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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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重返
“……”
身旁人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沈默片刻。
張橙心感覺自己已經安詳地躺進棺材裏了, 後悔說出這麽不經腦子的話，就要岔開話題。
許檸初忽然垂下眸，低聲說：“從小一起長大, 怎麽會不記得。”
張橙心連忙尬笑：“也是。”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沒有新的話題。
張橙心低頭接著看小票, 很快掃到後面，發現結賬列表上出現抽紙洗衣液沐浴露面包牛奶礦泉水……這些生活用品怎麽是許檸初自己去買的，又想到許檸初確實很多次下早自習從書包裏拿出吐司和牛奶, 張橙心立馬意識到什麽, 出聲問：“你媽還是不在家？”
許檸初沒直接答, 而是說：“打掃衛生的阿姨每周會來。”
張橙心微微皺眉, 又問：“姥姥姥爺呢？”
許檸初：“前陣子報了個旅游團，出去玩去了。”
張橙心：“……”
哥們，怎麽感覺你比留守兒童還不如，以前起碼有人看著吧。
現在一個人在倒在家裏, 估計都沒人發現。
真是越過越回去了。
許檸初見張橙心在前面埋頭走路不說話, 輕輕揚起聲音：“不過我媽給我打了幾萬塊零花錢。”
張橙心：“……”
幾萬塊。
零花錢。
你小子也真是富了，零花錢都以萬為單位，不像我，前幾天還半夜貓去廚房偷喝芬達……
夠了, 哥們, 我心疼我自己。
這樣看來, 小票底下驚人的結賬金額也就不算什麽了。
又一瞅，地點是小區樓下超市，至於時間……今天中午11：54。
沒推斷錯的話，應該是許檸初補完課離開她家到來她家吃午飯, 這中間的一段時間。
張橙心捏著小票，瞬間又迷惑了起來。
許檸初那個時候怎麽想到給她買零食的？
總不能是未蔔先知她手上捏著他的黑料, 提前準備好賄賂吧？
但他也不像是在乎的樣子啊，看完視頻都沒反應……可惡。
“今天怎麽想到給我買零食了？”張橙心直接問了。
許檸初說話一向簡潔：“順手。”
張橙心了然，小聲嘟囔：“怪不得這麽好心。”
許檸初聽到了，聲音也很低：“倒也不全是好心。”
“啊？”張橙心一楞，回過頭去看。
許檸初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目光半暗不明，頎長的影子與她的交疊：“早上在你家，看到你好像有些不高興。”
張橙心早將那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怔怔點頭：“所以呢？”
“所以想讓你心情好一點。”許檸初閃著睫，淡淡說。
張橙心很想笑，不明白許檸初的那些心思：“你又沒做錯事情，幹嘛要討好我？”
許檸初自有一套邏輯，聲音平穩有力：“惹你生氣了，總歸是不好的。”
張橙心一聽，受用極了，想著算你小子識相，心情像一只飄飄然的氣球，眼中不由閃出得意的光來，然而，雙手捏著長長的小票背在身後，也不好意思看許檸初，仰頭望著夜空，旋步轉過身去，壓著驕傲說：“你怎麽對我這麽好呀？”
沒指望回答。
下一秒。
許檸初溫柔清緩的聲音順著夜風準確無誤地傳入了她的耳朵裏：“習慣吧。”
“……”
張橙心有點發懵，怎麽突然搞這麽暧昧。
許檸初聲音中還帶著些微笑意：“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說到這，張橙心倒想起來了，t早上搗鼓舊電腦的時候，看到過一張照片，照片裏，程麗抱著她，許清抱著許檸初，兩姐妹站在公園噴泉前，旁邊是兩輛嬰兒車。
從他們還在繈褓中，甚至媽媽肚子裏，不會說話，只能咿咿呀呀擺動著小手小腳，也沒有記憶，只能憑著大人們的口述，就已經以某種方式相識了。
來到這個世上長了多少歲，他們就認識多少年。
但女孩子跟男孩子，總歸沒有女孩子跟女孩子那般無間。
她小時候就知道了。
那時還不到小學三年級，還在用鉛筆寫作業。暑假，她被丟到外婆家，許檸初和程佳佳是她的固定玩伴。吃完中午飯，三個孩子躺一張涼席上午睡，沒有人覺得有什麽。
她打小不愛午睡，一聽見門簾磁吸“嘩啦”合上，就睜開溜圓的眼，雙手還乖乖放在小肚子上，眼睛已經在天花板上四處亂瞟了，安生不了一會，就翻起身左看看右看看，程佳佳是背著她睡的，不好玩，許檸初倒是平躺，臉又好看，好玩。
玩哪有用眼睛玩的，小手多半蠢蠢欲動。戳戳少年軟軟的臉蛋，又摸到眉毛，撫上眼睫……
程佳佳也不是個老實的，沒一會兒就轉過身，偷偷睜開眼，一下就發現了她的異動。
見她半背著身，整個人就差趴許檸初臉上去了，程佳佳也悄悄爬過去，小小聲問：“心心，你在幹什麽？”
“佳佳你看，檸檸睫毛好長。”她原本在數睫毛，此時被打斷，忘了數到哪了，只好重新來，一只小手點數，一只小手掰著指頭，嘴裏小聲嚅嚅著，“一、鵝、山、寺……”
程佳佳這時也慢慢爬了過來，見她指頭都快戳到許檸初眼睛了，立馬去撥她手：“給我看看給我看看，你都擋著了。”
許檸初小小的臉蛋很快完完全全顯露在兩人面前，少年睡顏十分安靜，肌膚幼嫩細膩，眼睛輕輕闔著，長長的睫毛撲撲簌簌垂在眼下，像羽毛。
程佳佳說：“我見過比這還長的！”
她立馬睜大了眼，問：“哪裏見到的？”
程佳佳一臉嚴肅地用雙手比劃：“檸檸家的貓，睫毛，這——麽，長！”
小孩子在這種事情上總是爭論不休，誰也不服誰。
她立馬反對：“明明沒有，你說謊！”
程佳佳爭的臉紅：“我沒說謊，不信去比比！”
小學雞互啄了半天，一聲高過一聲。
她最後放了狠話：“你等著！”
程佳佳接著就看到，她伸手去捉許檸初睫毛。
不知是察覺到異樣，還是快被吵醒，睫毛躲躲閃閃。
程佳佳在一旁看著幹著急，還擔任起了技術指導。
“湊近點。”
“往中間一點點。”
“先別動。”
“快！”
她很快成功撚起一根細細的睫毛，猶如電視裏奧運火炬手舉著火炬，眼睛裏閃著志得意滿的光芒。
下面卻突然傳來一道清清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麽。”
一低頭，就見許檸初蹙著眉，似乎被扯痛了醒了，無辜透亮的雙眼盯著她。
她和程佳佳不睡覺圍著許檸初，像電視裏圍病床前送終一樣，確實挺怪的。
“……”
這時，又聽見拖鞋“趿拉”聲，門簾“嘩啦”合上。
轉過頭。
幹了壞事的她跟拿著涼被進來的外婆大眼瞪小眼。
可過了一陣子，那天好像是看了蠟筆小新。
許檸初外婆走親戚去了，許檸初中午跟她們一起吃飯。
程佳佳在飯桌上突然說，班上同學樂樂掀可可的裙子，耍流氓。
她賊皮，拿著勺子問：“那女孩子掀女孩子裙子，是不是就不算耍流氓了？”
外婆停下筷子，只是說，不管男孩女孩都不能掀別人裙子，耍流氓會長針眼。
可午睡時，就沒有看到檸檸了，問外婆，外婆抖著被子說，檸檸回去午睡了，睡醒了才能一起玩，長大了，男孩子就不能和女孩子睡一起了，男女有別。
那時她對男女有別的理解大概是，外婆帶他們一起上街，車站等車想上廁所，她和程佳佳要去女廁所，許檸初只能去男廁所。
可檸檸沒有掀女孩子裙子，檸檸好著呢，檸檸每天都跟她一塊，她看著呢，娟娟姐幾個月大的寶寶“吧唧”親檸檸一口，檸檸都會臉紅半天。
那年是2008年，北京舉辦奧運會，電視轉播熱火朝天，鄰居娟娟姐生了個女寶寶，起名叫奧奧。
她午睡偷偷拔了檸檸的睫毛，可以憑童真無忌免於責罰，檸檸沒有掀女孩子裙子，卻要因男女有別被驅逐。
大抵女孩子欺負男孩子是可愛，男孩子欺負女孩子是壞蛋。
以及，他們長大了。
長大了就會有隔閡，但他們總歸還在一處。
此後夏風還在吹，直到2013年最後一個暑假。
檸檸被許阿姨接去南省住上大別墅成為富二代，她被程女士帶回城裏盯著抱分數化身補習狗。
童年落幕。
甚至沒有告別，就天南地北。
某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午後就是最後一次見面，就像她喊了檸檸哥哥，還是要自己摔跤學會騎自行車。
她明白了，世界上沒有什麽人可以永遠陪在她身邊，除了親緣。
就像程女士，她討厭程女士將她轉到月鄉小學，討厭程女士給她報補習班，但程女士每周都會來外婆家看她，程女士不會拋下她不管。
也明白了，男孩子跟女孩子的友情，和女孩子跟女孩子的友情，終究還是不同的。
就像程佳佳，去年寒假去外婆家，她爸喝了點酒開不了車，晚上回不了城裏就在鄉下住下，外婆家床不夠，她就打著手電筒去舅舅家跟程佳佳擠一張床，她們都是女孩子，就算到八十歲成了老太太，也可以睡一張床。
就像多年未見，程麗和許清可以很快如舊，她和許檸初不行。
張橙心實在懶得去回憶，也懶得去計較，沒什麽意義。
高中生就要有高中生的樣子，總想著小時候的事兒算什麽美少女戰士。
兩人已經背著書包走到校門口，等著過馬路。
紅燈在夏夜裏像猩猩的一點火。
張橙心抱臂站在斑馬線這邊，回答許檸初的問題：“十幾年啊，怎麽了？”
“是啊，十幾年了。”許檸初還是那副溫溫和和模樣，“哪次不是我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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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人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沈默片刻。
張橙心感覺自己已經安詳地躺進棺材裏了, 後悔說出這麽不經腦子的話，就要岔開話題。
許檸初忽然垂下眸，低聲說：“從小一起長大, 怎麽會不記得。”
張橙心連忙尬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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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檸初沒直接答, 而是說：“打掃衛生的阿姨每周會來。”
張橙心微微皺眉, 又問：“姥姥姥爺呢？”
許檸初：“前陣子報了個旅游團，出去玩去了。”
張橙心：“……”
哥們，怎麽感覺你比留守兒童還不如，以前起碼有人看著吧。
現在一個人在倒在家裏, 估計都沒人發現。
真是越過越回去了。
許檸初見張橙心在前面埋頭走路不說話, 輕輕揚起聲音：“不過我媽給我打了幾萬塊零花錢。”
張橙心：“……”
幾萬塊。
零花錢。
你小子也真是富了，零花錢都以萬為單位，不像我，前幾天還半夜貓去廚房偷喝芬達……
夠了, 哥們, 我心疼我自己。
這樣看來, 小票底下驚人的結賬金額也就不算什麽了。
又一瞅，地點是小區樓下超市，至於時間……今天中午11：54。
沒推斷錯的話，應該是許檸初補完課離開她家到來她家吃午飯, 這中間的一段時間。
張橙心捏著小票，瞬間又迷惑了起來。
許檸初那個時候怎麽想到給她買零食的？
總不能是未蔔先知她手上捏著他的黑料, 提前準備好賄賂吧？
但他也不像是在乎的樣子啊，看完視頻都沒反應……可惡。
“今天怎麽想到給我買零食了？”張橙心直接問了。
許檸初說話一向簡潔：“順手。”
張橙心了然，小聲嘟囔：“怪不得這麽好心。”
許檸初聽到了，聲音也很低：“倒也不全是好心。”
“啊？”張橙心一楞，回過頭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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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想讓你心情好一點。”許檸初閃著睫，淡淡說。
張橙心很想笑，不明白許檸初的那些心思：“你又沒做錯事情，幹嘛要討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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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橙心一聽，受用極了，想著算你小子識相，心情像一只飄飄然的氣球，眼中不由閃出得意的光來，然而，雙手捏著長長的小票背在身後，也不好意思看許檸初，仰頭望著夜空，旋步轉過身去，壓著驕傲說：“你怎麽對我這麽好呀？”
沒指望回答。
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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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橙心有點發懵，怎麽突然搞這麽暧昧。
許檸初聲音中還帶著些微笑意：“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說到這，張橙心倒想起來了，t早上搗鼓舊電腦的時候，看到過一張照片，照片裏，程麗抱著她，許清抱著許檸初，兩姐妹站在公園噴泉前，旁邊是兩輛嬰兒車。
從他們還在繈褓中，甚至媽媽肚子裏，不會說話，只能咿咿呀呀擺動著小手小腳，也沒有記憶，只能憑著大人們的口述，就已經以某種方式相識了。
來到這個世上長了多少歲，他們就認識多少年。
但女孩子跟男孩子，總歸沒有女孩子跟女孩子那般無間。
她小時候就知道了。
那時還不到小學三年級，還在用鉛筆寫作業。暑假，她被丟到外婆家，許檸初和程佳佳是她的固定玩伴。吃完中午飯，三個孩子躺一張涼席上午睡，沒有人覺得有什麽。
她打小不愛午睡，一聽見門簾磁吸“嘩啦”合上，就睜開溜圓的眼，雙手還乖乖放在小肚子上，眼睛已經在天花板上四處亂瞟了，安生不了一會，就翻起身左看看右看看，程佳佳是背著她睡的，不好玩，許檸初倒是平躺，臉又好看，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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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半背著身，整個人就差趴許檸初臉上去了，程佳佳也悄悄爬過去，小小聲問：“心心，你在幹什麽？”
“佳佳你看，檸檸睫毛好長。”她原本在數睫毛，此時被打斷，忘了數到哪了，只好重新來，一只小手點數，一只小手掰著指頭，嘴裏小聲嚅嚅著，“一、鵝、山、寺……”
程佳佳這時也慢慢爬了過來，見她指頭都快戳到許檸初眼睛了，立馬去撥她手：“給我看看給我看看，你都擋著了。”
許檸初小小的臉蛋很快完完全全顯露在兩人面前，少年睡顏十分安靜，肌膚幼嫩細膩，眼睛輕輕闔著，長長的睫毛撲撲簌簌垂在眼下，像羽毛。
程佳佳說：“我見過比這還長的！”
她立馬睜大了眼，問：“哪裏見到的？”
程佳佳一臉嚴肅地用雙手比劃：“檸檸家的貓，睫毛，這——麽，長！”
小孩子在這種事情上總是爭論不休，誰也不服誰。
她立馬反對：“明明沒有，你說謊！”
程佳佳爭的臉紅：“我沒說謊，不信去比比！”
小學雞互啄了半天，一聲高過一聲。
她最後放了狠話：“你等著！”
程佳佳接著就看到，她伸手去捉許檸初睫毛。
不知是察覺到異樣，還是快被吵醒，睫毛躲躲閃閃。
程佳佳在一旁看著幹著急，還擔任起了技術指導。
“湊近點。”
“往中間一點點。”
“先別動。”
“快！”
她很快成功撚起一根細細的睫毛，猶如電視裏奧運火炬手舉著火炬，眼睛裏閃著志得意滿的光芒。
下面卻突然傳來一道清清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麽。”
一低頭，就見許檸初蹙著眉，似乎被扯痛了醒了，無辜透亮的雙眼盯著她。
她和程佳佳不睡覺圍著許檸初，像電視裏圍病床前送終一樣，確實挺怪的。
“……”
這時，又聽見拖鞋“趿拉”聲，門簾“嘩啦”合上。
轉過頭。
幹了壞事的她跟拿著涼被進來的外婆大眼瞪小眼。
可過了一陣子，那天好像是看了蠟筆小新。
許檸初外婆走親戚去了，許檸初中午跟她們一起吃飯。
程佳佳在飯桌上突然說，班上同學樂樂掀可可的裙子，耍流氓。
她賊皮，拿著勺子問：“那女孩子掀女孩子裙子，是不是就不算耍流氓了？”
外婆停下筷子，只是說，不管男孩女孩都不能掀別人裙子，耍流氓會長針眼。
可午睡時，就沒有看到檸檸了，問外婆，外婆抖著被子說，檸檸回去午睡了，睡醒了才能一起玩，長大了，男孩子就不能和女孩子睡一起了，男女有別。
那時她對男女有別的理解大概是，外婆帶他們一起上街，車站等車想上廁所，她和程佳佳要去女廁所，許檸初只能去男廁所。
可檸檸沒有掀女孩子裙子，檸檸好著呢，檸檸每天都跟她一塊，她看著呢，娟娟姐幾個月大的寶寶“吧唧”親檸檸一口，檸檸都會臉紅半天。
那年是2008年，北京舉辦奧運會，電視轉播熱火朝天，鄰居娟娟姐生了個女寶寶，起名叫奧奧。
她午睡偷偷拔了檸檸的睫毛，可以憑童真無忌免於責罰，檸檸沒有掀女孩子裙子，卻要因男女有別被驅逐。
大抵女孩子欺負男孩子是可愛，男孩子欺負女孩子是壞蛋。
以及，他們長大了。
長大了就會有隔閡，但他們總歸還在一處。
此後夏風還在吹，直到2013年最後一個暑假。
檸檸被許阿姨接去南省住上大別墅成為富二代，她被程女士帶回城裏盯著抱分數化身補習狗。
童年落幕。
甚至沒有告別，就天南地北。
某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午後就是最後一次見面，就像她喊了檸檸哥哥，還是要自己摔跤學會騎自行車。
她明白了，世界上沒有什麽人可以永遠陪在她身邊，除了親緣。
就像程女士，她討厭程女士將她轉到月鄉小學，討厭程女士給她報補習班，但程女士每周都會來外婆家看她，程女士不會拋下她不管。
也明白了，男孩子跟女孩子的友情，和女孩子跟女孩子的友情，終究還是不同的。
就像程佳佳，去年寒假去外婆家，她爸喝了點酒開不了車，晚上回不了城裏就在鄉下住下，外婆家床不夠，她就打著手電筒去舅舅家跟程佳佳擠一張床，她們都是女孩子，就算到八十歲成了老太太，也可以睡一張床。
就像多年未見，程麗和許清可以很快如舊，她和許檸初不行。
張橙心實在懶得去回憶，也懶得去計較，沒什麽意義。
高中生就要有高中生的樣子，總想著小時候的事兒算什麽美少女戰士。
兩人已經背著書包走到校門口，等著過馬路。
紅燈在夏夜裏像猩猩的一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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