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秒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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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秒01
“Lu，ready”
“Yep.”
陸逢森把沒有回信的手機按滅放回儲物箱，拿上泳鏡和泳帽離開。
走向泳池的路是一條長而筆直的走廊，四周是灰色的瓷磚，封閉且壓抑，只有頭頂一排圓燈照明。每次穿過這條通道時，隱約可以聽見外面喝彩叫喚的聲音，讓他有一種不是去參加游泳比賽，而是準備上擂臺的錯覺。這個假象會在穿過甬道看見巨大泳池的那一刻被戳破。
“哇！陸逢森！”
“陸逢森加油！”
“為國爭光。”
......
男解說：“接下來第四泳道是我國選手陸逢森，也是一名老將了。”
女解說：“是的，從他第一次參加國際賽事至今滿打滿算十個年頭，過往戰績十分輝煌。”
女解說：“陸逢森選手此次世錦賽僅報名參加一百米仰泳，沒有選擇更擅長的自由泳，不知是不是為了八月的奧運會保存實力呢。”
男解說：“我認為是的！陸逢森選手覆出以來參加的大大小小的賽事可以看出他被禁賽兩年不僅沒有荒廢，甚至愈戰愈勇，前年的亞運會甚至再次刷新男子兩百米自由泳記錄，第二次成為該項目的世界記錄保持者。”
女解說：“看來你是他的粉絲呢。”
男解說：“我對陸逢森選手今天的表現很期待，早些年他參加國內A級賽事展現過仰泳，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不過昨天的小組賽勉強出線，還是有點擔憂的。”
女解說：“讓我們一起期待他的表現吧。”
陸逢森把外套脫下，緩步走去出發臺。各種語言的叫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是他仍執拗地往看臺上環視了一圈。
距離何寶珠女士辭別人間已有兩個月，裴念似乎仍未從悲傷中走出來，每次通話他的情緒都不高。除了珍珍偶爾會搶著聽之外，其餘的時候都很快就掛斷電話。
陸逢森理解他的心情，說再多他也聽不進去所以沒有過多寬慰，只是像往常一樣遇到什麽好看的有趣的事情會發張照片給他，加以一兩句留言，等不到回信也沒關系。
當然還有必不可少的鮮花和檸檬葉，不過蘇紹安說最近一段時間裴念去兆倫的次數不多，反倒是經常去裴氏。
陸逢森做了個深呼吸，把腦海中的雜念揮走。
泳鏡緊緊勒住後腦勺，視線被人為地加上防護罩，耳邊的聲音似乎也隨著視線變窄而變得疏遠。他謹慎地放松手臂和雙腿，深吸一口氣，把目光放回眼前的泳道上。身體輕盈地躍入水中，雙手抓住握手器，腳蹬在池壁。
“Take your marks.”
屈臂、挺身、低頭、勾腳。
出發臺裏的擴音器發出嗶的一瞬，蜷起等待時機的軀幹捕獲命令立刻舒展身體，雙手松開，同時粗壯的雙腿用力往後蹬，優美的曲線在水面騰空半秒便往遠方劃去。
手臂動作優美且連貫，踢水用力，配合呼吸節奏，很快陸逢森就領先了其他參賽選手。
視線落在游泳館的玻璃屋頂，他現在明明最需要做的是全神貫註在游泳這件事情上，但是他卻分神看起了屋頂上盤旋的白鴿。游泳成了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一邊呼吸一邊看小鳥，一邊游泳一邊看小鳥。
他看見了風，還看見它卷攜而來的蝴蝶，小小的一片。他想起了大洋彼岸的某只寶石藍蝶，墜在裴念腳上。
男解說：“長池游短距離其實也考驗參賽選手的耐力，到折返位置了，這是與其他人拉開差距的重要節點。轉身動作幹脆利落，陸逢森選手前半段一直處於領先位置，沒想到後半程還能加速，甚至比前程加速度還要快！”
女解說：“他是不是在笑？實在是太狂妄了。”
男解說：“是的，不過如果我有這樣的實力，應該會比他還狂。哎，他右手突然失序了一下，怎麽回事呢？”
女解說：“他迅速調整好了，陸逢森選手已經領先第二名半個身位了，啊第一！52秒01！”
“陸逢森！”
“陸逢森！”
“陸逢森！”
陸逢森拽下泳帽和泳鏡擰頭看向後方大屏幕，唰一下每個名字前面出現數字。與激動的觀眾不同，他只是微微勾了下唇，隔壁泳道的意籍選手跟他擁抱祝賀。
上岸後剛披上浴巾往外走就被記者攔了下來，“陸逢森選手，請問你對自己這次的表現滿意嗎？”
“滿意。”
記者：“為什麽此次會選擇仰泳而不是你所擅長的自由泳呢？”
他想了想，擡頭看了一眼玻璃拱頂，說：“聽說布雷爾游泳館是玻璃屋頂，我想看著天空游泳。”
記者：“哇，真是非常陸逢森式的回答。那請問這次拿到自己第一枚仰泳世錦賽金牌你有沒有什麽話想說呢？或者對誰說呢？”
唇邊笑意擴大，玻璃屋頂投下來的陽光落在他臉上，把粘在皮膚的水珠照得熠熠生輝。
思考數秒後，他擡起眼，水洗玻璃珠一般的明亮眼睛專註地看著攝像頭，薄唇微啟：“等我。”
那樣深邃的目光透過網絡傳遞到世界各地，此刻守在屏幕外的人無一不被擊中。
“哇，小森好帥！”珍珍舉著餅幹手舞足蹈。
“走了，珍珍，自己拿書包。”裴念拿上車鑰匙走到門口，朝他喊。珍珍戀戀不舍地放下扭頭又看了一眼電視機，才背上幾乎比他還要大的書包起身。
西紅柿炒蛋配色的書包背後印著嘉烈德幼稚園-小A班-裴臻意。
開春後，裴念給珍珍報名了幼兒園。因為擔心他會不適應，所以只是上的半日制，每天雷打不動從公司趕回家親自送他上學。
裴念牽著他下車，幫他把歪了的領結整理好，叮囑道：“聽老師的話，乖乖的，daddy很快來接你。”
盡管已經上學半個月了，每天分別的時刻珍珍還是眼圈紅紅，撇著嘴要哭不哭的樣子。
“快點來噢。”
“好。”裴念親了親他的臉蛋，“去吧。”
“daddy拜拜。”
“拜拜珍珍。”
回到車上，裴念輕輕吐出一口氣掏出震動的手機。
未接來電提醒【A陸逢森】
未接來電提醒【A陸逢森】
未接來電提醒【A陸逢森】
......
他動了動手指，發了個‘在開會’過去，然後就把手機按滅。
回到公司，裴念喊蘇紹安進來，“清算完畢了嗎？”
“是，明天儀式結束後就可以簽訂轉讓協議。”
“行，忙了這麽久辛苦了，今天早點下班。”
蘇紹安站在門口沒走，猶豫了一下，囁嚅地問：“裴總，真的不用跟陸選手說一下嗎？”
裴念頭都沒擡，不甚在意的樣子，“關他什麽事，前夫而已，出去吧。”
“是。”
蘇紹安小心翼翼把門關上回到秘書辦，幾次掏出手機，在對話框上刪刪減減，最終：“陸選手，請問你什麽時候回國呀？”
一直到晚上蘇紹安才接到回覆。
陸選手：“明天的飛機。”
從塞茨飛回來少說也要十個小時，到時候事情都已成定局了。但是裴念警告不允許他跟陸逢森通風報信，蘇紹安嘆了一口氣，把打下的字刪掉，改成：“一路順風。”
陸選手：“謝謝。對了你們裴總一直不接電話，最近是很忙嗎？”
蘇紹安：“比較忙。”
陸選手：“這樣啊，辛苦了。”
把手機按滅後，陸逢森打側躺下來，因為拉扯到肩膀他不自覺地嘶了一聲。
肩膀損傷是從去年年初開始的，彼時他急於恢覆到禁賽前的水平，訓練起來不要命。伊文幾次三番提醒也沒用，他自己也知道不能這樣，但是一旦停下來就會被揮之不去的陰影包圍，他不想這樣。
他要游得比以前更快，他要游到所有人前面，站上至高無上的領獎臺，讓全世界人都看見他。
讓裴念，看見他。
帶著對愛人和孩子的思念，他第一次如此悸動地坐上回國的飛機，心臟砰砰直跳。
“伊文，我上飛機了，集訓的時候再見。”
“你應該好好接受治療再回去。”
“回去也能治療，別擔心了。準備起飛了，落地再給你發消息，再見。”
“好吧，再見。”
大西洋的落日透過舷窗映入眼簾，陸逢森拿出手機拍了一張海天一色的照片。返回相冊查看時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有幾千張照片。從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喜歡拍照的人，每次拍完都要仔細挑揀一番才發出去。
屏幕往上滑動，翻到幾張珍珍學游泳的照片，教了一半就停了，不知道裴念有沒有找其他人接著教他。
飛機跨越海洋，天色變了又變，最終在破曉前抵達鹿港國際機場。剛下飛機就被鹿港特有的霧氣糊了一臉，微涼的空氣中帶著熟悉且令人心安的味道。
他把數據重新打開，屏幕上立刻跳出好幾個‘鹿港歡迎你。’的文旅廣告。手滑點了其中一個就跳轉到八卦網站，版面上赫然寫著。
【兆倫今日易主，裴風華體育慈善基金會迎來新會長。】
他楞了一瞬，接著滑下去看評論。
網友A：不都是他們裴家的，把錢左手倒右手而已。
網友B：pn因為是Omega所以一直游離在裴氏核心權力外，他不甘心才創立兆倫的，怎麽可能甘願把兆倫送給裴氏，上面那群直A癌晚期的管理層肯定不會給他好臉色啊
網友C：兆倫近一年都跌成什麽樣了，裴家用基金會跟他換兆倫，本質是給他托底了好吧，pn賺死了。
網友D：pn是因為之前在佩利士的錯誤抉擇才被放逐啊，兆倫群龍無首跌了也正常，有核心技術和原材料，不怕漲不回來。
回覆：pn都回來多久了，兆倫也沒漲回去啊。
網友E：小道消息，其實是pn和psq訂婚，交換籌碼。
回覆1：瘋了吧他們不是兄弟嗎？
回覆2：又不是親的，而且還有小道消息稱pn離開的幾年是躲起來生孩子去了，lfs不要他了，在家裏找個接盤俠咯。
回覆3：看來lfs也受不了裴家水這麽深，幸虧跑了，離開pn之後再創佳績呢。
......
“小夥子，去曌弋花園是吧。”
陸逢森被計程車司機的聲音喚回神，眼眸暗了暗，道：“抱歉剛說錯了，去雲夢灣。”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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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逢森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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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呼吸一邊看小鳥，一邊游泳一邊看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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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倫今日易主，裴風華體育慈善基金會迎來新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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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D：pn是因為之前在佩利士的錯誤抉擇才被放逐啊，兆倫群龍無首跌了也正常，有核心技術和原材料，不怕漲不回來。
回覆：pn都回來多久了，兆倫也沒漲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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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3：看來lfs也受不了裴家水這麽深，幸虧跑了，離開pn之後再創佳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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