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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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重返
“嗷嗚嗷嗚——”
她們才打過招呼, 屋內嬰孩就震天啼哭了起來。
小舅媽連忙進去抱娃，陽臺就剩下她和程佳佳。
程佳佳看著樓下那處問：“那誰啊？我看他一直在看你，你們認識？”
“許檸初！”張橙心將半個身子探出陽臺外, 雙手喇叭狀朝樓下喊。
許檸初也彎起眼, 朝她招手。
少年手長腿長，屈在小板凳上揚起白皙的手臂朝她笑時，像一只白色的大狗狗。
張橙心不禁笑了, 立馬拉著程佳佳轉身往樓下跑。
程佳佳不明所以, 跟著快步下樓梯：“誒誒誒——你慢點, 幹什麽去啊？”
張橙心滿心雀躍, 揚起聲音：“去樓下找他玩！”
“他？他是誰？”
“檸檸啊！你不認識了？小時候跟我們一起玩過家家那個！”
“檸檸？……廖檸初？”
“許檸初！”
-
去到樓下時，許檸初還坐在那兒。
竹林邊空氣清幽，芳香的泥土地上趴著一只懶洋洋的貍花貓，少年指甲修剪的幹凈平整, 瑩亮如露珠, 正一下下撫摸著貓咪的後頸。
貓咪稍稍揚起腦袋，瞇著眼，十分享受的樣子。
聽到有人踩著石子路而來的聲音，許檸初擡起頭, 看到她們, 微微笑著。
那一瞬間, 像是清晨的第一碗豆漿。
蘊含著這世間所有柔和與明亮的少年，是她的竹馬。
程佳佳站一旁打量著，覺得許檸初是她見過最幹凈的男生。
清風薄霧般，撲面而來的清新之感, 少年氣十足。
所以，她小時候怎麽就光顧著玩芭比娃娃了？
程佳佳頓時感到懷疑人生。
張橙心已經蹲下去擼貓, 問：“這就是以前抓傷我的那只？”
許檸初笑：“這我就不知道了，村裏貓那麽多，哪裏分得清。”
貓不比狗，可以拴著，看家護院，村裏的貓一般放養，看見了餵點食，吃完就竄沒影了。
偶爾天氣好的午後，能看見毛茸茸一團，趴在石墩上，跳上桌子，走在屋頂上，沐浴著太陽。
況且時過境遷，當年的那只罪魁禍貓，也不知道有沒有去喵星。
張橙心想來也是，又問：“它叫什麽名字？”
許檸初揚起眼，說：“還沒有名字，要不你取一個？”
張橙心想了一下：“它是公貓還是母貓？”
許檸初低下頭，細碎的發從眼前掠過，曲起修長有力的手臂，將貓抱起來看。
張橙心也湊過去看，兩人近乎額頭相抵，鼻尖隱隱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她再緩緩擡起眸，少年雙眼水色明亮，清澈沈靜，又忽而掀起睫，對她莞爾一笑：“看不出來誒。”
一霎時，張橙心心跳紊亂不已。
程佳佳站邊上，抱臂看著他們四目相對的兩顆腦袋：“……”
你倆在幹啥呀……公貓母貓都分不出來。
程佳佳面無表情彎下身，捉起貓咪的尾巴一看：“母貓。”
張橙心看到程佳佳，目光一亮，立馬笑著說：“那就叫妹妹！”
程佳佳不解：“妹妹？兄弟姐妹的妹妹？”
張橙心揚眉：“對！”
“為什麽？”許檸初也問。
“因為——”張橙心流轉著眸光，指著自己，“我是爸爸！”看向程佳佳，“她是媽媽！”悠悠轉向許檸初，“你是哥哥！”最後飛揚跋扈指向貓咪，“所以她的妹妹！”
白雲移開，現出明藍，陽光一瞬間照下來t，大地遼闊。
少女身披華彩，傲比驕陽，一世輕狂。
世界寂靜。
許檸初：“……”
這茬就過不去了是吧。
程佳佳：“……”
啊？
啊？
啊？！
什麽鬼！！！
噢……
我那該死的，難忘的，童年……
在座的各位都是見證者。
張橙心見程佳佳一臉楞怔，靈機一動，將手伸進口袋問：“程佳佳，我給你發過那個視頻沒有？”
程佳佳更懵了：“什麽視頻？”
許檸初一聽，神色一凜，定定盯著張橙心，唇抿成一條直線：“……”
張橙心笑意更盛了，想著這下可有好玩的了，手卻掏了個空，環視一圈也沒有：“哎呀！手機沒帶，好像是忘樓上房間裏了。”
程佳佳一臉迷惑：“什麽視頻啊，搞這麽神神秘秘的。”
許檸初總算松了一口氣。
結果。
下一秒。
張橙心笑意盈盈朝他伸出手：“許檸初，把你手機借我用一下！”
“……”許檸初盯著張橙心看了幾秒，被那燦爛的笑容晃的不行，最後還是無可奈何般，懶洋洋勾起眼，揚唇低笑了聲，取出手機遞了過去。
程佳佳在一旁看著，總覺得許檸初那神情裏，帶著點兒，若有似無的，寵溺？
她這個小表妹她了解得很，張橙心是天生驕橫，可也不是對人人都這樣，是分著人鬧，一般時候臭屁的要死。
程佳佳簡直要懷疑是自己的錯覺，立馬揉了揉眼睛。
定睛又看了看，沒錯啊，當下的情形，分明是一個任性，一個縱容。
所以，她現在是什麽……電燈泡？
“……”
張橙心無知無覺，手機到手就點亮屏幕。
許檸初的手機還是沒套手機殼，鎖屏壁紙是系統自帶的，往上一劃，有密碼。
“密碼是多少？”
“0606。”
聽到這四個數字，程佳佳又是眉心一跳。
張橙心沒什麽反應，很快輸入密碼，進去就是跟她的微信聊天框，這倒是讓她很意外。
許檸初今早有給她發過消息嗎？沒有啊！最後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昨天，她問許檸初數學作業的某一道題怎麽寫，許檸初問她去姥姥家要待多久。
總不可能昨天晚上跟她聊完天許檸初就沒再碰過手機吧……
“……”
還真有可能。
壁紙用手機自帶，只有三支筆一枚橡皮擦，修正帶用都不用，只見過喝百歲山和水杯裏的白開水，的，狠人。
什麽事幹不出來。
不過。
壁紙用手機自帶的狠人，為什麽會換微信聊天背景圖？
用的還是他們小時候的照片，照片有種模糊的沙沙質感，不知道是從哪段視頻上截下來的。
畫面裏，她梳著兩小辮，笑容明媚如驕陽，站在老式電視機前張開雙手揮動著背後的熒光粉蝴蝶翅膀，許檸初坐一旁米色地板磚上，微微仰起頭看她，神情童稚懵懂，雙手捧著她的仙女棒。
“……”
張橙心很崩潰。
啊啊啊啊啊！！！！！
許檸初！！！
我要鯊了你！！！
為什麽要用這種照片當背景圖！！！
選個好看點的不行嗎！！！
嗚嗚嗚……
好好看好想玩……
誰小時候還沒個蝴蝶翅膀仙女棒呢……
張橙心平覆了下心情，再一看。
許檸初給她的備註是——
“心心”？
“……”
有點奇怪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算了，就當是許檸初珍視他倆的父子情吧。
張橙心覺得有什麽又沒覺得有什麽。
許檸初在一旁也瞥見了，心虛一般，極輕地閃了下睫。
程佳佳看得明明白白，她跟張橙心並著腦袋，掃到許檸初手機上給張橙心的聊天背景圖和備註時，猜想又一次被證實，下意識掀起眼去看兩人的神情。
一個明昧難測，一個好整以暇。
很快手機裏開始發出聲音——“爸爸爸爸爸爸！快來幫我們拍照！”
張橙心已經從聊天記錄中翻出視頻來播放。
這時突然聽到了一聲呼喊。
“檸檸，吃飯了！”
三人轉過頭。
許檸初外婆從屋內走到門口，看到他們，眼中一亮，立馬熱情地招呼：“心心也回來了呀！佳佳你吃飯了沒？沒吃進來吃點，下的肉絲面，你們吃完再玩。”
他們都笑了，內心不約而同升起了一種奇異又溫暖的感覺。
怎麽他們都這麽大了，還被當成小孩子，檸檸和心心十六歲了，佳佳已經上大學了，可那又怎樣，想一輩子當長輩眼裏的小孩子。
一恍惚又親密無間。“我姥喊我回家吃飯了。”“我吃完飯再來找你玩。”“你別走，就在我家吃！”“跟我一起吃吧，我把我的飯分你一半。”“你們兩個吃完飯再玩！”
張橙心揣了下程佳佳的手臂，擠眉弄眼：“吃飯了沒？”
程佳佳抱臂站起來，略帶得意：“吃了，你姥煮的水餃，沒搶到票，早上搭你小舅車一道回來的。”
程佳佳今年剛上大一，大學也在省會。
“……”
張橙心暗道可惡，她早上都沒怎麽吃，就車上程麗塞了她兩包子，當時天太早，她困得很，根本吃不下，還丟了一個，現在倒真有些餓了。
張橙心摸了摸肚子，可憐兮兮看向許檸初。
許檸初挑眉。
張橙心接著要站起來，結果蹲太久，腿麻了。
許檸初連忙去扶她，無奈一笑：“吃幾碗？”
“什麽叫幾碗？我又不是飯桶！”
“好好好，你不是飯桶。”
“對，你才是飯桶！”
“行行行……”
程佳佳有被幼稚到。
“快點進去吧。”
三人又如孩童般鬧鬧搡搡一齊進了門。
許檸初外祖家還住著覆著青瓦片的紅磚屋，高高的屋檐下能看到老舊的圓木橫梁，墻角有燕子銜來黃泥築的巢，大門最頂上掛著面八卦鏡，兩個鐵門環下是貼著門神畫的老木門，越過石門坎，就是住過三代人的家。
那年許檸初走後，張橙心就再也沒踏足過這裏。
甚至來外婆家也少了。
這一隔，就不知多少歲歲年年。
記憶已然斑駁，甚至老屋的土地也鋪上了大理石磚。
張橙心不由有些感慨。
老屋屋頂很高，成拱狀，中間亮著方明瓦，夜晚可以透見月光。
進門右手邊，貼著滿滿一面墻的獎狀。
許檸初以前真的是獎狀糊墻的那種人，哦，不，是廖檸初。
張橙心細細看過去——
“廖檸初同學：”
“廖檸初同學：”
“廖檸初同學：”
“……”
無數個都是廖檸初同學。
“2007-2008學年度”
“2010年春季田徑運動會”
“2012-2013學年度第二學期期中考試”
“……”
小學六年，每一年每一學期都有他的名字。
“橘州市中小學‘五好學生’”
“三年級男子跳高第一名”
“學習之星”
“……”
記憶說她忘了，可看到這些字，她才發現，她還清楚記得。
她的竹馬檸檸同學，從小就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新時代五好學生。
那次運動會，她沒參加任何項目也想要獎狀，他拿了跳高第一名立馬跑來把獎狀給了她，雖然最後還是被她貼到了他家墻上。
某檸第一次因校外鬥毆失去評選“五好學生”資格，只憑考試成績得到“學習之星”，是因為班上一個討厭的男生往她課桌裏放毛毛蟲，他放學跟人在校門口打了一架。
最後一個落款：
“橘州市月鄉小學”
“2013年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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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嗚嗷嗚——”
她們才打過招呼, 屋內嬰孩就震天啼哭了起來。
小舅媽連忙進去抱娃，陽臺就剩下她和程佳佳。
程佳佳看著樓下那處問：“那誰啊？我看他一直在看你，你們認識？”
“許檸初！”張橙心將半個身子探出陽臺外, 雙手喇叭狀朝樓下喊。
許檸初也彎起眼, 朝她招手。
少年手長腿長，屈在小板凳上揚起白皙的手臂朝她笑時，像一只白色的大狗狗。
張橙心不禁笑了, 立馬拉著程佳佳轉身往樓下跑。
程佳佳不明所以, 跟著快步下樓梯：“誒誒誒——你慢點, 幹什麽去啊？”
張橙心滿心雀躍, 揚起聲音：“去樓下找他玩！”
“他？他是誰？”
“檸檸啊！你不認識了？小時候跟我們一起玩過家家那個！”
“檸檸？……廖檸初？”
“許檸初！”
-
去到樓下時，許檸初還坐在那兒。
竹林邊空氣清幽，芳香的泥土地上趴著一只懶洋洋的貍花貓，少年指甲修剪的幹凈平整, 瑩亮如露珠, 正一下下撫摸著貓咪的後頸。
貓咪稍稍揚起腦袋，瞇著眼，十分享受的樣子。
聽到有人踩著石子路而來的聲音，許檸初擡起頭, 看到她們, 微微笑著。
那一瞬間, 像是清晨的第一碗豆漿。
蘊含著這世間所有柔和與明亮的少年，是她的竹馬。
程佳佳站一旁打量著，覺得許檸初是她見過最幹凈的男生。
清風薄霧般，撲面而來的清新之感, 少年氣十足。
所以，她小時候怎麽就光顧著玩芭比娃娃了？
程佳佳頓時感到懷疑人生。
張橙心已經蹲下去擼貓, 問：“這就是以前抓傷我的那只？”
許檸初笑：“這我就不知道了，村裏貓那麽多，哪裏分得清。”
貓不比狗，可以拴著，看家護院，村裏的貓一般放養，看見了餵點食，吃完就竄沒影了。
偶爾天氣好的午後，能看見毛茸茸一團，趴在石墩上，跳上桌子，走在屋頂上，沐浴著太陽。
況且時過境遷，當年的那只罪魁禍貓，也不知道有沒有去喵星。
張橙心想來也是，又問：“它叫什麽名字？”
許檸初揚起眼，說：“還沒有名字，要不你取一個？”
張橙心想了一下：“它是公貓還是母貓？”
許檸初低下頭，細碎的發從眼前掠過，曲起修長有力的手臂，將貓抱起來看。
張橙心也湊過去看，兩人近乎額頭相抵，鼻尖隱隱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她再緩緩擡起眸，少年雙眼水色明亮，清澈沈靜，又忽而掀起睫，對她莞爾一笑：“看不出來誒。”
一霎時，張橙心心跳紊亂不已。
程佳佳站邊上，抱臂看著他們四目相對的兩顆腦袋：“……”
你倆在幹啥呀……公貓母貓都分不出來。
程佳佳面無表情彎下身，捉起貓咪的尾巴一看：“母貓。”
張橙心看到程佳佳，目光一亮，立馬笑著說：“那就叫妹妹！”
程佳佳不解：“妹妹？兄弟姐妹的妹妹？”
張橙心揚眉：“對！”
“為什麽？”許檸初也問。
“因為——”張橙心流轉著眸光，指著自己，“我是爸爸！”看向程佳佳，“她是媽媽！”悠悠轉向許檸初，“你是哥哥！”最後飛揚跋扈指向貓咪，“所以她的妹妹！”
白雲移開，現出明藍，陽光一瞬間照下來t，大地遼闊。
少女身披華彩，傲比驕陽，一世輕狂。
世界寂靜。
許檸初：“……”
這茬就過不去了是吧。
程佳佳：“……”
啊？
啊？
啊？！
什麽鬼！！！
噢……
我那該死的，難忘的，童年……
在座的各位都是見證者。
張橙心見程佳佳一臉楞怔，靈機一動，將手伸進口袋問：“程佳佳，我給你發過那個視頻沒有？”
程佳佳更懵了：“什麽視頻？”
許檸初一聽，神色一凜，定定盯著張橙心，唇抿成一條直線：“……”
張橙心笑意更盛了，想著這下可有好玩的了，手卻掏了個空，環視一圈也沒有：“哎呀！手機沒帶，好像是忘樓上房間裏了。”
程佳佳一臉迷惑：“什麽視頻啊，搞這麽神神秘秘的。”
許檸初總算松了一口氣。
結果。
下一秒。
張橙心笑意盈盈朝他伸出手：“許檸初，把你手機借我用一下！”
“……”許檸初盯著張橙心看了幾秒，被那燦爛的笑容晃的不行，最後還是無可奈何般，懶洋洋勾起眼，揚唇低笑了聲，取出手機遞了過去。
程佳佳在一旁看著，總覺得許檸初那神情裏，帶著點兒，若有似無的，寵溺？
她這個小表妹她了解得很，張橙心是天生驕橫，可也不是對人人都這樣，是分著人鬧，一般時候臭屁的要死。
程佳佳簡直要懷疑是自己的錯覺，立馬揉了揉眼睛。
定睛又看了看，沒錯啊，當下的情形，分明是一個任性，一個縱容。
所以，她現在是什麽……電燈泡？
“……”
張橙心無知無覺，手機到手就點亮屏幕。
許檸初的手機還是沒套手機殼，鎖屏壁紙是系統自帶的，往上一劃，有密碼。
“密碼是多少？”
“0606。”
聽到這四個數字，程佳佳又是眉心一跳。
張橙心沒什麽反應，很快輸入密碼，進去就是跟她的微信聊天框，這倒是讓她很意外。
許檸初今早有給她發過消息嗎？沒有啊！最後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昨天，她問許檸初數學作業的某一道題怎麽寫，許檸初問她去姥姥家要待多久。
總不可能昨天晚上跟她聊完天許檸初就沒再碰過手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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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幹不出來。
不過。
壁紙用手機自帶的狠人，為什麽會換微信聊天背景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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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裏，她梳著兩小辮，笑容明媚如驕陽，站在老式電視機前張開雙手揮動著背後的熒光粉蝴蝶翅膀，許檸初坐一旁米色地板磚上，微微仰起頭看她，神情童稚懵懂，雙手捧著她的仙女棒。
“……”
張橙心很崩潰。
啊啊啊啊啊！！！！！
許檸初！！！
我要鯊了你！！！
為什麽要用這種照片當背景圖！！！
選個好看點的不行嗎！！！
嗚嗚嗚……
好好看好想玩……
誰小時候還沒個蝴蝶翅膀仙女棒呢……
張橙心平覆了下心情，再一看。
許檸初給她的備註是——
“心心”？
“……”
有點奇怪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算了，就當是許檸初珍視他倆的父子情吧。
張橙心覺得有什麽又沒覺得有什麽。
許檸初在一旁也瞥見了，心虛一般，極輕地閃了下睫。
程佳佳看得明明白白，她跟張橙心並著腦袋，掃到許檸初手機上給張橙心的聊天背景圖和備註時，猜想又一次被證實，下意識掀起眼去看兩人的神情。
一個明昧難測，一個好整以暇。
很快手機裏開始發出聲音——“爸爸爸爸爸爸！快來幫我們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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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突然聽到了一聲呼喊。
“檸檸，吃飯了！”
三人轉過頭。
許檸初外婆從屋內走到門口，看到他們，眼中一亮，立馬熱情地招呼：“心心也回來了呀！佳佳你吃飯了沒？沒吃進來吃點，下的肉絲面，你們吃完再玩。”
他們都笑了，內心不約而同升起了一種奇異又溫暖的感覺。
怎麽他們都這麽大了，還被當成小孩子，檸檸和心心十六歲了，佳佳已經上大學了，可那又怎樣，想一輩子當長輩眼裏的小孩子。
一恍惚又親密無間。“我姥喊我回家吃飯了。”“我吃完飯再來找你玩。”“你別走，就在我家吃！”“跟我一起吃吧，我把我的飯分你一半。”“你們兩個吃完飯再玩！”
張橙心揣了下程佳佳的手臂，擠眉弄眼：“吃飯了沒？”
程佳佳抱臂站起來，略帶得意：“吃了，你姥煮的水餃，沒搶到票，早上搭你小舅車一道回來的。”
程佳佳今年剛上大一，大學也在省會。
“……”
張橙心暗道可惡，她早上都沒怎麽吃，就車上程麗塞了她兩包子，當時天太早，她困得很，根本吃不下，還丟了一個，現在倒真有些餓了。
張橙心摸了摸肚子，可憐兮兮看向許檸初。
許檸初挑眉。
張橙心接著要站起來，結果蹲太久，腿麻了。
許檸初連忙去扶她，無奈一笑：“吃幾碗？”
“什麽叫幾碗？我又不是飯桶！”
“好好好，你不是飯桶。”
“對，你才是飯桶！”
“行行行……”
程佳佳有被幼稚到。
“快點進去吧。”
三人又如孩童般鬧鬧搡搡一齊進了門。
許檸初外祖家還住著覆著青瓦片的紅磚屋，高高的屋檐下能看到老舊的圓木橫梁，墻角有燕子銜來黃泥築的巢，大門最頂上掛著面八卦鏡，兩個鐵門環下是貼著門神畫的老木門，越過石門坎，就是住過三代人的家。
那年許檸初走後，張橙心就再也沒踏足過這裏。
甚至來外婆家也少了。
這一隔，就不知多少歲歲年年。
記憶已然斑駁，甚至老屋的土地也鋪上了大理石磚。
張橙心不由有些感慨。
老屋屋頂很高，成拱狀，中間亮著方明瓦，夜晚可以透見月光。
進門右手邊，貼著滿滿一面墻的獎狀。
許檸初以前真的是獎狀糊墻的那種人，哦，不，是廖檸初。
張橙心細細看過去——
“廖檸初同學：”
“廖檸初同學：”
“廖檸初同學：”
“……”
無數個都是廖檸初同學。
“2007-2008學年度”
“2010年春季田徑運動會”
“2012-2013學年度第二學期期中考試”
“……”
小學六年，每一年每一學期都有他的名字。
“橘州市中小學‘五好學生’”
“三年級男子跳高第一名”
“學習之星”
“……”
記憶說她忘了，可看到這些字，她才發現，她還清楚記得。
她的竹馬檸檸同學，從小就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新時代五好學生。
那次運動會，她沒參加任何項目也想要獎狀，他拿了跳高第一名立馬跑來把獎狀給了她，雖然最後還是被她貼到了他家墻上。
某檸第一次因校外鬥毆失去評選“五好學生”資格，只憑考試成績得到“學習之星”，是因為班上一個討厭的男生往她課桌裏放毛毛蟲，他放學跟人在校門口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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