手腕:“這樣呢?”

然後把小孩抱起來:“那這樣呢?”

懸在空中的小浮生眼睛發亮,她還沒跟爸爸這樣玩過呢,她在半空中咯咯直笑:“那我踩他!”

闞祁哭笑不得,只好將話說得明白一點:“寶寶現在還很小,再厲害也少不了比你更高更壯的人,爸爸擔心你受傷,知道嗎?”

這下小浮生明白了,她看著自己細小的胳膊,十分低落:“知道了。”

闞祁將她放在沙發上,俯身揉了揉她的頭:“你要保護爸爸,爸爸也要保護你。”

聽了這話,崽崽低落的聲音瞬間回到起點,仰著頭乖乖道:“聽爸爸的。”

“好了,睡覺吧。”闞祁抱她去洗漱,“劉叔叔說,想讓你拍一個鏡頭,想去嗎?”

自己爭取來的鏡頭,當然要去啦。

“去去去!”

為了第二天好好拍戲掙錢,哪怕是一個鏡頭小浮生也十分認真,所以睡前詢問了小疏哥哥身體情況後就窩在闞祁爸爸懷裏睡著了。

另一個房間裏的席疏並沒有睡下,他靠在房間門的背後坐在地上,低頭將小孩發來的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機光印在臉上,卻照不出他的表情。

小孩因為傷痕哭成小花貓的樣子一直在眼前浮現,讓他十分心煩。

為什麽她不是一組程序呢?為什麽不好好待在手機裏,非要跑到現實裏做什麽人。

做人有什麽好的。

還會給他發消息噓寒問暖,搞得自己真的是她哥哥一樣。

還說他笨,她才是那個最笨的小孩,真心假意都看不出來,蠢死了。

忽的,外面傳來輕微的關門聲,席疏微微掀起眼。

在原地等了二十分t鐘後他才緩緩站起身,悄無聲響地打開了房門,小客廳裏一片黑暗,另一個房門也沒有任何光透出來,他捏著手機離開了房間。

二十分鐘後他再次出現在了之前挨打的小巷子裏。

席志站在原本他站的位置,擡起頭惡狠狠道:“你還真敢來?”

被一個五歲小姑娘打成那樣,就算走出去他都說不出口,也不會有人信,馬上就要回北城,席志根本咽不下這口氣。

正好席疏發來消息讓他出來,他當然要出來一雪前恥。

席疏看著他那副一定要報仇雪恨的表情,憊懶地想,其實小孩也沒說錯,有的人的確笨到了一定境界。

不過席志也不敢一個人出來,他一直忌憚著席疏砸房間的場面,這次就算來也是喊了小跟班來撐場面的。

只是被打後,現在來的人沒有之前多了。

“那個小孩叫浮生是吧?我就說她不可能再跟你來了。”席志已經找人查清楚了浮生的底細,“人家是大明星的女兒,你看看你,你爸都不管你。”

席疏輕嗤:“我爸?”

“怎麽?”

“表的。”席疏說。

“……”席志覺得這個人是傻了,弄不懂誰才是家裏掌握財政大權的那個,他輕蔑道,“反正現在不會有人來救你了。”

“又錯了。”席疏掃了周圍一眼,白天的棍子被小孩捏斷了,只能重新找一根,比那個細,但也夠用了,他撿起來,“是不會有人來救你。”

席志:“?”

還沒等他回過神那是什麽意思,白天那個被他一腳踹飛,弱柳扶風的小病秧子卻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捏著棍子就走了上來。

那一瞬間席志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昏暗的房間,當時的席疏也是這個表情,砸碎了房間裏一切東西後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說賞你了。

席志再一次應激:“你們快攔住他!”

可這一次的席疏卻沒讓他再得逞,跟這些貪生怕死的小少爺比起來,他倒是什麽都沒有,所以什麽也不用顧及,嚇都要先把他們嚇半死。

小孩打人有自己的打算,不會下死手,但席疏不一樣,他什麽都不講究。

最後他無視那些再次躺在地上的其他人,緩緩走到縮在墻角的席志面前,蹲下去:“怕了?”

席志瞪著他:“你敢動我,我跟我媽說,你一定回不了家?”

回不了家?

席疏忽然想到小孩轉給自己的那筆錢,短促笑了一聲。

回不了也好,說不準還有人養呢。

他用棍子敲了敲旁邊的墻體:“白天打了我一棍子,還回來不過分吧?”

席志崩潰:“我沒有打你,明明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可席疏充耳不聞,揚著手中的棍子就狠狠砸了下去,巷子裏傳出席志殺豬般的叫聲。

最後席疏將棍子甩到一邊,垂眸冷然看著他:“讓你表媽來接你吧。”

他越過那些哀嚎的人走出巷子,可走到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時,卻又覺得十分無趣。

原本想要回酒店,可剛才打人是手上不小心擦傷了,給“聰明”的小孩看到還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他皺著眉,忽然覺得身上這些傷口怎麽看都不順眼,最後將手藏在了身後,還以為能瞞住自己。

算了,反正那母子兩一定會連夜來找麻煩。

還會吵著他家小孩睡覺。

席疏在巷口隨便找了個位置坐在地上,一秒一秒數著時間,希望黑夜能早一點離開。

-

小浮生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才看到小疏哥哥發來的消息,說找到車要回北城寫作業了。

看來小疏哥哥把自己話聽進去了,要好好學習,小浮生十分欣慰。

她發了條語音過去:“哥哥不會的,可以問我哦。”

收到消息的時候,席疏已經回到了席家老宅。

吳潔當然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席元凱,她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麽兩個孩子會跑到影視城打架,更何況席元凱就算知道了也只會把這個當做兩個小孩的玩鬧,他最不喜歡家裏勾心鬥角的事,她更不敢把這件事弄到警察局。

席元凱在北城有錢有勢,只要一點風聲透露出去都是對他名聲不好,而且她這個“後媽”也會被詬病。

一切的事關起門來都好說。

她手裏拿著晾衣架就要往席疏身上招呼,可席疏這會兒哪能讓她隨便打到,一個閃身就躲了過去。

吳潔氣得恨不得把晾衣架掰斷:“你還敢躲?!”

奇了怪了,以前不論她做什麽,席疏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很能忍,但最近從砸房間開始,這小孩逆骨就長出來了,什麽都要跟她反著幹。

“為什麽不躲?”席疏似笑非笑,“想給你兒子報仇?你問問他是誰像個哈巴狗一樣追著我?是誰找事主動找打。”

“兩兄弟鬧矛盾,你看你把他打成什麽樣了!”

席疏眼中嘲意更重:“那也怪你沒把孩子教好,打人之前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貨色。”

吳潔臉色漲紅:“沒教養,小小年紀那麽重的心思,你媽以前沒把你教好嗎!”

這話一處,席疏臉上的笑意就淡了。

吳潔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我說錯了嗎?”

“你兒子有教養,你倒是教得好,教他偷雞摸狗恃強淩弱,踢到鐵板還怪鐵板硬。”席疏搶過了她手中的晾衣桿,“這就是有媽的孩子?”

這小賤種怎麽還伶牙俐齒了!

“我今天就替你爸爸媽媽教育你!”

“還真以為自己變鳳凰了。”席疏冷眼睨著她,“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小三嗎?”

被戳中痛點的吳潔目眥欲裂:“席疏!”

一個小孩他怎麽敢啊!

晾衣桿被砸在旁邊的展櫃上,散落了一地的裝飾品。

吳潔氣到最後還氣樂了:“你無法無天了,這都是你爸最喜歡的東西!”

“他也配?”席疏冷笑,“這是我的。”

他母親以前給他拍下的東西,卻被那個人假惺惺放在這裏懷念。

席疏走到狼藉上撿起晾衣桿,像是心平氣和一般又放回了原處,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和顏悅色,這會兒才像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十分無辜:“別來招我,也別提我媽,不然我有的是辦法讓席元凱從英國回來。”

說完後輕輕笑了下,轉身回了自己的小雜物間。

整個老宅安靜異常,傭人們一句話都不敢說。

吳潔坐在沙發上灌了自己一大杯水,美甲都差點掰斷。

為什麽,為什麽她會被一個小孩嚇唬到,還在席疏身上看到了過去他媽媽的影子。

那個一生要強高高在上的女人,曾經壓在她的頭上,讓她一輩子都擡不起頭。

賤人生的孩子果然也是賤種!

回到房間的席疏從一堆書裏找出來本周末的作業,很快掃了一眼,剛準備下筆卻驀地想起什麽,心情很好一樣翻開,拍照,發送,再打字。

“這題不會。”

“這題也不會。”

“全都不會。”

收到消息的小浮生都驚呆了,這個世界要怎麽說才對呢?

哦!學渣,小疏哥哥是個學渣!

四年級的題他居然一個都不會,這樣以後怎麽才能上大學呀。

她愁死了,闞祁爸爸說過,以後她也是要去上學的,還要上大學,可又說成績好的人才能上大學,小疏哥哥上不了大學了。

他還什麽都不會,以後就只能像小安叔叔說的那樣,去學美容美發了。

小浮生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很嚴重。

來給她化妝的化妝師忍不住伸手給她撫平眉心的褶皺:“哎喲喲,看我們小明星是遇到什麽困難了?”

做人沒有任何經驗的小浮生只好需求求問:“姨姨,怎麽才能,把別人的成績變好呀?”

“成績?”化妝師詫異,“小浮生不是高三的題都會做嗎,還有這種煩惱?”

“不是我,是一個朋友。”小浮生老神在在嘆了口氣,“他四年級,可最簡單的乘除都不會。”

化妝師還以為多大的事呢,四年級的小孩啊。

“那一定是他不把學習放在心上。”她說,“這個年紀的小孩最貪玩了,要約束一下,又或者等他再長大一點懂事再說,說不準會醒悟呢。”

不行,不能等小疏哥哥長大。

他都輸在起跑線上了,還怎麽長大!

小疏哥哥以前學說話都那麽困難,怎麽還貪玩呢,太不應該了。

但好像也不能怪他,沒飯吃,沒爸爸媽媽管,周末還要來當群演勤工儉學,太可憐了。

正冥思苦想著,小浮生忽然看到闞祁爸爸走了過來。

因為場次分開,闞祁爸爸的戲份在早t上,這才輪到她,現在應該拍完了。

小浮生一邊任由化妝師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一邊偷偷去瞄爸爸。

摘頭套的闞祁早就發現了崽崽的小動作:“怎麽?”

“闞祁爸爸。”小浮生將自己手機支付頁面打開遞過去,“浮生的錢夠嗎?”

化妝師瞄了一眼,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沒想到闞祁對領養的小孩這麽好,居然會在小孩身上留這麽多錢!

羨慕的淚水從嘴角流了下來。

“買城堡?”闞祁含笑,“還不夠。”

小浮生失落搖頭:“暫時不買城堡了。”

還是哥哥學美容美發的事情比較重要。

“嗯?”闞祁挑眉,“那想買什麽?”

“我把這個,做小疏哥哥的生活費。”小浮生小聲說,“闞祁爸爸能讓,小疏哥哥一起住嗎?”

“……”

闞祁唇角的笑意漸漸淡了:“小疏哥哥?”

說起來他最近好像一點都沒有再聽到系統的養崽日記了,是崽崽想的事情都跟自己無關了?

“他很可憐的。”小浮生說,“沒有錢,沒有家,還很笨。”

笨?

闞祁回想自己僅僅看到那小孩的幾面,不知道崽崽是從哪裏來的錯覺會認為席疏笨。

生怕闞祁爸爸不信,小浮生還將手機裏那幾張題的圖片都發了過去:“爸爸看,他連這個都不會做,以後考不上大學的。”

崽崽怎麽善心泛濫,誰都想幫,闞祁無奈:“那也跟你沒關系。”

“有的。”小浮生低聲說,“他是浮生,唯一的朋友。”

闞祁微怔:“那顏顏呢?”

“不一樣。”小浮生解釋,“小疏哥哥,是浮生養大的。”

“???”

有點理不太清了。

隱隱覺得事情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的闞祁不動聲色問:“浮生養大他?”

“是呀。”小浮生認真說,“浮生,教他說話呢。”

旁邊的化妝師都聽樂了:“小浮生不是說那個朋友四年級嗎?你現在才五歲,那個朋友學說話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闞祁卻開啟了一個新的思路,教說話應該是席疏一歲左右的事情。

一歲不可能會玩手機養崽,有可能席疏的父母過去也是小浮生的“爸爸媽媽”。

但這幾次跟席疏遇上都是那個小孩十分狼狽的狀態,似乎父母已經不在了,現在也不知道在跟誰一起生活。

崽崽一直對過去養了她的那些人都心懷感激,想要幫助席疏也是理所應當。

更何況一個十歲的小孩,闞祁著實也有些不忍心。

如果崽崽當初沒有遇到自己,是不是也會長成那個孩子那樣呢。

“闞祁爸爸。”小浮生認真保證,“我會掙錢養他的。”

這些錢先交給爸爸保管吧,以後再存在買大一點的城堡,把所有的爸爸媽媽都接進去!

闞祁無聲嘆了口氣:“你問過他的意見嗎?”

唔?

現在就問!

另一邊,轉著筆的席疏一直沒等到小孩的回答,早就把那些題寫完了。

可他還是在等小孩的消息,不知怎麽他心裏就是有種預感,小孩一定不會視而不見。

可等啊等,卻等來了冰涼的系統音。

【好感度:25。】

【好感度:20。】

【好感度:15。】

“?”

他徹底呆住。

不是,小孩是真心實意在嫌棄他笨嗎?

【好感度:20。】

【好感度:25。】

好好好,還跟心電圖似的來回蹦迪。

在好感不再回升,甚至比原來更低的時候,席疏覺得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他拿起手機準備告訴小孩,自己已經把題做出來了,所以別再給他掉了!

【崽崽在為爸爸的未來擔心,不想爸爸去學美容美發。】

“……”

那小腦瓜子到底在想什麽?

席疏面無表情點開手機對話框,還沒來得及打字,對面就發來了語音,一條接一條。

完了,他想,真的把解題步驟發來了,自己在她心裏的形象挽回不了了。

他心如死灰地點開語音,沒想到卻是自己從來沒想過的內容。

小孩清冽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小疏哥哥,你願不願意跟我,住一起呀?以後就能吃飽啦,我可以教你學習。”

嗯???

好像不太對勁。

還沒等他有所反應,語音已經自動播放到了下一條。

“我跟闞祁爸爸,說過了,我會掙錢,給你交生活費。”

“你只要好好學習,就好啦。”

“以後你不用,再吃苦了。”

這是席疏從來沒想過的事情走向,手頓在屏幕上,許久都落不下去。

腦海裏不由得回響起當初小孩大半夜打來的電話:席疏不要怕,我以後,打兩份工,養你!

現在小孩說話流利了很多,可聽起來還是跟那晚一樣震撼。

席疏忽然覺得心窩子密密發疼,讓他滿漲窒息。

他甚至在想,這到底是不是母親用另一種方式在陪著自己。

但她不是母親,是浮生,沒有任何骯臟心思的小孩。

果真是,他的禮物啊。

他環顧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環境,忽然覺得自己在哪裏都無所謂,總歸沒有一個地方是他的家,哪怕是露宿街頭呢。

可在小孩身邊,好像是要比這裏好很多,哪怕是在他的預料之外。

他雙眸中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緩緩在碎掉的手機屏幕上打了一個字:“好。”

也不知道自己該收點什麽呢?

他站起來,像個要出遠門去玩的小孩一樣,在這寸尺之地轉了幾個來回,將那些依舊穿得很舊的衣服小心疊好,又收拾好自己的書包,拿出另一個早就壞掉的手機放在衣服最底下。

可是他的東西實在少得可憐,沒一會兒就收拾完了,他只好百無聊賴地盯著手機。

等著小孩再給他發下一條消息。

等啊等,等了好幾個小時都沒等到,肚子都等餓了。

他眼裏的光一點點暗下去,眸中多了幾分焦躁的意味,全然忘了以前是怎麽計劃要把小孩圈到自己的領地來的。

可是天都黑了,明天他還要去上學,她今天不會來了吧。

席疏賭氣一般將自己收拾好的衣服又全給散開,看了幾眼又覺得不夠,放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騙子。”

踩完後又覺得不夠,坐在衣服上捧著手機,指著屏幕說:“我再信你一次。”

然後輕輕點了個撥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那邊終於傳來小孩軟糯的聲音:“餵?”

席疏暗淡的淺瞳不自覺亮了起來,他捏著手機邊緣:“小孩。”

小浮生沒在意這個稱呼,她今天拍戲好晚了,都沒能拿到手機,還以為小疏哥哥在等自己呢。

她安撫著他說:“哥哥,我一會兒就,教你寫作……”

話說到一半卻被另一頭的聲音打斷,席疏低聲說:“我答應你了。”

他的聲音低得像是被誰拋棄了一般,有幾分試探,又像是在期待。

小浮生莫名想起了片場外面那只流浪的大狗狗。

“那你什麽時候來接我?”

我一直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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