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東方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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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東方的傳奇
胡輕侯回到西早的時候, 大吃一驚，原本荒涼的西早竟然成了一個熱鬧的集市。
有人在帳篷前擺攤買賣商品，有人就盤膝坐在滿載貨物的馬匹或者駱駝前大聲吆喝，有人竟然吹著笛子, 一條大蛇翩翩起舞。
胡輕侯眼珠子都要掉了, 沙漠裏有蛇嗎？這炎熱的太陽怎麽沒把蛇曬死？
遠處某個角落, 至少有三四百個坐在地上, 認真地搖頭晃腦：“子曰，學而不思則罔, 思而不學則殆……”
雖然距離遠了, 看不清模樣，但是瞧身高就知道三四百人中至少有一半是成年人。
胡輕侯轉頭, 又看到數百個白袍人站在鹽堿地水稻田之前，對著在鹽堿地中依然存活的斯裏蘭卡水稻指指點點。
另一個角落, 幾十個小孩子互相追逐歡笑, 一群白袍婦女坐在一邊興奮聊天。
原本冷清的黃國人營地竟然成了一個偌大的集市，至少有四五千個白袍人在這裏交易或者游玩。
胡輕侯認真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水胡睜大眼睛，扁嘴道：“我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輕渝和覃文靜用力點頭, 真不是她們刻意造成的。
幾人細細說了剿滅阿裏巴巴強盜團的事情，一切仿佛都是從這裏開始的。
水胡道：“我們消滅了阿裏巴巴強盜團後沒多久，忽然就有了很多白袍人商人跑來我們這裏做生意。”
“一開始只是與我們交易，後來商人越來越多，忽然之間白袍人商人就開始互相交易了。”
水胡指著幾個白袍人的地攤, 就是這幾個白袍人最早開始互相交易。
“後來，白袍人之間互相交易的商人越來越多, 這裏就成了集市，每天都有無數白袍人驅趕著駱駝, 帶著大量貨物從大老遠趕來。”
胡輕侯遠眺，遠處正好就有一支商隊緩緩靠近。
水胡小心翼翼地道：“我們一開始還是很高興的。”
輕渝和覃文靜用力點頭，對有大量的白袍人跑到這裏做交易，心中是真的很滿意。
黃國的目標是從文化上侵蝕白袍人，只有擔心名聲不夠大，沒有白袍人接觸黃國人，哪有擔心白袍人來西早的道理？
這些白袍人自動送上門，簡直是瞌睡送枕頭了。
水胡可憐巴巴地看著胡輕侯，道：“然後，這裏的白袍人的商人就越來越多，多到我們都覺得不太對頭了。”
要是有幾十個、幾百個白袍人商人在這裏交易，水胡等人非常高興，一切都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可不知不覺之間這裏竟然有幾千個白袍人商人了，更有一些部落帶著小孩子遠道而來，這就大大超出了黃國人的可控範圍。
輕渝小心翼翼地指著某個方向，道：“那裏其實有三四個幾百人的小部落，那些學儒術的孩子大多數都是他們的……”
胡輕侯努力踮腳，可惜原本空蕩蕩的黃國人營地如今到處都是帳篷、駱駝和人，視線受阻，壓根看不到。
她問道：“這裏到底有多少白袍人？”
水胡、輕渝和覃t文靜互相看了一眼，一齊搖頭。
商人每天進進出出，小部落不斷趕來，她們實在不知道確切的數量，只能說這幾日西早的白袍人的人口數量一直在六千到八千之間。
胡輕侯歪著腦袋看水胡、輕渝和覃文靜，真是想不到人生處處有驚喜，她捂著胸口，仰天長嘆：“胡某果然老了，沒想到遇到了諸位少年英雄，胡某該退隱江湖了。
她還以為用十幾二十年在沙漠立足，建立城池，影響整個沙漠，足夠名留青史了。
沒想到不怕貨比貨，就怕人比人，竟然遇到三個模擬城市的超級玩家，短短幾個月就完成了她計劃十幾二十年的目標。
胡輕侯一臉唏噓的看著水胡等人，自尊心分分鐘受到了巨大的大摧殘，果然該考慮退休了。
水胡瞅瞅姐姐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為了安全，我們是不是將這些人都趕走比較好……”
六到八千人帶來的安全問題大到不敢想象，要是其他大型強盜團覬覦西早集市的繁華，跑來搶掠偷襲，只有幾百個黃國士卒的西早分分鐘流血飄櫓。
胡輕侯受傷無比的臉立馬變了。
“絕對不行！”
“他們向往偉大的黃國難道是錯的嗎？難道不允許他們追求光明嗎？我等豈能如此自私？”
胡輕侯眼神堅定無比，送上門繳納保護費或者商業稅的人怎麽可以趕出去，誰還嫌錢多了？
水胡、輕渝和覃文靜鄙夷地看著胡輕侯，就知道胡老大貪錢。
但是繁華的商業集市不被強盜覬覦簡直是不可能的，安全問題如何解決？
胡輕侯毫不猶豫拍板決定：“建立圍墻！建立城池！吸收人口！收稅！”
她看著雜亂的集市，嫌棄無比。
“沒有城墻怎麽收稅？沒有居民怎麽發展城池？還以為你們是黃金，沒想到只是青銅。”
胡輕侯隨手在地上開始畫規劃圖。
“西早要按照軍事要塞的標準建造！”
“城墻要厚，要高。”
“要有幾百個箭塔。”
“要有發石車專用位置。”
“要有數道泥土高墻作為緩沖……不對，是沙土高墻。”
“必須將耕地和水源也圍在城墻內，做好被包圍數年的持久戰準備。”
“要分隔軍事營地、居民區、學校區、商業區……”
水胡使勁地眨眼，認真問道：“姐姐，拿什麽建造城墻？”
沙漠中每一粒泥土是如此的寶貴，哪怕是鹽堿地都稀有無比，水胡舍不得將寶貴的泥土用來建造城墻。
至於石頭……
老實說在沙漠裏挖石頭還不如用泥土更便宜。
胡輕侯問道：“鹽堿地挖地三尺，下面會是石頭還是適合種地的土壤？”
幾人一齊搖頭，誰知道呢。
胡輕侯咬牙道：“大不了從白乘王朝運磚塊和石頭過來，反正也不是很遠。”
“總而言之，你們三個在這裏打下了奇跡般的龐大基礎，本座說什麽都不能浪費了。”
“這西早城必須成為沙漠中最大最安全的貿易城、學術城！”
輕渝用力點頭，挽住姐姐的手臂，道：“送一些摩羯陀人去查拉塞尼有什麽用？想要所有蠻夷都跳舞嗎？”
胡輕侯這回得意了，恢覆了P社玩家的自信，挺起了胸膛，道：“作用大著呢！你們知道本座派了多少摩羯陀人、百乘人去安息帝國？”
輕渝等人一齊搖頭，看來是一個很大的數字。
胡輕侯大聲道：“一萬人！”
“本座整整派了一萬人進入安息帝國！”
輕渝大聲驚呼：“一萬人？姐姐你瘋了！那可是一萬個勞動力！”
覃文靜惋惜極了：“摩羯陀人和百乘人本來就對本朝沒有忠心度，如今去了安息帝國，又只要幾個貴霜商人管著，只怕會盡數跑了。”
胡輕侯笑了：“跑？且不說一群生下來就接受奴隸的命運，對貴族老爺惟命是從，一輩子沒有離開過貴族老爺的農莊的奴隸會不會逃跑，敢不敢在語言不通的異國他鄉逃跑。”
“只說他們若是真的跑了……”
胡輕侯笑了：“那我就賺大了！”
……
某一天，一支龐大的船隊在西早的港口靠岸。
西早集市中，忽然響了號角聲，一群黃國士卒在繁華的集市中穿梭，大聲道：“所有人在西面學堂集合！本朝官府有話要說！”
數千白袍人又是驚訝又是好奇，紛紛向學堂而去。
一個白袍人低聲道：“難道黃國人要加稅？我們可是按照沙漠的規矩繳保護費的。”
在某個部落外交易就要給這個部落繳納保護費是沙漠的規矩，保護費金額和繳納方式都有慣例。
另一個白袍人低聲道：“或許這些黃國人見商人多了，就貪心了……”
一群白袍人輕輕搖頭，以為商人多就擅自加稅的部落很快就會發現商人再也不來了。
一個白袍人嘆息道：“好不容易有個新的安全的貿易集市……”
一群白袍人又是深深嘆息。
能夠有個武力強大，願意為弱小出頭，公平交易的集市不容易，若是因為部落的貪心而廢棄了，實在是可惜。
另一個白袍人低聲道：“若是增加保護費還是小事情，就怕有其他強盜團盯上了這裏。”
一群白袍人打了個顫，要是幾個大型強盜團聯合起來，武力值爆表，有神靈支持的黃國人未必有事，他們這些商人就倒了大黴了。
一個白袍人嘆息道：“去年我就差點在一個集市被殺……”
強盜突然殺到，雖然被部落擊退，但是死傷的商人觸目驚心，至於被搶走了貨物破產的商人更是數不勝數。
另一個白袍人轉身看著四周密密麻麻的帳篷，強盜團若是殺入西早，這些帳篷彈指間就會被戰馬踩成破爛。
學堂邊，水胡站在一個小沙丘上，看著四周的白袍人主動盤膝坐下。
她笑了，轉頭看了一眼姐姐和輕渝。
胡輕侯和輕渝一齊點頭。
水胡又是一笑，面對數千白袍人大聲道：“我黃國到達這裏，是奉神靈的意志，給這裏的人帶來和平、幸福和希望。”
一群白袍人默默地聽著。
水胡繼續道：“這裏的人都感受到了黃國的誠意，願意在我黃國的營地邊交易和生活。”
“我黃國有強大的武力，可以掃滅一切進犯西早的敵人，保護信任我黃國的所有人。”
一群白袍人緩緩點頭，然後心往下墜，果然是有強盜團盯上了這裏了。
水胡大聲道：“我宣布！”
“我黃國要在這裏建立一個真正的城池！”
“一個有城墻，有法律，有軍隊，有房子，能夠安全的生活和貿易的城池！”
“凡是願意成為本城居民，在本城的集體農莊幹活的人，都可以成為本城的居民，享受黃國人的待遇，每日三頓飯，每頓飯一碗野菜糊糊和兩個野菜饅頭。”
數千小部落的白袍人大聲歡呼，雖然這意味著部落的消失，但是小部落不想被強盜殺光，不想活活餓死渴死，被大部落吞並是唯一的選擇。
一個小部落的酋長嘆息許久，笑著道：“黃國其實是個不錯的部落。”
一群小部落的人用力點頭，在西早待了許久，沒看到黃國人將白袍女奴抱上床，白袍奴隸不分男女，只要在集體農莊內認真幹活，都會得到一份足夠吃飽的口糧。
一個小部落的人大聲叫著：“我早就想著成為黃國人了！”
一群小部落的人用力點頭，更有人流下了歡喜的淚水，只要瞧瞧那些更早加入黃國的白袍人同胞就知道黃國的待遇足夠讓小部落羨慕妒忌恨了。
一群白袍商人松了口氣，笑著歡呼，加入黃國對他們毫無吸引力，商人沒有國家，但是有了城墻後集市的安全分分鐘就提升了幾百倍。
一個白袍人笑道：“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強盜團了。”
一群白袍人點頭，哪怕有龐大的強盜團進攻西早，有城墻在，足夠眾人收拾貨物，尋找一個安全的方向突圍了。
另一個白袍人輕輕搖頭，低聲道：“是啊，有了城墻就安全了，但是有了城墻，這稅收是不是該提高了？”
一群白袍人唉聲嘆氣，有得必有失，付錢買平安，也不算太糟糕。
沙丘上，水胡大聲道：“本城命名為西早城，建立之後，商業稅只收現在的一半！”
一群白袍商人一怔，然後一齊真心的歡呼。
一個白袍人歡喜地道：“是個好人！”
降低一半的商業稅並不值得商人太過興奮，畢竟金額有限，但是透露出來的仁慈善良已經對商人的友善卻令人高興。
另一個白袍人笑道：“以後可以在t這裏放心做生意了。”
黃國人降低商業稅意味著黃國人並不過分看重金錢，那就不會有盤剝商人和搶劫商人的事情，這比什麽都好。
沙丘上，水胡指著港口的船隊，大聲道：“建築城池的材料已經運來了！”
無數人一齊轉頭看港口的船隊，可以看到一些人正在搬運磚塊和石頭。
水胡大聲道：“本城現在就是一片沙地，什麽都沒有，凡是自願參與建設本城的人，本城將根據其貢獻程度，在本城免稅十天到三個月。”
一群白袍商人再次歡呼，這黃國人真是沒把錢當錢啊。
水胡振臂高呼道：“建立我們自己的城池！”
一群有意加入黃國的部落人大聲叫嚷：“建立我們自己的城池！”紛紛向港口的船隊跑去，搶著搬運磚頭和石塊。
一個白袍商人看看自己商隊的人手，充滿了免稅三個月的自信，對商隊的人大聲道：“走，我們也去，我們一定要努力建設西早城！”
另一個白袍商人看看四周歡呼的白袍人們，雖然不怎麽在乎幾個錢，但是被熱鬧興奮的氣氛感染，笑著道：“我們也去建設西早城！”
惡魔部落的黃國人建立堅固的城池的消息光速傳開，更多的人向西早城而去。
某個部落中，一個白袍商人指揮著商隊裝填貨物，大聲道：“若是在西早城賣不出去，其他地方更賣不出去了。”
沙漠中，一支商隊緊張地註意著四周，唯恐有強盜團出現。
向導兼翻譯不以為然極了：“放心，自從阿裏巴巴強盜團被黃國人殺光了，這附近再也沒有強盜團了。”
四五百人的強盜團都被黃國人殺光了，其餘幾十個人甚至十幾個人的強盜團哪裏敢作死？而其餘大強盜團距離這裏遠著呢。
另一片沙漠中，幾個白袍人沒有馬匹，只是背著一個大包裹向西早城的方向緩緩前進。
一個白袍人擡頭看著太陽確定方向，聲音中滿是希望：“只要到了西早城，我們就可以加入黃國人，然後種地，再也不會餓死了。”
其餘白袍人用力點頭，沒有部落庇護，在沙漠中到處流浪的人實在是太希望有個友善的部落收容他們了。
西早城。
一群新黃國人舍棄了白袍，穿著黃國款式的衣衫，在水稻田裏認真耕作。
一個新黃國人嘟囔著：“若是這地裏能夠種出莊稼才怪了。”
好幾個新黃國人點頭，海邊其實有不少類似的土地，不論種任何莊稼都不會有產出，哪怕是生命力最強大的野草種下去後沒多久也會枯死。
一個新黃國人嘆息道：“這是受到了神靈詛咒的土地。”
一群新黃國人用力點頭，雖然來自不同的部落，但是都有這類土地不能種植的教訓和經驗。
另一個新黃國人大聲道：“都閉嘴！沒看到那邊海邊的地裏有水稻嗎？難道那幾塊地與這裏不一樣？那裏能夠種稻子，這裏當然也能！”
一群新黃國人搖頭，雖然不知道那些同樣受到神靈詛咒的土地為何有水稻沒有立刻枯死，但是經驗就是經驗，被詛咒的土地一定不能種植任何植物。
那呵斥眾人的新黃國人大聲道：“黃國人有神靈庇護，可以消除詛咒！”
其餘新黃國人半信半疑，一個新黃國人低聲道：“若是被神靈詛咒的土地也能種莊稼，我就信黃國人背後有神靈。”
遠處的鹽堿地裏，一群新黃國人賣力地挖開水稻田的田壟，將田地中的海水盡數放掉，胡輕侯有命令，每過三日就要換一批新的海水，雖然不懂原因，但是操作好像很簡單。
一個月後，水胡帶著一群新黃國人開始在鹽堿地內收割莊稼。
無數新黃國人和白袍商人一齊圍觀。
一個白袍商人驚愕地看著鹽堿地中的水稻，道：“不知不覺，這裏竟然可以收割了？”
另一個白袍商人皺眉盯著鹽堿地，一直沒把鹽堿地裏的水稻當回事，難道黃國真的能夠在鹽堿地裏種稻子？
一個新黃國人看著金黃的刀子，搖頭道：“只是桿子黃了，不可能長稻子的。”
眾目睽睽之下，一群新黃國人將鹽堿地裏稻子盡數收割了，然後開始打稻谷。
無數白袍商人和新黃國人看著一粒粒金黃的稻子從稻穗中落下，齊聲驚叫。
“真的有稻子！”
“這被詛咒的土地真的長稻子了！”
有數個白袍商人和新黃國人突破黃國士卒的阻攔，沖到了稻穗堆前，拿起還沒有處理的稻穗，看著上面雖然稀少，卻粒粒分明的稻子，再一次驚呼出聲。
“真的有稻子！真的種出了稻子！”
一個新黃國人死死地看著手裏的稻子，忽然虔誠地匍匐在地，淚流滿面，大聲地道：“偉大的黃國神靈啊，請寬恕我，我竟然懷疑你的存在！”
無數新黃國人和白袍商人一齊匍匐在地，什麽是神跡？這就是神跡！
另一角，胡輕侯對斯裏蘭卡水稻的產量不滿極了：“平均畝產只有三十幾斤？王八蛋啊！本座種下的種子都有十幾二十斤！人力成本都沒賺回來，簡直虧大了！”
雖然鹽堿地寸草不生，不需要除草，但是換水的人工不是成本嗎？
這些人工若是去海裏打漁，早就賺回了幾百倍的食物了。
她嘆息許久，能夠耐鹽堿的斯裏蘭卡水稻也就這個程度了，真是聊勝於無。
胡輕侯下令道：“好好挑選種子，改造鹽堿地只怕是永恒的事業。”
她望著遠處匍匐在地上的白袍商人和新黃國人們，若是能夠將鹽堿地種稻子作為神跡，倒是賺大了，只是區區三十幾斤的神跡遲早毀滅。
胡輕侯喃喃地道：“為了從根本上占領阿拉伯半島，只怕要持續投入幾百年。”
石油成為黑色黃金之前，這片沙漠就是垃圾中的垃圾，但是想要石油成為黑色黃金就要搞定內燃機，胡輕侯只要想到內燃機的科技含量，立馬覺得自己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代搞定。
……
安息帝國，某個城池外，百餘人在簡易的營地中忙碌著。
天氣漸漸冷了，紮營需要做很多工作，不然半夜一定會凍醒。
一個小胡子摩羯陀奴隸一邊撿著枯樹枝，一邊打量四周，見貴霜商人和護衛都不在附近，放下了心，低聲道：“你們想過逃走嗎？”
附近十幾個同樣撿著枯樹枝的摩羯陀奴隸一齊轉頭，震驚地看著那小胡子。
一個摩羯陀奴隸顫抖著道：“逃走？我們怎麽可以逃走！”奴隸怎麽可以逃走？奴隸就該老老實實地聽老爺的話。
那小胡子奴隸冷笑道：“那些從摩羯陀王國逃到百乘王朝的人不是奴隸？那些從百乘王朝逃到摩羯陀王國的人不是奴隸？”
一群摩羯陀奴隸沈默了。
許久，一個摩羯陀奴隸低聲道：“逃走的奴隸被抓住是要砍頭的。”
一群摩羯陀奴隸驚恐地點頭，逃奴被抓後就是死路一條，不然祖祖輩輩這麽多人為什麽不逃？
那小胡子奴隸環顧四周，道：“這裏不是摩羯陀王國，也不是黃國，這裏沒有人知道我們是奴隸。”
他得意又歡喜地道：“這裏的人與摩羯陀王國和黃國毫無關系，沒人會知道我們是奴隸。”
一群摩羯陀奴隸依然沈默，一個摩羯陀奴隸慢慢地道：“可是我覺得現在其實不錯啊。”
一群摩羯陀奴隸點頭，在黃國的集體農莊還需要沒日沒夜的幹活，如今跟著貴霜帝國的商人只需要跳舞就有飯吃，這種幸福的生活簡直是夢寐以求了，為什麽要逃走？
那小胡子奴隸厲聲道：“因為我們可以不做奴隸！”
一群摩羯陀奴隸笑了，生來是奴隸，爹媽是奴隸，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是奴隸，怎麽就可以不做奴隸了？
一個摩羯陀奴隸認真地勸著：“小子，人要看清自己，你就是奴隸。”
另一個摩羯陀奴隸真誠地道：“其實做奴隸挺好的。”不管地裏莊稼的收成如何，不管跳舞有沒有收入，每日都有食物，做奴隸有什麽不好的。
那小胡子奴隸死死地看著一群同胞，心中原本一大堆如何搶了貴霜商人的錢財，如何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中安家，如何幸福生活的計劃盡數消失不見。
那小胡子奴隸惡狠狠地折斷了一根枯樹枝，有的人哪怕每天唱著“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但永遠就t是一個奴隸，永遠不可能站起來。
當晚，那小胡子奴隸在黑夜的掩護下，悄悄逃離歌唱團。
至少有十幾個摩羯陀奴隸發現了小胡子奴隸逃走，卻一聲不吭，既不跟隨，也不阻攔，只是默默地嘆息，離開了老爺，如何生活？真是蠢貨。
黑暗中，那小胡子奴隸不斷地向前奔逃。
他一句安息話都不會，若是有一百個摩羯陀奴隸跟隨他一起逃走，他就不怕安息老爺抓他做奴隸，也不怕安息強盜搶劫他，砍殺他。
但如今他只有一個人。
“哪怕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那小胡子奴隸握緊了拳頭，下定了決心。
天亮的時候，他進入了一個安息人的村子乞討食物。
雖然語言不通，但是安息人分分鐘理解了那小胡子奴隸的意思，然後冷笑搖頭。
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何況誰知道這個陌生人是不是盜賊團夥中的人？
那小胡子奴隸感受著安息人的鄙夷，仰頭看著太陽，一切艱難困苦都攔不住他奔向自由的心。
那小胡子奴隸原地起舞歌唱。
“他帶著一顆沈重的心來到你的身邊……陛下啊，你的意願照耀著世人……”【註1】
“……實現我的願望吧，偉大的陛下，我不想一無所獲。我的眼睛飽含淚水，我的心中滿是酸楚，實現我的願望吧，偉大的陛下，不然我絕不離開……”
四周的安息人驚愕地看著那小胡子奴隸的歌舞。
有人道：“怪好聽的。”一個歌詞都聽不懂，但是歌詞中蘊藏的期盼卻傳到了聽眾的心中。
有人明白了：“這個人是一個流浪的舞者。”
有人叫著：“再來一遍，我還要聽！我還要聽！”
村長仔細打量那小胡子奴隸，看神情容貌不像是強盜，而這些年安息帝國與羅馬帝國、貴霜帝國以及西南部的波斯人征戰不斷，村子裏的男人死了很多。
村長與幾個地主低聲商量許久，對著那小胡子奴隸比劃著，道：“我們可以接受你在村子裏住下，但是你要為我們幹活才有食物。”
算是村子裏用食物請了一個長工吧。
那小胡子奴隸看懂了手勢，用力點頭：“我同意！”
他幸福地環顧四周，再次開始跳舞，更鼓動著其餘人跟隨他一起跳。
一個月後，小胡子奴隸用結結巴巴地當地語言講述著他的來歷：“我來自東方……兇狠的女將軍……每天都要幹活……”
一群安息人興奮地聽著，不時大呼小叫：“天啊，女將軍！怎麽會有女將軍？”
“只要幹活就有飯吃？不管地裏的莊稼如何？竟然有這麽好的事情？”
“幾百人一齊跳舞？哇！”
神秘的東方舞蹈以及傳奇故事隨著時間不斷地向附近的村鎮蔓延。
附近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東方有個女人當將軍的國家，以及可以吃飽飯的集體農莊。
有人堅決不信：“世上哪有女人當將軍的？只有男貴族才有資格當將軍。”
有人半信半疑：“我親眼見過那個來自東方的人，好像不是假的。”
有人不屑地道：“一群蠢貨！這是來自黃國的歌舞團的人！你們沒有緣分看到黃國歌舞團的表演，我跟隨老爺去城裏，我見過，可好看了！”
一群人驚訝了，原來東方真的有女將軍。
……
羅馬帝國奧斯洛尼行省拉塔基亞城。
廣場。
一群羅馬公民看著一百個摩羯陀人歡快地歌舞，好些人情不自禁地加入了隊伍中，一邊努力學習舞姿，一邊大聲歡笑。
加入廣場舞的人越來越多，笑聲越來越大。
一個羅馬公民跳累了，走出隊伍，一邊擦汗，一邊道：“東方的黃國的舞蹈不錯，我很喜歡。”
另一個羅馬公民笑道：“我在城主的宴會上聽說了東方黃國的故事，你想不想聽？”
好幾個羅馬公民圍了過來，催促著：“親愛的阿爾貝，請一定要告訴我，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阿爾貝，你不會殘忍的看著我飽受煎熬對不對？”
阿爾貝驕傲地揚起頭，道：“親愛的朋友們，世上再也沒有比我們的友情更加寶貴的東西了，但是，我不能在這裏說，我需要在宴會上說。”
“來吧，我明天舉辦宴會，我會在宴會中詳詳細細完完整整地將我知道的一切有關黃國的事情都告訴你們。”
一群羅馬公民堅決不同意：“我親愛的朋友阿爾貝，我怎麽可能等到明天？我怎麽可能帶著好奇和煎熬渡過今晚？”
“我用神靈的名義發誓，你不需要在明天才舉辦宴會，你可以在今晚就舉辦宴會。”
“你不需要在意你的宴會沒有醇香的好酒，我有！”
“你也不需要在意你的宴會沒有鮮嫩的羊肉，馬克西米利安有！”
“你也不需要在意你的宴會沒有歌舞，黃國的故事比任何歌舞都要吸引我們！”
面對一群朋友的堅持，阿爾貝只能投降。
“好，就在今晚，在我家舉行宴會，我將告訴你們我知道的所有黃國的故事。”
當晚，參與阿爾貝的宴會的人至少有七八十個男女公民，人人期盼地看著阿爾貝。
阿爾貝大聲道：“感謝諸位參加我的宴會……”
“我將會將我知道的黃國的故事盡數與大家分享，絕不隱瞞一絲一毫。”
一群羅馬公民一齊看著阿爾貝，快說，快說！
阿爾貝道：“……在盛產華麗的絲綢的黃國，有個平民女子，她的名字比較拗口，我們不妨暫時忘記她的稱呼，因為後續她會有一個響亮的稱呼……”
“……她在十幾歲的時候遇到了神靈，學會了一些法術……”
一群羅馬公民微笑，巫術？真是有趣的故事，但是好像不必太認真了，只是一個消遣時間的故事而已。
“……後來得到了皇帝的提拔，成為了一個小城的將領……”
一群羅馬公民驚呼出聲：“女將領？真的？東方國家怎麽可以用女人做將領？”
好些羅馬公民重重點頭，雖然在三巨頭時代，1400名羅馬女富豪就爭取到了自己的權力，擁有了相當的政治地位，但是女將領或者女執政官依然是不能想象的。
一個羅馬男公民大聲道：“軍隊需要勇士，女人的力氣太小，沒有辦法成為將領。”
附近好些羅馬女公民惡狠狠地看著男公民們，有人憤憤不平，有人大聲呵斥爭辯。
阿爾貝眼看局面混亂，急忙繼續道：“……後來，她遇到了幾萬人的叛亂……”
一群羅馬男女公民漸漸安靜，繼續聽故事。
“……她帶著奴仆，號召全城的人與叛賊廝殺，擊潰了叛賊，然後帶領大軍平定其他地方的作亂……”
一群羅馬女公民用力鼓掌，大聲歡呼，好些人豎起了大拇指，使勁搖晃。
一群羅馬男公民聳肩，一臉的不可思議，會不會是謠傳？怎麽可能真的有女將領擊敗男將領？
阿爾貝繼續道：“不得不說，她是一個殘忍的人，殺了幾十萬人，然後用人頭堆積成了紀念戰功的塔。”
一群羅馬公民皺眉，殺了幾十萬人？這麽殘忍？
阿爾貝繼續道：“……因為她是女人，沒有得到皇帝公平的賞賜……”
一群羅馬女公民大怒，惡狠狠看身邊的男公民們，男公民們委屈地攤手，這與我們有什麽關系？
一個羅馬男公民微笑道：“這是黃國皇帝的決定，雖然我覺得應該公平對待有功的將領，但是我理解黃國皇帝的決定……”
阿爾貝繼續道：“她一怒之下殺了皇帝……”
現場七八十個羅馬男女公民一齊驚呼，神情古怪。
一個羅馬公民慢慢地道：“又是一個……”
另一個羅馬公民輕輕地道：“哪裏都一樣啊。”
現場的羅馬公民或者說整個羅馬的公民和奴隸對將領殺死皇帝的劇情熟悉無比。
因為最近這些年內，羅馬帝國同樣發生了大臣或者近衛軍殺死皇帝的事情。
阿爾貝急忙繼續道：“……她……我們現在可以用一個最合適她的稱呼了，女皇帝陛下……”
一群人一齊點頭，在這個偉大又高貴的稱呼面前，確實沒有必要記住除了名字之外的其他的稱呼。
阿爾貝繼續道：“女皇帝陛下建立了自己的國家，制定了新的法律，不論男女，所有人擁有相同的權力和地位，只要有才華，就能當官，只要有力量，就能當將領……”
“……女皇帝陛下t任用了不少女將領，女官……”
一個女羅馬公民驚呼道：“女官！”
她的臉色通紅，手在顫抖著，低聲重覆道：“女官……”
阿爾貝假裝沒有看到，繼續道：“……黃國所有人不分平民還是貴族，都在集體農莊幹活，只要完成了工作，每天可以吃……”
阿爾貝皺眉，承認道：“好吧，我沒有記住那些人能夠吃多少東西，反正能夠吃飽……”
一群羅馬公民毫不在意，身為公民可以得到豐富的食物，誰在乎那些黃國人吃什麽。
阿爾貝繼續道：“……最近幾年，她帶著一群女將女官殺入了貴霜帝國東面，占領了巨大的土地……”
一群羅馬公民又是一陣驚呼，但顯然男公民與女公民驚呼的內容完全不同。
阿爾貝道：“對了，諸位親愛的朋友們，我們在使用的香料就是女皇帝陛下的新產品。”
一群羅馬公民再次驚呼，沒想到自己距離傳說中的東方如此得近。
……
阿爾貝的宴會結束，眾人愉快地渡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來自遙遠的東方黃國的女皇帝的故事足夠吸引人。
一個羅馬公民道：“親愛的阿爾貝，假如你得到了更多的關於那個女皇帝的故事，請一定要與我分享。”
另一個羅馬公民笑道：“我現在想到那些摩羯陀人的舞蹈，竟然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覺。”
禮貌又周到的告辭中，一個羅馬女公民一言不發，悄悄離開了阿爾貝的府邸。
她上了馬車，立刻吩咐道：“去收集黃國女皇帝的故事！去邀請摩羯陀歌舞團到我的府邸表演！我要知道更多的黃國女皇帝的故事。”
她捂著心口，心臟跳動的比任何時刻都要劇烈，仿佛有什麽東西從頭頂到了心臟，又到了腳底板，渾身的毛發盡數豎立。
那羅馬女公民緊緊按著心臟，默默地想著：“我一定要知道女人到底可以做到什麽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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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輕侯回到西早的時候, 大吃一驚，原本荒涼的西早竟然成了一個熱鬧的集市。
有人在帳篷前擺攤買賣商品，有人就盤膝坐在滿載貨物的馬匹或者駱駝前大聲吆喝，有人竟然吹著笛子, 一條大蛇翩翩起舞。
胡輕侯眼珠子都要掉了, 沙漠裏有蛇嗎？這炎熱的太陽怎麽沒把蛇曬死？
遠處某個角落, 至少有三四百個坐在地上, 認真地搖頭晃腦：“子曰，學而不思則罔, 思而不學則殆……”
雖然距離遠了, 看不清模樣，但是瞧身高就知道三四百人中至少有一半是成年人。
胡輕侯轉頭, 又看到數百個白袍人站在鹽堿地水稻田之前，對著在鹽堿地中依然存活的斯裏蘭卡水稻指指點點。
另一個角落, 幾十個小孩子互相追逐歡笑, 一群白袍婦女坐在一邊興奮聊天。
原本冷清的黃國人營地竟然成了一個偌大的集市，至少有四五千個白袍人在這裏交易或者游玩。
胡輕侯認真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水胡睜大眼睛，扁嘴道：“我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輕渝和覃文靜用力點頭, 真不是她們刻意造成的。
幾人細細說了剿滅阿裏巴巴強盜團的事情，一切仿佛都是從這裏開始的。
水胡道：“我們消滅了阿裏巴巴強盜團後沒多久，忽然就有了很多白袍人商人跑來我們這裏做生意。”
“一開始只是與我們交易，後來商人越來越多，忽然之間白袍人商人就開始互相交易了。”
水胡指著幾個白袍人的地攤, 就是這幾個白袍人最早開始互相交易。
“後來，白袍人之間互相交易的商人越來越多, 這裏就成了集市，每天都有無數白袍人驅趕著駱駝, 帶著大量貨物從大老遠趕來。”
胡輕侯遠眺，遠處正好就有一支商隊緩緩靠近。
水胡小心翼翼地道：“我們一開始還是很高興的。”
輕渝和覃文靜用力點頭，對有大量的白袍人跑到這裏做交易，心中是真的很滿意。
黃國的目標是從文化上侵蝕白袍人，只有擔心名聲不夠大，沒有白袍人接觸黃國人，哪有擔心白袍人來西早的道理？
這些白袍人自動送上門，簡直是瞌睡送枕頭了。
水胡可憐巴巴地看著胡輕侯，道：“然後，這裏的白袍人的商人就越來越多，多到我們都覺得不太對頭了。”
要是有幾十個、幾百個白袍人商人在這裏交易，水胡等人非常高興，一切都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可不知不覺之間這裏竟然有幾千個白袍人商人了，更有一些部落帶著小孩子遠道而來，這就大大超出了黃國人的可控範圍。
輕渝小心翼翼地指著某個方向，道：“那裏其實有三四個幾百人的小部落，那些學儒術的孩子大多數都是他們的……”
胡輕侯努力踮腳，可惜原本空蕩蕩的黃國人營地如今到處都是帳篷、駱駝和人，視線受阻，壓根看不到。
她問道：“這裏到底有多少白袍人？”
水胡、輕渝和覃t文靜互相看了一眼，一齊搖頭。
商人每天進進出出，小部落不斷趕來，她們實在不知道確切的數量，只能說這幾日西早的白袍人的人口數量一直在六千到八千之間。
胡輕侯歪著腦袋看水胡、輕渝和覃文靜，真是想不到人生處處有驚喜，她捂著胸口，仰天長嘆：“胡某果然老了，沒想到遇到了諸位少年英雄，胡某該退隱江湖了。
她還以為用十幾二十年在沙漠立足，建立城池，影響整個沙漠，足夠名留青史了。
沒想到不怕貨比貨，就怕人比人，竟然遇到三個模擬城市的超級玩家，短短幾個月就完成了她計劃十幾二十年的目標。
胡輕侯一臉唏噓的看著水胡等人，自尊心分分鐘受到了巨大的大摧殘，果然該考慮退休了。
水胡瞅瞅姐姐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為了安全，我們是不是將這些人都趕走比較好……”
六到八千人帶來的安全問題大到不敢想象，要是其他大型強盜團覬覦西早集市的繁華，跑來搶掠偷襲，只有幾百個黃國士卒的西早分分鐘流血飄櫓。
胡輕侯受傷無比的臉立馬變了。
“絕對不行！”
“他們向往偉大的黃國難道是錯的嗎？難道不允許他們追求光明嗎？我等豈能如此自私？”
胡輕侯眼神堅定無比，送上門繳納保護費或者商業稅的人怎麽可以趕出去，誰還嫌錢多了？
水胡、輕渝和覃文靜鄙夷地看著胡輕侯，就知道胡老大貪錢。
但是繁華的商業集市不被強盜覬覦簡直是不可能的，安全問題如何解決？
胡輕侯毫不猶豫拍板決定：“建立圍墻！建立城池！吸收人口！收稅！”
她看著雜亂的集市，嫌棄無比。
“沒有城墻怎麽收稅？沒有居民怎麽發展城池？還以為你們是黃金，沒想到只是青銅。”
胡輕侯隨手在地上開始畫規劃圖。
“西早要按照軍事要塞的標準建造！”
“城墻要厚，要高。”
“要有幾百個箭塔。”
“要有發石車專用位置。”
“要有數道泥土高墻作為緩沖……不對，是沙土高墻。”
“必須將耕地和水源也圍在城墻內，做好被包圍數年的持久戰準備。”
“要分隔軍事營地、居民區、學校區、商業區……”
水胡使勁地眨眼，認真問道：“姐姐，拿什麽建造城墻？”
沙漠中每一粒泥土是如此的寶貴，哪怕是鹽堿地都稀有無比，水胡舍不得將寶貴的泥土用來建造城墻。
至於石頭……
老實說在沙漠裏挖石頭還不如用泥土更便宜。
胡輕侯問道：“鹽堿地挖地三尺，下面會是石頭還是適合種地的土壤？”
幾人一齊搖頭，誰知道呢。
胡輕侯咬牙道：“大不了從白乘王朝運磚塊和石頭過來，反正也不是很遠。”
“總而言之，你們三個在這裏打下了奇跡般的龐大基礎，本座說什麽都不能浪費了。”
“這西早城必須成為沙漠中最大最安全的貿易城、學術城！”
輕渝用力點頭，挽住姐姐的手臂，道：“送一些摩羯陀人去查拉塞尼有什麽用？想要所有蠻夷都跳舞嗎？”
胡輕侯這回得意了，恢覆了P社玩家的自信，挺起了胸膛，道：“作用大著呢！你們知道本座派了多少摩羯陀人、百乘人去安息帝國？”
輕渝等人一齊搖頭，看來是一個很大的數字。
胡輕侯大聲道：“一萬人！”
“本座整整派了一萬人進入安息帝國！”
輕渝大聲驚呼：“一萬人？姐姐你瘋了！那可是一萬個勞動力！”
覃文靜惋惜極了：“摩羯陀人和百乘人本來就對本朝沒有忠心度，如今去了安息帝國，又只要幾個貴霜商人管著，只怕會盡數跑了。”
胡輕侯笑了：“跑？且不說一群生下來就接受奴隸的命運，對貴族老爺惟命是從，一輩子沒有離開過貴族老爺的農莊的奴隸會不會逃跑，敢不敢在語言不通的異國他鄉逃跑。”
“只說他們若是真的跑了……”
胡輕侯笑了：“那我就賺大了！”
……
某一天，一支龐大的船隊在西早的港口靠岸。
西早集市中，忽然響了號角聲，一群黃國士卒在繁華的集市中穿梭，大聲道：“所有人在西面學堂集合！本朝官府有話要說！”
數千白袍人又是驚訝又是好奇，紛紛向學堂而去。
一個白袍人低聲道：“難道黃國人要加稅？我們可是按照沙漠的規矩繳保護費的。”
在某個部落外交易就要給這個部落繳納保護費是沙漠的規矩，保護費金額和繳納方式都有慣例。
另一個白袍人低聲道：“或許這些黃國人見商人多了，就貪心了……”
一群白袍人輕輕搖頭，以為商人多就擅自加稅的部落很快就會發現商人再也不來了。
一個白袍人嘆息道：“好不容易有個新的安全的貿易集市……”
一群白袍人又是深深嘆息。
能夠有個武力強大，願意為弱小出頭，公平交易的集市不容易，若是因為部落的貪心而廢棄了，實在是可惜。
另一個白袍人低聲道：“若是增加保護費還是小事情，就怕有其他強盜團盯上了這裏。”
一群白袍人打了個顫，要是幾個大型強盜團聯合起來，武力值爆表，有神靈支持的黃國人未必有事，他們這些商人就倒了大黴了。
一個白袍人嘆息道：“去年我就差點在一個集市被殺……”
強盜突然殺到，雖然被部落擊退，但是死傷的商人觸目驚心，至於被搶走了貨物破產的商人更是數不勝數。
另一個白袍人轉身看著四周密密麻麻的帳篷，強盜團若是殺入西早，這些帳篷彈指間就會被戰馬踩成破爛。
學堂邊，水胡站在一個小沙丘上，看著四周的白袍人主動盤膝坐下。
她笑了，轉頭看了一眼姐姐和輕渝。
胡輕侯和輕渝一齊點頭。
水胡又是一笑，面對數千白袍人大聲道：“我黃國到達這裏，是奉神靈的意志，給這裏的人帶來和平、幸福和希望。”
一群白袍人默默地聽著。
水胡繼續道：“這裏的人都感受到了黃國的誠意，願意在我黃國的營地邊交易和生活。”
“我黃國有強大的武力，可以掃滅一切進犯西早的敵人，保護信任我黃國的所有人。”
一群白袍人緩緩點頭，然後心往下墜，果然是有強盜團盯上了這裏了。
水胡大聲道：“我宣布！”
“我黃國要在這裏建立一個真正的城池！”
“一個有城墻，有法律，有軍隊，有房子，能夠安全的生活和貿易的城池！”
“凡是願意成為本城居民，在本城的集體農莊幹活的人，都可以成為本城的居民，享受黃國人的待遇，每日三頓飯，每頓飯一碗野菜糊糊和兩個野菜饅頭。”
數千小部落的白袍人大聲歡呼，雖然這意味著部落的消失，但是小部落不想被強盜殺光，不想活活餓死渴死，被大部落吞並是唯一的選擇。
一個小部落的酋長嘆息許久，笑著道：“黃國其實是個不錯的部落。”
一群小部落的人用力點頭，在西早待了許久，沒看到黃國人將白袍女奴抱上床，白袍奴隸不分男女，只要在集體農莊內認真幹活，都會得到一份足夠吃飽的口糧。
一個小部落的人大聲叫著：“我早就想著成為黃國人了！”
一群小部落的人用力點頭，更有人流下了歡喜的淚水，只要瞧瞧那些更早加入黃國的白袍人同胞就知道黃國的待遇足夠讓小部落羨慕妒忌恨了。
一群白袍商人松了口氣，笑著歡呼，加入黃國對他們毫無吸引力，商人沒有國家，但是有了城墻後集市的安全分分鐘就提升了幾百倍。
一個白袍人笑道：“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強盜團了。”
一群白袍人點頭，哪怕有龐大的強盜團進攻西早，有城墻在，足夠眾人收拾貨物，尋找一個安全的方向突圍了。
另一個白袍人輕輕搖頭，低聲道：“是啊，有了城墻就安全了，但是有了城墻，這稅收是不是該提高了？”
一群白袍人唉聲嘆氣，有得必有失，付錢買平安，也不算太糟糕。
沙丘上，水胡大聲道：“本城命名為西早城，建立之後，商業稅只收現在的一半！”
一群白袍商人一怔，然後一齊真心的歡呼。
一個白袍人歡喜地道：“是個好人！”
降低一半的商業稅並不值得商人太過興奮，畢竟金額有限，但是透露出來的仁慈善良已經對商人的友善卻令人高興。
另一個白袍人笑道：“以後可以在t這裏放心做生意了。”
黃國人降低商業稅意味著黃國人並不過分看重金錢，那就不會有盤剝商人和搶劫商人的事情，這比什麽都好。
沙丘上，水胡指著港口的船隊，大聲道：“建築城池的材料已經運來了！”
無數人一齊轉頭看港口的船隊，可以看到一些人正在搬運磚塊和石頭。
水胡大聲道：“本城現在就是一片沙地，什麽都沒有，凡是自願參與建設本城的人，本城將根據其貢獻程度，在本城免稅十天到三個月。”
一群白袍商人再次歡呼，這黃國人真是沒把錢當錢啊。
水胡振臂高呼道：“建立我們自己的城池！”
一群有意加入黃國的部落人大聲叫嚷：“建立我們自己的城池！”紛紛向港口的船隊跑去，搶著搬運磚頭和石塊。
一個白袍商人看看自己商隊的人手，充滿了免稅三個月的自信，對商隊的人大聲道：“走，我們也去，我們一定要努力建設西早城！”
另一個白袍商人看看四周歡呼的白袍人們，雖然不怎麽在乎幾個錢，但是被熱鬧興奮的氣氛感染，笑著道：“我們也去建設西早城！”
惡魔部落的黃國人建立堅固的城池的消息光速傳開，更多的人向西早城而去。
某個部落中，一個白袍商人指揮著商隊裝填貨物，大聲道：“若是在西早城賣不出去，其他地方更賣不出去了。”
沙漠中，一支商隊緊張地註意著四周，唯恐有強盜團出現。
向導兼翻譯不以為然極了：“放心，自從阿裏巴巴強盜團被黃國人殺光了，這附近再也沒有強盜團了。”
四五百人的強盜團都被黃國人殺光了，其餘幾十個人甚至十幾個人的強盜團哪裏敢作死？而其餘大強盜團距離這裏遠著呢。
另一片沙漠中，幾個白袍人沒有馬匹，只是背著一個大包裹向西早城的方向緩緩前進。
一個白袍人擡頭看著太陽確定方向，聲音中滿是希望：“只要到了西早城，我們就可以加入黃國人，然後種地，再也不會餓死了。”
其餘白袍人用力點頭，沒有部落庇護，在沙漠中到處流浪的人實在是太希望有個友善的部落收容他們了。
西早城。
一群新黃國人舍棄了白袍，穿著黃國款式的衣衫，在水稻田裏認真耕作。
一個新黃國人嘟囔著：“若是這地裏能夠種出莊稼才怪了。”
好幾個新黃國人點頭，海邊其實有不少類似的土地，不論種任何莊稼都不會有產出，哪怕是生命力最強大的野草種下去後沒多久也會枯死。
一個新黃國人嘆息道：“這是受到了神靈詛咒的土地。”
一群新黃國人用力點頭，雖然來自不同的部落，但是都有這類土地不能種植的教訓和經驗。
另一個新黃國人大聲道：“都閉嘴！沒看到那邊海邊的地裏有水稻嗎？難道那幾塊地與這裏不一樣？那裏能夠種稻子，這裏當然也能！”
一群新黃國人搖頭，雖然不知道那些同樣受到神靈詛咒的土地為何有水稻沒有立刻枯死，但是經驗就是經驗，被詛咒的土地一定不能種植任何植物。
那呵斥眾人的新黃國人大聲道：“黃國人有神靈庇護，可以消除詛咒！”
其餘新黃國人半信半疑，一個新黃國人低聲道：“若是被神靈詛咒的土地也能種莊稼，我就信黃國人背後有神靈。”
遠處的鹽堿地裏，一群新黃國人賣力地挖開水稻田的田壟，將田地中的海水盡數放掉，胡輕侯有命令，每過三日就要換一批新的海水，雖然不懂原因，但是操作好像很簡單。
一個月後，水胡帶著一群新黃國人開始在鹽堿地內收割莊稼。
無數新黃國人和白袍商人一齊圍觀。
一個白袍商人驚愕地看著鹽堿地中的水稻，道：“不知不覺，這裏竟然可以收割了？”
另一個白袍商人皺眉盯著鹽堿地，一直沒把鹽堿地裏的水稻當回事，難道黃國真的能夠在鹽堿地裏種稻子？
一個新黃國人看著金黃的刀子，搖頭道：“只是桿子黃了，不可能長稻子的。”
眾目睽睽之下，一群新黃國人將鹽堿地裏稻子盡數收割了，然後開始打稻谷。
無數白袍商人和新黃國人看著一粒粒金黃的稻子從稻穗中落下，齊聲驚叫。
“真的有稻子！”
“這被詛咒的土地真的長稻子了！”
有數個白袍商人和新黃國人突破黃國士卒的阻攔，沖到了稻穗堆前，拿起還沒有處理的稻穗，看著上面雖然稀少，卻粒粒分明的稻子，再一次驚呼出聲。
“真的有稻子！真的種出了稻子！”
一個新黃國人死死地看著手裏的稻子，忽然虔誠地匍匐在地，淚流滿面，大聲地道：“偉大的黃國神靈啊，請寬恕我，我竟然懷疑你的存在！”
無數新黃國人和白袍商人一齊匍匐在地，什麽是神跡？這就是神跡！
另一角，胡輕侯對斯裏蘭卡水稻的產量不滿極了：“平均畝產只有三十幾斤？王八蛋啊！本座種下的種子都有十幾二十斤！人力成本都沒賺回來，簡直虧大了！”
雖然鹽堿地寸草不生，不需要除草，但是換水的人工不是成本嗎？
這些人工若是去海裏打漁，早就賺回了幾百倍的食物了。
她嘆息許久，能夠耐鹽堿的斯裏蘭卡水稻也就這個程度了，真是聊勝於無。
胡輕侯下令道：“好好挑選種子，改造鹽堿地只怕是永恒的事業。”
她望著遠處匍匐在地上的白袍商人和新黃國人們，若是能夠將鹽堿地種稻子作為神跡，倒是賺大了，只是區區三十幾斤的神跡遲早毀滅。
胡輕侯喃喃地道：“為了從根本上占領阿拉伯半島，只怕要持續投入幾百年。”
石油成為黑色黃金之前，這片沙漠就是垃圾中的垃圾，但是想要石油成為黑色黃金就要搞定內燃機，胡輕侯只要想到內燃機的科技含量，立馬覺得自己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代搞定。
……
安息帝國，某個城池外，百餘人在簡易的營地中忙碌著。
天氣漸漸冷了，紮營需要做很多工作，不然半夜一定會凍醒。
一個小胡子摩羯陀奴隸一邊撿著枯樹枝，一邊打量四周，見貴霜商人和護衛都不在附近，放下了心，低聲道：“你們想過逃走嗎？”
附近十幾個同樣撿著枯樹枝的摩羯陀奴隸一齊轉頭，震驚地看著那小胡子。
一個摩羯陀奴隸顫抖著道：“逃走？我們怎麽可以逃走！”奴隸怎麽可以逃走？奴隸就該老老實實地聽老爺的話。
那小胡子奴隸冷笑道：“那些從摩羯陀王國逃到百乘王朝的人不是奴隸？那些從百乘王朝逃到摩羯陀王國的人不是奴隸？”
一群摩羯陀奴隸沈默了。
許久，一個摩羯陀奴隸低聲道：“逃走的奴隸被抓住是要砍頭的。”
一群摩羯陀奴隸驚恐地點頭，逃奴被抓後就是死路一條，不然祖祖輩輩這麽多人為什麽不逃？
那小胡子奴隸環顧四周，道：“這裏不是摩羯陀王國，也不是黃國，這裏沒有人知道我們是奴隸。”
他得意又歡喜地道：“這裏的人與摩羯陀王國和黃國毫無關系，沒人會知道我們是奴隸。”
一群摩羯陀奴隸依然沈默，一個摩羯陀奴隸慢慢地道：“可是我覺得現在其實不錯啊。”
一群摩羯陀奴隸點頭，在黃國的集體農莊還需要沒日沒夜的幹活，如今跟著貴霜帝國的商人只需要跳舞就有飯吃，這種幸福的生活簡直是夢寐以求了，為什麽要逃走？
那小胡子奴隸厲聲道：“因為我們可以不做奴隸！”
一群摩羯陀奴隸笑了，生來是奴隸，爹媽是奴隸，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是奴隸，怎麽就可以不做奴隸了？
一個摩羯陀奴隸認真地勸著：“小子，人要看清自己，你就是奴隸。”
另一個摩羯陀奴隸真誠地道：“其實做奴隸挺好的。”不管地裏莊稼的收成如何，不管跳舞有沒有收入，每日都有食物，做奴隸有什麽不好的。
那小胡子奴隸死死地看著一群同胞，心中原本一大堆如何搶了貴霜商人的錢財，如何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中安家，如何幸福生活的計劃盡數消失不見。
那小胡子奴隸惡狠狠地折斷了一根枯樹枝，有的人哪怕每天唱著“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但永遠就t是一個奴隸，永遠不可能站起來。
當晚，那小胡子奴隸在黑夜的掩護下，悄悄逃離歌唱團。
至少有十幾個摩羯陀奴隸發現了小胡子奴隸逃走，卻一聲不吭，既不跟隨，也不阻攔，只是默默地嘆息，離開了老爺，如何生活？真是蠢貨。
黑暗中，那小胡子奴隸不斷地向前奔逃。
他一句安息話都不會，若是有一百個摩羯陀奴隸跟隨他一起逃走，他就不怕安息老爺抓他做奴隸，也不怕安息強盜搶劫他，砍殺他。
但如今他只有一個人。
“哪怕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那小胡子奴隸握緊了拳頭，下定了決心。
天亮的時候，他進入了一個安息人的村子乞討食物。
雖然語言不通，但是安息人分分鐘理解了那小胡子奴隸的意思，然後冷笑搖頭。
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何況誰知道這個陌生人是不是盜賊團夥中的人？
那小胡子奴隸感受著安息人的鄙夷，仰頭看著太陽，一切艱難困苦都攔不住他奔向自由的心。
那小胡子奴隸原地起舞歌唱。
“他帶著一顆沈重的心來到你的身邊……陛下啊，你的意願照耀著世人……”【註1】
“……實現我的願望吧，偉大的陛下，我不想一無所獲。我的眼睛飽含淚水，我的心中滿是酸楚，實現我的願望吧，偉大的陛下，不然我絕不離開……”
四周的安息人驚愕地看著那小胡子奴隸的歌舞。
有人道：“怪好聽的。”一個歌詞都聽不懂，但是歌詞中蘊藏的期盼卻傳到了聽眾的心中。
有人明白了：“這個人是一個流浪的舞者。”
有人叫著：“再來一遍，我還要聽！我還要聽！”
村長仔細打量那小胡子奴隸，看神情容貌不像是強盜，而這些年安息帝國與羅馬帝國、貴霜帝國以及西南部的波斯人征戰不斷，村子裏的男人死了很多。
村長與幾個地主低聲商量許久，對著那小胡子奴隸比劃著，道：“我們可以接受你在村子裏住下，但是你要為我們幹活才有食物。”
算是村子裏用食物請了一個長工吧。
那小胡子奴隸看懂了手勢，用力點頭：“我同意！”
他幸福地環顧四周，再次開始跳舞，更鼓動著其餘人跟隨他一起跳。
一個月後，小胡子奴隸用結結巴巴地當地語言講述著他的來歷：“我來自東方……兇狠的女將軍……每天都要幹活……”
一群安息人興奮地聽著，不時大呼小叫：“天啊，女將軍！怎麽會有女將軍？”
“只要幹活就有飯吃？不管地裏的莊稼如何？竟然有這麽好的事情？”
“幾百人一齊跳舞？哇！”
神秘的東方舞蹈以及傳奇故事隨著時間不斷地向附近的村鎮蔓延。
附近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東方有個女人當將軍的國家，以及可以吃飽飯的集體農莊。
有人堅決不信：“世上哪有女人當將軍的？只有男貴族才有資格當將軍。”
有人半信半疑：“我親眼見過那個來自東方的人，好像不是假的。”
有人不屑地道：“一群蠢貨！這是來自黃國的歌舞團的人！你們沒有緣分看到黃國歌舞團的表演，我跟隨老爺去城裏，我見過，可好看了！”
一群人驚訝了，原來東方真的有女將軍。
……
羅馬帝國奧斯洛尼行省拉塔基亞城。
廣場。
一群羅馬公民看著一百個摩羯陀人歡快地歌舞，好些人情不自禁地加入了隊伍中，一邊努力學習舞姿，一邊大聲歡笑。
加入廣場舞的人越來越多，笑聲越來越大。
一個羅馬公民跳累了，走出隊伍，一邊擦汗，一邊道：“東方的黃國的舞蹈不錯，我很喜歡。”
另一個羅馬公民笑道：“我在城主的宴會上聽說了東方黃國的故事，你想不想聽？”
好幾個羅馬公民圍了過來，催促著：“親愛的阿爾貝，請一定要告訴我，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阿爾貝，你不會殘忍的看著我飽受煎熬對不對？”
阿爾貝驕傲地揚起頭，道：“親愛的朋友們，世上再也沒有比我們的友情更加寶貴的東西了，但是，我不能在這裏說，我需要在宴會上說。”
“來吧，我明天舉辦宴會，我會在宴會中詳詳細細完完整整地將我知道的一切有關黃國的事情都告訴你們。”
一群羅馬公民堅決不同意：“我親愛的朋友阿爾貝，我怎麽可能等到明天？我怎麽可能帶著好奇和煎熬渡過今晚？”
“我用神靈的名義發誓，你不需要在明天才舉辦宴會，你可以在今晚就舉辦宴會。”
“你不需要在意你的宴會沒有醇香的好酒，我有！”
“你也不需要在意你的宴會沒有鮮嫩的羊肉，馬克西米利安有！”
“你也不需要在意你的宴會沒有歌舞，黃國的故事比任何歌舞都要吸引我們！”
面對一群朋友的堅持，阿爾貝只能投降。
“好，就在今晚，在我家舉行宴會，我將告訴你們我知道的所有黃國的故事。”
當晚，參與阿爾貝的宴會的人至少有七八十個男女公民，人人期盼地看著阿爾貝。
阿爾貝大聲道：“感謝諸位參加我的宴會……”
“我將會將我知道的黃國的故事盡數與大家分享，絕不隱瞞一絲一毫。”
一群羅馬公民一齊看著阿爾貝，快說，快說！
阿爾貝道：“……在盛產華麗的絲綢的黃國，有個平民女子，她的名字比較拗口，我們不妨暫時忘記她的稱呼，因為後續她會有一個響亮的稱呼……”
“……她在十幾歲的時候遇到了神靈，學會了一些法術……”
一群羅馬公民微笑，巫術？真是有趣的故事，但是好像不必太認真了，只是一個消遣時間的故事而已。
“……後來得到了皇帝的提拔，成為了一個小城的將領……”
一群羅馬公民驚呼出聲：“女將領？真的？東方國家怎麽可以用女人做將領？”
好些羅馬公民重重點頭，雖然在三巨頭時代，1400名羅馬女富豪就爭取到了自己的權力，擁有了相當的政治地位，但是女將領或者女執政官依然是不能想象的。
一個羅馬男公民大聲道：“軍隊需要勇士，女人的力氣太小，沒有辦法成為將領。”
附近好些羅馬女公民惡狠狠地看著男公民們，有人憤憤不平，有人大聲呵斥爭辯。
阿爾貝眼看局面混亂，急忙繼續道：“……後來，她遇到了幾萬人的叛亂……”
一群羅馬男女公民漸漸安靜，繼續聽故事。
“……她帶著奴仆，號召全城的人與叛賊廝殺，擊潰了叛賊，然後帶領大軍平定其他地方的作亂……”
一群羅馬女公民用力鼓掌，大聲歡呼，好些人豎起了大拇指，使勁搖晃。
一群羅馬男公民聳肩，一臉的不可思議，會不會是謠傳？怎麽可能真的有女將領擊敗男將領？
阿爾貝繼續道：“不得不說，她是一個殘忍的人，殺了幾十萬人，然後用人頭堆積成了紀念戰功的塔。”
一群羅馬公民皺眉，殺了幾十萬人？這麽殘忍？
阿爾貝繼續道：“……因為她是女人，沒有得到皇帝公平的賞賜……”
一群羅馬女公民大怒，惡狠狠看身邊的男公民們，男公民們委屈地攤手，這與我們有什麽關系？
一個羅馬男公民微笑道：“這是黃國皇帝的決定，雖然我覺得應該公平對待有功的將領，但是我理解黃國皇帝的決定……”
阿爾貝繼續道：“她一怒之下殺了皇帝……”
現場七八十個羅馬男女公民一齊驚呼，神情古怪。
一個羅馬公民慢慢地道：“又是一個……”
另一個羅馬公民輕輕地道：“哪裏都一樣啊。”
現場的羅馬公民或者說整個羅馬的公民和奴隸對將領殺死皇帝的劇情熟悉無比。
因為最近這些年內，羅馬帝國同樣發生了大臣或者近衛軍殺死皇帝的事情。
阿爾貝急忙繼續道：“……她……我們現在可以用一個最合適她的稱呼了，女皇帝陛下……”
一群人一齊點頭，在這個偉大又高貴的稱呼面前，確實沒有必要記住除了名字之外的其他的稱呼。
阿爾貝繼續道：“女皇帝陛下建立了自己的國家，制定了新的法律，不論男女，所有人擁有相同的權力和地位，只要有才華，就能當官，只要有力量，就能當將領……”
“……女皇帝陛下t任用了不少女將領，女官……”
一個女羅馬公民驚呼道：“女官！”
她的臉色通紅，手在顫抖著，低聲重覆道：“女官……”
阿爾貝假裝沒有看到，繼續道：“……黃國所有人不分平民還是貴族，都在集體農莊幹活，只要完成了工作，每天可以吃……”
阿爾貝皺眉，承認道：“好吧，我沒有記住那些人能夠吃多少東西，反正能夠吃飽……”
一群羅馬公民毫不在意，身為公民可以得到豐富的食物，誰在乎那些黃國人吃什麽。
阿爾貝繼續道：“……最近幾年，她帶著一群女將女官殺入了貴霜帝國東面，占領了巨大的土地……”
一群羅馬公民又是一陣驚呼，但顯然男公民與女公民驚呼的內容完全不同。
阿爾貝道：“對了，諸位親愛的朋友們，我們在使用的香料就是女皇帝陛下的新產品。”
一群羅馬公民再次驚呼，沒想到自己距離傳說中的東方如此得近。
……
阿爾貝的宴會結束，眾人愉快地渡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來自遙遠的東方黃國的女皇帝的故事足夠吸引人。
一個羅馬公民道：“親愛的阿爾貝，假如你得到了更多的關於那個女皇帝的故事，請一定要與我分享。”
另一個羅馬公民笑道：“我現在想到那些摩羯陀人的舞蹈，竟然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覺。”
禮貌又周到的告辭中，一個羅馬女公民一言不發，悄悄離開了阿爾貝的府邸。
她上了馬車，立刻吩咐道：“去收集黃國女皇帝的故事！去邀請摩羯陀歌舞團到我的府邸表演！我要知道更多的黃國女皇帝的故事。”
她捂著心口，心臟跳動的比任何時刻都要劇烈，仿佛有什麽東西從頭頂到了心臟，又到了腳底板，渾身的毛發盡數豎立。
那羅馬女公民緊緊按著心臟，默默地想著：“我一定要知道女人到底可以做到什麽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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