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是胡輕侯的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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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是胡輕侯的臥底！
泥土高墻之後, 不少人士卒正在調動糧草，集結人手。
皇帝陛下親自率兵追擊蠻夷，雖然誰都知道此刻蠻夷不是凍死就是餓死，絕無還手之力, 但是皇帝禦駕親征, 而且在第一線作戰, 後續的支援誰敢稍有閃失？
張濟親自趕到了最前方的泥土高墻之上, 大聲下令：“……帶上足夠五千人吃三個月的糧食，不能讓陛下餓著……帶上十萬支（弩）矢, 蕭關外蠻夷幾十萬, 十萬支只是第一批……”
“什麽？都沒有？沒有你倒是去想辦法啊！去長安！去洛陽！去冀州！”
“我不要數據，我只要結果！”
劉曄淡定地看著張濟上躥下跳, 很理解張濟必須誇張的無奈，然後一聲不吭帶著士卒和傷兵退回隴縣縣城。
發石車雖然是大殺器, 但是在山路中轉運不便, 而且蕭關此刻又用不到，在無數人急急忙忙支援陛下的時候運輸發石車純屬添亂。
一路而行，看著無數士卒從身邊經過, 雖然寒冷的天氣讓他們鼻子和臉頰都是紅的，但只要看看他們結實的身體就知道區區寒冷對他們而言不算大得困難。
劉曄臉上帶著笑，心裏暗暗嘆息，果然所有的“強壯士卒”都是用食物餵出來的，只要吃飽了飯, 這身體自然而然就強壯了。
他想著那些倒在泥土高墻前的羌人、匈奴人、鮮卑人勇士，想著他在豫州見過的曹躁、袁述治下士卒, 那些人瘦弱的身體怎麽可能擋得住胡輕侯的大軍？
《孫子兵法》、《吳子兵法》再厲害，難道還能讓一個一天一碗野菜糊糊的人打贏一天六個野菜饅頭, 或者饢餅的人？
劉曄確定只要不出意外，胡輕侯必然會統一天下。
他望著南方，劉洪最後安排的兩顆令劉氏翻盤的棋子，益州劉寵和幽州劉焉能起到多少作用？
劉曄苦笑，他知道劉氏宗族其實很多人都在益州劉寵處，益州的地理位置比幽州好多了，易守難攻，老劉家又是從蜀地發跡的。
他更知道很多劉氏祖宗的人對他和劉星投靠胡輕侯憤怒到了極點。
他和劉星剛投靠胡輕侯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能收到幾十封怒斥他們的信件。
劉曄還好，不過是被呵斥數典忘祖，認賊作父，毫無節操，卑鄙小人等等。他知道罵劉星的信件就惡心多了。
至於兩人的劉氏族人的“族籍”那是早早就被無數激動的族人開除了。
一群士卒與劉曄擦肩而過，似乎談論著前方的戰事：“……十幾萬蠻夷都死光了，真是厲害啊……”
聲音漸漸遠去，劉曄沒有聽見後續的言語。
他站在那裏，轉頭望著那些士卒，心裏一萬分地確定銅馬朝或者說是“劉氏天下”已經徹底完了。
哪怕劉寵再英明神武，再武藝蓋世，益州的道路再怎麽艱難，都只是茍延殘喘而已。t
作為劉氏子弟，劉曄心情覆雜，默默希望劉寵能夠堅持多一些時間，畢竟那是他族人中的英雄，畢竟那是劉氏最後的希望。
劉氏可以倒下，但若是像一根雜草一樣無聲無息的倒下，哪怕為了劉氏血液以及自己的未來投靠胡輕侯的劉曄依然會感覺到恥辱和悲哀。
“加油啊。”劉曄望著南方，在心中默默祈禱。
……
馬超輕松地潛入了泥土高墻之後，忙碌的士卒完全沒有註意到多了一個人。
分食物的胡軍士卒見馬超臉上裹著布條，一邊多給了一些肉食，一邊提醒道：“這裏郎中太少，你若是還能走，快去隴縣，隴縣有郎中。”
附近好幾個胡軍士卒叫著：“哪輛馬車回去？稍帶一個傷員！”
馬超努力憨厚地笑著，一個字都不敢說。那些人的言語多有潁川口音，而他是關中口音，分分鐘露陷。
他憨笑著揮手，取了食物，像其他士卒一樣找了個地方蹲下大口吃著，眼睛不斷地掃視四周。
胡輕侯身邊有大量的士卒，而且武藝高強，馬超沒有能夠一擊斃命的把握，可是胡輕侯的兩個妹妹就不同了。
馬超心中愉快地想著，殺不了胡輕侯，就先殺了胡輕侯的妹妹們，讓胡輕侯痛苦無比才好。
想著胡輕侯看著妹妹們的屍體哀嚎，雙目滴血，馬超臉上和肩上的傷口仿佛都不痛了。
他四處打量，胡輕侯追殺蠻夷的時候沒有帶妹妹們，此刻一定就在這裏。
只是泥土高墻之後只有一些簡陋的營房遮擋風雪而已，一眼就能看到有沒有胡輕侯的妹妹們。
馬超心中又驚又怒，為何沒有看到胡輕侯的妹妹們？
他不死心，一個個營房仔細檢查，這才確定胡輕侯的妹妹們不在這裏。
“王八蛋！”馬超在心中大罵，原來胡輕侯在追擊前就安排妹妹們回隴縣了。
他嘴角露出了微笑，對一輛往回走的馬車夫揮手，跳上了馬車。
馬車夫憐憫地看了一眼半張臉都是鮮血和繃帶的馬超，對他一言不發很理解，半張臉都是傷，嘴唇動一動都巨疼無比，回隴縣這種理所當然的事何必多說。
馬車夫對馬超大聲道：“兄弟，堅持住！我們還要回潁川呢！”
馬超咧嘴笑，然後閉上了眼睛假寐。
入夜的時候，馬車進了隴縣。
馬超跳下了馬車，借著黑暗在隴縣中小步奔跑。
“胡輕侯的妹妹一定住在縣城最大最好的房子！”馬超臉上露出一絲獰笑，今夜殺了兩個女孩子，然後看胡輕侯如何痛苦。
馬超微笑著，很快找到了隴縣最大的房子。
聽著墻內的人聲，馬超的心怦怦跳，比第一次殺人還要緊張和刺激。
他慢慢地探頭，墻內有不少士卒守衛四處。
馬超微笑著縮回了腦袋，確定胡輕侯的妹妹們一定就在這裏，現在只需要等待。
夜色越來越深，街上有一支巡邏的士卒經過，絲毫沒有發現用白布遮蓋身體的馬超，只以為那是一個堆滿了雪花的雜物堆。
天色已經漆黑無比，月色淒楚，軟弱無力。
馬超將耳朵貼在圍墻上，沒有聽見內部有什麽聲音，慢慢地探頭張望，宅院中一個人都沒有，唯有幾處有隱約的燈火。
馬超腳下用力，瞬間就翻越過了圍墻，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他慢慢地拔刀，躡手躡腳走向一處最大的宅院。若是胡輕侯的妹妹在此，那麽一定是住在這裏。
漆黑中，宅院寂靜無比。
馬超停住腳步，仔細查看四周，沒有一絲異常。
他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一步步向宅院走去。
胡輕侯武藝高強，砍掉了他半張臉，砍傷了他的肩膀。所以，他砍掉胡輕侯的兩個妹妹的半張臉，砍掉胡輕侯的兩個妹妹的手腳，很公平吧？
馬超心中一股無法抑制的憤怒刺激得他手腳微微發抖。
他出身貧苦，記憶中就沒有父親或者家族的疼愛，唯有被父親搶奪食物，一個巴掌打倒在地的“溫和記憶”。
他為了出人頭地，不論寒暑，不停地練功，酷暑的烈日曬得他蛻皮，冬天的嚴寒讓他身上滿是凍瘡。
他經歷了無數血戰，終於有了威名。
他眼看就要抓住機會，成為西涼之主了，胡輕侯憑什麽出來破壞他的人生？憑什麽毀滅他的未來？憑什麽阻止他崛起？
馬超心中的怒火炙熱燃燒！
這就是有錢人欺負窮人！
這就是富二代欺負窮二代！
這就是官員欺負百姓！
馬超緊緊握住了長刀，上天註定他會成為西涼霸主，然後依靠羌人和其餘蠻夷橫掃關中，進一步奪取天下。
而胡輕侯身負妖法，窺探天機，知道了這個秘密，所以才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追殺他，破壞他的未來和機緣！
馬超獰笑著，一步步向房間靠近。
他會讓胡輕侯後悔的！
胡輕侯敢搶奪他的機緣，他就殺了胡輕侯最看重的妹妹們！
馬超心中歡喜無比，仿佛看到胡輕侯跪在血泊中，抱著被砍掉半張臉以及手腳的妹妹們放聲大哭。
“失去了至親之人一定痛苦無比！”馬超獰笑著，他不覺得失去了親人有什麽好痛苦的，親人不過是搶奪食物、資源和權力的絆腳石，但是胡輕侯必須覺得親人重要無比。
“這就是從小生活在野獸之中的我，與從小錦衣玉食的胡輕侯的區別！”
馬超對此得意無比，殘酷的環境讓他看清了什麽親人、妻女、朋友都毫無價值，而能夠當皇帝的胡輕侯一定從小衣食無憂，大門閥子弟出身，所以一定是無法領悟親人（妻）兒朋友都是狗屎的真理。
所以，他比胡輕侯強！他從根源上比胡輕侯強！
馬超握緊了長刀，緩緩走向房間，二十幾步外的房間就將是胡輕侯最痛苦的地方！
忽然，天空響起了霹靂聲，馬超一怔，情不自禁地擡頭，一道電光掠過天空，照亮了漆黑的宅子。
光亮下，宅子內的假山、樹木背後，至少有幾十個人拿著（弩）矢瞄準著馬超。
馬超大驚失色，用盡全力猛然向後倒躍。
“放箭！”有人厲聲道。
“嗡嗡嗡！”一支支弩矢貼著馬超的身體掠過。
馬超瞬間到了圍墻邊，如行雲流水般越了過去，然後潛入了黑暗中。
下一秒，號角聲響起，整個隴縣瞬間亮起了火把，整隊的口號聲響徹了全城。
宅院內，一群弓（弩）手憤怒無比：“就差了一步！”
眾人預定的射箭位置就在馬超再跨出一步的位置，那個位置沒有遮掩，光線明亮，是最佳的射箭位置。
弓（弩）隊的頭目厲聲叫道：“搜查！整個縣城的每一個角落都要搜查！一定要找出來！”
竟然有人敢潛入宅子行刺，雖然是中了陷阱，但無論如何要殺了他！
隴縣燈火通明，無數士卒四處搜索。
劉曄帶著一群士卒趕到，仔細問了詳情，又反覆檢查，終於找到了一竄向深山而去的腳印。
“半張臉……是馬超啊。”劉曄冷冷地道，“來人，立刻組織三百人追下去！”
劉曄看著四周號角不斷，各處調動，嚴加戒備，心中再次升起無力感。
胡輕侯設下埋伏，還真有人撞上來，除了說明胡輕侯詭計多端之外，還能說明什麽？
他淡淡地道：“來人，送信給長安趙將軍。”
……
長安。
趙洋收到劉曄的告急，嚇出一身冷汗，立刻安排人將小輕渝和小水胡送回洛陽。
若是小輕渝和小水胡被刺殺，後果簡直不敢想。
小輕渝蹦跶：“不要，我要在這裏等姐姐。”
趙洋柔聲道：“輕渝，有人想要暗殺你，你不能給姐姐添麻煩。”
小水胡用力搖頭：“我們才不怕暗殺呢，我們都是高手！”
小輕渝用力點頭，握緊腰間的木劍劍柄，高手氣勢勃發：“我隨便一個打十個！”
趙洋看著兩個熊孩子，一點點辦法都沒有。
這個“表姨夫”不僅僅沒什麽深情厚誼，甚至沒見過幾次，想要板著臉用長輩的身份管教兩個熊孩子，兩個熊孩子未必肯賣面子。
“來人，將兩個公主的府邸加一倍的防禦人手，晚上燈火通明，哪怕是一只蒼蠅也不許飛進去！”趙洋心裏苦澀，早知道就把女兒帶來了，女兒與兩個熊孩子的關系還算不錯。
一群高手冷冷地看著趙洋，沒看到我們嗎？有我們在，怕什麽刺客？
小水胡瞅瞅快要哭的趙洋，認真安慰道：“表姨夫，別怕，我們有幾百個弓（弩）手的，那個馬超敢來，立刻射死了他。”
小輕渝用力點頭，得意地看屋頂，姐姐沒能殺了馬超，說不定就被她殺了，姐姐一定會t驚訝地看著她們，“哎呀，輕渝和水胡長大了！”
然後她和水胡就可以向姐姐要小馬了。
小水胡扯著小輕渝的手：“輕渝，我們快去練功，殺了刺客！”
小輕渝用力點頭：“練功！練功！”
……
蕭關，胡輕侯臉色鐵青，雖然小輕渝和小水胡連刺客的毛都沒看到，她依然心疼無比。
“輕渝和水胡什麽壞事都沒有做過，可就因為身為朕的妹妹，竟然屢次被當做刺殺目標，這世人還有良知嗎？”
呂布本來想哭幾聲“輕渝小姨！水胡小姨”的，可是看胡輕侯的臉色實在不適合胡鬧，老老實實縮頭站在一邊。
張獠輕輕道：“這就是生在皇家啊。”
胡輕侯閉上眼睛，深呼吸，陡然睜開眼睛，兇光四射：“來人！”
……
數日後。
西涼某個縣城中，一群羌人八卦著最新的消息。
一個羌人道：“……那些投降漢人皇帝的羌人個個該死！”
另一個羌人大聲道：“都記住了，是日達木基部，日谷得基部，露佛基部……”一個個部落報下去，這些部落的羌人個個都不得好死。
一個羌人嘆息道：“可惜了馬超，就這麽死在了蕭關。”馬超毫無消息，一定也死了，作為統帥雖然有些蠢，既然打不過漢人，但是死了也不好說什麽。
一群羌人搖頭嘆息：“……馬超是個好漢，就是可惜了……”
若是馬超稍微懂點兵法，或者懂得看天氣，怎麽會被胡輕侯堵住了道路而活活凍死餓死呢？
一群羌人嘆氣：“十幾萬人啊。”十幾萬人在人煙稀少的西涼真是一個巨大的數字，走在街上都發現人少了很多。
一個大胡子羌人冷冷地道：“你們還沒聽說真相嗎？”
一群羌人好奇地問道：“什麽真相？”
那大胡子羌人冷冷地道：“馬超其實是胡輕侯的臥底！”
一群羌人呆呆地看著那大胡子羌人，忽然齊聲大笑：“不可能！”“你不要胡說八道！”“馬超怎麽可能是胡輕侯的臥底呢？”
一個羌人指著那大胡子羌人，笑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你沒聽說馬超的父親馬騰，兄弟馬休、馬鐵，叔叔韓遂，都被胡輕侯殺了？這能是臥底嗎？”
一群羌人哄笑，沒有見過這麽蠢的人，真是拉低了羌人的平均智商。
那大胡子羌人冷冷地問道：“你們親眼看到馬超的父親馬騰，兄弟馬休、馬鐵被胡輕侯殺了？”
一群羌人繼續笑：“這還要親眼看到？大家都這麽說。”
那大胡子羌人冷冷地道：“又是誰第一個說的呢？”
一群羌人笑道：“當然是馬……”陡然無聲。
那大胡子羌人冷冷地道：“怎麽？想起來了？是馬超說他的父親馬騰，兄弟馬休、馬鐵被胡輕侯殺了的。”
那大胡子羌人深深地看著其餘羌人，大聲道：“你們怎麽確定馬超說得是真是假？”
“漢人多狡詐，毫無誠信，欺騙我羌人，馬超是不是漢人？馬超為什麽就不會欺騙我羌人？”
一群羌人看著那大胡子羌人，慢慢地道：“馬超是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代，不會欺騙我們的。”
那大胡子羌人冷笑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個個說伏波將軍馬援對羌人很好，請問，馬援到底做了什麽？”
一群羌人目瞪口呆，馬援是兩百年前的人了，誰知道馬援到底做了什麽，不過是人雲亦雲而已。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馬超向著我們羌人有什麽好處？羌人能夠他當官，還是給他榮華富貴？”
“馬超只要投降了漢人朝廷，馬上就可以榮華富貴，他是漢人，為什麽不投降漢人朝廷？他就沒有投降過漢人朝廷嗎？”
一群羌人更加無言以對了，馬騰馬超父子投降劉辯朝廷是鐵一般的事實，人人都知道。
一個羌人勉強道：“馬超是不是投降漢人朝廷不重要，難道西涼就不是漢人朝廷的治地？馬超做了漢人朝廷的官員才能對我們羌人更好。”
那大胡子羌人盯著那個羌人，冷笑道：“我們羌人生活艱苦，百年來一直造反，漢人朝廷對待我們羌人無法是兩個辦法。”
“一曰剿，一曰撫。”
“第一個漢人官員殺得我們羌人死傷無數，人頭滾滾，第二個漢人官員就口口聲聲大家都是良民，懲罰欺騙我們的奸商，處死欺淩我們的漢人。”
“過幾年，我們羌人的人口增加，漢人就再來一遍剿和撫摸。”
那大胡子羌人厲聲問道：“你們說，是不是這樣？”
一群羌人沈默，當然是這樣，不然為何羌人百年來不斷地與漢人廝殺，真以為羌人腦後生反骨嗎？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如今漢人皇帝胡輕侯就是個‘剿’的！”
“不殺得我們羌人人頭滾滾，男丁十成去了九成，她怎麽會罷休？”
一群羌人想到蕭關南面那十幾萬羌人的屍體，渾身發抖，這胡輕侯的“剿”比任何一個漢人官員都要兇殘，難道漢人是誰更兇殘誰做皇帝嗎？
那大胡子羌人盯著眾人，眼神深邃又滿含智慧，道：“馬超遇到一個想要‘剿’的皇帝，除了殺光羌人，哪來榮華富貴？”
一群羌人默默點頭，老大想要往東，所有手下就必須往東，往西的人不是挨打就是挨罵，這是常識。
那大胡子羌人厲聲道：“馬超想要榮華富貴，就要砍下我們羌人的腦袋，不然怎麽當官？怎麽榮華富貴？”
“所以……”
那大胡子羌人看著四周越來越多的羌人百姓，大聲道：“所以……馬超是故意帶著十幾萬羌人、鮮卑人、匈奴人進入蕭關的！”
一個羌人青年大聲道：“你不要胡說，馬超勇猛無比，是個真正的勇士，絕不會做陷害他人的事情！”
四周好些羌人青年重重點頭，馬騰馬超父子的勇猛在羌人之中負有盛名。
那大胡子羌人不屑地看著四周的羌人，道：“一群蠢貨，竟然被虛名所騙，不知道用眼睛看事實！”
他傲然道：“蕭關是雄關，道路又不好走，百年來被打破過幾次？”
“假如馬超要帶領羌人進入關中，為何不帶眾人走大散關？”
一群羌人皺眉，仔細想來好像還真有些奇怪。
那大胡子羌人厲聲道：“因為大散關後是平原，我們羌人的鐵騎無敵天下，而蕭關之後是狹窄的山道，我們羌人的鐵騎根本沒有辦法發揮作用。”
他悲傷地道：“不然，為什麽我們十幾萬羌人勇士會死在蕭關？”
“我羌人與漢人廝殺百年，什麽時候短短幾日內戰死十幾萬人了？”
四周無數羌人竊竊私語，越想越有道理。
一個羌人青年看看左右，有些急了，大聲道：“你胡說！十幾萬我族勇士實在蕭關南的山道上，只是因為漢人皇帝有妖法，呼風喚雨，天降大雪！”
一群羌人緩緩點頭，被釋放回來的羌人都這麽說，忽然之間就天降大雪了，平地積雪一丈，大雪都漫過了腦袋，怎麽可能不是妖法？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你還是不死心！我來告訴你！”
“蕭關之後入關中有兩條路，一條路是沿著山路經過番須口、火燒寨一路向南經過隴縣千陽縣到達關中平原。”
“另一條路是沿著涇水南下，一路經過陰盤、鶉觚，到達關中漆縣。”
那大胡子羌人厲聲道：“山路狹窄，沿河而下輕松，路好走，為何馬超要帶領大家夥兒走山路？若是沿河而下，還會有被堵住道路的可能嗎？”
一群羌人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蕭關地理，若是那大胡子羌人說得對，這好像確實有問題。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你們口中勇敢的，伏波將軍馬援之後的馬超就是漢人皇帝胡輕侯的臥底！”
“馬超從小在漢人中長大，卻因為母親是羌人而受到歧視，好幾次可以當官，都因為有羌人血統而被拒絕了。”
“有一次漢人官員驚馬，被馬超舍命救下，有意封馬超為官，可是得知馬超的血液中有一半是羌人，最後只送了馬超一些銀錢。”
“可憐馬超連慶祝的酒宴都安排好了，沒想到卻最終未能如願，反而成了笑柄。”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所以，馬超對羌人充滿了仇恨，恨不得殺光了天下的羌人！”
一群羌人緩緩點頭，換成自己黑化了好像也不奇怪。
那大胡子羌人厲聲道：“馬超殺光了羌人親戚，一心要做漢人。”
“漢人皇帝胡輕侯給馬超一個機會，只要臥底羌人之中，引誘羌人聽他號令，甚至以他為單於，誘使羌t人進入陷阱，那麽就相信馬超的忠心，封馬超為大官！”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你們說，若是你們，只要殺了完全不認識的人就能成為朝廷大官，豐衣足食，榮華富貴，你們會不會幹？”
一群羌人的心怦怦跳，捫心自問，會！當然會！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我會！我一定會！殺幾個不認識的人而已，我為什麽不幹？”
一群羌人緩緩點頭。
在全家餓死凍死或者子孫後代永遠窮苦面前，人性的惡釋放得完美無比。
那大胡子一字一句地道：“所以，馬超就故意帶領十幾萬我羌人勇士進入了胡輕侯的埋伏，最後只有不到萬人活著回來。”
一群羌人淚水長流，馬超真是狠毒！
一個羌人青年放聲大笑：“你故事編得再好，也不能欺騙我！”
那羌人青年大聲道：“因為馬超被胡輕侯砍掉了半張臉！”
他得意地看著其餘羌人，大聲道：“你們聽說過細作砍掉自己半張臉的傳說嗎？”
“馬超被胡輕侯砍掉了半張臉，就是他不是胡輕侯的細作臥底的證據！”
一群羌人猶豫了，好像也有道理，誰會用半張臉的代價做細作？砍掉半張臉搞不好會死人的！苦肉計也不會到這個程度。
那大胡子羌人冷笑：“誰告訴你馬超的半張臉是胡輕侯砍掉的？”
他盯著那個羌人青年，慢慢地道：“為什麽那半張臉不是被羌人砍的？”
一群羌人再次沈默，好些人張大了嘴，只覺馬超究竟是羌人可以信任的夥伴，還是潛伏在羌人之中的漢人臥底，只怕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一個羌人青年對著那大胡子羌人厲聲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你是不是才是胡輕侯的奸細？”
那大胡子羌人苦笑著看著四周的羌人們，道：“你們這些蠢貨！難道你們到現在還沒有聽說嗎？”
他大聲道：“漢人皇帝射來了‘箭書’。”
“漢人皇帝封馬超為伏波將軍，剿滅涼州羌人作亂。”
無數羌人大聲叫嚷，這馬超是一飛沖天了？
那大胡子羌人繼續道：“漢人皇帝說，任何羌人、鮮卑人、匈奴人不得傷害黃朝伏波將軍馬超，若有違反，黃朝一定血債血償。”
“若是誰抓住了馬超，黃朝願意用金銀糧食換回馬超，決不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無數羌人喧嘩聲簡直震耳欲聾。
一個羌人男子大聲叫道：“馬超果然是漢人的臥底！”若不是臥底，漢人皇帝怎麽可能又讓他當官，又保他性命。
另一個羌人男子看著大胡子羌人，眼神中沒有絲毫崇拜，唯有不甘。若是他早早得知了漢人皇帝的“箭書”，他也能猜到馬超是臥底！
一個羌人女子眼角含淚，大聲道：“馬超！好一個馬超！我一定要殺了馬超！”族人死在了蕭關，還以為是戰不利，沒想到是臥底的陷阱，此仇不共戴天。
一個羌人男子撫摸著傷口，慘笑：“馬超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就犧牲我族十幾萬勇士？馬超！馬超！馬超！”
另一個羌人男子眼中盡數是殺氣，還以為馬超是個值得跟隨的英雄，沒想到竟然是臥底羌人十八年的卑鄙小人！
“馬超是漢人臥底，故意帶十幾萬羌人送死”的消息隨著胡輕侯的“箭書”光速傳遍了西涼。
無數馬超的叛徒版本層出不窮。
一個羌人惡狠狠地道：“馬超從小與羌人有刻骨仇恨，殺羌人無數，每天都要看著羌人的人頭才能入睡。”
另一個羌人大聲咒罵：“馬超一定會腳底生瘡，頭頂流膿！”
有羌人猛然反應過來：“馬超會不會到了西涼，想要統治我們羌人？不然漢人皇帝為何要射‘箭書’！”
一群羌人恍然大悟，厲聲叫嚷：“將馬超找出來，砍成肉醬！”
……
荒野中，馬超根本分不清道路通向哪裏，他只是根據太陽確定自己一路向西。
馬超一邊砍著荊棘，一邊大聲咒罵：“胡輕侯，我一定會殺了你！”
忽然，手中的刀子猛然一沈，仿佛砍中了什麽。
馬超心中大驚，一瞬間用盡全力砍了過去，對方被砍中後沒有一絲的反應，只是緩緩到底。
馬超橫刀在前，警惕地打量四周，確定沒有埋伏，這才小心地走向前方檢查。
卻見一具屍體倒在地上，雖然身體數處被他砍斷砍傷，卻沒有看到什麽鮮血，顯然早就死了。
馬超仔細看那屍體的衣衫，是羌人衣衫，他擡頭望向前方，卻見前方有不少羌人屍體，看模樣都是餓死的。
馬超心中一凜，隱約記得曾經有一支羌人隊伍被派出去翻山越嶺尋找小路，不想這群人在群山中迷路，沒有到達泥土高墻之後，卻到了這裏。
馬超心中一驚，難道他也要餓死？
看著地上的屍體，馬超放聲大笑：“有這麽多肉，我怎麽會餓死？我是馬超，我是西涼之主，我一定會回到西涼，統一天下！”
一個多月後，馬超衣衫襤褸，終於走出了群山，到達了西涼。
他望著眼前的西涼縣城，看著羌人人來人往，張開了手臂，歡喜無比：“我是馬超，我回到了西涼了！”
四周無數人怔怔地看著馬超，忽然齊聲大喊：“馬超！他說他是馬超！”
好些羌人聞聲跑來，大聲叫道：“真的是馬超嗎？真的是半張臉馬超嗎？”
馬超傲然看著熱情如火的羌人們，他早就說過了，以馬氏的威名，只要回到了西涼，他隨時可以成為西涼霸主。
“半張臉馬超？”馬超心中對這個外號不滿又憤怒，但是這個外號卻是他獨一無二的特征，任何人無法假冒。
馬超用力扯掉骯臟的繃帶，露出猙獰可怕的半張臉，大聲道：“我就是馬超！我就是伏波將軍馬援的子孫、西涼人的兒子馬超！”
無數羌人盯著那半張臉，齊聲歡呼：“是半張臉馬超！真的是半張臉馬超！”瘋狂沖向馬超。
馬超微笑著看著瘋狂跑來的羌人們，雖然半張臉的外號難聽極了，但是他以後可以制作半張鐵面具擋住臉的，這“半張臉”的外號立刻就變得威猛了。
“我就是馬超！”他大聲地笑著，得意無比。
有這些忠誠的，真心擁護他的羌人，西涼誰是他的敵手？
幾秒後，無數羌人跑到了馬超面前，大聲叫嚷：“馬超！”
十七八個拳頭落在了馬超的身上，二十七八只手抓住了馬超的手腳身體，三十七八個人合身撲上壓住馬超。
無數羌人歡呼：“抓住馬超了！”“打死叛徒！”“為我族人報仇！”“不要打死了他，能換東西！”“換P個東西！我要報仇！”
鬧哄哄中，馬超挨了幾百拳，幹脆地暈了過去。
遠處，無數羌人跑來：“讓我打幾下！”“殺了叛徒！”
一日後，昏迷不醒的羌人叛徒、黃朝伏波將軍馬超被押解到了蕭關外。
上萬羌人停留在蕭關百丈之外，熱切地望著蕭光上的皇帝龍旗，漢人皇帝還在這裏，一定可以換的無數好東西！
幾個羌人勇士拖著馬超在蕭關前十幾丈處來回馳騁，大聲叫道：“漢人們看清楚了，這就是馬超！”
胡輕侯在蕭關之上，掩面大哭：“馬超！馬超！馬超！”
上萬羌人大喜，漢人皇帝果然非常看重馬超。
一個羌人頭領大聲道：“想要馬超活命，拿十萬斛糧食來換！”
無數羌人用力點頭，什麽叛徒啊，什麽報仇啊，什麽十幾萬人的死亡啊，以後有的是機會算賬，眼前再也沒有比十萬斛糧食更好的東西了。
胡輕侯繼續掩面大哭：“十萬斛糧食？馬超！馬超！”
那羌人頭領大聲道：“你若是不答應十萬斛糧食，我就殺了馬超！”
胡輕侯放下捂臉的手，悲傷地看著馬超，道：“馬超是朕的臥底，是朕能夠殺了十幾萬蠻夷的大功臣。”
“若是沒有馬超，朕如何建立十幾萬人的巨大京觀？”
胡輕侯悲聲道：“可是！十萬斛糧食啊！朕哪裏拿得出十萬斛糧食？”
上萬羌人理解的，十萬斛確實多了些，十萬斛糧食就是一千二百萬斤糧食，這個數字實在是有些大，拿不出純屬正常。
上萬羌人們熱切地看著胡輕侯，還個價嘛，好商量的。
胡輕侯認真道：“一百斤行不行？”
上萬羌人們熱切的眼神陡然冰涼，惡狠狠地看著胡輕侯。
胡輕侯震驚了：“你漫天要價，我落地還錢，有什麽錯？還個價就翻臉，你們怎麽做生意的？”
“做人格局要大，不如你們這次就一百斤成交了，把殺了十幾萬羌人的馬超換給了朕，朕下次與你們做生t意不但不還價，還主動加價。”
“你們說十萬斛，朕就說不行，必須二十萬斛！”
胡輕侯用力握拳：“瞧，這就叫格局！”
上萬羌人惡狠狠地看著胡輕侯，罵聲四起。
有羌人厲聲道：“不要再交易了！漢人皇帝根本沒有交易的心思，殺了馬超！”
有羌人惡狠狠地道：“不能便宜了馬超！當著漢人皇帝的面將馬超千刀萬剮！”
有羌人猙獰地笑，想到能夠讓漢人皇帝看著馬超被淩遲，然後痛不欲生，仿佛渾身就充滿了力量，大聲叫嚷：“將馬超千刀萬剮！將馬超千刀萬剮！”
附近的羌人跟著叫嚷，越來越多的人叫嚷著：“將馬超千刀萬剮！”
叫嚷聲驚醒了昏迷的馬超，馬超睜開眼睛看著四周，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一群羌人反覆地毆打他，不將他打暈了絕不罷手？
“……將馬超千刀萬剮！將馬超千刀萬剮！……”
馬超莫名其妙，難道這些羌人瘋了？
他厲聲道：“我是伏波將軍馬……”
馬超的眼角忽然看到了蕭關上的胡輕侯，瞬間懂了，這些羌人投靠了胡輕侯！
馬超惡狠狠地看著胡輕侯，用盡全身力氣叫道：“胡輕侯！”
淒厲地喊聲硬生生穿透了上萬羌人的呼喊，傳到了胡輕侯的耳朵中。
胡輕侯看著渾身沒有一塊好肉的馬超，大聲叫道：“朕願意為了馬超出一千斤糧食，不能再多了！”
無數羌人大怒，一千斤糧食，留著給馬超買棺材吧！
忽然之間，胡輕侯從蕭關之上縱身躍起。
陽光之下，無數道光芒照射在胡輕侯身上，仿佛閃著光。
某個羌人陡然反應過來，淒厲地叫道：“快殺馬超！”
拖著馬超的羌人騎兵急忙揮刀砍向馬超。
“噗！”那羌人騎兵脖頸處被一支箭矢射穿。
“噗噗噗！”托著馬超的羌人騎兵盡數中箭。
蕭關之上，呂布傲然俯視羌人，百步之內就是一支蒼蠅都休想逃過呂某的弓箭。
蕭關下，胡輕侯人影一閃，已經到了馬超身邊，劍光閃爍，馬超雙手手腕中劍，然後一把將馬超抓起，轉身就向蕭關跑去。
幾乎同一時間，蕭關的大門發出刺耳的聲響，打開了一條縫隙。
無數羌人憤怒大吼：“放箭！”“殺了馬超！”“殺了漢人皇帝！”
無數羌人倉促取弓箭，更有羌人策馬急追。
胡輕侯速度極快，幾個呼吸間就到了蕭關大門前，一閃身就沖進了蕭關。
在關門的剎那，不忘記轉身望著還在七八十丈外的羌人騎兵做鬼臉：“廢物！蠢貨！”
無數羌人齊聲慘叫，憤怒無比，馬超竟然被漢人搶回去了！
有羌人以頭搶地：“應該直接千刀萬剮了馬超的！”
有羌人跪地長嚎：“我不該貪心的！我不該貪心的！”
蕭關之內，胡輕侯看著馬超，溫柔地笑：“別怕，小超超，朕會親手將你切成肉片的。”
馬超淒厲慘叫：“不！我可以投降的！我勇猛無敵，陛下可以用我攻占天下！”
胡輕侯微笑著：“朕更喜歡用你的血肉告訴天下人，誰敢打朕妹妹的主意，雖遠必誅！”
“噗！”胡輕侯一刀砍下，馬超的血肉飛濺，胡輕侯的身上臉上頓時沾染了血跡。
“真是好啊。”胡輕侯微笑著，“朕差點以為沒有這個機會了。”
馬超看著地上的血肉以及胡輕侯的笑容，淒厲大叫：“我錯了！我錯了！”
“噗！”又是一塊血肉落在了地上。
胡輕侯淡淡地道：“在你企圖殺朕的妹妹的時候，想過有今天嗎？”
“噗！”馬超身上又是一塊血肉飛到了地上。
馬超只是大叫：“饒了我！饒了我！我可以為陛下攻占天下的！”
“噗！噗！噗！”一塊塊血肉落地。
馬超的淒厲叫嚷聲從輕到響，又從響到輕，到了晚間的時候終於沒了聲息。
胡輕侯下令：“砍下腦袋掛在城門上，屍體拖去餵狗！”
一群羌裔新漢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道：“是，陛下！”
數日後，馬超意圖刺殺黃朝冀王和豫王，被黃朝陛下當眾淩遲的消息傳遍了天下。
一群漢人搖頭嘆息：“刺殺我妹者，雖遠必誅！”妹妹果然才是胡輕侯的本體。
一群西涼羌人堅決不信：“謠傳！我們親眼看到胡輕侯冒死跳城墻救馬超的！馬超一定是死於我羌人正義的鐵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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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高墻之後, 不少人士卒正在調動糧草，集結人手。
皇帝陛下親自率兵追擊蠻夷，雖然誰都知道此刻蠻夷不是凍死就是餓死，絕無還手之力, 但是皇帝禦駕親征, 而且在第一線作戰, 後續的支援誰敢稍有閃失？
張濟親自趕到了最前方的泥土高墻之上, 大聲下令：“……帶上足夠五千人吃三個月的糧食，不能讓陛下餓著……帶上十萬支（弩）矢, 蕭關外蠻夷幾十萬, 十萬支只是第一批……”
“什麽？都沒有？沒有你倒是去想辦法啊！去長安！去洛陽！去冀州！”
“我不要數據，我只要結果！”
劉曄淡定地看著張濟上躥下跳, 很理解張濟必須誇張的無奈，然後一聲不吭帶著士卒和傷兵退回隴縣縣城。
發石車雖然是大殺器, 但是在山路中轉運不便, 而且蕭關此刻又用不到，在無數人急急忙忙支援陛下的時候運輸發石車純屬添亂。
一路而行，看著無數士卒從身邊經過, 雖然寒冷的天氣讓他們鼻子和臉頰都是紅的，但只要看看他們結實的身體就知道區區寒冷對他們而言不算大得困難。
劉曄臉上帶著笑，心裏暗暗嘆息，果然所有的“強壯士卒”都是用食物餵出來的，只要吃飽了飯, 這身體自然而然就強壯了。
他想著那些倒在泥土高墻前的羌人、匈奴人、鮮卑人勇士，想著他在豫州見過的曹躁、袁述治下士卒, 那些人瘦弱的身體怎麽可能擋得住胡輕侯的大軍？
《孫子兵法》、《吳子兵法》再厲害，難道還能讓一個一天一碗野菜糊糊的人打贏一天六個野菜饅頭, 或者饢餅的人？
劉曄確定只要不出意外，胡輕侯必然會統一天下。
他望著南方，劉洪最後安排的兩顆令劉氏翻盤的棋子，益州劉寵和幽州劉焉能起到多少作用？
劉曄苦笑，他知道劉氏宗族其實很多人都在益州劉寵處，益州的地理位置比幽州好多了，易守難攻，老劉家又是從蜀地發跡的。
他更知道很多劉氏祖宗的人對他和劉星投靠胡輕侯憤怒到了極點。
他和劉星剛投靠胡輕侯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能收到幾十封怒斥他們的信件。
劉曄還好，不過是被呵斥數典忘祖，認賊作父，毫無節操，卑鄙小人等等。他知道罵劉星的信件就惡心多了。
至於兩人的劉氏族人的“族籍”那是早早就被無數激動的族人開除了。
一群士卒與劉曄擦肩而過，似乎談論著前方的戰事：“……十幾萬蠻夷都死光了，真是厲害啊……”
聲音漸漸遠去，劉曄沒有聽見後續的言語。
他站在那裏，轉頭望著那些士卒，心裏一萬分地確定銅馬朝或者說是“劉氏天下”已經徹底完了。
哪怕劉寵再英明神武，再武藝蓋世，益州的道路再怎麽艱難，都只是茍延殘喘而已。t
作為劉氏子弟，劉曄心情覆雜，默默希望劉寵能夠堅持多一些時間，畢竟那是他族人中的英雄，畢竟那是劉氏最後的希望。
劉氏可以倒下，但若是像一根雜草一樣無聲無息的倒下，哪怕為了劉氏血液以及自己的未來投靠胡輕侯的劉曄依然會感覺到恥辱和悲哀。
“加油啊。”劉曄望著南方，在心中默默祈禱。
……
馬超輕松地潛入了泥土高墻之後，忙碌的士卒完全沒有註意到多了一個人。
分食物的胡軍士卒見馬超臉上裹著布條，一邊多給了一些肉食，一邊提醒道：“這裏郎中太少，你若是還能走，快去隴縣，隴縣有郎中。”
附近好幾個胡軍士卒叫著：“哪輛馬車回去？稍帶一個傷員！”
馬超努力憨厚地笑著，一個字都不敢說。那些人的言語多有潁川口音，而他是關中口音，分分鐘露陷。
他憨笑著揮手，取了食物，像其他士卒一樣找了個地方蹲下大口吃著，眼睛不斷地掃視四周。
胡輕侯身邊有大量的士卒，而且武藝高強，馬超沒有能夠一擊斃命的把握，可是胡輕侯的兩個妹妹就不同了。
馬超心中愉快地想著，殺不了胡輕侯，就先殺了胡輕侯的妹妹們，讓胡輕侯痛苦無比才好。
想著胡輕侯看著妹妹們的屍體哀嚎，雙目滴血，馬超臉上和肩上的傷口仿佛都不痛了。
他四處打量，胡輕侯追殺蠻夷的時候沒有帶妹妹們，此刻一定就在這裏。
只是泥土高墻之後只有一些簡陋的營房遮擋風雪而已，一眼就能看到有沒有胡輕侯的妹妹們。
馬超心中又驚又怒，為何沒有看到胡輕侯的妹妹們？
他不死心，一個個營房仔細檢查，這才確定胡輕侯的妹妹們不在這裏。
“王八蛋！”馬超在心中大罵，原來胡輕侯在追擊前就安排妹妹們回隴縣了。
他嘴角露出了微笑，對一輛往回走的馬車夫揮手，跳上了馬車。
馬車夫憐憫地看了一眼半張臉都是鮮血和繃帶的馬超，對他一言不發很理解，半張臉都是傷，嘴唇動一動都巨疼無比，回隴縣這種理所當然的事何必多說。
馬車夫對馬超大聲道：“兄弟，堅持住！我們還要回潁川呢！”
馬超咧嘴笑，然後閉上了眼睛假寐。
入夜的時候，馬車進了隴縣。
馬超跳下了馬車，借著黑暗在隴縣中小步奔跑。
“胡輕侯的妹妹一定住在縣城最大最好的房子！”馬超臉上露出一絲獰笑，今夜殺了兩個女孩子，然後看胡輕侯如何痛苦。
馬超微笑著，很快找到了隴縣最大的房子。
聽著墻內的人聲，馬超的心怦怦跳，比第一次殺人還要緊張和刺激。
他慢慢地探頭，墻內有不少士卒守衛四處。
馬超微笑著縮回了腦袋，確定胡輕侯的妹妹們一定就在這裏，現在只需要等待。
夜色越來越深，街上有一支巡邏的士卒經過，絲毫沒有發現用白布遮蓋身體的馬超，只以為那是一個堆滿了雪花的雜物堆。
天色已經漆黑無比，月色淒楚，軟弱無力。
馬超將耳朵貼在圍墻上，沒有聽見內部有什麽聲音，慢慢地探頭張望，宅院中一個人都沒有，唯有幾處有隱約的燈火。
馬超腳下用力，瞬間就翻越過了圍墻，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他慢慢地拔刀，躡手躡腳走向一處最大的宅院。若是胡輕侯的妹妹在此，那麽一定是住在這裏。
漆黑中，宅院寂靜無比。
馬超停住腳步，仔細查看四周，沒有一絲異常。
他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一步步向宅院走去。
胡輕侯武藝高強，砍掉了他半張臉，砍傷了他的肩膀。所以，他砍掉胡輕侯的兩個妹妹的半張臉，砍掉胡輕侯的兩個妹妹的手腳，很公平吧？
馬超心中一股無法抑制的憤怒刺激得他手腳微微發抖。
他出身貧苦，記憶中就沒有父親或者家族的疼愛，唯有被父親搶奪食物，一個巴掌打倒在地的“溫和記憶”。
他為了出人頭地，不論寒暑，不停地練功，酷暑的烈日曬得他蛻皮，冬天的嚴寒讓他身上滿是凍瘡。
他經歷了無數血戰，終於有了威名。
他眼看就要抓住機會，成為西涼之主了，胡輕侯憑什麽出來破壞他的人生？憑什麽毀滅他的未來？憑什麽阻止他崛起？
馬超心中的怒火炙熱燃燒！
這就是有錢人欺負窮人！
這就是富二代欺負窮二代！
這就是官員欺負百姓！
馬超緊緊握住了長刀，上天註定他會成為西涼霸主，然後依靠羌人和其餘蠻夷橫掃關中，進一步奪取天下。
而胡輕侯身負妖法，窺探天機，知道了這個秘密，所以才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追殺他，破壞他的未來和機緣！
馬超獰笑著，一步步向房間靠近。
他會讓胡輕侯後悔的！
胡輕侯敢搶奪他的機緣，他就殺了胡輕侯最看重的妹妹們！
馬超心中歡喜無比，仿佛看到胡輕侯跪在血泊中，抱著被砍掉半張臉以及手腳的妹妹們放聲大哭。
“失去了至親之人一定痛苦無比！”馬超獰笑著，他不覺得失去了親人有什麽好痛苦的，親人不過是搶奪食物、資源和權力的絆腳石，但是胡輕侯必須覺得親人重要無比。
“這就是從小生活在野獸之中的我，與從小錦衣玉食的胡輕侯的區別！”
馬超對此得意無比，殘酷的環境讓他看清了什麽親人、妻女、朋友都毫無價值，而能夠當皇帝的胡輕侯一定從小衣食無憂，大門閥子弟出身，所以一定是無法領悟親人（妻）兒朋友都是狗屎的真理。
所以，他比胡輕侯強！他從根源上比胡輕侯強！
馬超握緊了長刀，緩緩走向房間，二十幾步外的房間就將是胡輕侯最痛苦的地方！
忽然，天空響起了霹靂聲，馬超一怔，情不自禁地擡頭，一道電光掠過天空，照亮了漆黑的宅子。
光亮下，宅子內的假山、樹木背後，至少有幾十個人拿著（弩）矢瞄準著馬超。
馬超大驚失色，用盡全力猛然向後倒躍。
“放箭！”有人厲聲道。
“嗡嗡嗡！”一支支弩矢貼著馬超的身體掠過。
馬超瞬間到了圍墻邊，如行雲流水般越了過去，然後潛入了黑暗中。
下一秒，號角聲響起，整個隴縣瞬間亮起了火把，整隊的口號聲響徹了全城。
宅院內，一群弓（弩）手憤怒無比：“就差了一步！”
眾人預定的射箭位置就在馬超再跨出一步的位置，那個位置沒有遮掩，光線明亮，是最佳的射箭位置。
弓（弩）隊的頭目厲聲叫道：“搜查！整個縣城的每一個角落都要搜查！一定要找出來！”
竟然有人敢潛入宅子行刺，雖然是中了陷阱，但無論如何要殺了他！
隴縣燈火通明，無數士卒四處搜索。
劉曄帶著一群士卒趕到，仔細問了詳情，又反覆檢查，終於找到了一竄向深山而去的腳印。
“半張臉……是馬超啊。”劉曄冷冷地道，“來人，立刻組織三百人追下去！”
劉曄看著四周號角不斷，各處調動，嚴加戒備，心中再次升起無力感。
胡輕侯設下埋伏，還真有人撞上來，除了說明胡輕侯詭計多端之外，還能說明什麽？
他淡淡地道：“來人，送信給長安趙將軍。”
……
長安。
趙洋收到劉曄的告急，嚇出一身冷汗，立刻安排人將小輕渝和小水胡送回洛陽。
若是小輕渝和小水胡被刺殺，後果簡直不敢想。
小輕渝蹦跶：“不要，我要在這裏等姐姐。”
趙洋柔聲道：“輕渝，有人想要暗殺你，你不能給姐姐添麻煩。”
小水胡用力搖頭：“我們才不怕暗殺呢，我們都是高手！”
小輕渝用力點頭，握緊腰間的木劍劍柄，高手氣勢勃發：“我隨便一個打十個！”
趙洋看著兩個熊孩子，一點點辦法都沒有。
這個“表姨夫”不僅僅沒什麽深情厚誼，甚至沒見過幾次，想要板著臉用長輩的身份管教兩個熊孩子，兩個熊孩子未必肯賣面子。
“來人，將兩個公主的府邸加一倍的防禦人手，晚上燈火通明，哪怕是一只蒼蠅也不許飛進去！”趙洋心裏苦澀，早知道就把女兒帶來了，女兒與兩個熊孩子的關系還算不錯。
一群高手冷冷地看著趙洋，沒看到我們嗎？有我們在，怕什麽刺客？
小水胡瞅瞅快要哭的趙洋，認真安慰道：“表姨夫，別怕，我們有幾百個弓（弩）手的，那個馬超敢來，立刻射死了他。”
小輕渝用力點頭，得意地看屋頂，姐姐沒能殺了馬超，說不定就被她殺了，姐姐一定會t驚訝地看著她們，“哎呀，輕渝和水胡長大了！”
然後她和水胡就可以向姐姐要小馬了。
小水胡扯著小輕渝的手：“輕渝，我們快去練功，殺了刺客！”
小輕渝用力點頭：“練功！練功！”
……
蕭關，胡輕侯臉色鐵青，雖然小輕渝和小水胡連刺客的毛都沒看到，她依然心疼無比。
“輕渝和水胡什麽壞事都沒有做過，可就因為身為朕的妹妹，竟然屢次被當做刺殺目標，這世人還有良知嗎？”
呂布本來想哭幾聲“輕渝小姨！水胡小姨”的，可是看胡輕侯的臉色實在不適合胡鬧，老老實實縮頭站在一邊。
張獠輕輕道：“這就是生在皇家啊。”
胡輕侯閉上眼睛，深呼吸，陡然睜開眼睛，兇光四射：“來人！”
……
數日後。
西涼某個縣城中，一群羌人八卦著最新的消息。
一個羌人道：“……那些投降漢人皇帝的羌人個個該死！”
另一個羌人大聲道：“都記住了，是日達木基部，日谷得基部，露佛基部……”一個個部落報下去，這些部落的羌人個個都不得好死。
一個羌人嘆息道：“可惜了馬超，就這麽死在了蕭關。”馬超毫無消息，一定也死了，作為統帥雖然有些蠢，既然打不過漢人，但是死了也不好說什麽。
一群羌人搖頭嘆息：“……馬超是個好漢，就是可惜了……”
若是馬超稍微懂點兵法，或者懂得看天氣，怎麽會被胡輕侯堵住了道路而活活凍死餓死呢？
一群羌人嘆氣：“十幾萬人啊。”十幾萬人在人煙稀少的西涼真是一個巨大的數字，走在街上都發現人少了很多。
一個大胡子羌人冷冷地道：“你們還沒聽說真相嗎？”
一群羌人好奇地問道：“什麽真相？”
那大胡子羌人冷冷地道：“馬超其實是胡輕侯的臥底！”
一群羌人呆呆地看著那大胡子羌人，忽然齊聲大笑：“不可能！”“你不要胡說八道！”“馬超怎麽可能是胡輕侯的臥底呢？”
一個羌人指著那大胡子羌人，笑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你沒聽說馬超的父親馬騰，兄弟馬休、馬鐵，叔叔韓遂，都被胡輕侯殺了？這能是臥底嗎？”
一群羌人哄笑，沒有見過這麽蠢的人，真是拉低了羌人的平均智商。
那大胡子羌人冷冷地問道：“你們親眼看到馬超的父親馬騰，兄弟馬休、馬鐵被胡輕侯殺了？”
一群羌人繼續笑：“這還要親眼看到？大家都這麽說。”
那大胡子羌人冷冷地道：“又是誰第一個說的呢？”
一群羌人笑道：“當然是馬……”陡然無聲。
那大胡子羌人冷冷地道：“怎麽？想起來了？是馬超說他的父親馬騰，兄弟馬休、馬鐵被胡輕侯殺了的。”
那大胡子羌人深深地看著其餘羌人，大聲道：“你們怎麽確定馬超說得是真是假？”
“漢人多狡詐，毫無誠信，欺騙我羌人，馬超是不是漢人？馬超為什麽就不會欺騙我羌人？”
一群羌人看著那大胡子羌人，慢慢地道：“馬超是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代，不會欺騙我們的。”
那大胡子羌人冷笑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個個說伏波將軍馬援對羌人很好，請問，馬援到底做了什麽？”
一群羌人目瞪口呆，馬援是兩百年前的人了，誰知道馬援到底做了什麽，不過是人雲亦雲而已。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馬超向著我們羌人有什麽好處？羌人能夠他當官，還是給他榮華富貴？”
“馬超只要投降了漢人朝廷，馬上就可以榮華富貴，他是漢人，為什麽不投降漢人朝廷？他就沒有投降過漢人朝廷嗎？”
一群羌人更加無言以對了，馬騰馬超父子投降劉辯朝廷是鐵一般的事實，人人都知道。
一個羌人勉強道：“馬超是不是投降漢人朝廷不重要，難道西涼就不是漢人朝廷的治地？馬超做了漢人朝廷的官員才能對我們羌人更好。”
那大胡子羌人盯著那個羌人，冷笑道：“我們羌人生活艱苦，百年來一直造反，漢人朝廷對待我們羌人無法是兩個辦法。”
“一曰剿，一曰撫。”
“第一個漢人官員殺得我們羌人死傷無數，人頭滾滾，第二個漢人官員就口口聲聲大家都是良民，懲罰欺騙我們的奸商，處死欺淩我們的漢人。”
“過幾年，我們羌人的人口增加，漢人就再來一遍剿和撫摸。”
那大胡子羌人厲聲問道：“你們說，是不是這樣？”
一群羌人沈默，當然是這樣，不然為何羌人百年來不斷地與漢人廝殺，真以為羌人腦後生反骨嗎？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如今漢人皇帝胡輕侯就是個‘剿’的！”
“不殺得我們羌人人頭滾滾，男丁十成去了九成，她怎麽會罷休？”
一群羌人想到蕭關南面那十幾萬羌人的屍體，渾身發抖，這胡輕侯的“剿”比任何一個漢人官員都要兇殘，難道漢人是誰更兇殘誰做皇帝嗎？
那大胡子羌人盯著眾人，眼神深邃又滿含智慧，道：“馬超遇到一個想要‘剿’的皇帝，除了殺光羌人，哪來榮華富貴？”
一群羌人默默點頭，老大想要往東，所有手下就必須往東，往西的人不是挨打就是挨罵，這是常識。
那大胡子羌人厲聲道：“馬超想要榮華富貴，就要砍下我們羌人的腦袋，不然怎麽當官？怎麽榮華富貴？”
“所以……”
那大胡子羌人看著四周越來越多的羌人百姓，大聲道：“所以……馬超是故意帶著十幾萬羌人、鮮卑人、匈奴人進入蕭關的！”
一個羌人青年大聲道：“你不要胡說，馬超勇猛無比，是個真正的勇士，絕不會做陷害他人的事情！”
四周好些羌人青年重重點頭，馬騰馬超父子的勇猛在羌人之中負有盛名。
那大胡子羌人不屑地看著四周的羌人，道：“一群蠢貨，竟然被虛名所騙，不知道用眼睛看事實！”
他傲然道：“蕭關是雄關，道路又不好走，百年來被打破過幾次？”
“假如馬超要帶領羌人進入關中，為何不帶眾人走大散關？”
一群羌人皺眉，仔細想來好像還真有些奇怪。
那大胡子羌人厲聲道：“因為大散關後是平原，我們羌人的鐵騎無敵天下，而蕭關之後是狹窄的山道，我們羌人的鐵騎根本沒有辦法發揮作用。”
他悲傷地道：“不然，為什麽我們十幾萬羌人勇士會死在蕭關？”
“我羌人與漢人廝殺百年，什麽時候短短幾日內戰死十幾萬人了？”
四周無數羌人竊竊私語，越想越有道理。
一個羌人青年看看左右，有些急了，大聲道：“你胡說！十幾萬我族勇士實在蕭關南的山道上，只是因為漢人皇帝有妖法，呼風喚雨，天降大雪！”
一群羌人緩緩點頭，被釋放回來的羌人都這麽說，忽然之間就天降大雪了，平地積雪一丈，大雪都漫過了腦袋，怎麽可能不是妖法？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你還是不死心！我來告訴你！”
“蕭關之後入關中有兩條路，一條路是沿著山路經過番須口、火燒寨一路向南經過隴縣千陽縣到達關中平原。”
“另一條路是沿著涇水南下，一路經過陰盤、鶉觚，到達關中漆縣。”
那大胡子羌人厲聲道：“山路狹窄，沿河而下輕松，路好走，為何馬超要帶領大家夥兒走山路？若是沿河而下，還會有被堵住道路的可能嗎？”
一群羌人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蕭關地理，若是那大胡子羌人說得對，這好像確實有問題。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你們口中勇敢的，伏波將軍馬援之後的馬超就是漢人皇帝胡輕侯的臥底！”
“馬超從小在漢人中長大，卻因為母親是羌人而受到歧視，好幾次可以當官，都因為有羌人血統而被拒絕了。”
“有一次漢人官員驚馬，被馬超舍命救下，有意封馬超為官，可是得知馬超的血液中有一半是羌人，最後只送了馬超一些銀錢。”
“可憐馬超連慶祝的酒宴都安排好了，沒想到卻最終未能如願，反而成了笑柄。”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所以，馬超對羌人充滿了仇恨，恨不得殺光了天下的羌人！”
一群羌人緩緩點頭，換成自己黑化了好像也不奇怪。
那大胡子羌人厲聲道：“馬超殺光了羌人親戚，一心要做漢人。”
“漢人皇帝胡輕侯給馬超一個機會，只要臥底羌人之中，引誘羌人聽他號令，甚至以他為單於，誘使羌t人進入陷阱，那麽就相信馬超的忠心，封馬超為大官！”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你們說，若是你們，只要殺了完全不認識的人就能成為朝廷大官，豐衣足食，榮華富貴，你們會不會幹？”
一群羌人的心怦怦跳，捫心自問，會！當然會！
那大胡子羌人大聲道：“我會！我一定會！殺幾個不認識的人而已，我為什麽不幹？”
一群羌人緩緩點頭。
在全家餓死凍死或者子孫後代永遠窮苦面前，人性的惡釋放得完美無比。
那大胡子一字一句地道：“所以，馬超就故意帶領十幾萬我羌人勇士進入了胡輕侯的埋伏，最後只有不到萬人活著回來。”
一群羌人淚水長流，馬超真是狠毒！
一個羌人青年放聲大笑：“你故事編得再好，也不能欺騙我！”
那羌人青年大聲道：“因為馬超被胡輕侯砍掉了半張臉！”
他得意地看著其餘羌人，大聲道：“你們聽說過細作砍掉自己半張臉的傳說嗎？”
“馬超被胡輕侯砍掉了半張臉，就是他不是胡輕侯的細作臥底的證據！”
一群羌人猶豫了，好像也有道理，誰會用半張臉的代價做細作？砍掉半張臉搞不好會死人的！苦肉計也不會到這個程度。
那大胡子羌人冷笑：“誰告訴你馬超的半張臉是胡輕侯砍掉的？”
他盯著那個羌人青年，慢慢地道：“為什麽那半張臉不是被羌人砍的？”
一群羌人再次沈默，好些人張大了嘴，只覺馬超究竟是羌人可以信任的夥伴，還是潛伏在羌人之中的漢人臥底，只怕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一個羌人青年對著那大胡子羌人厲聲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你是不是才是胡輕侯的奸細？”
那大胡子羌人苦笑著看著四周的羌人們，道：“你們這些蠢貨！難道你們到現在還沒有聽說嗎？”
他大聲道：“漢人皇帝射來了‘箭書’。”
“漢人皇帝封馬超為伏波將軍，剿滅涼州羌人作亂。”
無數羌人大聲叫嚷，這馬超是一飛沖天了？
那大胡子羌人繼續道：“漢人皇帝說，任何羌人、鮮卑人、匈奴人不得傷害黃朝伏波將軍馬超，若有違反，黃朝一定血債血償。”
“若是誰抓住了馬超，黃朝願意用金銀糧食換回馬超，決不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無數羌人喧嘩聲簡直震耳欲聾。
一個羌人男子大聲叫道：“馬超果然是漢人的臥底！”若不是臥底，漢人皇帝怎麽可能又讓他當官，又保他性命。
另一個羌人男子看著大胡子羌人，眼神中沒有絲毫崇拜，唯有不甘。若是他早早得知了漢人皇帝的“箭書”，他也能猜到馬超是臥底！
一個羌人女子眼角含淚，大聲道：“馬超！好一個馬超！我一定要殺了馬超！”族人死在了蕭關，還以為是戰不利，沒想到是臥底的陷阱，此仇不共戴天。
一個羌人男子撫摸著傷口，慘笑：“馬超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就犧牲我族十幾萬勇士？馬超！馬超！馬超！”
另一個羌人男子眼中盡數是殺氣，還以為馬超是個值得跟隨的英雄，沒想到竟然是臥底羌人十八年的卑鄙小人！
“馬超是漢人臥底，故意帶十幾萬羌人送死”的消息隨著胡輕侯的“箭書”光速傳遍了西涼。
無數馬超的叛徒版本層出不窮。
一個羌人惡狠狠地道：“馬超從小與羌人有刻骨仇恨，殺羌人無數，每天都要看著羌人的人頭才能入睡。”
另一個羌人大聲咒罵：“馬超一定會腳底生瘡，頭頂流膿！”
有羌人猛然反應過來：“馬超會不會到了西涼，想要統治我們羌人？不然漢人皇帝為何要射‘箭書’！”
一群羌人恍然大悟，厲聲叫嚷：“將馬超找出來，砍成肉醬！”
……
荒野中，馬超根本分不清道路通向哪裏，他只是根據太陽確定自己一路向西。
馬超一邊砍著荊棘，一邊大聲咒罵：“胡輕侯，我一定會殺了你！”
忽然，手中的刀子猛然一沈，仿佛砍中了什麽。
馬超心中大驚，一瞬間用盡全力砍了過去，對方被砍中後沒有一絲的反應，只是緩緩到底。
馬超橫刀在前，警惕地打量四周，確定沒有埋伏，這才小心地走向前方檢查。
卻見一具屍體倒在地上，雖然身體數處被他砍斷砍傷，卻沒有看到什麽鮮血，顯然早就死了。
馬超仔細看那屍體的衣衫，是羌人衣衫，他擡頭望向前方，卻見前方有不少羌人屍體，看模樣都是餓死的。
馬超心中一凜，隱約記得曾經有一支羌人隊伍被派出去翻山越嶺尋找小路，不想這群人在群山中迷路，沒有到達泥土高墻之後，卻到了這裏。
馬超心中一驚，難道他也要餓死？
看著地上的屍體，馬超放聲大笑：“有這麽多肉，我怎麽會餓死？我是馬超，我是西涼之主，我一定會回到西涼，統一天下！”
一個多月後，馬超衣衫襤褸，終於走出了群山，到達了西涼。
他望著眼前的西涼縣城，看著羌人人來人往，張開了手臂，歡喜無比：“我是馬超，我回到了西涼了！”
四周無數人怔怔地看著馬超，忽然齊聲大喊：“馬超！他說他是馬超！”
好些羌人聞聲跑來，大聲叫道：“真的是馬超嗎？真的是半張臉馬超嗎？”
馬超傲然看著熱情如火的羌人們，他早就說過了，以馬氏的威名，只要回到了西涼，他隨時可以成為西涼霸主。
“半張臉馬超？”馬超心中對這個外號不滿又憤怒，但是這個外號卻是他獨一無二的特征，任何人無法假冒。
馬超用力扯掉骯臟的繃帶，露出猙獰可怕的半張臉，大聲道：“我就是馬超！我就是伏波將軍馬援的子孫、西涼人的兒子馬超！”
無數羌人盯著那半張臉，齊聲歡呼：“是半張臉馬超！真的是半張臉馬超！”瘋狂沖向馬超。
馬超微笑著看著瘋狂跑來的羌人們，雖然半張臉的外號難聽極了，但是他以後可以制作半張鐵面具擋住臉的，這“半張臉”的外號立刻就變得威猛了。
“我就是馬超！”他大聲地笑著，得意無比。
有這些忠誠的，真心擁護他的羌人，西涼誰是他的敵手？
幾秒後，無數羌人跑到了馬超面前，大聲叫嚷：“馬超！”
十七八個拳頭落在了馬超的身上，二十七八只手抓住了馬超的手腳身體，三十七八個人合身撲上壓住馬超。
無數羌人歡呼：“抓住馬超了！”“打死叛徒！”“為我族人報仇！”“不要打死了他，能換東西！”“換P個東西！我要報仇！”
鬧哄哄中，馬超挨了幾百拳，幹脆地暈了過去。
遠處，無數羌人跑來：“讓我打幾下！”“殺了叛徒！”
一日後，昏迷不醒的羌人叛徒、黃朝伏波將軍馬超被押解到了蕭關外。
上萬羌人停留在蕭關百丈之外，熱切地望著蕭光上的皇帝龍旗，漢人皇帝還在這裏，一定可以換的無數好東西！
幾個羌人勇士拖著馬超在蕭關前十幾丈處來回馳騁，大聲叫道：“漢人們看清楚了，這就是馬超！”
胡輕侯在蕭關之上，掩面大哭：“馬超！馬超！馬超！”
上萬羌人大喜，漢人皇帝果然非常看重馬超。
一個羌人頭領大聲道：“想要馬超活命，拿十萬斛糧食來換！”
無數羌人用力點頭，什麽叛徒啊，什麽報仇啊，什麽十幾萬人的死亡啊，以後有的是機會算賬，眼前再也沒有比十萬斛糧食更好的東西了。
胡輕侯繼續掩面大哭：“十萬斛糧食？馬超！馬超！”
那羌人頭領大聲道：“你若是不答應十萬斛糧食，我就殺了馬超！”
胡輕侯放下捂臉的手，悲傷地看著馬超，道：“馬超是朕的臥底，是朕能夠殺了十幾萬蠻夷的大功臣。”
“若是沒有馬超，朕如何建立十幾萬人的巨大京觀？”
胡輕侯悲聲道：“可是！十萬斛糧食啊！朕哪裏拿得出十萬斛糧食？”
上萬羌人理解的，十萬斛確實多了些，十萬斛糧食就是一千二百萬斤糧食，這個數字實在是有些大，拿不出純屬正常。
上萬羌人們熱切地看著胡輕侯，還個價嘛，好商量的。
胡輕侯認真道：“一百斤行不行？”
上萬羌人們熱切的眼神陡然冰涼，惡狠狠地看著胡輕侯。
胡輕侯震驚了：“你漫天要價，我落地還錢，有什麽錯？還個價就翻臉，你們怎麽做生意的？”
“做人格局要大，不如你們這次就一百斤成交了，把殺了十幾萬羌人的馬超換給了朕，朕下次與你們做生t意不但不還價，還主動加價。”
“你們說十萬斛，朕就說不行，必須二十萬斛！”
胡輕侯用力握拳：“瞧，這就叫格局！”
上萬羌人惡狠狠地看著胡輕侯，罵聲四起。
有羌人厲聲道：“不要再交易了！漢人皇帝根本沒有交易的心思，殺了馬超！”
有羌人惡狠狠地道：“不能便宜了馬超！當著漢人皇帝的面將馬超千刀萬剮！”
有羌人猙獰地笑，想到能夠讓漢人皇帝看著馬超被淩遲，然後痛不欲生，仿佛渾身就充滿了力量，大聲叫嚷：“將馬超千刀萬剮！將馬超千刀萬剮！”
附近的羌人跟著叫嚷，越來越多的人叫嚷著：“將馬超千刀萬剮！”
叫嚷聲驚醒了昏迷的馬超，馬超睜開眼睛看著四周，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一群羌人反覆地毆打他，不將他打暈了絕不罷手？
“……將馬超千刀萬剮！將馬超千刀萬剮！……”
馬超莫名其妙，難道這些羌人瘋了？
他厲聲道：“我是伏波將軍馬……”
馬超的眼角忽然看到了蕭關上的胡輕侯，瞬間懂了，這些羌人投靠了胡輕侯！
馬超惡狠狠地看著胡輕侯，用盡全身力氣叫道：“胡輕侯！”
淒厲地喊聲硬生生穿透了上萬羌人的呼喊，傳到了胡輕侯的耳朵中。
胡輕侯看著渾身沒有一塊好肉的馬超，大聲叫道：“朕願意為了馬超出一千斤糧食，不能再多了！”
無數羌人大怒，一千斤糧食，留著給馬超買棺材吧！
忽然之間，胡輕侯從蕭關之上縱身躍起。
陽光之下，無數道光芒照射在胡輕侯身上，仿佛閃著光。
某個羌人陡然反應過來，淒厲地叫道：“快殺馬超！”
拖著馬超的羌人騎兵急忙揮刀砍向馬超。
“噗！”那羌人騎兵脖頸處被一支箭矢射穿。
“噗噗噗！”托著馬超的羌人騎兵盡數中箭。
蕭關之上，呂布傲然俯視羌人，百步之內就是一支蒼蠅都休想逃過呂某的弓箭。
蕭關下，胡輕侯人影一閃，已經到了馬超身邊，劍光閃爍，馬超雙手手腕中劍，然後一把將馬超抓起，轉身就向蕭關跑去。
幾乎同一時間，蕭關的大門發出刺耳的聲響，打開了一條縫隙。
無數羌人憤怒大吼：“放箭！”“殺了馬超！”“殺了漢人皇帝！”
無數羌人倉促取弓箭，更有羌人策馬急追。
胡輕侯速度極快，幾個呼吸間就到了蕭關大門前，一閃身就沖進了蕭關。
在關門的剎那，不忘記轉身望著還在七八十丈外的羌人騎兵做鬼臉：“廢物！蠢貨！”
無數羌人齊聲慘叫，憤怒無比，馬超竟然被漢人搶回去了！
有羌人以頭搶地：“應該直接千刀萬剮了馬超的！”
有羌人跪地長嚎：“我不該貪心的！我不該貪心的！”
蕭關之內，胡輕侯看著馬超，溫柔地笑：“別怕，小超超，朕會親手將你切成肉片的。”
馬超淒厲慘叫：“不！我可以投降的！我勇猛無敵，陛下可以用我攻占天下！”
胡輕侯微笑著：“朕更喜歡用你的血肉告訴天下人，誰敢打朕妹妹的主意，雖遠必誅！”
“噗！”胡輕侯一刀砍下，馬超的血肉飛濺，胡輕侯的身上臉上頓時沾染了血跡。
“真是好啊。”胡輕侯微笑著，“朕差點以為沒有這個機會了。”
馬超看著地上的血肉以及胡輕侯的笑容，淒厲大叫：“我錯了！我錯了！”
“噗！”又是一塊血肉落在了地上。
胡輕侯淡淡地道：“在你企圖殺朕的妹妹的時候，想過有今天嗎？”
“噗！”馬超身上又是一塊血肉飛到了地上。
馬超只是大叫：“饒了我！饒了我！我可以為陛下攻占天下的！”
“噗！噗！噗！”一塊塊血肉落地。
馬超的淒厲叫嚷聲從輕到響，又從響到輕，到了晚間的時候終於沒了聲息。
胡輕侯下令：“砍下腦袋掛在城門上，屍體拖去餵狗！”
一群羌裔新漢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道：“是，陛下！”
數日後，馬超意圖刺殺黃朝冀王和豫王，被黃朝陛下當眾淩遲的消息傳遍了天下。
一群漢人搖頭嘆息：“刺殺我妹者，雖遠必誅！”妹妹果然才是胡輕侯的本體。
一群西涼羌人堅決不信：“謠傳！我們親眼看到胡輕侯冒死跳城墻救馬超的！馬超一定是死於我羌人正義的鐵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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