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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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草原
遼闊的草原中, 一個小小的商隊正與某個部落交易。
部落頭領驚愕地問商人頭目，道：“你叫張大山？”這分明是個漢人的名字，可這商人頭目明明是個草原人。
那張大山得意地道：“我現在不是草原人，我是牧馬漢人。”
那部落頭領皺眉, 搞不懂什麽是牧馬漢人。
那張大山解釋道：“草原中現在有了個新的部落……”
他指著商隊的旗幟, 道：“那就是新部落的旗幟, 這個部落的人都是牧馬漢人。”
那部落頭領仔細盯著商隊的旗幟, 道：“與惡魔部落保護圖騰很像。”
張大山大笑：“我們部落就是被人叫做惡魔部落的黃國部落！”
那部落頭領才不管什麽惡魔部落或者天使部落呢，他只關心貨物價格。
張大山笑道：“我帶來的鹽巴和麻布絕對是草原中最好最便宜的。”
“而且我還高價收購東西。”
他看著那部落頭領, 道：“我收購草原人。”
“年輕的男人、女人, 還有孩子，我都要, 每個人都是十塊鹽巴。”
那部落頭領一怔，問道：“男人、女人, 孩子, 都是十塊鹽巴？”
張大山用力點頭，道：“是，都是十塊鹽巴。”
那部落頭領笑道：“我這裏正好有兩個不聽話的奴隸, 你若是給鹽巴，那就賣給了你。”
兩個渾身都是鞭痕和血汙的草原人被帶到了張大山面前，張大山撥開那兩個奴隸的亂發，這才看清了臉，道：“原來是兩個半大的男孩子啊。”
那部落頭領點頭, 與其他部落廝殺的時候搶來的，可是脾氣賊大, 不願意歸順本部落，留著也是禍害, 本來想要按照規矩殺了的。
張大山笑道：“行，我給鹽巴。”
他一邊數鹽巴，一邊道：“你以後若是有無法降服的奴隸，t不要殺了，帶到黃國部落的邊界……就是有著惡魔部落圖騰的石頭堆、人頭堆附近。”
“最多等十天，一定會有我黃國部落的人經過，自然就會給你鹽巴。”
“放心，不管賣給了誰，交易價格都一樣，絕不會讓你吃虧。”
那部落頭領咧嘴笑著：“行。”
部落之間時常有廝殺，定然會有不肯投降的俘虜，賣給了黃國部落也不錯。
張大山看著那部落的大批牛羊，道：“我黃國部落不僅僅買人，買牛羊馬匹，還買羊毛。你若是有多餘的，只管也賣給了黃國部落。”
那部落頭領一怔，問道：“羊毛？”他不敢置信地從羊身上扯下一小撮毛，道：“就是這個？”
張大山用力點頭，道：“沒錯，就是這個。”
他笑著道：“羊毛按照重量交易。”
“對了，你若是不要鹽巴，也可以要糧食、布匹、銅錢、銀子。”
“我黃國部落正在西烏er特建立集市，集市裏什麽都有，不用擔心馬賊，我黃國會負責肅清附近的馬賊的。”
那部落頭領認真記下，若是有個安全的集市就是大好事。
……
西烏er特。
數千牧馬漢人正在挖掘泥土高墻，有了泥土高墻之後馬賊就是菜雞，誰都休想殺入集市。
史渙帶著百餘騎從泥土高墻下經過，無數牧馬漢人大聲叫嚷：“史將軍！”
史渙聞聲對著牧馬漢人揮手，繼續向城內而去。
一個牧馬漢人看著遠去的騎兵，道：“那些漢人真是幸福啊。”
漢人的吃食比他們好了一倍，每十日還有肉吃呢。
另一個牧馬漢人用結結巴巴地漢語大聲道：“只要我們為陛下貢獻更多的羊毛、奴隸，我們明年的托福考試就能加分，我們也能成為漢人，我們也能吃肉！”
一群牧馬漢人大聲歡笑，搶到了跟隨史渙將軍在西烏er特建立集市的任務真是走運啊，只要在這裏牧馬、交易，就能刷托福分數，部落中每個人都能安安穩穩成為真正的漢人。
一個牧馬漢人大聲道：“我要去種地！我再也不要牧馬放羊了，只有種地才是我們的出路！”
一群牧馬漢人大聲噓著：“只有為陛下殺賊才是最好的出路！看其他部落好些人已經是漢人了！”
一群牧馬漢人眼睛都紅了，聽說並州有好些部落的胡人眼看考不出托福，求到韓華將軍面前，楞是得了跟隨韓華將軍千裏奔馳殺入幽州東部的機會，結果人人都是漢人了。
一個牧馬漢人聲音中帶著憤怒：“為什麽我沒有遇到這個機會？”
不過就是在寒冷的冬天就從並州出發，東征幾千裏嗎？誰還怕這點冷了？
另一個牧馬漢人羨慕極了：“聽說有人跟隨韓華將軍殺賊，竟然立了功，妻兒跟著一齊成了漢人！”
一群牧馬漢人羨慕妒忌恨，果然為陛下殺賊才是改變人生的最簡單的捷徑。
一個頭領大聲叫著：“都給我認真幹活！我們已經錯過了殺作亂的鮮卑人，錯過了殺憲國賊人，還想錯過眼前的功勞嗎？”
一群牧馬漢人齊聲叫嚷：“絕不！”心裏完全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是鮮卑人。
西烏er特北面，一支游牧部落緩緩靠近，數騎越眾而出，打馬到了西烏er特的三丈高的泥土高墻下，小心翼翼地道：“我們想要交易羊毛，可以嗎？”
泥土高墻上的牧馬漢人大聲回答：“可以，只管進來！”
那游牧部落的人猶豫了一下，分出數十人驅趕著一小部分羊群進入西烏er特。
部落頭領悄悄與留在城外的部落人交代：“若是聽到號角聲，就殺進來救我們！若是敵人人多，就幹脆逃走！”
一群留在城外的部落人用力點頭，誰會相信忽然冒出來的“黃國部落”或者新出現的集市？
每一個部落或者集市的信譽都是用無數時間和事件堆砌而來的。
部落頭領帶著幾十個人小心翼翼地驅趕羊群進了西烏er特城。
城內有人招呼著：“這裏！先過來割羊毛。”
半個時辰後，那游牧部落的人好奇地看著一群牧馬漢人將新割下來的羊毛扔到了秤上，然後聽著一個牧馬漢人大聲道：“一萬一千三百五十一斤。”
史渙認真地取出一疊塗抹了不同顏色的竹片，又在竹片上簽了名字，道：“你可以拿著這些竹片在城裏兌換你想要的東西。”
那游牧部落的人小心翼翼地接過了，仔細看手中五顏六色的竹片，一絲一毫不覺得這些東西能夠換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一個部落人笑道：“若是換不到好東西，這些竹片拿回去給孩子玩也行。”
一群部落人點頭，一堆沒用的羊毛換了一堆五顏六色的竹片一點都不吃虧。
有部落人笑道：“掛在腰裏也很好看。”
一群部落人點頭，草原沒有染料，能夠掛一塊顏色鮮艷的竹片當飾物也不錯。
一群人說說笑笑，隨意在城裏行走。
一個部落人看到前面有賣鹽巴的鋪子，笑道：“去看看需要幾頭羊可以買。”部落裏需要鹽。
一群部落人看著眼前與以往見過的發黑發黃又渾濁的鹽巴完全不同的純白的鹽巴，心裏有些惶恐，這麽好的鹽巴會不會要一頭羊？
鹽巴鋪子的掌櫃認真道：“一塊鹽巴只要一百斤羊毛。”
所有部落人盡數呆住了。
一個部落人顫抖著問道：“一百斤羊毛？真的是一百斤羊毛？”
鹽巴鋪子掌櫃認真道：“是。”
他微笑著指著部落頭領手中五顏六色的竹片，道：“那些紅色的竹片每一片代表一百斤羊毛，只要一塊竹片就能換一塊鹽巴。”
那部落頭領幾乎用光速將手裏的竹片盡數塞到了鹽巴鋪子掌櫃的手中，大聲道：“全部換鹽巴！”
一群部落人用力點頭，死死地盯著那雪白的鹽巴。
那鹽巴鋪子掌櫃笑道：“沒有問題，不過我勸你再逛逛，不要急著全部花光了。”
一群部落人堅決不同意，世上還有比鹽巴更好的東西？
“換！全部換鹽巴！”一群部落人惡狠狠地盯著那鹽巴鋪子掌櫃，唯恐他反悔。
鹽巴鋪子掌櫃微笑，招呼夥計取了鹽巴。
一群部落人死死地盯著一塊塊鹽巴，整個部落的人今年需要的所有鹽都有了，而付出的只是一些羊毛？
部落頭領顫抖著舔了一下雪白的鹽巴，鹹的，真的是鹽巴。
有部落人狠狠打了自己一拳，疼，不是在做夢。
那部落頭領聲音嘶啞：“我們有鹽巴了……走……回去……回去……羊毛……”
一群部落人腳步輕飄飄地跟著部落頭領茫然前進，渾然不知道走向哪裏。
忽然，前方有人用草原語言大聲叫嚷：“竟然可以換麻布！就這羊毛可以換布料？你沒有騙我？”
一群如走在雲端的部落人終於回神，看著前方的服裝鋪，更遠處的中原精致木器鋪子，以及讓他們眼神發直的糧食鋪。
一群部落人死死地盯著那糧食鋪，雖然只有豆子和野菜饅頭，但是糧食就是糧食，野菜饅頭和豆子也是珍貴無比的糧食啊！
部落頭領近乎麻木了：“羊毛還能換糧食……”此刻或許野菜饅頭和豆子並不重要，但若是沒有食物的時候呢？
一個部落人忽然跪倒在地，淒厲大哭：“要是早知道羊毛可以換糧食，我妻子就不會餓死了！”
以為有羊群就能殺了羊吃肉？整個部落的人指望著羊奶活命呢。
一群部落人大聲嚎哭，帶著悲傷，帶著痛苦，帶著不甘，以及幸福終於來臨的歡喜。
哭聲中，部落頭領陡然跳了起來，厲聲道：“羊！羊毛！我們還有羊毛的！”
一群部落人猛然醒悟，大聲叫嚷：“全部割了！全部賣了！”
西烏er特城外，一群留守的部落人焦急地來回踱步，都快一個時辰了，為何沒有一絲動靜？是不是被這個該死的新部落殺了？
忽然，有人驚喜地道：“他們出來了！”
只見部落頭領等人瘋狂地沖出了西烏er特城，大聲叫著：“快！快！”
留守的部落人毫不猶豫地拿出了刀劍和弓箭，迎向部落頭領等人：“快過來！我們來救你們了！”
部落頭領對著沖過來的部落人揚手就是一拳：“閉嘴！快把羊群帶過來！把羊毛全部賣了！”
留守的部落人驚恐地看著部落頭領，怎麽就瘋了？
部落頭領高高舉起一塊潔白t的鹽巴，大聲道：“這是用羊毛換的！”
片刻後，西烏er特城外無數人瘋狂大叫：“啊啊啊啊！”
然後是一群人驅趕著羊群沖向西烏er特城內，更有人覺得羊走得太慢，幹脆抱著羊沖向城門。
城內，史渙認真地勸：“不要把全部羊毛都賣了，留到冬天換豆子和野菜饅頭不好嗎？”
一群部落人堅決反對，萬一到時候你們反應過來羊毛不值錢怎麽辦？必須全換了！剩下一根羊毛我就和你急！
……
草原的某個部落內，一個草原人仔細地盯著眼前的羊群，顫抖著道：“這些白花花的羊毛也能換鹽巴？”
草原中想要得到鹽巴是何其不容易啊，以前一直都要用羊去換的，怎麽現在只要羊毛就可以了？
另一個草原人呆呆地道：“若是用羊毛就能換鹽巴，我們是不是就不用賣了羊了？是不是冬天就有更多的羊奶羊肉了？”
一群草原人歡喜地笑，只覺這“黃國部落”真是好部落啊，竟然要大家不要的羊毛。
一個草原人猛然從草地上跳了起來，厲聲道：“以後要小心羊毛！”
一群草原人用力點頭，死死地盯著羊身上白花花的毛，每一根羊毛都能換來珍貴的鹽巴以及更珍貴的食物，無論如何不能掉在草原中。
一個草原人厲聲道：“每天跟在羊群後面，掉了羊毛就立刻撿起來！”
另一個草原人大叫：“清點所有羊毛，若是掉了一根，唯放羊的人是問！”
又一個草原人紅了眼睛，厲聲道：“以後誰都不許吃羊！”
一群草原人用力點頭，以前公羊沒什麽用，大多數公羊都會被殺了吃肉，現在完全不同了，公羊也有羊毛！羊毛也能換鹽巴和糧食！
……
某個草原大部落中，數十個頭目聚集在部落頭領的帳篷中，人人神情嚴肅。
部落頭領慢慢地道：“那黃國部落真的用糧食、鹽巴、麻布換羊毛？”
一個草原人用力點頭：“沒錯，我親自確認過了。”
那部落頭領再一次確定：“真的是羊毛，不是羊？”
數十個頭目死死地盯著那匯報的草原人，那草原人大聲道：“沒錯！就是羊毛，不是羊！”
那匯報的草原人大聲道：“一百斤羊毛換一塊鹽巴！”
“一百斤羊毛換三斤豆子，或者五斤野菜饅頭。”
帳篷內安靜無比，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然後，漸漸是急促和粗重的呼吸聲。
一個頭目終於打破了安靜，大聲道：“那我們豈不是可以換很多糧食和鹽巴？”
作為一個有三五千人的大部落，更有無數小部落依附於它，一聲號令之下只怕有裏裏外外可以湊十幾萬匹羊，那會有多少羊毛？
一群頭目歡喜大笑，沒想到還有白撿糧食和鹽巴的時刻。
歡笑聲中，一個頭目細細計算，慢慢地道：“其實不能換多少的。”偌大一個部落，一旦平均，每個人能夠有多少？完全不會因為羊毛發財。
另一個頭目不以為然：“白撿的啊。”沒用的羊毛可以換來任何東西都是大賺。
一群頭目用力點頭，或許絕對數量並不大，發不了財，但是白撿的肯定開心。
又是一個頭目道：“那黃國部落有這許多鹽巴和糧食，我們要不要殺光了他們？”
一群頭目重重點頭，眼中兇光四射。
草原之中沒有什麽道理，只有弱肉強食，滅了那個部落，殺光了他們，搶光了他們，將他們的婦女作為戰利品獎賞給勇士，將兒童作為奴隸，這才是草原的文化！
部落頭領厲聲道：“聯系其餘部落，我們聯手殺了那個黃國部落，瓜分他們的東西。”
一群頭目大聲歡呼：“殺光他們！搶光他們！”
號角聲遠遠傳了出去，無數騎向遠處而去，通知其餘受他們控制的部落集結勇士，殺入黃國部落。
數日後，黃昏。
一支千餘人的騎兵緩緩靠近那大部落的營地，陽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遠。
到人腰間的牧草叢中，一個部落斥候陡然翻身上馬，向部落的方向而去，手已經伸向了腰間的號角。
馬背上，呂布舉起了弓箭。
“噗！”遠處的部落斥候中箭墜馬。
呂布平靜地放下弓箭，（弩）矢只是那些射箭技術稀爛的人用的，真正的高手只會用射程更遠、射速更快的弓箭。
他揮手道：“繼續前進。”
騎兵緩緩前進，已經可以看到那大部落的帳篷。
呂布笑了：“換馬！”
“準備！”
呂布看著前方一無所覺得大部落，厲聲道：“殺！”
千餘騎沖向那大部落。
那大部落中這才有人發現了異常，急忙吹響了號角。
部落頭領光著身體沖出帳篷，厲聲道：“誰？誰殺過來了？為什麽沒人示警？”
一個頭目看著遠處一群“衣衫”蓬松又巨大無比的騎兵，淒厲大叫：“是惡魔部落！”
無數部落人淒厲大叫：“是惡魔部落！”草原謠傳，惡魔部落的人身形魁梧無比，刀槍不入。
有頭目厲聲叫道：“我們的勇士怕了誰了？是勇士的跟我上！”數百騎匆匆上馬，跟在那頭目背後沖向惡魔部落的騎兵。
淒厲地尖叫聲中，呂布率先殺入了那大部落的營地，手中方天畫戟隨手一揮，立刻將匆忙迎上來的兩個部落勇士攔腰斬斷。
他大聲笑道：“一群爬蟲也敢在我黃國面前囂張？”
千餘黃國騎兵跟在呂布身後殺入營地，手起刀落，一個個部落勇士被殺。
某個部落神射手躲在一個營帳後，悄悄瞄準一個黃國騎兵的背部，陡然射出一箭。
“噗！”那箭矢準確的射在了那黃國騎兵的背心，然後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唯有一些紙片碎末在天上飛揚。
那部落神射手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我射中他了……我親眼看到的……刀槍不入……惡魔……”
昏黃的光線下，一群穿著紙甲、刀槍不入的黃國士卒肆意屠戮著。
……
數日後，第一支響應大部落召喚的小部落隊伍到了大部落的附近。
“怎麽沒有看到人？”小部落頭領驚愕地問道，按理到了這裏就該看到不少放牧或者進出的人了。
一個部落勇士忽然深呼吸，道：“空氣中有血腥味。”
眾人神情大變，小心翼翼地進入營地，只見偌大的營地內遍地都是紅色的血跡。
一個人忽然指著遠處，驚恐地尖叫：“看，那是什麽？”
遠處，一個用人頭和屍體堆砌而成的巨大京觀孤零零地立在營地的最中間。
地上用鮮血畫著一個詭異的圖案。
那部落頭領倒抽一口涼氣：“是惡魔圖騰！”
那大部落被惡魔部落全部殺了的消息傳開，附近的小部落幾乎要嚇死了，剛想聯手搶劫西烏er特，牽頭的部落立刻就被滅了！
有小部落厲聲道：“我們立刻離開這裏！”不然下一個被滅的就是自己。
有小部落大聲咒罵：“傳說中的惡魔部落是可以招惹的嗎？人家願意用鹽巴和糧食換沒用的羊毛，為什麽還要去招惹他們？”
喝罵聲中，一個小部落淡定極了，將大部落的作死行為告訴了惡魔部落果然是對的。
部落頭領燦爛地笑：“以後那大部落的草場都是我們的了！”
……
西烏er特北面數十裏。
張大山帶著商隊緩緩前進。
“這次要走得更遠些。”張大山微笑著，附近所有的部落都已經知道了西烏er特的存在，陸陸續續有了交易。
他接下來的目標是更北面的草原和山林，雖然風險很大，但是商人怎麽可以懼怕風險？
前方忽然傳來悠長的號角聲，小部落中的人臉色大變：“有馬賊！”
然後是一陣混亂的叫嚷：“快！馬車都圍起來！”
“快準備！”
“快吹響求援號角！”
商隊的四五輛馬車飛快地圍成了一個圓圈，車隊內飛快豎起了二十張黃國蹶張（弩），瞄準了遠處。
張大山臉色鐵青，這裏還是西烏er特城的範圍，怎麽就有馬賊？
他厲聲罵著：“狗屎一樣的馬賊！”
商隊成員一齊大聲罵著，最恨馬賊了，不事生產，就知道搶劫，抓住了馬賊就該用最殘酷的方式殺了！
遠處一騎瘋狂打馬靠近，一路奮力吹響號角，見商隊已經做好了準備，這才放了心，沖到商隊面前連滾帶爬下了馬，大聲叫道t：“馬賊！是馬賊！有百餘人！”
張大山回頭望向西烏er特城方向，不知道西烏er特城的軍隊聽到了沒有，能不能趕來救他。
他大聲道：“堅持住！黃國部落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一群商隊成員臉色慘白，只盼運氣爆棚。
片刻後，遠處百十騎馬賊緩緩地停下，遠遠地看著商隊。
有馬賊歡喜地道：“真是走運，是商隊！這回要發財了！”
聽說西烏er特被黃國部落占領了，建了一個集市，有錢有糧有鹽巴，富得冒油，身為馬賊不來這裏就沒天理了。
另一個馬賊笑著：“不知道他們帶著多少鹽巴？五百塊？六百塊？”
又是一個馬賊叫道：“我要絲綢衣衫！”
百十個馬賊歡喜地看著商隊，商隊的人數只有幾十人，哪裏是他們的對手？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類小商隊幾乎沒有反抗的力量，幾乎可以毫發無傷的殺光了商隊中的人。
馬賊頭目看著商隊的旗幟，冷笑著：“有惡魔部落保護圖騰又怎麽樣，我照樣殺光了你們。”
一個馬賊笑道：“我們可不是懦弱的惡魔部落，我們是勇敢強悍的馬賊！”
其餘馬賊大聲叫嚷，聲音中滿是得意，世上唯有馬賊才是最勇敢最強悍的，真男人就該做馬賊，好女人就該喜歡馬賊！
馬賊頭目看著那只有幾十人的商隊，大聲道：“殺光他們！若是有女人，那是我的！大家夥動作快點！”
這裏距離西烏er特城太近，動作必須快，趕在西烏er特城的惡魔部落的騎兵出現前搶了就走。
百十個馬賊大聲歡呼：“殺！”“搶光他們！”沖向了商隊。
張大山看著遠處沖來的馬賊，厲聲叫著：“不要急！瞄準！不要急！聽我號令！”
馬賊中，有人大聲叫嚷：“小心他們的弓箭，誰被射中了就沒有資格分絲綢！”
其餘馬賊大聲應著，有的手裏拿著一塊木盾牌，有的握緊了長劍，準備格擋箭矢，有的完全不在意，商隊中能有什麽優秀弓箭手？隨便扭扭腰就能躲過箭矢。
百十個馬賊距離商隊越來越近，只有三五十步距離，馬賊都在馬背上彎弓搭箭了，張大山這才厲聲叫道：“放箭！”
二十支（弩）矢激射而出，立刻就有十七八個馬賊中箭落馬。
一個馬賊看著身邊的同伴中箭墜馬，他只看到一支箭矢在眼中一閃而過，早就做好了格擋和躲避準備的同伴完全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箭矢射穿了身體。
他心裏一陣茫然，為何會有同伴被商隊殺了，這不是一次簡單的搶劫嗎？
“噗！”一支（弩）矢射穿了他的木頭盾牌，直入他的身體。
附近，另一個馬賊淒厲地叫嚷：“小心他們的弓箭！他們有神射手！”
有馬賊厲聲叫著：“放箭！放箭！”
有馬賊悄悄勒住了戰馬，降低了速度。
馬賊頭領大聲叫著：“沖上去！”
馬蹄聲中，馬賊們飛快沖到了商隊前，一陣“嗡嗡嗡”的聲響後，又是二十個馬賊中箭墜馬。
無數馬賊聲嘶力竭地慘叫，到了此刻誰都知道這小小的馬隊只怕是塊硬骨頭。
“殺！”馬賊頭目厲聲叫著。
有的馬賊按照歷來的習慣，圍著商隊騎射，天空中箭矢亂飛。
有的馬賊跳下馬，揮舞著刀子沖向商隊，卻被商隊的人拿著長矛擋在車隊外。
馬車後，一個商隊人員瞄準一個馬賊，前方數支箭矢射來，他躲都不躲，任由箭矢擦身而過。
下一秒，他手中的（弩）矢準確地射中了一個馬賊的身體。
看著那馬賊墜馬，他大聲地叫嚷，然後縮回了馬車之後，奮力踩著弩，用力上弦。
另一輛馬車前，幾個馬賊從馬背上滑落，拿著刀子沖向馬車，一個拿著長矛的商隊人員從馬車後閃出來，奮力亂刺，將他們擋在了馬車之外。
一個馬賊獰笑著爬上了馬車頂部，正要翻身跳下，一個商隊人員拿著蹶張（弩）陡然從馬車後冒出來，一箭就射穿了他的身體。
“殺！”有馬賊奮力一刀斬殺了一個商隊人員，沖進了馬車的包圍圈內，瘋狂沖向一個腳踩著蹶張（弩），費力上弦的商隊成員。
那商隊成員盯著那瘋狂沖來的馬賊目眥欲裂，用力上弦。
“噗！”就在完成上弦的最後一秒，馬賊的刀子砍中了那商隊成員的身體。
那馬賊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商隊成員，撿起地上的蹶張（弩），笑道：“這是什麽？”
“噗！”一支（弩）矢射穿了那個馬賊的身體。
一道人影撲過來，從地上撿起染血的已經完成了上弦的蹶張（弩），就仰躺著完成了瞄準、放箭。
“噗！”一個追趕著他的馬賊中箭倒下。
空中忽然響起了悠長的號角聲。
張大山大喜：“黃國部落的大軍來了！黃國部落的大軍來了！”
四周的馬賊的攻勢陡然一滯。
有馬賊對頭領叫道：“頭領，我們撤吧。”
馬賊頭領點頭，馬賊怎麽可能與大部隊硬拼？
他大聲下令：“撤退，全部撤……”
“噗！”一支（弩）矢射穿了他的心臟。
四周的馬賊淒厲地大叫，轉身就逃。
片刻前廝殺聲震天的馬車邊瞬間就安靜了，除了地上的屍體、鮮血、箭矢，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遠處，呂布帶著百餘騎很快趕到，看到地上的屍體，對張大山道：“你先回城，待我殺光了那些馬賊！”
百餘騎呼嘯而去。
張大山看著四周的鮮血和屍體，絲毫不曾感到悲傷。草原人的命就是這麽賤，前一秒還在笑，後一秒就被馬賊殺了，前一晚還在聊天，早上全部凍死了。
他平靜地看著附近的屍體，堅定無比。
“無論如何我的子孫後代必須做黃國人，決不在草原中廝混！”
其餘商隊的幸存者一齊點頭，誰忒麽的要做草原人！誰忒麽的要在草原混飯吃！老子哪怕留在草原也要待在西烏er特城！
張大山厲聲道：“回收（弩）矢！刀槍！馬匹！繼續向北！”
一群商隊的幸存者毫不意外，風險越大回報就越大，子子孫孫成為黃國人就看自己敢不敢玩命了。
一日一夜後，呂布追上了那些馬賊，盡數砍下手腳，然後築京觀。
呂布冷冷地看著淒厲慘叫著被築入京觀中的馬賊們，冷冷地道：“你們運氣好，這裏沒有樹，不然我就將你們剝皮抽筋，釘在樹上任由狼群撕咬。”
他帶著手下將士離開，任由身後的京觀中馬賊們淒厲地嚎叫，只求一死。
活人築京觀的消息很快在草原中流傳，附近的馬賊瞬間老實了，遠遠離開西烏er特城範圍，惡魔部落就是惡魔部落，毫無人性的。
世上容易欺負的軟柿子多的是，何必惹惡魔部落呢。
……
陰山北面的草原中，忽然響起了號角聲。
一個部落中的所有人一齊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拼命向頭領的帳篷跑去。
部落中正好有其餘部落的人拜訪，臉色頓時白了：“馬賊？還是其餘部落？”
部落頭領大聲道：“不用怕！只要老老實實地，就不會有事！”
他臉上帶著笑，道：“是惡魔部落的人。”
那拜訪的其餘部落的人臉色大變：“惡魔部落的人你還不逃？這附近有多少部落被惡魔部落的人殺了？”
片刻後，高覽帶著百餘騎到了那部落前。
部落中數百人拿著大大小小的旗幟賣力揮舞，幾個其他部落的人混在人群中驚恐地看著高覽等人，每個人身體的異常的魁梧，果然是惡魔部落的人。
一個其他部落的人臉色慘白，低聲道：“完了！全完了！”
這片草原中傳說，惡魔部落所到之處，所有人都會被殺光，所有牛羊都會被搶光，沒有人可以在惡魔部落前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高覽等人慢慢靠近，對著那部落的人揮手道：“過來！”
那部落頭領舉著一面大旗，臉上賠著笑，跑到了高覽身前數丈外，緩緩張開。
高覽看著“黃國胡輕侯NO.009”，罵罵咧咧地道：“怎麽又是你們？”
草原人的臉真是不太認得出來啊，又喜歡逐草而居，前幾日剛見過，竟然又見到了。
那009部落頭領聽不懂一個字的漢語，只是努力擠出諂媚的笑容。
高t覽搖頭，道：“我們走。”帶領百餘騎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直到高覽的百餘騎消失不見，那009部落中的人這才放下了手裏大大小小的旗幟，仔細收好，回去繼續方才的工作。
前來拜訪的其他部落的人驚喜地看著那009部落頭領，道：“你有惡魔部落保護圖騰？真的可以不用怕惡魔部落？”
那009部落頭領傲然道：“凡是踏入了惡魔草原的人，都在惡魔的註視下。”
“只要有惡魔部落保護圖騰，惡魔部落就不會傷害我們一根毫毛。”
“若是沒有……”
那009部落頭領盯著那拜訪的其他部落的人，冷笑著：“若是沒有惡魔部落保護圖騰，惡魔部落的魔鬼就會將所有人都殺了，堆砌成魔法塔！”
漢語都不懂的人哪裏會知道“京觀”？但不懂漢語不代表沒有想象力。
用敵人屍體和鮮血堆砌特殊的建築物，畫上特殊的圖形，草原人分分鐘就看穿了這是邪惡的魔法塔。
那拜訪的其他部落的人慘白著臉，努力擠出如同親人般的微笑：“你有這麽多惡魔部落保護圖騰，不如給我們一個。”
那009部落頭領揮手，身後幾十個身材強壯的勇士拿著刀劍圍住了幾個訪客，他這才冷冷地道：“做夢！”
那拜訪的其他部落的人憤怒離去，都是草原人，投靠了惡魔部落之後就翻臉不認人，真是王八蛋！
然後又臉色鐵青，哪怕“惡魔草原”內部落稀少，無主的草場眾多，也萬萬不能留在這裏。
看著訪客離開，那009部落頭領這才松了口氣，該死的，看那惡魔部落的將領的眼神分明在懷疑了。
這覆制其餘部落的惡魔部落保護圖騰的事情若是露餡，只怕全族都會死於非命。
“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冷靜！”他的手掌都是汗漬，不知道哪裏可以找到一個懂惡魔部落語言的人，不學會惡魔部落的語言怎麽與惡魔部落套近乎？
……
燕然山頂，紫玉羅看著眼前的石碑，能夠看到百年前竇憲的石碑頗感榮幸，然後又覺得羞恥。
百年前竇憲就能打到更西面，而他在百年後只能到達竇憲回程時候勒石紀念的地方。
他出了一會神，轉頭冷冷看著王德發，身上的殺氣盡數冒了出來。
“你生性懦弱，被人當面說‘你的兒子其實是我生的’，你都沒有當場殺了他。”
“老實說，我留你在這裏很擔心，以你的性格會不會害了你。”
王德發滿臉通紅，低頭不語。
“但是，我沒人可用。”
紫玉羅長嘆：“本朝一直一來就沒人可用！紫某更是沒人可用！”
他盯著王德發，道：“你懦弱，但是老實，從不欺負人，從不敢拿不義之財，更不敢強搶民女。”
“這個位置油水很多，權力比你想象得要大，紫某留你在這裏，才能放心。”
王德發急忙點頭，他絕不敢貪汙，也不敢權色交易，更不敢強搶民女。
紫玉羅道：“你在燕然山東面的栗水邊建城。”【註1】
“然後能種地就種地，不能種地就放牧，就在這裏紮根，擋住從西面我朝的胡人。”
“只要能夠守住燕然山，從西面進入的草原游牧民族至少要少八成。”
“如此大功，能不能名留青史，紫某不知道，但是本朝絕不會虧待了你。”
王德發用力點頭，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有實打實的大功，這次能夠靠著紫玉羅的提攜有機會搏一把，真是高興到了極點。
紫玉羅認真道：“對於前來羊毛還鹽的胡人，你只管放開了換，本朝有的是海鹽。”
“但是，糧食兌換你就要心裏有個度。”
“從並州運輸糧食與你太過艱難，你必須要帶著牧馬漢人自謀生路。”
王德發重重點頭，早有預料。
紫玉羅盯著老朋友，道：“在韓華回來之前，高覽會主持這裏的軍事，你不用管。但是，牧馬漢人若是有異動，那就是你的責任！”
他冷冷地道：“不要怕牧馬漢人人多，只要他們想要當漢人，衣食無憂，你就可以盡情的指揮他們牧馬放羊、種地、打仗。”
王德發點頭，他在並州待了許久，對此深信不疑，哪個胡人不想當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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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闊的草原中, 一個小小的商隊正與某個部落交易。
部落頭領驚愕地問商人頭目，道：“你叫張大山？”這分明是個漢人的名字，可這商人頭目明明是個草原人。
那張大山得意地道：“我現在不是草原人，我是牧馬漢人。”
那部落頭領皺眉, 搞不懂什麽是牧馬漢人。
那張大山解釋道：“草原中現在有了個新的部落……”
他指著商隊的旗幟, 道：“那就是新部落的旗幟, 這個部落的人都是牧馬漢人。”
那部落頭領仔細盯著商隊的旗幟, 道：“與惡魔部落保護圖騰很像。”
張大山大笑：“我們部落就是被人叫做惡魔部落的黃國部落！”
那部落頭領才不管什麽惡魔部落或者天使部落呢，他只關心貨物價格。
張大山笑道：“我帶來的鹽巴和麻布絕對是草原中最好最便宜的。”
“而且我還高價收購東西。”
他看著那部落頭領, 道：“我收購草原人。”
“年輕的男人、女人, 還有孩子，我都要, 每個人都是十塊鹽巴。”
那部落頭領一怔，問道：“男人、女人, 孩子, 都是十塊鹽巴？”
張大山用力點頭，道：“是，都是十塊鹽巴。”
那部落頭領笑道：“我這裏正好有兩個不聽話的奴隸, 你若是給鹽巴，那就賣給了你。”
兩個渾身都是鞭痕和血汙的草原人被帶到了張大山面前，張大山撥開那兩個奴隸的亂發，這才看清了臉，道：“原來是兩個半大的男孩子啊。”
那部落頭領點頭, 與其他部落廝殺的時候搶來的，可是脾氣賊大, 不願意歸順本部落，留著也是禍害, 本來想要按照規矩殺了的。
張大山笑道：“行，我給鹽巴。”
他一邊數鹽巴，一邊道：“你以後若是有無法降服的奴隸，t不要殺了，帶到黃國部落的邊界……就是有著惡魔部落圖騰的石頭堆、人頭堆附近。”
“最多等十天，一定會有我黃國部落的人經過，自然就會給你鹽巴。”
“放心，不管賣給了誰，交易價格都一樣，絕不會讓你吃虧。”
那部落頭領咧嘴笑著：“行。”
部落之間時常有廝殺，定然會有不肯投降的俘虜，賣給了黃國部落也不錯。
張大山看著那部落的大批牛羊，道：“我黃國部落不僅僅買人，買牛羊馬匹，還買羊毛。你若是有多餘的，只管也賣給了黃國部落。”
那部落頭領一怔，問道：“羊毛？”他不敢置信地從羊身上扯下一小撮毛，道：“就是這個？”
張大山用力點頭，道：“沒錯，就是這個。”
他笑著道：“羊毛按照重量交易。”
“對了，你若是不要鹽巴，也可以要糧食、布匹、銅錢、銀子。”
“我黃國部落正在西烏er特建立集市，集市裏什麽都有，不用擔心馬賊，我黃國會負責肅清附近的馬賊的。”
那部落頭領認真記下，若是有個安全的集市就是大好事。
……
西烏er特。
數千牧馬漢人正在挖掘泥土高墻，有了泥土高墻之後馬賊就是菜雞，誰都休想殺入集市。
史渙帶著百餘騎從泥土高墻下經過，無數牧馬漢人大聲叫嚷：“史將軍！”
史渙聞聲對著牧馬漢人揮手，繼續向城內而去。
一個牧馬漢人看著遠去的騎兵，道：“那些漢人真是幸福啊。”
漢人的吃食比他們好了一倍，每十日還有肉吃呢。
另一個牧馬漢人用結結巴巴地漢語大聲道：“只要我們為陛下貢獻更多的羊毛、奴隸，我們明年的托福考試就能加分，我們也能成為漢人，我們也能吃肉！”
一群牧馬漢人大聲歡笑，搶到了跟隨史渙將軍在西烏er特建立集市的任務真是走運啊，只要在這裏牧馬、交易，就能刷托福分數，部落中每個人都能安安穩穩成為真正的漢人。
一個牧馬漢人大聲道：“我要去種地！我再也不要牧馬放羊了，只有種地才是我們的出路！”
一群牧馬漢人大聲噓著：“只有為陛下殺賊才是最好的出路！看其他部落好些人已經是漢人了！”
一群牧馬漢人眼睛都紅了，聽說並州有好些部落的胡人眼看考不出托福，求到韓華將軍面前，楞是得了跟隨韓華將軍千裏奔馳殺入幽州東部的機會，結果人人都是漢人了。
一個牧馬漢人聲音中帶著憤怒：“為什麽我沒有遇到這個機會？”
不過就是在寒冷的冬天就從並州出發，東征幾千裏嗎？誰還怕這點冷了？
另一個牧馬漢人羨慕極了：“聽說有人跟隨韓華將軍殺賊，竟然立了功，妻兒跟著一齊成了漢人！”
一群牧馬漢人羨慕妒忌恨，果然為陛下殺賊才是改變人生的最簡單的捷徑。
一個頭領大聲叫著：“都給我認真幹活！我們已經錯過了殺作亂的鮮卑人，錯過了殺憲國賊人，還想錯過眼前的功勞嗎？”
一群牧馬漢人齊聲叫嚷：“絕不！”心裏完全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是鮮卑人。
西烏er特北面，一支游牧部落緩緩靠近，數騎越眾而出，打馬到了西烏er特的三丈高的泥土高墻下，小心翼翼地道：“我們想要交易羊毛，可以嗎？”
泥土高墻上的牧馬漢人大聲回答：“可以，只管進來！”
那游牧部落的人猶豫了一下，分出數十人驅趕著一小部分羊群進入西烏er特。
部落頭領悄悄與留在城外的部落人交代：“若是聽到號角聲，就殺進來救我們！若是敵人人多，就幹脆逃走！”
一群留在城外的部落人用力點頭，誰會相信忽然冒出來的“黃國部落”或者新出現的集市？
每一個部落或者集市的信譽都是用無數時間和事件堆砌而來的。
部落頭領帶著幾十個人小心翼翼地驅趕羊群進了西烏er特城。
城內有人招呼著：“這裏！先過來割羊毛。”
半個時辰後，那游牧部落的人好奇地看著一群牧馬漢人將新割下來的羊毛扔到了秤上，然後聽著一個牧馬漢人大聲道：“一萬一千三百五十一斤。”
史渙認真地取出一疊塗抹了不同顏色的竹片，又在竹片上簽了名字，道：“你可以拿著這些竹片在城裏兌換你想要的東西。”
那游牧部落的人小心翼翼地接過了，仔細看手中五顏六色的竹片，一絲一毫不覺得這些東西能夠換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一個部落人笑道：“若是換不到好東西，這些竹片拿回去給孩子玩也行。”
一群部落人點頭，一堆沒用的羊毛換了一堆五顏六色的竹片一點都不吃虧。
有部落人笑道：“掛在腰裏也很好看。”
一群部落人點頭，草原沒有染料，能夠掛一塊顏色鮮艷的竹片當飾物也不錯。
一群人說說笑笑，隨意在城裏行走。
一個部落人看到前面有賣鹽巴的鋪子，笑道：“去看看需要幾頭羊可以買。”部落裏需要鹽。
一群部落人看著眼前與以往見過的發黑發黃又渾濁的鹽巴完全不同的純白的鹽巴，心裏有些惶恐，這麽好的鹽巴會不會要一頭羊？
鹽巴鋪子的掌櫃認真道：“一塊鹽巴只要一百斤羊毛。”
所有部落人盡數呆住了。
一個部落人顫抖著問道：“一百斤羊毛？真的是一百斤羊毛？”
鹽巴鋪子掌櫃認真道：“是。”
他微笑著指著部落頭領手中五顏六色的竹片，道：“那些紅色的竹片每一片代表一百斤羊毛，只要一塊竹片就能換一塊鹽巴。”
那部落頭領幾乎用光速將手裏的竹片盡數塞到了鹽巴鋪子掌櫃的手中，大聲道：“全部換鹽巴！”
一群部落人用力點頭，死死地盯著那雪白的鹽巴。
那鹽巴鋪子掌櫃笑道：“沒有問題，不過我勸你再逛逛，不要急著全部花光了。”
一群部落人堅決不同意，世上還有比鹽巴更好的東西？
“換！全部換鹽巴！”一群部落人惡狠狠地盯著那鹽巴鋪子掌櫃，唯恐他反悔。
鹽巴鋪子掌櫃微笑，招呼夥計取了鹽巴。
一群部落人死死地盯著一塊塊鹽巴，整個部落的人今年需要的所有鹽都有了，而付出的只是一些羊毛？
部落頭領顫抖著舔了一下雪白的鹽巴，鹹的，真的是鹽巴。
有部落人狠狠打了自己一拳，疼，不是在做夢。
那部落頭領聲音嘶啞：“我們有鹽巴了……走……回去……回去……羊毛……”
一群部落人腳步輕飄飄地跟著部落頭領茫然前進，渾然不知道走向哪裏。
忽然，前方有人用草原語言大聲叫嚷：“竟然可以換麻布！就這羊毛可以換布料？你沒有騙我？”
一群如走在雲端的部落人終於回神，看著前方的服裝鋪，更遠處的中原精致木器鋪子，以及讓他們眼神發直的糧食鋪。
一群部落人死死地盯著那糧食鋪，雖然只有豆子和野菜饅頭，但是糧食就是糧食，野菜饅頭和豆子也是珍貴無比的糧食啊！
部落頭領近乎麻木了：“羊毛還能換糧食……”此刻或許野菜饅頭和豆子並不重要，但若是沒有食物的時候呢？
一個部落人忽然跪倒在地，淒厲大哭：“要是早知道羊毛可以換糧食，我妻子就不會餓死了！”
以為有羊群就能殺了羊吃肉？整個部落的人指望著羊奶活命呢。
一群部落人大聲嚎哭，帶著悲傷，帶著痛苦，帶著不甘，以及幸福終於來臨的歡喜。
哭聲中，部落頭領陡然跳了起來，厲聲道：“羊！羊毛！我們還有羊毛的！”
一群部落人猛然醒悟，大聲叫嚷：“全部割了！全部賣了！”
西烏er特城外，一群留守的部落人焦急地來回踱步，都快一個時辰了，為何沒有一絲動靜？是不是被這個該死的新部落殺了？
忽然，有人驚喜地道：“他們出來了！”
只見部落頭領等人瘋狂地沖出了西烏er特城，大聲叫著：“快！快！”
留守的部落人毫不猶豫地拿出了刀劍和弓箭，迎向部落頭領等人：“快過來！我們來救你們了！”
部落頭領對著沖過來的部落人揚手就是一拳：“閉嘴！快把羊群帶過來！把羊毛全部賣了！”
留守的部落人驚恐地看著部落頭領，怎麽就瘋了？
部落頭領高高舉起一塊潔白t的鹽巴，大聲道：“這是用羊毛換的！”
片刻後，西烏er特城外無數人瘋狂大叫：“啊啊啊啊！”
然後是一群人驅趕著羊群沖向西烏er特城內，更有人覺得羊走得太慢，幹脆抱著羊沖向城門。
城內，史渙認真地勸：“不要把全部羊毛都賣了，留到冬天換豆子和野菜饅頭不好嗎？”
一群部落人堅決反對，萬一到時候你們反應過來羊毛不值錢怎麽辦？必須全換了！剩下一根羊毛我就和你急！
……
草原的某個部落內，一個草原人仔細地盯著眼前的羊群，顫抖著道：“這些白花花的羊毛也能換鹽巴？”
草原中想要得到鹽巴是何其不容易啊，以前一直都要用羊去換的，怎麽現在只要羊毛就可以了？
另一個草原人呆呆地道：“若是用羊毛就能換鹽巴，我們是不是就不用賣了羊了？是不是冬天就有更多的羊奶羊肉了？”
一群草原人歡喜地笑，只覺這“黃國部落”真是好部落啊，竟然要大家不要的羊毛。
一個草原人猛然從草地上跳了起來，厲聲道：“以後要小心羊毛！”
一群草原人用力點頭，死死地盯著羊身上白花花的毛，每一根羊毛都能換來珍貴的鹽巴以及更珍貴的食物，無論如何不能掉在草原中。
一個草原人厲聲道：“每天跟在羊群後面，掉了羊毛就立刻撿起來！”
另一個草原人大叫：“清點所有羊毛，若是掉了一根，唯放羊的人是問！”
又一個草原人紅了眼睛，厲聲道：“以後誰都不許吃羊！”
一群草原人用力點頭，以前公羊沒什麽用，大多數公羊都會被殺了吃肉，現在完全不同了，公羊也有羊毛！羊毛也能換鹽巴和糧食！
……
某個草原大部落中，數十個頭目聚集在部落頭領的帳篷中，人人神情嚴肅。
部落頭領慢慢地道：“那黃國部落真的用糧食、鹽巴、麻布換羊毛？”
一個草原人用力點頭：“沒錯，我親自確認過了。”
那部落頭領再一次確定：“真的是羊毛，不是羊？”
數十個頭目死死地盯著那匯報的草原人，那草原人大聲道：“沒錯！就是羊毛，不是羊！”
那匯報的草原人大聲道：“一百斤羊毛換一塊鹽巴！”
“一百斤羊毛換三斤豆子，或者五斤野菜饅頭。”
帳篷內安靜無比，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然後，漸漸是急促和粗重的呼吸聲。
一個頭目終於打破了安靜，大聲道：“那我們豈不是可以換很多糧食和鹽巴？”
作為一個有三五千人的大部落，更有無數小部落依附於它，一聲號令之下只怕有裏裏外外可以湊十幾萬匹羊，那會有多少羊毛？
一群頭目歡喜大笑，沒想到還有白撿糧食和鹽巴的時刻。
歡笑聲中，一個頭目細細計算，慢慢地道：“其實不能換多少的。”偌大一個部落，一旦平均，每個人能夠有多少？完全不會因為羊毛發財。
另一個頭目不以為然：“白撿的啊。”沒用的羊毛可以換來任何東西都是大賺。
一群頭目用力點頭，或許絕對數量並不大，發不了財，但是白撿的肯定開心。
又是一個頭目道：“那黃國部落有這許多鹽巴和糧食，我們要不要殺光了他們？”
一群頭目重重點頭，眼中兇光四射。
草原之中沒有什麽道理，只有弱肉強食，滅了那個部落，殺光了他們，搶光了他們，將他們的婦女作為戰利品獎賞給勇士，將兒童作為奴隸，這才是草原的文化！
部落頭領厲聲道：“聯系其餘部落，我們聯手殺了那個黃國部落，瓜分他們的東西。”
一群頭目大聲歡呼：“殺光他們！搶光他們！”
號角聲遠遠傳了出去，無數騎向遠處而去，通知其餘受他們控制的部落集結勇士，殺入黃國部落。
數日後，黃昏。
一支千餘人的騎兵緩緩靠近那大部落的營地，陽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遠。
到人腰間的牧草叢中，一個部落斥候陡然翻身上馬，向部落的方向而去，手已經伸向了腰間的號角。
馬背上，呂布舉起了弓箭。
“噗！”遠處的部落斥候中箭墜馬。
呂布平靜地放下弓箭，（弩）矢只是那些射箭技術稀爛的人用的，真正的高手只會用射程更遠、射速更快的弓箭。
他揮手道：“繼續前進。”
騎兵緩緩前進，已經可以看到那大部落的帳篷。
呂布笑了：“換馬！”
“準備！”
呂布看著前方一無所覺得大部落，厲聲道：“殺！”
千餘騎沖向那大部落。
那大部落中這才有人發現了異常，急忙吹響了號角。
部落頭領光著身體沖出帳篷，厲聲道：“誰？誰殺過來了？為什麽沒人示警？”
一個頭目看著遠處一群“衣衫”蓬松又巨大無比的騎兵，淒厲大叫：“是惡魔部落！”
無數部落人淒厲大叫：“是惡魔部落！”草原謠傳，惡魔部落的人身形魁梧無比，刀槍不入。
有頭目厲聲叫道：“我們的勇士怕了誰了？是勇士的跟我上！”數百騎匆匆上馬，跟在那頭目背後沖向惡魔部落的騎兵。
淒厲地尖叫聲中，呂布率先殺入了那大部落的營地，手中方天畫戟隨手一揮，立刻將匆忙迎上來的兩個部落勇士攔腰斬斷。
他大聲笑道：“一群爬蟲也敢在我黃國面前囂張？”
千餘黃國騎兵跟在呂布身後殺入營地，手起刀落，一個個部落勇士被殺。
某個部落神射手躲在一個營帳後，悄悄瞄準一個黃國騎兵的背部，陡然射出一箭。
“噗！”那箭矢準確的射在了那黃國騎兵的背心，然後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唯有一些紙片碎末在天上飛揚。
那部落神射手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我射中他了……我親眼看到的……刀槍不入……惡魔……”
昏黃的光線下，一群穿著紙甲、刀槍不入的黃國士卒肆意屠戮著。
……
數日後，第一支響應大部落召喚的小部落隊伍到了大部落的附近。
“怎麽沒有看到人？”小部落頭領驚愕地問道，按理到了這裏就該看到不少放牧或者進出的人了。
一個部落勇士忽然深呼吸，道：“空氣中有血腥味。”
眾人神情大變，小心翼翼地進入營地，只見偌大的營地內遍地都是紅色的血跡。
一個人忽然指著遠處，驚恐地尖叫：“看，那是什麽？”
遠處，一個用人頭和屍體堆砌而成的巨大京觀孤零零地立在營地的最中間。
地上用鮮血畫著一個詭異的圖案。
那部落頭領倒抽一口涼氣：“是惡魔圖騰！”
那大部落被惡魔部落全部殺了的消息傳開，附近的小部落幾乎要嚇死了，剛想聯手搶劫西烏er特，牽頭的部落立刻就被滅了！
有小部落厲聲道：“我們立刻離開這裏！”不然下一個被滅的就是自己。
有小部落大聲咒罵：“傳說中的惡魔部落是可以招惹的嗎？人家願意用鹽巴和糧食換沒用的羊毛，為什麽還要去招惹他們？”
喝罵聲中，一個小部落淡定極了，將大部落的作死行為告訴了惡魔部落果然是對的。
部落頭領燦爛地笑：“以後那大部落的草場都是我們的了！”
……
西烏er特北面數十裏。
張大山帶著商隊緩緩前進。
“這次要走得更遠些。”張大山微笑著，附近所有的部落都已經知道了西烏er特的存在，陸陸續續有了交易。
他接下來的目標是更北面的草原和山林，雖然風險很大，但是商人怎麽可以懼怕風險？
前方忽然傳來悠長的號角聲，小部落中的人臉色大變：“有馬賊！”
然後是一陣混亂的叫嚷：“快！馬車都圍起來！”
“快準備！”
“快吹響求援號角！”
商隊的四五輛馬車飛快地圍成了一個圓圈，車隊內飛快豎起了二十張黃國蹶張（弩），瞄準了遠處。
張大山臉色鐵青，這裏還是西烏er特城的範圍，怎麽就有馬賊？
他厲聲罵著：“狗屎一樣的馬賊！”
商隊成員一齊大聲罵著，最恨馬賊了，不事生產，就知道搶劫，抓住了馬賊就該用最殘酷的方式殺了！
遠處一騎瘋狂打馬靠近，一路奮力吹響號角，見商隊已經做好了準備，這才放了心，沖到商隊面前連滾帶爬下了馬，大聲叫道t：“馬賊！是馬賊！有百餘人！”
張大山回頭望向西烏er特城方向，不知道西烏er特城的軍隊聽到了沒有，能不能趕來救他。
他大聲道：“堅持住！黃國部落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一群商隊成員臉色慘白，只盼運氣爆棚。
片刻後，遠處百十騎馬賊緩緩地停下，遠遠地看著商隊。
有馬賊歡喜地道：“真是走運，是商隊！這回要發財了！”
聽說西烏er特被黃國部落占領了，建了一個集市，有錢有糧有鹽巴，富得冒油，身為馬賊不來這裏就沒天理了。
另一個馬賊笑著：“不知道他們帶著多少鹽巴？五百塊？六百塊？”
又是一個馬賊叫道：“我要絲綢衣衫！”
百十個馬賊歡喜地看著商隊，商隊的人數只有幾十人，哪裏是他們的對手？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類小商隊幾乎沒有反抗的力量，幾乎可以毫發無傷的殺光了商隊中的人。
馬賊頭目看著商隊的旗幟，冷笑著：“有惡魔部落保護圖騰又怎麽樣，我照樣殺光了你們。”
一個馬賊笑道：“我們可不是懦弱的惡魔部落，我們是勇敢強悍的馬賊！”
其餘馬賊大聲叫嚷，聲音中滿是得意，世上唯有馬賊才是最勇敢最強悍的，真男人就該做馬賊，好女人就該喜歡馬賊！
馬賊頭目看著那只有幾十人的商隊，大聲道：“殺光他們！若是有女人，那是我的！大家夥動作快點！”
這裏距離西烏er特城太近，動作必須快，趕在西烏er特城的惡魔部落的騎兵出現前搶了就走。
百十個馬賊大聲歡呼：“殺！”“搶光他們！”沖向了商隊。
張大山看著遠處沖來的馬賊，厲聲叫著：“不要急！瞄準！不要急！聽我號令！”
馬賊中，有人大聲叫嚷：“小心他們的弓箭，誰被射中了就沒有資格分絲綢！”
其餘馬賊大聲應著，有的手裏拿著一塊木盾牌，有的握緊了長劍，準備格擋箭矢，有的完全不在意，商隊中能有什麽優秀弓箭手？隨便扭扭腰就能躲過箭矢。
百十個馬賊距離商隊越來越近，只有三五十步距離，馬賊都在馬背上彎弓搭箭了，張大山這才厲聲叫道：“放箭！”
二十支（弩）矢激射而出，立刻就有十七八個馬賊中箭落馬。
一個馬賊看著身邊的同伴中箭墜馬，他只看到一支箭矢在眼中一閃而過，早就做好了格擋和躲避準備的同伴完全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箭矢射穿了身體。
他心裏一陣茫然，為何會有同伴被商隊殺了，這不是一次簡單的搶劫嗎？
“噗！”一支（弩）矢射穿了他的木頭盾牌，直入他的身體。
附近，另一個馬賊淒厲地叫嚷：“小心他們的弓箭！他們有神射手！”
有馬賊厲聲叫著：“放箭！放箭！”
有馬賊悄悄勒住了戰馬，降低了速度。
馬賊頭領大聲叫著：“沖上去！”
馬蹄聲中，馬賊們飛快沖到了商隊前，一陣“嗡嗡嗡”的聲響後，又是二十個馬賊中箭墜馬。
無數馬賊聲嘶力竭地慘叫，到了此刻誰都知道這小小的馬隊只怕是塊硬骨頭。
“殺！”馬賊頭目厲聲叫著。
有的馬賊按照歷來的習慣，圍著商隊騎射，天空中箭矢亂飛。
有的馬賊跳下馬，揮舞著刀子沖向商隊，卻被商隊的人拿著長矛擋在車隊外。
馬車後，一個商隊人員瞄準一個馬賊，前方數支箭矢射來，他躲都不躲，任由箭矢擦身而過。
下一秒，他手中的（弩）矢準確地射中了一個馬賊的身體。
看著那馬賊墜馬，他大聲地叫嚷，然後縮回了馬車之後，奮力踩著弩，用力上弦。
另一輛馬車前，幾個馬賊從馬背上滑落，拿著刀子沖向馬車，一個拿著長矛的商隊人員從馬車後閃出來，奮力亂刺，將他們擋在了馬車之外。
一個馬賊獰笑著爬上了馬車頂部，正要翻身跳下，一個商隊人員拿著蹶張（弩）陡然從馬車後冒出來，一箭就射穿了他的身體。
“殺！”有馬賊奮力一刀斬殺了一個商隊人員，沖進了馬車的包圍圈內，瘋狂沖向一個腳踩著蹶張（弩），費力上弦的商隊成員。
那商隊成員盯著那瘋狂沖來的馬賊目眥欲裂，用力上弦。
“噗！”就在完成上弦的最後一秒，馬賊的刀子砍中了那商隊成員的身體。
那馬賊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商隊成員，撿起地上的蹶張（弩），笑道：“這是什麽？”
“噗！”一支（弩）矢射穿了那個馬賊的身體。
一道人影撲過來，從地上撿起染血的已經完成了上弦的蹶張（弩），就仰躺著完成了瞄準、放箭。
“噗！”一個追趕著他的馬賊中箭倒下。
空中忽然響起了悠長的號角聲。
張大山大喜：“黃國部落的大軍來了！黃國部落的大軍來了！”
四周的馬賊的攻勢陡然一滯。
有馬賊對頭領叫道：“頭領，我們撤吧。”
馬賊頭領點頭，馬賊怎麽可能與大部隊硬拼？
他大聲下令：“撤退，全部撤……”
“噗！”一支（弩）矢射穿了他的心臟。
四周的馬賊淒厲地大叫，轉身就逃。
片刻前廝殺聲震天的馬車邊瞬間就安靜了，除了地上的屍體、鮮血、箭矢，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遠處，呂布帶著百餘騎很快趕到，看到地上的屍體，對張大山道：“你先回城，待我殺光了那些馬賊！”
百餘騎呼嘯而去。
張大山看著四周的鮮血和屍體，絲毫不曾感到悲傷。草原人的命就是這麽賤，前一秒還在笑，後一秒就被馬賊殺了，前一晚還在聊天，早上全部凍死了。
他平靜地看著附近的屍體，堅定無比。
“無論如何我的子孫後代必須做黃國人，決不在草原中廝混！”
其餘商隊的幸存者一齊點頭，誰忒麽的要做草原人！誰忒麽的要在草原混飯吃！老子哪怕留在草原也要待在西烏er特城！
張大山厲聲道：“回收（弩）矢！刀槍！馬匹！繼續向北！”
一群商隊的幸存者毫不意外，風險越大回報就越大，子子孫孫成為黃國人就看自己敢不敢玩命了。
一日一夜後，呂布追上了那些馬賊，盡數砍下手腳，然後築京觀。
呂布冷冷地看著淒厲慘叫著被築入京觀中的馬賊們，冷冷地道：“你們運氣好，這裏沒有樹，不然我就將你們剝皮抽筋，釘在樹上任由狼群撕咬。”
他帶著手下將士離開，任由身後的京觀中馬賊們淒厲地嚎叫，只求一死。
活人築京觀的消息很快在草原中流傳，附近的馬賊瞬間老實了，遠遠離開西烏er特城範圍，惡魔部落就是惡魔部落，毫無人性的。
世上容易欺負的軟柿子多的是，何必惹惡魔部落呢。
……
陰山北面的草原中，忽然響起了號角聲。
一個部落中的所有人一齊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拼命向頭領的帳篷跑去。
部落中正好有其餘部落的人拜訪，臉色頓時白了：“馬賊？還是其餘部落？”
部落頭領大聲道：“不用怕！只要老老實實地，就不會有事！”
他臉上帶著笑，道：“是惡魔部落的人。”
那拜訪的其餘部落的人臉色大變：“惡魔部落的人你還不逃？這附近有多少部落被惡魔部落的人殺了？”
片刻後，高覽帶著百餘騎到了那部落前。
部落中數百人拿著大大小小的旗幟賣力揮舞，幾個其他部落的人混在人群中驚恐地看著高覽等人，每個人身體的異常的魁梧，果然是惡魔部落的人。
一個其他部落的人臉色慘白，低聲道：“完了！全完了！”
這片草原中傳說，惡魔部落所到之處，所有人都會被殺光，所有牛羊都會被搶光，沒有人可以在惡魔部落前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高覽等人慢慢靠近，對著那部落的人揮手道：“過來！”
那部落頭領舉著一面大旗，臉上賠著笑，跑到了高覽身前數丈外，緩緩張開。
高覽看著“黃國胡輕侯NO.009”，罵罵咧咧地道：“怎麽又是你們？”
草原人的臉真是不太認得出來啊，又喜歡逐草而居，前幾日剛見過，竟然又見到了。
那009部落頭領聽不懂一個字的漢語，只是努力擠出諂媚的笑容。
高t覽搖頭，道：“我們走。”帶領百餘騎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直到高覽的百餘騎消失不見，那009部落中的人這才放下了手裏大大小小的旗幟，仔細收好，回去繼續方才的工作。
前來拜訪的其他部落的人驚喜地看著那009部落頭領，道：“你有惡魔部落保護圖騰？真的可以不用怕惡魔部落？”
那009部落頭領傲然道：“凡是踏入了惡魔草原的人，都在惡魔的註視下。”
“只要有惡魔部落保護圖騰，惡魔部落就不會傷害我們一根毫毛。”
“若是沒有……”
那009部落頭領盯著那拜訪的其他部落的人，冷笑著：“若是沒有惡魔部落保護圖騰，惡魔部落的魔鬼就會將所有人都殺了，堆砌成魔法塔！”
漢語都不懂的人哪裏會知道“京觀”？但不懂漢語不代表沒有想象力。
用敵人屍體和鮮血堆砌特殊的建築物，畫上特殊的圖形，草原人分分鐘就看穿了這是邪惡的魔法塔。
那拜訪的其他部落的人慘白著臉，努力擠出如同親人般的微笑：“你有這麽多惡魔部落保護圖騰，不如給我們一個。”
那009部落頭領揮手，身後幾十個身材強壯的勇士拿著刀劍圍住了幾個訪客，他這才冷冷地道：“做夢！”
那拜訪的其他部落的人憤怒離去，都是草原人，投靠了惡魔部落之後就翻臉不認人，真是王八蛋！
然後又臉色鐵青，哪怕“惡魔草原”內部落稀少，無主的草場眾多，也萬萬不能留在這裏。
看著訪客離開，那009部落頭領這才松了口氣，該死的，看那惡魔部落的將領的眼神分明在懷疑了。
這覆制其餘部落的惡魔部落保護圖騰的事情若是露餡，只怕全族都會死於非命。
“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冷靜！”他的手掌都是汗漬，不知道哪裏可以找到一個懂惡魔部落語言的人，不學會惡魔部落的語言怎麽與惡魔部落套近乎？
……
燕然山頂，紫玉羅看著眼前的石碑，能夠看到百年前竇憲的石碑頗感榮幸，然後又覺得羞恥。
百年前竇憲就能打到更西面，而他在百年後只能到達竇憲回程時候勒石紀念的地方。
他出了一會神，轉頭冷冷看著王德發，身上的殺氣盡數冒了出來。
“你生性懦弱，被人當面說‘你的兒子其實是我生的’，你都沒有當場殺了他。”
“老實說，我留你在這裏很擔心，以你的性格會不會害了你。”
王德發滿臉通紅，低頭不語。
“但是，我沒人可用。”
紫玉羅長嘆：“本朝一直一來就沒人可用！紫某更是沒人可用！”
他盯著王德發，道：“你懦弱，但是老實，從不欺負人，從不敢拿不義之財，更不敢強搶民女。”
“這個位置油水很多，權力比你想象得要大，紫某留你在這裏，才能放心。”
王德發急忙點頭，他絕不敢貪汙，也不敢權色交易，更不敢強搶民女。
紫玉羅道：“你在燕然山東面的栗水邊建城。”【註1】
“然後能種地就種地，不能種地就放牧，就在這裏紮根，擋住從西面我朝的胡人。”
“只要能夠守住燕然山，從西面進入的草原游牧民族至少要少八成。”
“如此大功，能不能名留青史，紫某不知道，但是本朝絕不會虧待了你。”
王德發用力點頭，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有實打實的大功，這次能夠靠著紫玉羅的提攜有機會搏一把，真是高興到了極點。
紫玉羅認真道：“對於前來羊毛還鹽的胡人，你只管放開了換，本朝有的是海鹽。”
“但是，糧食兌換你就要心裏有個度。”
“從並州運輸糧食與你太過艱難，你必須要帶著牧馬漢人自謀生路。”
王德發重重點頭，早有預料。
紫玉羅盯著老朋友，道：“在韓華回來之前，高覽會主持這裏的軍事，你不用管。但是，牧馬漢人若是有異動，那就是你的責任！”
他冷冷地道：“不要怕牧馬漢人人多，只要他們想要當漢人，衣食無憂，你就可以盡情的指揮他們牧馬放羊、種地、打仗。”
王德發點頭，他在並州待了許久，對此深信不疑，哪個胡人不想當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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