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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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重返
“？？？”
哥們你不對勁！
能不能正常點！
咱是不是有點過於, 暧昧了……
張橙心就聽不得這些，面無表情目光空洞，緊緊盯著路對面的紅燈, 想著地球爆炸還是她會遁地概率高一點。
然而都沒有, 紅燈也不給力，持續了幾十秒，閃都不帶閃一下。
許檸初還在繼續說：“記不記得小時候, 你為了比誰睫毛長, 去拔我家貓胡子。”
死亡回放瞬間排山倒海而來。
真的, 她能長這麽大, 全靠命大。
她午睡偷偷拔了檸檸的睫毛，又被外婆發現後，事情還沒完。
頂著外婆兇呼呼的目光，她睜眼抿嘴將那一枚珍貴的睫毛標本小心翼翼夾進字典, 又乖乖躺回涼席閉上眼, 午睡一過，她又像潑猴上樹猛虎下山，生龍活虎帶著檸檸和佳佳去檸檸家逮貓。
午後，屋裏背陰, 光線暗暗的, 貍花貓趴在床底下小憩, 忽然落下三道涼颼颼的小影子，冷不防被抱起肚子，貓毛都豎起來了。
她當時是真的皮，大夏天的也不嫌熱, 胳膊夾著毛茸茸貓肚子，也不知道貓有沒有睫毛, 就要去拔貓長長的胡子。
貓是家養，但也抓百家老鼠，性子哪是吃素的。
是檸檸家的，但跟檸檸本人沒有半毛錢關系，指望貓貓跟檸檸一樣溫溫和和任她擺弄？不可能。
她剛碰上貓的胡子，貓就瞇起眼露出了尖尖的米牙，一用力，貓就猛地掙紮了起來撓了她的胳膊撞了她的肚子又從她手中溜走。
這一過程太快，不過短短幾秒，以至於檸檸和佳佳回過神來，貓已經竄的無影無蹤，只留下她一屁股坐地上嚎啕大哭。
“嗚哇嗚哇嗚哇嗚哇嗚哇——”
哭聲簡直要震破屋頂。
佳佳滿頭大汗，連忙抓過她的胳膊查看傷勢：“抓哪了？”
檸檸在屋裏到處翻餅幹盒找碘伏棉簽創口貼。
突然，外面重重的木質大門“吱嘎”被推開，越來越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跨過門檻進到屋裏來，又站到房間門口。t
淚眼朦朧間，入目是一雙黑色鏤空皮涼鞋，肉色絲襪頸子還塞著錢，往上，許檸初姥姥穿著黑襯褲白底蘭花褂子，提著農村信用合作社宣傳袋拿著太陽傘，頭上有零星白發。
見到屋裏情形，許檸初姥姥連忙丟下手上東西，抱著她跑去隔壁。
“汪愛英！你外甥女被貓抓了！”
她姥姥汪愛英女士，可能是世界上最倒黴的姥姥。
孩子好不容易睡了，想著去地裏幹點農活，頂著大太陽回來剛放下鋤頭，還沒來得及摘下草帽擦汗，潑皮娃又闖了禍，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就急急忙忙回屋拿上戶口本合作醫療和錢，換了衣裳提溜上鞋出門。
檸檸和佳佳丟家裏沒人看著，只好帶上。
兩大三小坐上三蹦子去鎮上衛生院，那個年代，車棚子是由軍綠色雨布圍成的，遙遙鄉路顛的不行，車裏，年齡最大優先，書記員程佳佳小姐詳細講了事情的經過。
那個年紀，她還不懂做錯事情時先發制人自罰三杯就能少挨罵少受罰的脫罪原理，就已經無師自通熟練運用。
她被外婆抱在懷裏坐著，仰起眼淚汪汪的小臉，用楚楚可憐的聲音問外婆：“姥姥，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壞的孩子？”
這個時候，哪有大人忍心責罰她。
外婆摸摸她的小腦袋，柔聲說：“怎麽會呢，我們心心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可總要有人承擔過錯。
大人們自不必說，兩個活了大半輩子的外婆都知道，這個時候要護犢子，就要狠狠罵自家娃，旁人才不好在多加責怪。
檸檸被罵了一頓。
“你是哥哥，怎麽不知道攔著點。”
“都說了家裏貓爪子尖。”
“害妹妹哭了吧。”
佳佳也逃不過。
“你最大，也不懂事。”
“貓的胡子怎麽能夠拔呢。”
“得好是沒抓著，要都抓著了……”
到了衛生院繳費，兩個外婆又是好一頓“大打出手”。
“拿回去拿回去！這錢怎麽能讓你出！”
“你就收著吧，都怪我家貓。”
“這哪能怪你家貓，是她手欠！”
“來，心心，你拿著，去買好吃的。”
檸檸外婆將幾張紅票票往她手裏一塞，就拉著檸檸和佳佳往衛生院外走，外婆趕都趕不上。
等她打完針，檸檸、佳佳和檸檸外婆也回來了。
她坐在帶著密密麻麻圓孔的鐵座椅上，空氣陰陰涼涼，灰灰的水磨石地面映來節奏不一的腳步聲，檸檸外婆走後面挎著布包喝著綠茶，佳佳跟在一旁咬著綠色心情，最前面那道飛速歡躍的身影，是檸檸拎著一個大塑料袋跑向她，孩童的眼中閃著清澈的光。
檸檸站在她面前，明亮的雙眼像兩彎月牙，月牙裏還散著星星，兩只小手舉著塑料袋提手，將一大袋零食打開遞到她面前。
“姥姥叫我給你買的，有你最愛的糖，別哭了。”
她一眼，就從一大堆芬達薯片星球杯搖搖果凍巧克力餅幹中間看到了果汁軟糖的粉色鐵皮盒子。
她伸出手慢慢拿過來，觸上冰冰涼涼的鐵皮盒子，摸著凸出的紋路，有些愛不釋手，上面印著戴著紫色蝴蝶結的黛西，她小聲念出上面的字。
“水蜜桃味。”
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在一個闖禍的午後，卻得到了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糖。
為什麽是這個糖，因為每次去鋪子裏，外公都不給她買，這玩意當時賊貴，包裝對小孩子又賊有吸引力，但她沒吃過。
為什麽是水蜜桃味，倒不是她有多喜歡水蜜桃味，她沒吃過壓根不知道好不好吃，而是水蜜桃味的粉色鐵皮盒子最好看。
以至於後來的許多年，她都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幸福的小孩。
這就是她的童年，樁樁件件都與檸檸有關的童年。
張橙心恍神的這片刻，路對面紅燈也變成了綠燈。
“走吧。”許檸初說著擡步邁上斑馬線，張橙心連忙攏了攏落到肩頭的書包帶子跟上。
張橙心看著身前的高疏身影，想到了網上類似的那樣一句話。
——記憶中的你，過去的你，現在的你，誰都比不上。
她覺得這句話，放到許檸初身上也適用，記憶中的檸檸，與眼前的許檸初，完全不能比。
就類似於，我見過年少的你，但現在的你，我不會混為一談。
張橙心不由說：“小時候跟現在又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許檸初沒回頭，低聲問。
“畢竟好多年沒見。”張橙心說，“我總覺得，我跟你不太熟，也完全不了解你。”
分別的四年，中間隔了千千萬萬個人，她不知道檸檸認識了哪些新同學，有沒有見過跟她一樣可愛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南省的海。
橘州沒有海，她只在六年級暑假去青島旅游時見過海。
當時一家人住在海邊的酒店裏，一進房間就是大大的落地窗，海是一望無際的藍。
傍晚，她光著腳丫子在沙灘上撿貝殼，聽著潔白的浪花鳴鳴拍著鵝卵石，不知風從哪裏來。
她問程麗：“媽媽，檸檸是不是也住在海邊的房子裏？可以天天吃椰子蛋和龍蝦？”
那時她十二歲，尚不知海邊別墅的價格，只想著朋友去到遠方，一定是住上了最漂亮的房子，日日山珍海味。
就像電視劇裏假千金不認親爹娘，丟下她去過好日子去了。
十六歲的張橙心不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初中地理學了亞熱帶季風氣候，夏季受來自太平洋的東南季風和來自印度洋的西南季風影響，2001年中國加入WTO，珠三角是我國改革開放的前沿。哥倫布橫渡大西洋發現新大陸，迪亞士繞過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日本位於環太平洋火山地震帶，摩爾曼斯克是終年不凍港，美國底特律是世界著名的汽車城，德國魯爾區盛產煤炭，英國倫敦溫和多雨。顧茜上課時還說，她有個姨媽住在澳大利亞。
少年的心胸不再困於程許村的一隅，而是通往更廣闊的世界。
程麗總是跟她說，做人要走一步看十步，眼界放長遠一點。
她覺得很有道理，她不知道未來會去到什麽地方，又遇到什麽人，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還有好多好多年。
正如她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檸檸，就在某個午後，就在四年後。
四年的時間，世界高速發展，移動互聯網爆發式普及，檸檸不再是那個連扣扣號都沒有的小學生，她也好久沒登上過奧比島，他們可以輕易加上微信。
卻不再無話不說。
她有了新的好朋友，他也改了名姓，姓許不姓廖。
他們早已不是彼此記憶中的人了。
沈默良久。
久到張橙心已經在心裏懺悔了八百遍自己說話怎麽能這麽冷漠無情。
“那。”許檸初忽然轉過身，少年的身形清薄，懷裏抱著重重的白色塑料袋，不見絲毫動搖，潔白的衣擺任風輕輕吹動，漆黑的發肆意落於眉宇間有些微淩亂，銳氣十足，他雙眼倒明如白晝，是完全的笑意，聲音也溫和舒潤一如既往，“可以再重新認識我一下。”
夜晚的街景疏闊，煢煢獨立間，她見到了一輪皎潔的月。
隔著幾步的距離。
張橙心怔怔看了許檸初片刻，然後大步向前去，跳著並排到他身邊，卻不答，而是輕挑著眉問：“你怎麽總是提到小時候？”
安靜走了一段路。
許檸初忽而微微笑著，聲音在夜風中格外清晰。
“只是想回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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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都沒有, 紅燈也不給力，持續了幾十秒，閃都不帶閃一下。
許檸初還在繼續說：“記不記得小時候, 你為了比誰睫毛長, 去拔我家貓胡子。”
死亡回放瞬間排山倒海而來。
真的, 她能長這麽大, 全靠命大。
她午睡偷偷拔了檸檸的睫毛，又被外婆發現後，事情還沒完。
頂著外婆兇呼呼的目光，她睜眼抿嘴將那一枚珍貴的睫毛標本小心翼翼夾進字典, 又乖乖躺回涼席閉上眼, 午睡一過，她又像潑猴上樹猛虎下山，生龍活虎帶著檸檸和佳佳去檸檸家逮貓。
午後，屋裏背陰, 光線暗暗的, 貍花貓趴在床底下小憩, 忽然落下三道涼颼颼的小影子，冷不防被抱起肚子，貓毛都豎起來了。
她當時是真的皮，大夏天的也不嫌熱, 胳膊夾著毛茸茸貓肚子，也不知道貓有沒有睫毛, 就要去拔貓長長的胡子。
貓是家養，但也抓百家老鼠，性子哪是吃素的。
是檸檸家的，但跟檸檸本人沒有半毛錢關系，指望貓貓跟檸檸一樣溫溫和和任她擺弄？不可能。
她剛碰上貓的胡子，貓就瞇起眼露出了尖尖的米牙，一用力，貓就猛地掙紮了起來撓了她的胳膊撞了她的肚子又從她手中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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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嗚哇嗚哇嗚哇嗚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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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滿頭大汗，連忙抓過她的胳膊查看傷勢：“抓哪了？”
檸檸在屋裏到處翻餅幹盒找碘伏棉簽創口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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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屋裏情形，許檸初姥姥連忙丟下手上東西，抱著她跑去隔壁。
“汪愛英！你外甥女被貓抓了！”
她姥姥汪愛英女士，可能是世界上最倒黴的姥姥。
孩子好不容易睡了，想著去地裏幹點農活，頂著大太陽回來剛放下鋤頭，還沒來得及摘下草帽擦汗，潑皮娃又闖了禍，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就急急忙忙回屋拿上戶口本合作醫療和錢，換了衣裳提溜上鞋出門。
檸檸和佳佳丟家裏沒人看著，只好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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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年紀，她還不懂做錯事情時先發制人自罰三杯就能少挨罵少受罰的脫罪原理，就已經無師自通熟練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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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哪有大人忍心責罰她。
外婆摸摸她的小腦袋，柔聲說：“怎麽會呢，我們心心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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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們自不必說，兩個活了大半輩子的外婆都知道，這個時候要護犢子，就要狠狠罵自家娃，旁人才不好在多加責怪。
檸檸被罵了一頓。
“你是哥哥，怎麽不知道攔著點。”
“都說了家裏貓爪子尖。”
“害妹妹哭了吧。”
佳佳也逃不過。
“你最大，也不懂事。”
“貓的胡子怎麽能夠拔呢。”
“得好是沒抓著，要都抓著了……”
到了衛生院繳費，兩個外婆又是好一頓“大打出手”。
“拿回去拿回去！這錢怎麽能讓你出！”
“你就收著吧，都怪我家貓。”
“這哪能怪你家貓，是她手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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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打完針，檸檸、佳佳和檸檸外婆也回來了。
她坐在帶著密密麻麻圓孔的鐵座椅上，空氣陰陰涼涼，灰灰的水磨石地面映來節奏不一的腳步聲，檸檸外婆走後面挎著布包喝著綠茶，佳佳跟在一旁咬著綠色心情，最前面那道飛速歡躍的身影，是檸檸拎著一個大塑料袋跑向她，孩童的眼中閃著清澈的光。
檸檸站在她面前，明亮的雙眼像兩彎月牙，月牙裏還散著星星，兩只小手舉著塑料袋提手，將一大袋零食打開遞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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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眼，就從一大堆芬達薯片星球杯搖搖果凍巧克力餅幹中間看到了果汁軟糖的粉色鐵皮盒子。
她伸出手慢慢拿過來，觸上冰冰涼涼的鐵皮盒子，摸著凸出的紋路，有些愛不釋手，上面印著戴著紫色蝴蝶結的黛西，她小聲念出上面的字。
“水蜜桃味。”
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在一個闖禍的午後，卻得到了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糖。
為什麽是這個糖，因為每次去鋪子裏，外公都不給她買，這玩意當時賊貴，包裝對小孩子又賊有吸引力，但她沒吃過。
為什麽是水蜜桃味，倒不是她有多喜歡水蜜桃味，她沒吃過壓根不知道好不好吃，而是水蜜桃味的粉色鐵皮盒子最好看。
以至於後來的許多年，她都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幸福的小孩。
這就是她的童年，樁樁件件都與檸檸有關的童年。
張橙心恍神的這片刻，路對面紅燈也變成了綠燈。
“走吧。”許檸初說著擡步邁上斑馬線，張橙心連忙攏了攏落到肩頭的書包帶子跟上。
張橙心看著身前的高疏身影，想到了網上類似的那樣一句話。
——記憶中的你，過去的你，現在的你，誰都比不上。
她覺得這句話，放到許檸初身上也適用，記憶中的檸檸，與眼前的許檸初，完全不能比。
就類似於，我見過年少的你，但現在的你，我不會混為一談。
張橙心不由說：“小時候跟現在又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許檸初沒回頭，低聲問。
“畢竟好多年沒見。”張橙心說，“我總覺得，我跟你不太熟，也完全不了解你。”
分別的四年，中間隔了千千萬萬個人，她不知道檸檸認識了哪些新同學，有沒有見過跟她一樣可愛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南省的海。
橘州沒有海，她只在六年級暑假去青島旅游時見過海。
當時一家人住在海邊的酒店裏，一進房間就是大大的落地窗，海是一望無際的藍。
傍晚，她光著腳丫子在沙灘上撿貝殼，聽著潔白的浪花鳴鳴拍著鵝卵石，不知風從哪裏來。
她問程麗：“媽媽，檸檸是不是也住在海邊的房子裏？可以天天吃椰子蛋和龍蝦？”
那時她十二歲，尚不知海邊別墅的價格，只想著朋友去到遠方，一定是住上了最漂亮的房子，日日山珍海味。
就像電視劇裏假千金不認親爹娘，丟下她去過好日子去了。
十六歲的張橙心不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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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心胸不再困於程許村的一隅，而是通往更廣闊的世界。
程麗總是跟她說，做人要走一步看十步，眼界放長遠一點。
她覺得很有道理，她不知道未來會去到什麽地方，又遇到什麽人，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還有好多好多年。
正如她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檸檸，就在某個午後，就在四年後。
四年的時間，世界高速發展，移動互聯網爆發式普及，檸檸不再是那個連扣扣號都沒有的小學生，她也好久沒登上過奧比島，他們可以輕易加上微信。
卻不再無話不說。
她有了新的好朋友，他也改了名姓，姓許不姓廖。
他們早已不是彼此記憶中的人了。
沈默良久。
久到張橙心已經在心裏懺悔了八百遍自己說話怎麽能這麽冷漠無情。
“那。”許檸初忽然轉過身，少年的身形清薄，懷裏抱著重重的白色塑料袋，不見絲毫動搖，潔白的衣擺任風輕輕吹動，漆黑的發肆意落於眉宇間有些微淩亂，銳氣十足，他雙眼倒明如白晝，是完全的笑意，聲音也溫和舒潤一如既往，“可以再重新認識我一下。”
夜晚的街景疏闊，煢煢獨立間，她見到了一輪皎潔的月。
隔著幾步的距離。
張橙心怔怔看了許檸初片刻，然後大步向前去，跳著並排到他身邊，卻不答，而是輕挑著眉問：“你怎麽總是提到小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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